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模特比岑年矮了大半个头。岑年站起来,她从善如流地搂上岑年脖子,被岑年抱起来。她很轻。岑年没怎么抱过姑娘,有点手脚僵硬。厨师和摄影师开始吹口哨起哄,大家都善意地打趣着,唯有傅燃。傅燃坐在对面,定定地看着两人。他沉默着,与周围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连眼神都显得阴沉。他的视线在岑年鼻尖的汗珠、面颊上的红晕停滞片刻,又垂下眼睑。到最后十秒时,女模特搂着岑年的脖子,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吻。口哨声更响。岑年于是愈发僵硬了。之后又玩儿了几轮。岑年和女模特像是被幸运之神眷顾了一样,经常中奖。短短两个小时,抱过了,深情对视过了,亲过额头了。直到又一次,酒液再次倾向岑年——“抱歉。”沉默了大半个晚上的傅燃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说,“可以休息十分钟吗?”节目组同意了。“岑年。”傅燃站起来,看向岑年,温声说,“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岑年没看他,笑了笑,轻描淡写道“可是我不想听。”傅燃沉默。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看看岑年,又看看傅燃。过了一会儿,顾娴开始做作地岔开话题,和身边的人聊天。岑年仍低头玩手机。傅燃不说话,也不走开。他脊背挺直,站在岑年旁边,像是没做作业被罚站了的学生。过了半分钟,岑年才站了起来,长出一口气。“五分钟。”他拿着手机,对傅燃说。岑年随手端了一杯酒在手里,往外走。小楼带了个阳台,他们在阳台上站定。傅燃看了他片刻,说“如果你要谈恋爱,她不是一个足够好的人选。”‘她’是指女模特。“哦,”岑年没问为什么,他点了点头,看着傅燃,笑了,“傅先生,这是要在背后说别人姑娘家的坏话?”“我没这么说。”傅燃低声说。“不说这个,”岑年做了个手势,“我是成年人,跟谁谈恋爱、结婚,甚至跟谁上床——这是很正常的事情,都跟你没有关系吧?”傅燃沉默。“我只是怕你,”半晌后,他温和地说,“怕你陷进去。”岑年打量了他半晌,嗤笑一声。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我以为我白天说的已经够明白了。当然,我不介意再——”“是。”傅燃低声打断了他,“岑年,她喜欢你。”“是吗?”岑年不置可否,“也许吧。”“她今晚、或者以后,说不定……”“那又怎么样?”岑年很奇怪地看他一眼,笑了,“我是成年人,要谈恋爱、交女朋友,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傅燃呼吸滞了滞。“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说这些,我先走了。”岑年看了他片刻,觉得有些无聊,转过身。“岑年。”傅燃在他身后,又低又急地喊他。岑年眉头动了动,脚步一停,却没有转身。傅燃在他身后,低声说“我嫉妒得发疯。”“傅家拿z市市中心的那一块地,跟咱们换一个上头的口风。”岑夫人,抱着猫,坐在沙发上,与丈夫说话。岑立军皱了皱眉“有这么好的事儿?不会是下套的吧。”岑夫人摇了摇食指。“看上去,像是咱们得到了天大的口风,实际上……”夫妻二人凑在一处谈了谈。两小时后,岑立军长出一口气,脸上染上了喜色。“对了,岑年……”听见这名字,岑夫人冷哼一声。她眯了眯眼,不知想起什么,低声说“跟岑毓蝶那个傻女人一样,都是自作聪明的料。”“如果他再搞些什么小动作,”岑夫人摸了摸怀里的波斯猫,轻描淡写道,“大不了……”第55章 视频“我嫉妒得发疯。”傅燃的声音很低。秋日的夜晚, 山风微凉地吹过。岑年的呼吸骤然一滞。他的手已经握到了阳台上的门把手,想推门出去, 那动作做到一半,却迟迟继续不下去。他心中涌上一点荒谬,又涌上一些不可置信。“傅燃,”过于震惊,他连客客气气的‘傅先生’都忘记了,直接喊了傅燃的名字,“你喜欢——”喜欢我, 喜欢到这个程度?他顿了顿,后半句没往下说。有几分自吹自擂的意思, 岑年不好意思讲。——这么多年以来,傅燃呈现在他面前的样子永远是冷静的, 自持的,稳重的。他天生就是这个性格,被人逗到无路可退了, 也要故作镇定地找个借口, 或者干脆大大方方地承认。比如上之前在y国,傅燃毫不犹豫的求婚。又比如当傅燃误以为岑年要与魏衍结婚时, 冷静地开始准备相关资料。岑年没见过这样的傅燃。——眼眶发红, 没有微笑,有点失了冷静。岑年知道傅燃喜欢他, 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爱他。但那一定是属于成年人的、成熟而礼貌的爱情, 很少有成年人会说爱, 会把一颗赤诚之心剖开捧到对方面前。那太夸张了。而且,如果对方拒绝,也未免太尴尬了。成熟的感情是这样,进退有度,游刃有余。即使被拒绝了,坚持一阵、确认了对方的态度后,也会礼貌地后退道别。就像一支社交舞,大家都约定好了的,不会抢拍,也不会踏错。大家都是如此,更不要说傅燃。岑年一手仍搭在门把手上,眼神复杂,有些无措地转身看着傅燃。傅燃定定地看了他半晌,上前半步。岑年下意识地后退,背抵上了玻璃门。刚刚跟节目组要求的十分钟休息,现在还剩下一分钟。玻璃门是透明的,这是个半开放式阳台,从外面完全可以看见里面的状况。傅燃伸手,在岑年的侧脸磨挲片刻。阳台就开了盏小夜灯,傅燃背对着光,视线沉沉,从岑年的鼻尖一路下滑,落到颜色略浅淡的、莹润的唇上。“干什么?”岑年下意识地把傅燃的手挡开。他心里一团乱麻,眉头越皱越紧。傅燃并不生气。他垂眸看了岑年片刻,背着光看不清表情。他说“嗯。”岑年“……?”“喜欢你,”傅燃低声说,“喜欢到这个程度。”岑年睁了睁眼睛。“你——”这话没能说完,卡在了喉咙里。——傅燃俯身,把少年纤细白皙的手腕握着抵在门上,不容拒绝地吻了下来。岑年退无可退,睁着眼,喉咙里发出两声无意义的低哼。和上次不同,这次他没有准备,没有提前的心理预期,也没能提前准备好应对措施、掌控好表情。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