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个昼夜交替,姜水云从一开始满怀希望等待别人营救, 到现在整日趴在干草堆,一声不吭。
她变得很沉默。
这是她呆在发霉潮湿山洞的第十天,血凌子隔三差五的出现,被他掳来的人通常扔在隔壁, 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悲惨命运,跟嚎丧似的。
每每这时候, 血凌子会兴致盎然对她品头论足一番。
就在一天前, 系统提示积分增加,她的全部积分能兑换赫连柏的一枚剑符。
如果是在第一天的夜晚,姜水云果断兑换剑符, 搞死血凌子。
这些日子, 她没有坐以待毙, 一面等待营救, 一面想办法自救。
她的修为已是筑基后期,尝试着想要一举突破金丹,修习青云剑诀金丹篇的剑法, 她自信,她能干掉血凌子。
已经熬过这么多天, 这些苦不能白受,她现在过分依赖系统这个金手指,以后没有系统怎么办?
自从她体内种下蛊虫后, 又因为她平时表现得一副心如死灰, 终于让血凌子卸下防备, 只给她封印灵脉, 没有再来捆仙绳捆她。
还差一点,她感觉很快能突破。
入夜,还未到子时,隔壁孔洞里嚎叫的人渐渐虚弱,到后面没了声音。
“又死了一个。”她听见那道稚嫩的声音说,紧接着窸窸窣窣的杂声。
听见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姜水云心神动荡,差点灵力倒流。
在第二个夜晚,隔壁刚关进去一个人,没能熬过,夜半,也是窸窸窣窣的杂声,然后从一方小洞里扔来一块血肉模糊的肉块。
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后,她胃里翻涌,扶着墙角吐了又吐。
见她不肯食肉,后来隔壁稚嫩的声音有些埋怨,却扔来一小把树根投喂……
……她默念清心诀,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修炼。
清晨,血凌子又出现了。
姜水云侧躺在干草堆里,眼皮也不抬,好像一具没有生气的傀儡人。
如果不是胸脯微微浮动,血凌子几乎以为她已经死了。
血凌子踢了她一脚:“别装死。”
干草堆里的人纹丝不动。
她颓败的苍白面容,神情眉眼,与血凌子记忆里的某张面容相似,拨动了他内心隐秘的一根心弦。
血凌子拿出水囊,捏住她的下巴,往她嘴里灌:“喝,多喝点,你睁开眼看看我,你以前看我的眼神从来不这样,你从前不是很爱我的吗?”
姜水云被呛得翻白眼,一看血凌子癫狂的模样,便知他又发了疯病,不知道拿她当做别的什么人。
她有气无力:“疯子。”
血凌子目中露出可怕的灼光:“情儿,我是个疯子,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好,不要不理我。”
姜水云:“???”
这缺德货真的疯了。
那个被他喜欢的情儿,估计也是个倒霉催的。
不过,说好的恋爱游戏呢,轻轻松松谈恋爱,现在的画风不对啊!
血凌子发着疯病,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姜水云拿袖子擦拭脸上唇角的水渍,争分夺秒地抓紧时间修炼。
最好争取能在今天突破,她真是够够的,鬼知道血凌子会不会又突然发疯?
这具身体的天赋,特别亲近天地灵气,当她运转心法,那些稀薄的灵气全部涌入她的身体里。
不够,还不够。
不知过去多久,丹田处浓稠如雾的灵气,进阶为实质性的水滴。
黄昏褪去,月上柳梢头。
正在她紧要关头冲击金丹的时候,体内的金蝉蛊又开始活跃起来,密密麻麻地痛,排山倒海似的恨不得把她压垮。
她仿佛一根稻草,很快要被狂风压倒。
快了,就差一点。
她不信自己会输。
尽管每晚都要承受一遍,姜水云仍是控制不住身子发抖,整个人完全无法保持打坐的姿势。
不能输。
她绝不认输。
趴在干草里,不能打坐,她固执地一遍遍运转心法。又过了许久,那些水滴状的灵气汇聚一堂,似乎要凝结成形。
就在这一刻,姜水云的心魔结也随之到来。
“姜姜,昨天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怎么回事?”
姜水云鼻子吸了吸:“我感冒了,睡得沉,没看见。”
车水马龙的嘈杂中传来,好友的声音:“正好我马路对面有药店,我顺路给你买点感冒药送你家。”
姜水云心里忽然没来由的慌:“别,别去。”
刺耳的刹车声和撞击的沉闷声传到电话听筒里,然后是杂乱的脚步,和无尽的风声……
冬日里的风,很冷。
她颤抖着说:“小瑶,你冷不冷?”
