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一起好几年,但是季晚从来没有提过这个问题,让封進多少有些担心。季晚的眉眼重新柔和下来,他勾了勾封進的手指:因为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我们都还是学生至少等到毕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父母之后?封進哼了一声,勉强接受这个说法,把毛巾放好,自己简单冲洗一下,重新躺上床,躺在季晚身边。季晚滚到封進怀里蹭蹭,呼出一口气。他希望封進能把事情告诉父母,在得到祝福之后才结婚,多少也是因为他没有需要告诉的亲人。夜晚似乎总是容易让人惆怅,也让人容易回想起过去。你说,如果我妈妈还在,我能不能把她救回来呢?季晚轻声问。封進搂住季晚,放轻力度拍了拍季晚的背:肯定可以,季医生的水平世界顶尖,就没有你救不回来的人。季晚开心了些,和封進炫耀自己最近在学术上的成果:我的导师说,我的水平已经足够胜任主刀医生的位置,甚至如果他不在,针对我妈妈那种病,我可以说是最佳主刀人选。晚晚真厉害,封進听得脸上也带上笑意,以后会越来越厉害,世界扬名。除了钱什么也没有的我,跟这么厉害的大人物在一起,真是惶恐。封進嘴上说着惶恐,伸在季晚后背的手却一路向下移动,最后停留在季晚腰部以下,大腿以上的位置。我惶恐的心灵需要季医生的安慰。封進尽量语调严肃的说。季晚:封進在惶恐才有鬼了!虽然知道封進说的话不能当真,但在封進再次吻上来时,季晚还是闭起了眼,接纳了接下来封進的动作。日子依然平静的过,季晚的导师去国外参加学术交流探讨,季晚继续和师兄师姐一起做课题研究,进行临床学习。只是季晚没想到,这份平静很快就被打破。这天季晚还在医院里进行着今天的临床学习,路过院长办公室时,就听见一片混乱的争执。怎么会突然紧急发作?李医生呢?这种手术他来做最稳!李医生出国了,就算现在马上赶回来,怎么也得要十几个小时!腺体紊乱连带心脏功能错乱这种病,本来就是疑难杂症,没有哪个医生敢说自己主刀,这个手术没有问题!季晚本来无意偷听,在听到这个病时停下了脚步。这就是他母亲曾经患上的病,也是他现在主要研究的方向。是哪个病人突发了这种病吗?院长头疼的声音响起:这可不是普通人物,这是那个封家的女主人,处理不好,我们的麻烦就大了。办公室外,季晚睁大了眼。突发病情的那个人居然是封進的妈妈。第69章季晚在门外听着, 知道封進妈妈已经在紧急被送来的路上,而现在,就要定出为封進妈妈主刀的医生。专门研究这个病的医生本来就少,最适合做这台手术的李医生远飞国外, 剩下的医生里, 谁也不敢说自己对这个手术有信心。这么大的事情,院长和主任也不敢擅自下决定, 而是立刻给李医生, 也就是季晚的导师打了电话, 想听听他的意见。季晚在门外偷听着,他听不到导师说的话,只能听见院长的声音,语气越来越激烈。这怎么行, 他还那么年轻,甚至还没毕业!可是就算你这么说,那也你确定?可是赵医生, 王主任, 哪个不比他有经验?电话还在继续, 季晚抿抿唇,暂时退远了几步, 调整自己已经紧张起来的呼吸。如果院长他们没有选择他而是选择其他医生,他要不要毛遂自荐?可他初出茅庐, 他又哪里来的自信, 会比那些老医生优秀?更何况,这是封進的妈妈。季晚揉揉眉心,缓缓靠墙蹲下,将头埋在膝盖上。季晚并没能思考多久, 便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主任的电话。主任没有在电话里多说什么,只是问季晚在哪里,让他来一趟院长办公室。季晚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走向院长办公室。主任简略的将事情跟季晚说了一遍,然后面容严肃的问:你愿不愿意去做这台手术?季晚深吸一口气,握紧拳:我可以。院长和主任对视一眼。他们其实认识季晚,对于这种好苗子也是多加关注。对于季晚导师所说的,季晚是除了他之外,短时间内可以找到的最适合做这个手术的人,他们其实并不是很怀疑。他们是担心季晚太过年轻,不知道其中的利弊。要做这个手术的是封家现任掌权者的夫人,如果手术顺利成功,那当然能得到好处。可如果这个手术出现什么偏差,就算封总平时表现的很理智,但终身标记的omega出事,谁也不敢保证封家会不会因此而迁怒季晚。主任将其中利弊,委婉地分析给季晚听,最后问上一句:你明白吗?季晚怎么会不明白。除了表面上的这些利益关系,还有私底下的,他跟封進的关系。那是封進的妈妈,如果手术不成功,他和封進之间很有可能会因此而产生缝隙。让我去吧。季晚抬起头,五官中透出一股毅然决然的气势,我现在,就是最好的人选。季晚换上了手术服,封進妈妈还没有被送到医院,他要先到手术室内等待。然而季晚在前往手术室的路上,碰到了一个他现在并不想看到的人。封進站在走廊上,向来胸有成竹,不管对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的脸上透出一股茫然。看到季晚,封進大步向季晚走来。我妈妈她我知道。季晚握着封進的手,柔声道,院里没有合适的医生,待会儿我给阿姨主刀。封進在利弊问题上一向都思考得更快,季晚说由他主刀的瞬间,他就想清了其中利弊。对于季晚来说,其实不接这台手术才是最好的。可季晚看着封進脸上的表情快速变化,在封進开口之前,笑着将一只手捂到了封進嘴上。这种时候,你就不要说话了,季晚嘴角的笑容温和,我不需要你在我和你妈妈之间作出选择,知道吗?季晚手上还没有戴上手套,封進还能感觉到季晚手部肌肤上的体温,并不灼热,但也足够温暖。医生救死扶伤是天职,不管病人是谁。你只需要相信我,这次的手术只会成功,不会失败。季晚轻声说道。