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姜渔在门廊下等着司机送他去学校。初升的太阳斜斜地照在他身上,迎着阳光,姜渔懒懒地眯了眯眼。
一辆眼熟的黑色轿车缓缓行驶过来,停在他面前。
驾驶座车窗摇下,秦远探出头:“姜少,早。”
“早啊秦哥。”
连声音也染上了阳光的味道。
秦远撇过眼咳了一声:“上车吧,我送你去学校。”
“欸?你送我去?”
“是,我正好去市区有事。”
姜渔笑着拉开车门,一眼就看到坐在后座的裴烈,笑容僵了两秒,语气变得不自然:“裴……”
他起了个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叫裴烈?
没那么熟也没那个胆。
叫裴总?
感觉像下属称呼领导。
那叫裴先生?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裴烈就见姜渔一手搭着车门,眼珠转着,就是不敢看他,不知在想什么。
他移开目光,看向了前方。
终于,姜渔决定省略称呼,直接道了声“早上好”。
裴烈微微颔首。
难得难得,姜渔想,裴烈竟然对他的问好做出了回应,看来昨天晚上的蛋炒饭没白做。
虽然裴烈没看他,但姜渔还是笑了笑,将车门关上,一溜小跑到另一边,打开门钻进了车里。
车子驶出裴宅,姜渔小心地在车座上挪了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假装不经意扫了裴烈一眼。
裴烈今天一身休闲装扮,浅色polo衫和暖棕色长裤,搭配鸵鸟纹皮鞋,削弱了凌厉的气质。一双长腿随意伸展,双手交握放于腿上,动作间又多了几分豪门公子的不羁和清贵。
他似乎习惯了一上车就闭目,但分不清是闭目养神还是在补觉。
姜渔不敢打扰,把背包抱在胸前,打了个哈欠。
因为今天要上学,为了不露馅,他临时抱佛脚地看了些金融方面的资料,到下半夜才睡。
只是入门的abc就搞得他头昏脑胀,一上车就忍不住想睡觉。
此时是9月中旬,早上温度其实不高,但车里还是开了空调。
日光初现的清晨,黑色轿车沿着盘山路而下,一面是陡崖,另一面是葱郁的森林。
看了会儿窗外疾驰向后的山景,姜渔把头靠在椅背上,缩在门边,闭上了眼睛。
几乎在他闭上眼睛的同时,裴烈睁开了眼,转头看了过来,颈部的肌肉因为扭头的动作而微微绷紧。
姜渔把书包抱在胸前,头点在车窗上。栗色微卷的短发散在额头,遮住了精致又不乏英气的眉眼。皮肤白皙又薄,像瓷器一样通透,偶尔有阳光吻上他的脸,甚至能看清底下的毛细血管。
目光停留在姜渔脸上的时间超过了预期,但裴烈还是没有移开。
姜渔突然抖了一下,将书包抱得更紧了,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裴烈皱了皱眉。
秦远在后视镜看到了,压低声音问:“家主,我把空调关了?”
秦远关上空调,就见后视镜里,裴烈伸手去拿毛毯,动作停顿了几秒,还是将毛毯展开,轻轻盖在了姜渔身上。
姜渔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左手从书包上滑下,手腕上翻,露出了两道凸起的伤疤。
裴烈的眼神突然一凛。
伤疤结痂脱落,变成了肉粉色,像两条蠕动的肉虫,缠绕在细白的手腕上。
很刺眼。
直到快要到学校的时候,裴烈才悄然移开目光。姜渔悠悠转醒,眯了眯眼,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回笼觉什么的,果然最爽了。
毯子滑落,掉在了脚边。
姜渔愣了愣,捞起毯子拿在手中,下意识看向裴烈。
裴烈倚靠在座椅上,仍维持他睡觉前的姿势,眼睛闭着,头微微仰起,阳光在他深邃的五官上调皮地跳动着。
姜渔又去看秦远,秦远在后视镜里对他笑了笑。
他挠了挠后脑勺,觉得有点玄幻。
下车之前,秦远对他说:“姜少,你把我手机号存一下,下了课我来接你。”
姜渔存下秦远的号码,一脚跨下车的时候又转身望向裴烈:“那个,谢谢。”
毯子已经重新叠好,放在两人之间的座位上。
裴烈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
“不必。”
—
姜渔朝学校门口走的时候就在想,他应该在出门前看看黄历。老祖宗的智慧或许会提醒他,今天不宜出门。
从骚包跑车上下来的姜丞也看到了姜渔,眼神立刻朝副驾驶座位上的李薇薇扫了过去。
李薇薇被姜丞阴冷的目光吓了一跳,暗骂一句有病吧。她从车上下来,背着挎包要进学校,就被姜丞一把拉住,还顺势带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