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闯佛塔?”
“佛塔不是日日都有人闯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此人用了三日上了第五十层。”
“此话当真?莫不是哪个得道法师心血来潮, 去佛塔闯着玩?”
“说实话,哪怕是得道也有被困在四十九层闯不过去然后让守卫放她出去的例子。”
“青天法师:你直接报我名字得了。”
处于讨论中心的主角正走在浓黑的夜里。
四周漆黑一片,浓稠似塘里淤泥,不见一丝天光。
卫引孤零零地走着, 前方渐渐传来一种空灵无波的声音。
“道……”
“你的道是什么?”
五十层佛塔的考验是叩问来者道心?
卫引先是尝试着使出了时间回溯, 然而这乌漆麻黑的夜并没有任何变化。
接着是“赐死”、“时间阵”。
夜依旧静悄悄的, 就算是神识也捕捉不到一丝动静。
是他的术法不够精通?
卫引身旁莲花四起, 八仙有三仙站在他面前,环顾四周。
这一刻, 夜终于亮了。
似是深夜转为白昼,三足金乌拉着车从东方探头, 有光自远方来,足以照亮整个五十层的光缓缓扩散, 欢呼跳跃着清晰了空间, 也照亮了卫引。
黑夜一点点被吞噬, 白昼彻底到来。
卫引脚下的路变成了干泥土,身旁的景成了森林, 前方的房变为宫殿。
这还没完。
他看着宫殿轰然拔地而起,迎着光放声号叫, 门口的石墩仿佛活了过来, 威风凛凛,瞪着双眼看向卫引。
这次引起巨变的不是时间。
——是守护。
自从来到五十层, 谢行休就与他失联, 但卫引并不担心对方, 而是坦然往宫殿方向走去。
狮子石墩首先挡在他面前。
卫引一记火墙困住石墩, 走了进去。
宫殿很大, 共有九层, 卫引发现第一层是一个小世界,里面妖兽众多,且都有大乘修为,等卫引杀出重围,已经过了一天时间。
他来到第二层。
第二层是宫殿内部,壁画上画出了地狱与苦难,有国破家亡痛哭流涕着,有被亨煮不得逃者,有失去四肢流血等死者,有茫茫然然前往黄泉路者。
卫引视线盯在黄泉路上。
不,或许说是盯在其中一个人的脸上。
他走了过去,画像大胆抽象,但他还是一眼认出这幅画走在最前面的是个老熟人。
景弦歌。
他的手下意识覆了上去。
一瞬间,场景天翻地覆。
“又是一个走错的,速速上来,还站在那作甚?”
“……卫引?”
“我们似乎见过?”
等卫引缓过神,发现自己呈透明状站在岸边,看着景弦歌与一名长袍人交流。
那长袍人,分明长了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他拧起眉,听着两人交流。
青鲤也曾说过他去地府当公务员的事。
所以眼前的场景真实发生过?
他本来在地府,是景弦歌骗他来二重天打工?
不仅如此,还骗他来了就有道侣?
卫引蓦地想起谢行休,好不容易把人从脑海里赶出去,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宫殿。
他继续往前走去。
一路上有很多不符合卫引审美的抽象画,他看似是漫无目的地走,实则却避开了很多陷阱机关。
第二层走完,卫引发现没有楼梯。
或许去三层的路就在这些画里。
这些画记录了他这十几年来经历的大部分事。
这种被窥探的感觉让卫引并不舒服,但佛塔是死物,他总不能跟死物计较。
他回头,再次端详那些画。
卫引发现画又变了。
画风也跟着变了。
变得温馨,变得赏心悦目。
画上有梅浮游伸出手问他要不要去昆仑,有师父将仙宝给他,有谢行休偷偷看他的画面,有师无桧瞪大眼夸赞他的场景……
卫引走了一遍,又触摸了一张画。
他来到了另一个地点。
“二重天气运被窃,终于有了两个不在命格线上的人,若你保不住他们,将来我们也护不住你。”
“只怕那时,再无二重天。”
“你以时间颠天地,我用因果跳轮回。”
“值得。”
“不如叫景弦歌吧。”
“闻弦歌而知雅意。”
卫引看到师父抱着他的残躯求见天道,看到她与天道谈判,看到天道下定决心,最终化为众生,孤注一掷。
二重天内的很多人都在为自己的家园而努力着。
谁也不想无家可归。
而卫引,终于知道了自己重生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