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这声音,姜渔做梦都不会忘。
他惊恐地睁大眼,嘴唇抖得厉害:“是、是你?”
裴荣笑了笑,慵懒地道:“大嫂记性不错,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
冰凉的匕首抵在脆弱的颈动脉上,姜渔浑身都在发抖:“你、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啊大嫂,我不想干什么。”裴荣侧过头,对着镜子理了下头发,心情颇好的样子,“我看了你和我哥的采访,合照拍得不错,挺有夫妻相的,特意来跟你说一声恭喜。”
“对了。”他想到什么,“婚礼的时间定了吗?大嫂到时候会请我的吧?”
姜渔简直快疯了。这个裴荣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神经病啊!
“请,一定请……”姜渔不停吞咽着唾沫,垂下眼皮扫了眼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你都叫我大嫂了,这么对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裴荣思索两秒,道了句“大嫂说的是”,正准备放下匕首,门外传来敲门和保镖询问的声音:“姜先生,姜先生?”
他倏地眯起眼,匕首重新抵上了姜渔的脖子。
敲门和喊话声更大了。
姜渔被逼得后退两步,后背撞上冰凉的墙,再无退路。
裴荣的眼中闪过杀意,冰凉的声音如毒蛇一般钻进姜渔的耳中:“大嫂,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姜渔拼命眨眼,表示自己肯定识相。裴荣退开些,姜渔冲门外高声喊:“再、再等我一会,我整理一下衣服,马上就好!不要进来!”
门外没了声。
裴荣勾起嘴角,刀背在姜渔的脸颊上划了两下。
海洋馆里发生的事仿佛还在昨天,姜渔满脑子都是那个被裴荣的皮鞋踩在脚底,一枪爆头死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腿抖得都快站不住了:“你、你到底想干嘛……”
裴荣不答,懒洋洋地反问:“大嫂向外人打听我干什么?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就行了?”
姜渔真踏马想一巴掌拍死裴荣,但他最脆弱的部位暴露在利刃下,裴荣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让他血溅当场。
他不停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慌不能慌,更不能激怒这个神经病,毕竟保命才是头等大事,便顺着对方的话讲:“我问了,你能告诉我吗?”
裴荣狭长的眼尾一挑:“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洗手间很静,能听见有节奏的滴水声。姜渔的心脏都快蹦出胸腔了,声音打颤:“你喜、喜欢吃什么?”
裴荣愣了两秒,怀疑自己听错了。姜渔舔了舔嘴唇,解释道:“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我才能让人在婚宴上准备啊,你不是……不是要来参加吗?”
裴荣沉默了好久,眸光阴冷地直视姜渔,看得姜渔冷汗都出来了。半晌后,他嗤笑一声:“难怪他会喜欢你,算了。”
姜渔不知该怎么接话,又怕惹怒裴荣,只好配合着呵呵笑了两声。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裴荣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和裴烈相似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手腕一转,刀柄抬起姜渔的下巴,“还有其他问题吗?我今天心情好,对大嫂你有问必答。”
姜渔:“……”
他只想知道,裴荣能不能给他条活路。
裴荣仿佛看穿姜渔的心思,挑腕把他的下巴抬得更高:“放心,不杀你。我连鸡都没杀过,更别提杀人了。”
我信你个鬼啊。
姜渔用力地咽了口唾沫,呵呵道:“那我问了……你跟你哥关系好像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呵呵,呵呵。”
裴荣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我哥没跟你说过?看来你对他也没那么特别嘛。”
姜渔眼中闪过落寞,裴烈确实没有跟他说过。
这副模样反倒让裴荣心情好了起来。他耸了耸肩,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语气轻慢:“还不就是我哥八岁那年他妈生病住院,他来我家找裴建这个老混蛋,被我在地下室关了两天。我哪儿知道他妈会从医院出来找他,还这么巧就出了车祸。车又不是我开的,人更不是我撞的,但他就是嫉恨我那么多年。”
裴荣说罢,凑到姜渔面前,委委屈屈地问:“大嫂,你说我哥是不是个爱记仇的小心眼?”
