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原本充斥着话语声的酒店大堂从正门开始,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正中的小提琴声还在悠然回荡,但片刻后,就连小提琴手都惊艳得停下了琴弦。孙建西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视线落在从门外走来的三个人身上。美,实在是美。他为了款待生意伙伴,不光请来了《错嫁姻缘》剧组,还通过关系邀请了几位二线、三线明星,以及许多想要出名的十八线小明星和网红。但是当这种超越性别的惊艳x3的时候,任何语言都难以描述。酒店顶端的水晶吊灯折射出万道璀璨的亮光,似乎只照射在他们身上,整间大厅里其他衣香鬓影的美人都被衬托成了不值一提的鱼眼珠子。孙建西的呼吸短暂地停滞了一下,随即从西服内袋中掏出一根雪茄,在鼻下闻了闻,脸上浮起微笑。何晓萱的注意力一直在身边的男人身上,看到他这种熟悉的举动,心里再清楚不过,挽着男人的手指揪紧,在他昂贵的西服上扯出几道皱痕。但这并没有阻止孙建西的话——“晓萱,这几位是你邀请来的,不为我引荐一下?”他的目光若有深意地看向何晓萱的眼睛,藏在其中的暗涌让她的心脏揪了一下。“好的。”何晓萱调整了一下表情,挽着孙建西上前,亲切温柔地笑道:“建西,这位是我们剧组的孔确孔老师,孔老师饰演的角色这些天已经把整个剧组的女性都俘获了。”“听说孔老师今天有两位朋友要来探班,就是您身边这两位吧,不知道怎么称呼?”余光瞥见孙建西眼中暗藏的野心和势在必得的微笑,她事不关己地垂下视线。她太了解身边的这个男人了,他追求一种高高在上的征服欲,什么都要最好的,事业是这样,身边的男伴女伴也是这样。这种牵线搭桥的事情对于何晓萱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她像往常那样说服自己——这影响不了自己的地位……这影响不了自己的地位!无论如何,孙建西与自己是割舍不开的,无论是他的事业,他如今健康的身体,还是他隐藏极深的秘密。——那位帮助他爬到今天这个地位的大师,是何晓萱介绍给他的。·顾临渊本来只想和云修找个地方随便坐坐,观察一下周围的人类,为自己的潜规则py搜集一点素材。他想得这么美,云修都不忍心戳穿了——打扮得这么招蜂引蝶,说是想要低调,谁信呢?果不其然,他们才刚入场没多久,就有一个虽说保养得不错,但怎么看也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自以为风度翩翩地走了过来。中年男人身边还带了个奇怪的女人,一靠近就和孔雀寒暄了起来,总要把话题往云修身上引。顾临渊这就不乐意了,我把自家亲亲打扮得俊美又可口,是让你们瞻仰羡慕求之不得的,不是让你们癞蛤蟆妄想天鹅肉的。他冲何晓萱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衣袖,一丝黑气悄然无声地从他的衣袖上落下,顺着影子爬上了何晓萱的背后。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在大厅的灯光下,何晓萱的影子原本就比其他人的都要黑一些。此刻这丝细小的黑气慢慢从脚踝爬上来,像是压塌了她的最后一棵稻草,落在光可鉴人的白色大理石地砖上的影子边缘处微微波动,像是有什么封在其中的东西突然躁动了起来。何晓萱脸色猛地一白,她伸手按住胸口,推开孙建西,不顾周围人的目光,踩着十几厘米的细高跟鞋向盥洗室的方向冲去。孙建西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孔雀和云修,又回过头看了一眼何晓萱的方向,最终还是略带遗憾地放过他们,向周围的宾客解释道:“不好意思,晓萱从今天早上起就身体不舒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去看看她。”随着他的离开,顾临渊身上外露的一丝杀气总算暂时收了回去。云修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消气了?”顾临渊知道云修能看到他的动作,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那个女人身上本来就黑得不行,手比魔修都脏,我不过是给她加了一点引子而已。”这种脏手也敢碰他的宝贝!活该!顾临渊非但不内疚,还和云修告状道:“那两个人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我不高兴了!”他一向是条大方龙,吃醋就要说出来。云修沉默了一下,决定不告诉他自己从孙建西心中读到的话。他可不只觊觎自己一个人,他还看上了顾临渊和孔雀,想要三个人一起伺候他来着。这人恐怕没少干这种亏心事,身上的恶意毫不掩饰,简直快要溢出来了。云修:“……”他毫不吝啬地效仿了自己的龙,给孙建西身上送了点可爱的“小礼物”。第113章 婴儿吊坠何晓萱冲到盥洗室的洗手池前, 手撑着大理石台面, 低下头干呕了两下。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知从身后的空气中看到了什么,眼中蓦地浮现出惊恐。“不!走开!别过来!”她挥舞着手,从胸口拽出一块鸽卵大的吊坠来, 就连动作过大, 引得衣领下滑露出一抹白皙的酥胸也无暇在意。何晓萱手中的是一枚类似琥珀的金色宝石吊坠, 有些诡异的是,金色的琥珀中封存的既不是昆虫, 也不是植物标本,而是一个浑身漆黑,脸上挂着一抹诡异微笑的拇指大的婴儿。婴儿五官栩栩如生, 鲜红的唇角略微勾起, 他浑身浸泡在灿金色的液体中,却并不因此而显得神圣, 而是给人带来一种无比压抑的邪恶感,几乎能使观者的呼吸凝滞。何晓萱熟练地无视了婴儿邪恶诡异的姿态,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紧紧握住吊坠, 闭着眼, 口中念念有词——“宝宝、宝宝、我的乖宝宝,快来,把那些东西赶走,妈妈回去之后给你买玩具, 买糖果,你要什么就给你买什么!