“下来陪我吧,下来陪我吧……”
她恢复平静,一剑将心魔碾碎,不禁自嘲:“你一点不像她。”
她永远记得,那时候乐妈妈叮嘱:“这孩子没什么朋友,跟你最好,阿姨知道不怪你的,小瑶不会怪你,阿姨也不会怪你。好好活着,替小瑶也一块儿活着,不过以后你还是别来了。”
随着心魔破去,体内灵气汇聚成漩涡,那只四处作乱蛊虫被压制在角落,汹涌磅礴的灵气不断冲刷着她的筋脉。
她,终于要结金丹!
凝聚的金丹汇到一半,被一面银色绸缎偷袭,姜水云喉间一痒,唇角溢出血迹。
血凌子一甩浮尘丝,静静打量她:“感应到灵气波动,幸好我及时赶回,不然以我现在这具傀儡,也要折损在你手中。”
又说:“你想杀我?”
结金丹到一半,被打断,姜水云内视紫府内形成一半的金丹,她这是结出金丹,还是失败?
除了筋脉稍阻滞,她感觉自己似乎可以使用金丹修士的剑诀,青云剑诀金丹篇之风起云涌,她早已背得滚瓜烂熟。
风,随处可见。
风可以吹弯树木植被,能使许多微小物体飘浮其上,例如灰尘、落叶、蒲公英的种子……
云层,摸不着看得见,犹如剑气,诡谲多变,令人捉摸不透……
她握起的剑锋寒光凛冽,裹挟着薄薄的白雾,衬着月光的清辉,蔓延出无尽的冰冷和杀意。
明明她只是轻轻拔出一剑,落到血凌子的眼里,身体下意识想要闪避开,却发现自己根本躲不开。
快,她实在太快了。
以肉眼可见,她已斩出十数道,所以根本避不开。
“好快的剑。”血凌子只来得急感叹一声,直愣愣倒地,从伤口溢出来的冷霜,蔓延尸首的其他地方。
金丹期这招风起云涌,剑势威力巨大,剑风波及到整个山洞,山脉剧烈摇晃,不断滚落的石子砸下。
姜水云体内一丝灵力也无,只能以剑支撑,勉力走出孔洞。
她往外走,终于跟隔壁的邻居正式见面。
瘦瘦小小,十五六岁的小少年,眨着眼睛,望着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一剑劈断锁链,对他说:“我带你出去。”
“姐姐。”小少年喊了一声,姜水云没有回应,提步往外走。
许多锋利的小石子擦着她的脸颊掉落,脸颊软肉火辣辣地疼,她却顾不上这么多,前面就是洞口了。
刚走出山洞,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感觉有阴影罩下,抬头就望见一块双人合抱的大石头直直砸来。
她想也不想,推开身侧的小鬼,从储物镯里取出替身草人。
“小师姐。”
时越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出来,揽住她,代她承受了那块巨石的冲击。
没被砸死,他只是哇哇吐血。
姜水云的替身草人都没来得及使,扫过他身上被邪术反噬的千疮百孔的伤痕:“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时越拿袖子抹一把血:“你不也是,还好吗?”
姜水云吸了吸鼻子:“一点不好,我快疼死了,你被种下毒蛊的时候,一定也跟我一样疼。”
时越哇哇吐血,明明他体内早已没有毒蛊,他的心,一抽一抽。
他,好像中了蛊。
“没关系,我可以把蛊虫引到我身上,我不怕疼。”
姜水云摇摇头:“说什么傻话,怎么可能不疼,只是无人倾诉,以后你要是疼了,可以跟我说。”
她冲他苍白一笑,瞌上眼皮。
时越盯着她面无血色的灰白脸颊,心口堵得喘不过气,慌了神:“小师姐,小师姐。”
姜水云无奈:“别摇了,我没死,快要被你摇死了。我很累,想休息。那边那个小孩看见没,把他一起带回去。”
时越看过去:“还能走吗?”
