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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1 / 1)

他笑起来:我先回宿舍了,不然到门禁时间了。韩杨却挡在电梯门前没让开。顾暖仰头:哥?等了我多久?真没多久。说实话。韩杨握住了顾暖的手,声音沉甸甸的,心疼地说,手也这么冰。韩杨给顾暖围围巾的时候,蹭到了顾暖的脸颊,都冻得冰冰凉了。顾暖说刚到肯定是骗他的,顾暖从来都是个守时的人。我又不怕冷。顾暖顺势晃了晃韩杨的手,和小朋友一样。韩杨立刻说:以后不要在门口等我了。顾暖怔怔,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他动了动唇,心里不免酸涩起来,慢吞吞地抽出了手。听到这种话,说不难过是假的。两个月没见了,他想韩杨想得要命。好不容易等到韩杨有两天假了,他为了见他一面,在门口傻傻地等了一个小时,只换来韩杨这样一句话。可顾暖能闹什么脾气呢?都是他自己要来,自己要等的。韩杨拍戏都快累死了,还要抽时间陪他去医院,还要时不时地接受自己这不懂事的等待。说来说去,顾暖觉得是自己不好。他想到白天苏霂说的话,心里也怕韩杨掉进了米缸就出不来了,喜欢别人了。因为韩杨现在还不是他的恋人,所以顾暖是不安的。他咬了咬下唇,乖乖地揪了揪韩杨的衣服,试图商量:哥,那我以后白天来吧。我就来送点吃的,送完就走,不打扰你休息。他问:行吗?韩杨没回答,反而是低头在包里找什么东西。顾暖一口血哽在喉咙,把脸藏进了厚实的围巾里,他厚着脸皮说:夏哥上次说,把吃的放在门口就走不安全,所以我才等话还没说完,韩杨拿出一把早就准备好的钥匙,递给顾暖。下次再来,进屋里等。第46章韩杨陪着顾暖在楼下打车,迟迟都打不到。顾暖想住韩杨这儿,磨磨蹭蹭地说:现在就算打上车,回去也过门禁时间了,不让进。如果回家,爸爸肯定要说我了。不仅如此,顾暖补刀:他肯定还要说你,说你为什么工作这么辛苦。说多了,他就会开始心疼。哥,你是知道的,爸爸要是一难受,父亲没准就会强行插手你的工作,给你投资个电视剧当主演什么的。顾暖越说越起劲:哥,虽然我们从小就被教育不能当挥霍无度的人,但我们家的的确确比较有钱,你该不会忘了吧?韩杨哪敢忘。顾远琛和季幕也不是没有过这个想法,这对爱撒狗粮的夫夫极其护短,尤其是季幕,他甚至想给韩杨把之后的资源都定了。还是韩杨再三拒绝了,才制止了这种事情发生。他没办法,给顾暖理了理围巾:今晚住我这。顾暖眼底燃起了一簇光,他猛地一点头,高兴地应声:嗯!韩杨见他这么开心,勾起嘴角笑了笑。顾暖很容易就被韩杨的笑容迷得七荤八素的,他单手捂住自己加速跳动的小心脏,另一只手拉着韩杨就往楼里走:哥,外面太冷了,我们快进去吧。我都有点饿了,我自己煮个面吃。韩杨说:我给你煮,正好我也饿了。不要,你很累了。顾暖坚持自己煮面。顾暖让韩杨先去洗澡,自己则在厨房忙活起来。咋一眼看去,还挺像一回事儿。韩杨见了,放心地进了浴室。但顾暖的厨艺几乎是止步于烧水煮面就连煎两个荷包蛋,他都能把其中一个煎糊了,弄得手忙脚乱的,好在另一个没事。顾暖把糊掉的荷包蛋放在自己碗里,没糊的放到韩杨碗里,顺便还去热了虾饺。等韩杨洗完澡出来,已经有一顿香喷喷的夜宵在桌。哇,哥你冰箱里还有啤酒啊。顾暖还在冰箱里找喝的,看到啤酒,不禁咽了口唾沫。在家里,顾暖没什么机会能喝到啤酒,在学校就更没机会了。他的好朋友苏霂酒精过敏,他俩出去吃夜宵从来都是喝奶茶和汽水。韩杨还在擦头发,直接说:你不能喝。我都成年了为什么不能喝啤酒?顾暖心里痒痒,从里面拿了两罐啤酒,我听同学们说过,他们高中一毕业就开始喝酒了。