看着那张凑到他鼻子底下的脸,姜渔头皮发麻,硬声附和:“确、确实是小心眼。”
裴荣更高兴了,拿开抵在姜渔脖颈的手,匕首折叠了收进口袋,速度快到姜渔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
裴荣也不怕姜渔跑了,悠闲地对着镜子理着及肩的头发:“再说了,当年要不是我和他里应外合,他能有机会扳倒裴建那个老混蛋,坐上裴家家主的位置?谁知他刚一得势就要抓我,我才设计给他点教训,结果把他的腿撞残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他这么多年一直追着我不放,我东躲西藏好辛苦。”裴荣在镜子里对姜渔露出一个又可怜又无辜的笑,“大嫂你跟他说说,不如放了我吧。”
姜渔算是听明白了,拳头也硬了,裴荣这个杀人不见血的王八蛋。海洋馆里的那个男人因他而死,裴烈的母亲因他而死,裴烈的右腿也是因为他而残疾。
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想撇得干干净净?
姜渔心里估量着要是他和裴荣赤手空拳对殴,能有多少胜算。
然而还没等他动手,门外再度传来敲门的声音。
“姜先生,你还好吗?”
姜渔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裴荣一掌劈中后颈,软绵绵倒了下去。
五分钟后,门外的保镖察觉不对劲破门得入的时候,才发现卫生间窗户大开,而姜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裴荣手劲不重,姜渔没晕多久就醒了。迷迷糊糊抬起眼皮,眼前人影晃动,耳边喊声嘈杂,接着他身体一轻,被人抱了起来。
嘴唇动了下,姜渔下意识喊出了裴烈的名字。
林厉的脚步一顿,垂头看了姜渔一眼才继续飞奔朝外面跑。摄影棚外阳光刺目,姜渔下意识闭紧眼睛,把头埋进了林厉的胸口。
直到被抱上车。
上车前,林厉被保镖拦住。保镖记得他:“就算你是警察,也没有权力把姜先生带走。”
“让开。”林厉神情阴鹜地扫着几个保镖,“有事让裴烈亲自来找我。”
又对已然吓傻了的云景说:“上车,打电话给姜平。”
“哦哦好。”云景钻进车里,哆嗦着掏出手机给姜平打电话,刚一接通就差点哭了,词不成句:“小鱼……拍广告,我和林哥……他晕倒了……嗯……林哥开车,我们……我们正去医院……”
姜平立刻道:“我现在过去。”
挂电话前又嘱咐:“云景,你不要害怕,我很快就到。”
云景心头一热:“嗯,我不怕,我等你。”
挂了电话,云景探身去看副驾驶座位上的姜渔,小声唤他,又晃他肩膀:“小鱼,小鱼……你醒醒啊……”
林厉偏头看了眼:“不用担心,小鱼应该没事,我刚才听到他说话了。”
一想到姜渔喊出的是裴烈的名字,林厉眼底一暗。
另一边,裴烈得知消息,第一时间赶往医院,几乎和林厉以及姜平同时到达。
看到姜渔被林厉抱在怀里,裴烈的眼神立刻冷了下去,拄着拐杖的手也倏然握紧。
姜平扫了裴烈一眼,从林厉怀里接过姜渔,抱进了病房。
医生在里面检查,几人暂时出来,姜平问:“怎么回事?”
云景眼眶红了,姜平拍了拍他的后背,就听林厉道:“还是我来说吧。”
林厉沉着脸扫了裴烈一眼:“小鱼今天拍广告,我请云景带我去看他,我们到的时候,看到几个保镖站在卫生间门口。一问才知道,小鱼进去10分钟了。我觉得不对劲,一扭门,发现门锁了。拍门没人应,就赶紧找钥匙开门。进去后才发现,小鱼晕倒在了地上。”
云景吸着鼻子点头:“就是这样。”
姜平拧眉,面色沉重:“门被反锁了?”
“对。”林厉道,顿了两秒,“卫生间的窗户也开着。”
闻言,裴烈和姜平的脸色同时变了,交换了一个眼神。
林厉冷哼,当着姜平的面,毫不客气地道:“裴总,你的手下未免太失职了,几个保镖连个人都看不好!还有,我刚才抱小鱼的时候才发现,他实在太瘦了,你是怎么照顾他的?”
裴烈本就对林厉抱姜渔的事耿耿于怀,这一番话又直戳他的痛处。他冷声打断,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直呼其名:“林厉,你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你是姜渔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行了!都消停点!”姜平头疼,“具体发生什么事,等姜渔醒了再问。林厉,你跟我过来。”
姜平让云景找地方坐下休息,云景攥着他的衣角不肯松开,姜平只好任他牵着。他把林厉拉到角落,低声质问:“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小鱼拍广告你去看什么?你别告诉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