小少年:“能。”
时越满意点头,正准备把她打横扛着,手伸到一半,换了个姿势。
他背着她,走在漫无目的的荒野。
更深露重,月光斜斜,把两人重叠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很焦急,也不管身后的小孩能不能跟上。
第37章 ????鹭捊 十来日不曾好眠, 倦意袭来,她眯了会儿眼,眯着眯着, 陷入沉睡。
火辣辣的刺痛,将她唤醒,勉力撑开眼,跳动的烛火下, 白切黑手握一把锋利匕首,刀锋折射的冷光染着鲜红, 他侧脸埋没在阴影中, 陌生又危险。
她瑟缩了下,不小心碰倒药瓶。
时越看过来时,笼罩周身的阴沉, 悄无声息退散。
他放下匕首, 抬起脸, 又是一副单纯无害小白兔的模样:“醒了, 小心别碰到伤,一会儿你又要喊疼。
安抚间,他微微皱眉地望向香炉, 似在思考她怎么会提前苏醒。
最初陌生警惕,此时姜水云理智回笼, 几乎立刻内视一番,她感受不到体内的金蝉蛊,落到缠着棉布的手腕:“我不是不让你……”
“我不怕疼, 我怕你疼, 万一你哭鼻子, 我住隔壁被你吵到睡眠怎么办?”他说这话时眼眸含笑, 剑眉飞扬。
姜水云炸毛:“谁说我哭鼻子,你胡说。”
“还想再挨一刀。”时越轻笑,垂下的长睫在眼窝罩下一片阴影。
姜水云立马闭嘴。
末了,她又说:“这可不是我让你做的,我不会感激你。”
时越咧唇角:“嗯。”
说到这里,姜水云突然想到什么,从芥子空间一通翻找:“给你。”
玉盒内,躺着一朵洁白无瑕的天心花,花心凝珠带路,好似刚刚绽放。
时越一下子联想到她去云出城的拍卖会,喉头梗了下:“你去云出城,就是为了天心花?”
姜水云轻“嗯”一声,别开脸。
接着又找补:“我只是想去拍卖会,恰好遇上,顺手买的,你别自作多情。”
时越轻轻附和:“嗯,我知道小师姐是恰好去了云出城,恰好买了天心花,我知道的。”
姜水云:“……还敢顶嘴,小心我锤你狗头。”
房间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她就是口嗨,以为臭小鬼又生气了,正懊恼想要找补几句缓和……
忽然,沉默的时越试探性地把头伸来。
姜水云:“???”
见她呆住,他笑嘻嘻:“不是想打我,你打吧!”
第一次听见有人提这种要求,姜水云觉得满足他。
她握着拳砸过去,快要挨他脑袋时,一下收住力道,轻锤了下。
目光交汇,两人忍不住笑了。
一声清咳,打断了满室的欢快。
不知何时,赫连柏站在门前,抵拳清了清嗓子。
身后,还跟着乐之遥。
姜水云扭头去看,掀被起身:“听说师尊受伤了,是弟子的错。”
“好好躺着别乱动。”赫连柏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眼见小弟子搀扶三弟子躺好,他局促地收回手:“一点内伤不碍事,养两日便好。邪道人就没那么幸运,为师差一点替你报仇,可惜叫他用傀儡替身逃了。倒是你三病五灾,得好好养着,为师这里有一瓶上好的金创药,你拿去用。”
姜水云笑眼弯弯:“谢谢师尊。”
赫连柏揉了揉她发顶:“乖。”
师尊又嘱咐她几句注意休养,扭头,适才注意到时越,盯着他细细打量:“金蝉蛊,世间罕见,培养这种蛊虫极为不易,一旦沾上血肉不死不休,食人生机,传闻金蝉脱壳后能令人起死回生,这邪道是要复活谁?”
这玩意儿真特么邪门,姜水云脱口而出:“我听那邪道喊过一个名字,情儿。”
“情儿?”赫连柏思索道:“没听过,倒是百年前羽族出现过一个叫晏春情的,还说是天下第一美人,我看长得不怎么样。”
末了,赫连柏对时越说:“你是个好孩子,回头让医修抓些抑制金蝉蛊的汤药,之后再想办法除掉蛊虫。”
时越安静倾听,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临走前,乐之瑶冲她眨眼:“这才对嘛,小夫妻别老是三天两头吵架。我不打扰你们,师妹师弟继续。”
姜水云和时越互看对方一眼,同不自在地移开。
房间内太安静,她低头去看手里包着的金创药。
时越递来一只小玉瓶:“用我的,我的药也很好用。”
她顺着他的目光落到自己手里,把手里的药瓶藏到身后:“师尊的药肯定是上品,我才不跟你换。”
时越:“是啊,我就是想换师尊的药。”
姜水云:“不换。”
时越把伤药重重一放,摔门而出。
姜水云:“……臭小鬼,脾气还挺大。”
顺手拿起小玉瓶,揭开闻了闻,姜水云面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这
药香好熟悉啊!”
