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烈依旧说了“随便”。但这两个字听起来,并不是有什么就吃什么的无所谓,反而暗含了微妙的期待。
姜渔想,他既然要立人设,索性把工夫做到极致。
前段时间他特意向黎明伯询问了裴烈的饮食喜好,知道他母亲是南方人,口味偏淡,喜甜,裴烈口味随他母亲,于是在冰箱里翻找一圈,看看能做些什么。
冰箱里的食材一应俱全,给了他充分发挥的空间。
等裴烈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姜渔已经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桌,笑着招呼他:“来啦?”
连眼里都带着笑,一如往常,仿佛昨天那段不愉快根本没有发生。
裴烈的脚步停顿了一瞬,拄着拐杖慢慢走到餐桌旁。姜渔替他摆好碗筷,又倒杯鲜榨的玉米汁递给他。
“没加糖,只放了点牛奶。”
裴烈闻了闻,果然一股奶香味。
姜渔忙完才坐下,见裴烈还没动筷子,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裴烈扫了眼面前的菜,都是南方菜系的代表菜,非常符合他的口味。
他有些惊讶,惊讶的不是姜渔从何处得知他的喜好,而是姜渔能在这么短时间做好一桌子菜,卖相还极佳。
这手艺,不是几天就能练出来的。
可在他得到的资料里,并没有姜家小少爷厨艺精湛这一条。
这么想,再看姜渔时,目光中就聚起了几分冷意。
姜渔对裴烈的阴晴不定已经快免疫了,虽然他很想撂下筷子大吼一声“爱吃不吃,不吃滚蛋”,但一想自己今天的目的,还是忍住了,小声说:“你要是不喜欢,我去重新做。”
这副带着小心和胆怯的刻意讨好的模样,不仅没有安抚裴烈,反而让他更加烦躁。他宁愿姜渔还像刚才在复健室里那样,对他爱搭不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既爱他,又怕他。
他享受别人惧怕他,但这个别人里不包括姜渔。
而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姜渔随意的一个表情和动作,就能轻易地左右他的情绪。
从昨天到现在,已经整整24个小时。
从来没有人能像这样。
裴烈的脸色又阴了几分。
餐厅的紧张气氛蔓延到了客厅,一直在客厅悄咪咪观察的黎伯赶紧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管药膏。
“少爷少爷,我找到了,老张上次烫伤用的就是这个。小鱼少爷,你快抹上试试。”
姜渔愣了愣,不自在地蜷了下手指。他昨天替裴烈按摩时间太久,手上没劲儿,煲汤的时候右手食指被滚热的锅边烫到,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
不过他没跟任何人说,黎伯怎么会知道?
“没事,只是小伤,过几天就好。”姜渔笑着说。
原先做学徒的时候,手被割伤烫伤都是常有的事,他也不在意。
黎伯却说:“这烫伤可不是小事,万一化脓感染就麻烦了。小鱼少爷,你就抹点药吧。”
姜渔拧开盖子,挤出米粒大小的药膏在伤处,慢慢抹匀,起泡的地方立刻不疼了,清清凉凉,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