韩杨走近了,伸手去拿顾暖手里的啤酒:那也要放常温了喝,不然伤胃。话罢,韩杨把啤酒放到了一边。顾暖太想喝了,盯着啤酒一直看,嘟囔着说: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由于顾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啤酒,韩杨沉默些许,妥协地打开了一罐,往玻璃杯中倒了一半。他递给顾暖,叮嘱道:慢点喝。这是顾暖第一次喝酒,配着拉面,有滋有味的。韩杨倒是真的饿了,他吃了一盒虾饺,一个煎蛋,一碗面。等他放下筷子的时候,顾暖才吃了小半碗面就已经吃不下了。韩杨问他:还吃吗?顾暖摇头:饱了。我去洗碗。韩杨起身,收了桌上的碗筷,你先去洗漱。顾暖捧着酒杯点头,不知怎么的,语气迟缓了些:好~韩杨没太注意,他走进厨房开始收拾顾暖留下的战场。而当他把顾暖吃剩的面倒进垃圾袋里时,才发现顾暖碗里的鸡蛋是煎糊的。韩杨手中的动作一顿,随后忍不住笑起来,心情不错。也庆幸顾暖没吃这个煎蛋,简直焦得一塌糊涂。不得不说,小学霸顾暖是真的没有做饭的天赋。不过没关系,像煎蛋这种小事,韩杨可以做。如果顾暖想吃更复杂一点的菜式,韩杨也可以学。想到这里,韩杨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自从那一晚知道了顾暖的心意后,他总是会控制不住脑中的想法,幻想自己和顾暖以后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可每每这种时候,韩杨又会被现实唤醒。就在昨天,他接到了警局的电话。你好,是韩杨韩先生吗?这里是xx警局,韩永年是你父亲对吧?韩杨看了一眼备用手机上的日期,无声地讽笑了一下。就在半个月前,韩永年出狱了。韩杨并没有主动去找他,而是安静地等待了半个月。如同命运中的晦气一般,韩永年终于来找他了,并且是通过报警的方式。这种方式好似是一面镜子,时刻在提醒着他,告诫着他只要一方死缠烂打不放弃,父子之间的关系就无法断裂。因此,韩杨每一天都迫切地希望韩永年可以死于意外,可每一天,这个愿望都没有实现。韩杨经常会在心中反复地发问:他为什么还不死呢?他希望韩永年死亡,最好下地狱。韩杨垂下眼眸,缓慢地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后,他回答道:是。韩先生,你父亲今早晕倒在我们这里。醒来后,一直哭诉说是找不到你人对面的声音像是处理惯了这些事情,在核实了韩杨和韩永年父子的身份后,他们立刻联系到了韩杨,老人家身体状况不大好,精神也有些恍惚,你现在有时间来带走你父亲吗?韩杨几乎没有犹豫:有,我现在就过来。时隔四年,当韩杨再次见到韩永年时,发现他肉眼可见地老了。只见韩永年佝偻着背脊,变得十分瘦小。他的一只脚因为在监狱里和人起争执,被打跛了,不太方便行动。这些,韩杨都知道。此刻,韩永年正坐在休息椅上发抖,单薄的外套已经不御寒了。韩杨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看一个肮脏的垃圾。韩永年颤颤地抬起头,一张脸满是褶皱,他木讷地张了张嘴:杨杨韩杨恶心这个称呼,他嫌恶地看了韩永年一眼:跟我出来。警局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韩杨盯着韩永年上了车,自己则坐在副驾驶,对司机报了一个地址。20分钟的车程中,父子之间没有任何一句交流。等到了目的地,韩杨才冷声对反应慢一拍的韩永年说:下车。韩永年连忙打开了车门,他看到的是一整排破旧的楼房。