封進妈妈被送过来之后,手术室大门关上,一切闲杂人等都被隔绝在外。封進在手术室外,无力的坐在长椅上。他母亲是个从来都妆容精致,一丝不苟的人,可刚刚被送过来时,头发都乱了,脸色苍白的可怕,眼睛紧闭,一眼也没有看向他。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秒钟对于封進而言都是煎熬。手术时间渐渐增加,封進的忧虑也逐渐增多,除了对于母亲的担忧,还有对于季晚的担忧。这么多个小时,季晚也不能吃东西,身体承受得住吗?季晚会不会有事?双重的焦躁让封進感到不安,他站起身来来回回的在手术室前走动,旁边其他跟他一起等候的人试图安慰他,但封進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只是机械的每隔一段时间,就用手机给父亲汇报最新情况。封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大门终于重新打开。病床被推出来,躺在上面的人脸色虽然依然苍白,可神色却是舒缓了不少。病床旁边,是戴着口罩,眉眼之间依然能看出疲惫的季晚。很顺利。季晚的眼睛弯了弯,像一枚月牙,后续好好调养,会完全恢复。封進看着护士井井有条的将母亲转到住院部,等到安顿下来,一切的惊慌与惶恐终于从他的身体里消失。季晚也在旁边坐下,他去拿了自己的保温杯,喝一口热水,干燥的唇终于染上几分血色。封進看着季晚的模样,鼻腔与眼睛中涌上些许酸涩。他走上前,将人紧紧的按在了怀里。季晚多少知道封進现在的心情,顺从地让封進抱着,伸手搂住封進,拍了拍封進的背。别怕。季晚安抚道,有我在,不会让你妈妈出事的。封進没说话,季晚便继续说:我们还要结婚,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出现绊子,对不对?封進张季晚搂紧了,将脸埋在季晚肩膀,嗓音沙哑道:对,结婚。季晚只会和他结婚,也只能和他结婚。到时候,他一定要给季晚一场最盛大的婚礼,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一个人,和他终生永久绑定。封進妈妈还要住一段时间的院,季晚平日里也要来医院学习,便自然的将很多照顾几位妈妈的活,揽到了自己身上。封進妈妈当然会有很多护工,也轮不到季晚干什么累活,由于他是主刀医生,他就每天帮封進妈妈看看恢复的怎么样,帮封進妈妈按按摩,陪封進妈妈说话解闷。封進他最近很好,你不用担心,季晚坐在封進妈妈病床旁边,将汤从保温壶里舀出来,昨天他来看您的时候,气色也是很不错,您尝尝我的手艺。汤被舀到碗里,封進妈妈用勺子喝一口。汤虽然不复杂,但汤色清透,口感清淡而不失滋味,做的人显然很用心。封進妈妈柔和下眉眼:很好喝,是不是封進经常让你做菜给他吃,所以才练了这一身好厨艺?没有的,说起这个季晚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要是在家里面做煮东西吃,封進下厨的次数比我多,他厨艺很好。季晚说完觉得不对,连忙打补丁:不是他这次不想给您煮东西吃,是昨天他太忙没来得及,所以就由我煮了。封進妈妈并没有在意这碗汤是不是有封進做的,她用勺子缓慢搅动着碗里的汤,继续声音轻柔的说道:看来你们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封進能跟你做朋友,是他的幸运。否则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下厨的。季晚跟封進之间才不是什么朋友,听见这句夸赞不由得有些尴尬:您过奖了,这是我的幸运,封進性格很随和,也很照顾我。季晚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向着封進,封進妈妈听着,继续语气柔和地问:来陪我这个老阿姨聊天,是不是很无聊?怎么会,季晚惊讶地睁大眼,眼里是半点不掺虚假的诚挚,这是我的荣幸,能跟您聊天我很开心。封進妈妈看这季晚那不掺加任何一丝杂质的眼神,停下手里的动作。如果她没猜错,封進会对季晚这么好,也是因为当初的那个计划。封進只是想要利用季晚,而季晚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封母深吸一口气:小晚,告诉阿姨,当初你是怎么想的,有这个勇气来给我做手术?是不是会心理压力很大?季晚并不明白,封進妈妈的话题为什么会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还是实话实说:心理压力当然会有,但是当初我无能为力的看着我的母亲离去,我不想再无能为力的看着您,我想将这一次机会把握在手上。季晚长长的眼睫软软的垂着,也许是因为回忆起从前,他整个人都是柔和的:我救不了她,但我至少能救您,也算是某种弥补缺憾吧。封進母亲拿着汤勺的手指不自觉的开始用力。她向来以利益为先,但这一次,却最对答应过封進的那件事产生了强烈悔意。这是一个好孩子,本应该拥有许多的,真正的爱。封進母亲开口:你们现在,真的还只是朋友关系?病房里的空气,在瞬间凝滞。封進妈妈继续问:封進是不是对你很好,平时半点挑不出错,让你开心,开始依赖他,不想从他身边离开?季晚仿佛凝固成了一尊雕像,突然被戳破的事实让他感到无措,要知道在上几秒,他在封進妈妈面前的设定还是封進的好朋友。小晚,阿姨告诉你一件事。封進妈妈一字一句,吐字清晰,这本来不该说,但你有知道真相,追求真正幸福的权利。季晚一愣,回过神,从封進妈妈的语气和表情中,知道这件事情不会简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