妈妈最爱你了!”像是听到了她的话,手中的吊坠温度骤降,越发冰凉刺骨,像是一块在雪地中放了很久的寒铁,握在掌心,几乎冻得整只手臂都隐隐作痛。“嘻嘻嘻……妈妈,妈妈……”孩童的嬉笑声在何晓萱的耳膜中回荡,让她脸色一白。但与此同时,背后那种沉重的压迫感,以及被什么怪物盯上的恐惧却在渐渐消退。感觉到胃中翻江倒海的恶心逐渐平息,何晓萱平稳了一下呼吸,短促地用红唇在吊坠表面碰了一下,笑着表扬道:“好孩子。”但盥洗室明亮的镜子中,却纤毫毕现地反映出她完美的妆容下来不及掩饰的一丝厌恶。何晓萱将吊坠重新塞回自己的领口,纤细的脖颈在白金项链的衬托下如同天鹅般优美。她从手包中掏出口红,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略微花掉的唇妆,露出一个优雅美丽的微笑。然而,她并没有注意到,在被塞回领口后,那只吊坠正中通体漆黑的婴儿唇角似乎上扬了一下,紧闭的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露出其中猩红嗜血的瞳孔。那是活人才会有的神色。嘻嘻嘻的笑声若隐若现,似乎又要在这件封闭的盥洗室中回荡——妈妈、妈妈、我的好妈妈,既然你这么爱我,不如留下来永远陪着我吧。“晓萱,你今天是怎么了?”就在这时,盥洗室外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孙建西挥开侍者,从门外走了进来,向何晓萱质问道。何晓萱眼睛下垂,修饰得十分美好的眉头蹙了一下,对着镜子补完了最后一笔口红,随后才转身,背靠着大理石台面,回答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不明白?”孙建西又从内袋里掏出他那支雪茄,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那三个小演员,你那么善解人意,会不明白吗?”“陪我一个月,五千万以下的剧组,片酬和角色让他们随便开。”何晓萱轻笑了一声:“那个孔确可是群星少东宋煜的人,五千万的大制作,恐怕人家是瞧不上的。”孙建西终于抬起眼,他手中的雪茄烟被狠狠握在掌心,揉皱成一团,烟丝的碎屑在空气中簌簌落下。“那就用冯大师给的方法。你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你情我愿的事情,我就不信宋煜还能说什么!”当然,事后这三个小演员的死活,就与他无关了,捏圆搓扁,全部任由宋少东的意思。何晓萱嘲讽地笑了笑:“我明白了。”即使在很多年前失去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她就清晰地意识到孙建西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但事情不走到那一步,你永远不会知道人究竟可以卑劣到哪种地步。孙建西满意地整理了一下衣袖,将揉烂的雪茄扔进脚下的垃圾桶里。“不要再挑人多的地方给我找事情,”他半是提醒半是警告道:“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别忘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何晓萱扭过头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这件事情。孙建西满意地挽起她的手走了出去,从门口擦肩而过时,还冲一位客人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云修快被这人恶心坏了。没有了孙建西的骚扰,他和顾临渊拿了个托盘,在自助餐桌旁把五星级酒店大厨的手艺尝了个遍。榕城多山、多水、原生态的山清水秀,还别说,这里的山珍和河鲜极其鲜美,别有一番风味。孔雀没和他俩扎堆,他精得很,不想做电灯泡被魔尊惦记,早就滑溜地跑到剧组那里了。剧组导演也是先前被三人出场那一幕惊艳到的人之一,他凑到孔雀身边,小声问他:“这两位有没有在电视剧里客串个角色的意愿,保证露脸,戏份大于三秒,不,三分钟!”他有预感,要是这两位朋友愿意和孔老师一起出镜,他们的电视剧能成就一个经典,起码今年的天涯三美都是他们的了。孔雀笑了笑:“他们有自己的事业,平时比较低调,不爱出风头。”开玩笑,偶尔把伴侣打扮得漂漂亮亮出来炫耀一圈那是炫夫狂魔的情趣,要是自家伴侣真的天天在微博上被人叫老公,说什么老公早安,老公晚上好,老公么么哒,魔尊这条小气龙能把整个娱乐圈掀个底朝天你信不信?亲亲的老公只能有我一个!“唉,这样啊。”人各有志,导演也不强求,他只是感叹道:“可惜了。”孔雀没接话,他拿了杯香槟,看向顾临渊两人的方向,心想就刚才那个孙董恶心人的目光,魔尊怎么到现在还没给他点颜色看,不符合他爱妻狂魔的龙设啊!再不发作,他可就要自己上了!他孔雀也是有头有脸的妖,很凶的!不是一只能被人随便调戏的观赏鸟!顾临渊暂时没发作,是因为正在和云修一起研究他刚才放在孙建西身上的东西。为此他不惜给这个脑残续了续命,让他多活几小时。和顾临渊的简单粗暴不同,云修毕竟还是法治社会出来的人,不习惯直接要人的命,他要人命之前先得搜集证据。被放在孙建西身上的是魔法界一种植物——迷梦草的孢子。这种草靠幻觉来捕获猎物,它的孢子能够散发出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勾起人脑海中印象深刻的记忆,并且篡改这些记忆,让猎物陷入深深的恐惧中。被这种植物孢子寄生的猎物一开始会十分兴奋,随后则会在幻觉的诱导下混淆记忆与现实,对现实中的物体发出攻击,做出十分疯狂、甚至自寻死路的行为。迷梦草在杀死猎物后会在尸体上扎根,它们总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淡紫色小花十分柔弱美丽,但却让所有知道其特性的人避之不及,素来有“紫色噩梦”的称呼。云修用了一个沟通植物的法术,和顾临渊共享迷梦草从孙建西脑海中挖掘出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