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相助。”孟宿轻轻抬眼, 对渡寺的人颔首。
“自家人的事怎么能叫帮。”
怀仁法师失笑,“我们虽是三重天的子民,可这等盗窃之事,我们是做不来的。”
“就算是没有二重天的气运加成, 该得道的修士依旧得道, 身死道消的也不会就此改变结局。”
“妄想投机取巧、偷鸡摸狗的小人, 这辈子都成不了仙。”
作为既得利益者, 怀仁法师等人却分外不喜长生门的做法。
他不需要盗窃别界的气运来证明自己。
他的道更不需要这虚无缥缈的气运来维持。
如果可以,怀仁法师宁可没有这部分气运。
“这气运从哪里来的, 就回哪里去。”
闻言,不悔法师也开口了:“君子爱财, 取之有道。”
怀仁法师:“……”
“这话你来说不合适吧?”他记得不悔法师可是薅了别人不少羊毛。
“你来说也不合适。”不悔法师瞥他一眼,悠悠道:“我记得——之前有人炸了丹炉。”
“我用的是长生门孝敬我的药材。”怀仁法师反驳。
“所以说你也不合适。”
怀仁法师:“……”竟无话可说。
“你若真喜欢炼丹, 可向梅浮游讨教, 莫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浪费灵植。”不悔法师不紧不慢地吐槽。
怀仁法师看了梅浮游一眼, 觉得讨教这事很悬,“还是算了, 我怕他会对我动手。”
“也是,你对炼丹是八窍通七窍。”不悔法师点点头。
一窍不通。
怀仁法师冷冷看着他, 不悔法师仿佛没有看到他的视线, 而是别过头,在欣赏其他风景。
一群人不说话的时候倒是有几分其乐融融的模样。
重明鸟又贼兮兮凑到卫引面前, 笑道:“小卫引, 你在想什么?”
本来以为卫引不会答的重明鸟突然听到了耳边传来声音:“在想一个人。”
“想他死了没。”卫引心不在焉。
他以为第二魂收了回来, 他就不会对谢行休心慈手软。
可谢行休一走, 他却有些不适应了起来, 止不住地担忧对方一介化神巅峰, 会不会被人刁难,会不会寸步难行,会不会身死道消?
好歹也是师兄弟一场。
卫引并不想对方就这么死了。
他还没有真的痛痛快快与对方打一场。
畅快淋漓的感觉,许久未曾有了。
重明鸟正期待卫引的“在想一个人”后面会接什么情话,结果就等来了这句话。
它满脸沧桑。
果然就不能指望卫引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
被卫引牵挂着的某人已经成功混进了长生门,顺利突破至洞玄后期,他将自己关于二重天的记忆封在了第三仙的身上,等待某一日撞见第三仙并恢复记忆。
第三仙在某个安全的地区老实本分地待着,并不出彩。
没了二重天的记忆,谢行休感觉自己心里有点空,至于哪里空,他也说不上来。
心里不舒服就闭关,谢行休直接闭了一年的关,出来已是大乘后期。
他的修行速度很快,而这一年里,梅浮游晋至得道后期,卫引得道中期,二重天来三重天的所有修士厚积薄发,均已修至大乘,除了谢寻壑。
谢寻壑目前是洞玄后期,但以他的悟性与资质,已经算是很努力的结果。
长生门有只天生剑心的狐狸少年忍受不了顾明月的骚扰,逃离了长生门,投奔渡寺,经过了层层选拔,进了内门。
谢行休看到一向不善言辞的白蔹头一次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灌酒发呆,眼神里的光飘忽,似是透过眼前景色想起了谁。
他记得自己似乎也应该触景生情过,可他记忆里分明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谢行休不再纠结,走了过去,“师兄在想什么?”
话说出口,谢行休微愣。
这个词有几分熟悉。
他按耐住自己的惑然,换了种称呼,“白师兄也在想人吗?”
许是憋着的气太压人,白蔹苦笑道:“想又能如何呢,他不在这里。”
“白师兄何不试试去找人?”谢行休也拿出一瓶酒,与对方喝了起来。
白蔹摇头,“有些人不是想找就能找的,有些事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人生在世,怎能事事如愿。
他有他的责任与负担,对方也有对方的海阔与天空。
何必纠缠。
谢行休盯着他,笑了起来,“不试而弃,跟不战而败有什么两样?”
他若是白蔹,便不会只会在这里坐着喝闷酒还黯然神伤。
不去拼,不去争,怎么能知道是不是自己的?
连自己都放弃了,还有谁能救得了那个向往阳光的自己。
白蔹怔忪片刻,哑然失笑,“你说得对,我就是个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