次日一早,遇到刚从房间出来的白切黑,以为他又闹别扭不跟她说话,她正犹豫要不要打招呼,他率先走过来。
姜水云凉凉开口:“还以为你又躲着我呢!”
时越沉默看她,就在姜水云以为他不会说话,他突然道:“我躲你,是因为既想靠近你,又害怕靠近你。”
嘶~
姜水云立即查看他的信息,还是40好感度没错,只是这话听到耳朵里,真的很奇怪!
“姜姜你们起来了,正好咱们一块儿去膳堂。”说着,乐之遥努努嘴:“还有你捡来的小孩。”
昨夜星光黯淡,加上小孩灰头土脸,洗刷洗刷干净后,白得跟只汤圆团子似的。
小汤圆怯怯地喊:“姐姐。”
这样的画面,多么熟悉,小汤圆简直是白切黑的翻版。
昨晚见到师尊后,姜水云把小汤圆的情况简单交代过,听赫连柏的意识,似乎是想把小汤圆带回蓬莱,找个师傅好好教导。
姜水云:“小汤……不是,你叫什么名字?”
好险,差点直接喊他小汤圆。
小汤圆摇摇头:“没有名字,要不姐姐给我起一个。”
姜水云这个起名废,抓抓头:“要不是你就叫小白。”
小汤圆给根竿子往上爬:“姐姐姓姜,从今天起我叫姜白。”
时越从第一眼见到这小孩,心生不喜,此刻见姜白分走姜水云的注意,连忙打断:“去膳堂,晚点没位置。”
吃得很撑,姜水云心满意足,扫见白切黑面前没怎么动过的食物,问:“压制金蝉蛊的汤药,你服了吗?”
时越沉默点头。
姜水云奇怪:“那你怎么脸色怪怪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时越:“只是做了个噩梦,没睡好。”
午后,她们来到演武场,观摩其他门派弟子的友好赛。
好巧不巧,今天这场友好赛选手之一是郑娅婷,郑婉婉同父异母的妹妹。
与郑娅婷比试的是无极剑宗的一位师兄,剑法不俗,是无极剑宗风云般的人物。
“郑家主乃君子剑,文雅正派,没想到他的女儿一点不怎么样,昨天跟人比试,还打伤了那位万兽门弟子。”
“嘘,小点声,小心人家郑二小姐找你麻烦。”
听到周围仙门弟子窃窃私语,姜水云把注意力放到台上,那名无极剑宗师兄似乎受到某种影响,挥出的剑一瞬迟缓,就在这时,郑娅婷出招,一击即中,那名师兄摔到台下。
说不上哪里出了问题,姜水云扭头问:“师姐有没有看出古怪?”
乐之遥回忆了下:“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如果不是那位师兄露出破绽,郑二小姐必然落败。”
何止奇怪,郑二小姐分明是修炼不当功法,快要走火入魔……想到昨夜的预知梦,时越扯了扯唇角。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经常会做预知梦,而梦里的情景一一在现实发生,他把预知梦归结为前世。
回去路上,经过议事殿,时越不小心撞到个人。
他赶忙道歉,郑家主和蔼地摆摆手:“没关系,下次走路看着点。”
瞅见时越的脸,郑家主瞳孔缩了缩,拉着他问:“我瞧着小友很是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时越:“我平时甚少走出山门,想来郑家主认错了人。”
郑家主盯着他的眉目,思索:“是么?”
跟郑家主分开,时越漫不经心地问:“姜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仇人过得风生水起,你会怎么报复?”
姜水云想了想:“杀了他,再把他干的坏事公之于众,让他被人戳脊梁骨。”
时越思考了会儿:“太便宜他了,如果换作是我的话,我要让他家破人亡,遗臭万年,孤独凄凉而绝望地活在世上。”
姜水云被他话中的戾气惊到,如果血凌子落到她手里,她绝不会手软:“可是祸不及家人,时越,我知道你想找血凌子报仇,我不反对你报仇,但我希望你答应我不要伤害无辜的人,不然……”
“不然,你又要拿剑指我是吗?”时越满眼无奈,道:“你可真是名门正派的小侠女。”
姜水云拉下脸:“你挖苦我。”
时越:“我夸你呢,真心实意!”
