一辆车开过来,停在前头,尾灯闪烁两下。
常警官指着闪烁的灯光,“其实今天让我找你的人是他,家属的心情麻烦你理解一下,给你添麻烦了。”
甘霖?
“没事,那我先走了,再见,常警官。”
“再见。”
邱澈推门下车,等再上车时闻到一股浓郁的果香。
“你喷香水了?”她不过脑就问。
一只手伸过来,探到邱澈鼻尖。
她下意识闻了闻,淡淡的烟草味。
“车里有水果。”手撤回去,不小心在邱澈鼻尖刮蹭了下,痒得她浑然一抖。
噢对,车是驿站工作人员二东开的那辆有点旧的五菱,平时负责给驿站拉物资。
“谢谢。”
虽然甘霖有其他目的,邱澈却想道谢,如果不是他叫常警官过来,邱澈会被带到哪去都未可知。
从嫌疑人到被保护,几天之间,她在甘霖那里的存在身份出现转机,虽然这份“保护”并非出自他本意。
“输一下驿站位置。”甘霖把手机扔到邱澈腿上。
动作有些粗鲁......
邱澈低头瞄了眼,拿起来输入目的地,把声音调大,放到手机支架上。
甘霖分散精力看过来,又调回静音,不时看一眼,好像能记住似的。
预估短期内邱澈没法完全冲淡自己在甘霖心中嫌疑人的印象了。
“看你这样不像对路况不熟啊?”
“天黑,保险起见。”
一张冷脸,声音更冷。
邱澈抱着手臂,矮下身子,翘起二郎腿,衣服面料摩擦出“沙沙”的声音,是车里最清晰的响动。
甘霖换了件黑色短袖,两条手臂线条流畅,胡子也刮了,比在沱沱河清爽不少,眼里悲伤渐退,只剩一层淡淡的雾气,整个人没那么颓废了。
从甘星报失踪到确认死亡,中间隔了四个月,对家里人来说也算是一种缓冲期吧。
白天在二楼说过话后甘霖就出门了,应该一直到现在都在外面,没回去。
“你是摄影师啊。”邱澈找话聊。
“嗯。”
“平时都拍什么?”
“拍动物和雪山比较多。”
他嗓子基本恢复了,声音自带磁性,邱澈不禁打了个颤。
妈的,有点好听。
“能给我看看吗?”
甘霖眼神斜睨,“等回去吧,照片在电脑里。”
“嗯。”
邱澈捏着衣服下的观音吊坠,不经意瞥过后视镜时看见甘霖脖颈上的黑色细绳,而细绳另一端裹在衣服里,未知,神秘。
和邱澈相比,甘霖好像表现得对她并不好奇,连他妹妹的事也是转给警察去问。
也许他在观察,在黑暗处独自辨别,就像那天傍晚他站在邱澈身边,一齐望向沱沱河的时候。
邱澈不清楚辨别的尽头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又或许什么都不是。
“抽烟吗?”邱澈掏出烟盒,自己叼一根点燃,烟盒递到旁边。
“可以。”
邱澈从烟盒抽出一根,细长的烟身布满斑驳夜影,青雾被路灯染黄,摇身一变柔软起来。
她无声笑笑,递过去,连同打火机一起。
砂轮滑动的声音,伴随车窗摇下飘出窗外,两个没打过什么交道的陌生人在果香四溢的车厢里默默抽着烟,尼古丁催发默契,在第三个路口转弯时一齐燃尽。
......
回到驿站,和邱澈同屋的两个女孩儿刚洗漱完,准备要睡了,邱澈拿洗漱袋子也去洗。
男女洗手间挨着,她挤完牙膏站在门外,边刷牙边抬头看星星。
在西北看星空很容易,晴天的时候每晚都有,要是在山上,后半夜还能看到银河,可每次抬头看见这份壮丽宇宙都有或多或少的感慨。
刷到一半,男寝房门打开,甘霖穿着黑色短裤和鞋拖,“啪嗒啪嗒”往邱澈这边走,两条裸露的小腿笔直,肌肉线条恰到好处,和那条宽松短裤一点不违和。
怎么说呢,关键还在人......
邱澈低头看看自己,膝盖往上是一身粉色和风睡裙,因为有刺绣,所以分量有点重,垂感很好,只要不倒立基本不会走光。
甘霖径直走进洗手间,关上淋浴室的门,目不斜视,好像邱澈不存在一样。
她眼珠一转,俯身看向浴室门底端,水声“哗啦啦”传来,鞋拖很快被淋湿,还有脚趾......
看着看着邱澈拿下牙刷,薄荷味在舌尖蔓延,清凉冲脑,竟没压制住心头涌出的一股想要继续偷窥的欲望,不过最终被男寝传来的笑声打断。
站直后邱澈又抬头望了一眼星空,反思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要偷窥?
还不是里面有吸引她的东西......
她暗自笑笑,转身走进洗手间。
......
第二天六点,驿站对面武警部队的起床号准时响起,邱澈这两年习惯早睡早起,生物钟处于被父母一辈定义的“健康”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