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姜水云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两日后,时越被人检举勾结魔界黎城王,并且在他住处搜查到和黎城王秘密来往的书信。
事关绝灵之地,五大仙门四大家族在无极剑宗,便是为了这桩大事,容不得半点闪失。
很快,仙门和四大家族统一口径,由无极剑宗刑堂亲自请走人,暂时关押在无极剑宗地牢。
姜水云压根儿不信,站出来辩驳:“要不是时越告诉我们那条密道,哪有那么容易潜入黎城,大败黎城王,所以他怎么可能勾结黎城王?”
刑堂堂主亲自来拿人,对她道:“证据确凿,确实在他房里搜到书信,这是众仙门话事人做出的决定,非我们能左右。还请小友莫要阻挠我们办差,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莫子然站出来:“姜姜救人心切,还请冯堂主莫怪。不知可否为我们指点几句?”
冯晋瞥一眼莫子然,软和了语气:“这件事情,你们莫要掺和进去。”
姜水云:“如果我一定要掺和呢?”
冯晋冷哼,比划手中狂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姜水云掌心闪现幽蓝光芒,被一只手握住打断,时越站出:“我跟你们走。”
他回头对她笑:“放心,我不会有事。”
最后,冯堂主还是把人带走了。
莫子然安抚:“姜姜,你冷静点,千万别冲动。”
乐之遥跟着附和:“是啊,咱们想想别的办法。”
姜水云轻轻点头:“我知道,我现在就去找师尊问个明白。”
转身,姜水云去找赫连柏,一脚踹开门。
屋内,正品香茶的赫连柏惊了一跳,挑眉:“为那个臭小子来兴师问罪?”
姜水云埋头含胸:“弟子不敢。”
赫连柏慢条斯理啜饮:“你差点跟冯堂主动起手,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姜水云辩驳:“可是师尊,时越真的是冤枉的,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别人冤枉他,什么都不做。”
赫连柏不正面回答,只是反问:“在殷非夜的庄子里,其实你没有亲眼见到天狼族人和他同时出现,对吧?”
姜水云咯噔一下,他们怀疑时越是……
当时她用了些话术,让人误以为那匹银狼和殷非夜有关,但赫连柏是什么人,一峰之主,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还多,怎么可能轻易被带偏,或许早就有所怀疑了。
姜水云大脑一片空白:“师尊的意思是……”
“就在前不久,蓬莱藏书阁遗失一份藏书,是绝灵之地的地图。”顿了顿,赫连柏接着说:“黎城王和裘千山口中的宝物,为师猜想,便是曾为天魔族操控的那件魔物,一旦出世,天地将闻之色变,血流成河。如今多事之秋,绝灵之地很快要冲破封印,不能出半点岔子,至于那臭小子在地牢好好关几天,有为师在,谅旁人不敢把他怎样。”
姜水云豁然开朗,喃喃道:“难怪飞兰真人会出现在黎城,是元照潜入蓬莱藏书阁偷盗的地图。”
赫连柏:“所以现在你还要怪为师?”
姜水云狗腿子过去给他捶肩:“师尊我错了,再说您事先也没跟我通气,我哪里知道你的用心良苦。”
赫连柏扭头:“哼,刚才你还为了臭小子踹我门,给我甩脸子。”
姜水云:“我这不是着急嘛,师尊你不能这么小气。”
赫连柏:“我养了好几年的水灵白菜,被臭小子拱走,现在还要为臭小子来气我,我真是快被你气死。”
姜水云:“师尊师尊,你最好了,不要跟弟子一般见识,你是如此的英明神武、高山景行、桂林一枝,昆山片玉……”
“打住,少拍马屁,有什么事赶紧说。”
“地牢应该挺冷,我想去送点被褥吃食。”
拿到师尊的手令,次日,姜水云才被允许进入无极剑宗的地牢。
中午暖阳春风还算和煦,着一件单衣,冷暖适宜,早晚温差大,就得多添一件外衣。
顺着台阶步入地牢,阴冷的湿气吹过后脖子,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在刑堂弟子的带领下,她见到被关押在牢房里的人。
那名弟子嘱咐:“不要说太久。”
姜水云点头:“知道了,谢谢。”
“你怎么来了?”坐在角落的时越起身,整理衣衫,才缓慢挪过来。
“我怕你冷,给你送被褥衣裳,还有吃的。”话落,见他动作慢吞吞,姜水云狐疑:“他们是不是打你了?”
时越立刻反驳:“没有,我很好,你不用担心,等绝灵之地的事过去后,我就能出来。”
姜水云后知后觉,原来他都猜到了啊!
也对,只有她是个傻子。
她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那天你故意撞到郑家主,你是不是跟他也有仇?”
时越不想欺骗她,低垂眼眸:“你别问了。”
“大家都说郑家主乃君子剑,德厚流光,受人尊崇,通常这种表面完美找不到缺点的正人君子,实则背后不堪入目……不管你们有什么仇怨,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有朝一日,你我成为敌人。”姜水云把东西一股脑交给他,离开了地牢。
一开始,她不打算跟白切黑有牵扯,可是后来一起经历的种种,让她们越靠越近。
她真的很害怕,有一天她们会剑锋相对。
又或者,在绝灵之地副本后,她能回到现实生活,也算是一种很好的结果。
入夜,看守的弟子打起盹儿,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地牢。
罩下一面结界,里面的人便是喊破喉咙,外面的人也听不见。
来人身披黑色斗篷,面上罩着张面具,看不清脸,他掌心浮现寒光闪烁的银针,一甩袖,数根银针瞬间飞出,没入皮肤。
时越倒在干草上,额间青筋浮现,没一会儿冷汗津津。
他在干草堆里打滚:“好疼好疼,求求你放过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当真?我告诉你,别耍花样。”话落,黑色斗篷抛出一卷心法。
看到这卷心法,时越差点没憋住笑。
果然。
以人族脆弱的身躯,妄想修炼魔族秘法,不知该说是他艺高人胆大,还是贪得无厌。
他一字一句翻译心法,唯唯诺诺把翻译好的文字捧过去。
那人似乎很警惕,拿到心法后,并未撤走他体内的银针,加上昨日十数根银针,他体内堆积将近二三十根,随着经脉血液流动,滋味儿着实不好受。
“别想着耍花样,告诉你,我想杀你,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面对警告威胁,时越吓得簌簌发抖,不敢抬头看的怂包样子,令黑衣斗篷格外满意。
过了良久,结界被撤去,时越抬眸环顾四周后,嫌弃地拍掉身上沾上的细碎干草,抚平衣衫皱褶。
脏死了,这里真讨厌。
好在他们只是把他关起来,没有收走储物袋。
他取出被褥,嗅了嗅上面的气息,生怕把它弄脏,又收进储物袋里。
第38章 ???夹?? “没胃口, 还在为小师弟的事操心?”换作平时,师妹能吨吨吨喝完一大碗牛肉汤,再加上两大肉包, 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可可爱爱,今天却一反常态只吃小半碗,快把乐之遥给愁坏。
莫子然犹豫开口:“我帮你问过掌门师尊, 仅凭一份信件证明不了什么,暂时关押时道友, 是权宜之计。”
姜水云:“我知道的, 刚才我在想煎药的事。”
郑婉婉张了张唇,欲言又止,到底没开口。
旁人不知, 其实时越被检举的前一日, 郑婉婉曾撞见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蓬莱弟子居住的客院附近。
那人, 是她父亲的心腹。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 郑婉婉内心惴惴不安。
无极剑宗,地牢。
目送守卫提着她送来的汤药进入地牢,等待片刻, 守卫回来了。
拿回食盒,姜水云转身就走。
一连两日, 皆是如此。
这日,她来送压制金蝉蛊的汤药,意外碰见郑家主。
郑宁远:“这位小友瞧着面善, 是明光君的三弟子吧!”
姜水云执礼:“郑前辈。”
郑宁远打量她:“这个方向, 刚去地牢看望过那位时小友?听说两年前, 时小友是你带回蓬莱门中的?”
姜水云不答反问:“郑家主日理万机, 何时还会过问这种小事。”
郑宁远和蔼道:“这怎么算小事,若真与魔族勾结,仙门出了叛徒,便是大事。”
姜水云:“弟子还要回去修炼,告辞。”
郑家主的旁敲侧击,更加坚定姜水云心里的想法,白切黑和他有仇?
算算捡到白切黑的时间,应该刚从血凌子手中逃出,两年里他没怎么出去走动,什么时候结下的仇怨?
她摇摇头,回房打坐。
那日被血凌子的傀儡身掳走,她强行突破筑基结成金丹,结到一半被强行打断,她丹田只有一半金丹,事后,师尊翻遍了古籍,都没找到解决办法。
好在她还能修炼,姜水云尝试着吸收灵气,没有半点异常,除了她的金丹只有半颗外,好像跟别的金丹修士没什么区别。
按照时间线,【绝灵之地】副本,大约就在这个月中开启,秘境险象环生,多一分实力,多一分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