韩杨花钱为韩永年在这里租了一个设施简陋,空间狭隘的单间。韩永年一进去就不乐意了:俺、俺不住这!韩杨像是听不见一般,顾自关上了屋门。这太破了,还不如牢里!韩永年激动地嚷嚷,你咋让俺住这里,你自己住大房子唔!还没说完,韩永年被韩杨一拳打在了肚子上,他瑟缩着跪在地上,生生呕出了一口胃水。几声短暂的咳嗽后,他用力呼吸、咳嗽,最后痛骂出声,原形毕露:你个小畜生,你敢打俺?韩永年恶狠狠地抬起头,却在那一瞬间,被韩杨毫无情绪的表情吓到了噤声。韩杨变了,长大了,不是个小孩子了,也不再怕他了。曾经被韩永年虐待的韩杨慢慢地走近了一步,半蹲下身,如今高大的他轻而易举地抓住了韩永年的衣领。韩杨微微笑了笑,眼底填满了少见的戾气,轻蔑地出声:你以为我还会像小时候一样怕你?韩永年的瞳孔痛苦地缩了缩。韩永年,这半个月你还不懂吗?没有我,你这种垃圾连顿饱饭都吃不上。韩杨没打算松手,他抓紧了韩永年的衣领,迫使韩永年发出卑微地求饶声。唯有这样,韩杨心里才会好受些,仿佛当年顾暖所受的苦难,都将在韩永年身上讨回来一般。韩杨压低了声音:你现在想活着,就该听我的话。他也说:别担心,我会养着你的。但你要是不听话韩杨忽的用力把韩永年拖到了角落中,对着一个接满水的水槽,直接把他的脑袋往下按,就像小时候韩永年对自己所做的暴行一样:我会杀了你。这句话,韩杨说得毫不犹豫。第47章韩永年在水槽中挣扎许久,被韩杨一把拎到了边上,他大口喘息,死亡的恐惧击溃了他。韩永年不断地喘息和咳嗽,惊吓地说:俺、俺当年根本不知道那是顾家的娃娃!要是俺知道,俺哪敢顾家早教训过俺,早就教训过俺的!俺本来都要回去了,是那两个高中生,把俺强拉着回来俺就是想在回家前攒点钱,不是俺的错,不是俺他哭得难看,令韩杨心生厌烦。他不适时宜的话语,也令韩杨再次陷入了对顾暖深深的自责中。韩杨咬着牙,满心都是怨恨,右手的力气大到能掐死韩永年的程度。可他不能这样做,他要是这样做了,他和韩永年又有什么区别?这么多年,顾家将他养大,教他如何正常生活,如何接受爱和付出爱。要是他现在杀了韩永年,那么他所辜负的,只会是最爱自己的人。耳边,是韩永年不停地求饶声:你让俺回去吧!俺要回去了俺要回家了当年施加暴力的恶人,在岁月的流逝中,居然变得这样不堪一击。韩杨没兴趣听他哭诉,他瞄了一眼门口,看到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屋外站着一个畏畏缩缩的女人,手里还拿着一把钥匙。她应该是听到了动静,过来看看的。韩杨松了手,收敛了情绪。他走过去,递给女人一个装了钱的信封:每天给他送一顿饭,暂且先看好他,有事给我打电话。哎,哎!女人就住在隔壁,她怯怯地望了一眼屋里被打的惨兮兮的老头,心惊胆战地收下了钱。这空了半个月的屋子,可算有人住进来了。韩杨离开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他走到楼下,拨通了一个电话,没人接。韩杨继续拨了第二次,那边才有人接起。韩杨开口:他来找我了,按照我们半年前的约定,您什么时候过来接走他要多带几个人,我希望越快越好。他也说,费用您放心,我都准备好了。电话那头,正是韩杨当年被顾家接走时的见证人李村长。李村长叹气道:你出这么多钱,想帮你看着你爸的村里人多的是。韩杨礼貌道:麻烦您多费心了。娃娃啊李村长欲言又止,半晌才劝说道,你爸这人虽然是个无赖痞子,可他也老了,折腾不起来了。他好歹是你爸,坐过牢受过罚,你还想要这样关畜生似得关着他,是不是有些、有些不好啊?韩杨沉默下来,电话对面的李村长急了,正想说什么,就听到韩杨幽幽然地开口:如果不关着他他一定还会做出那些事情来。到时候,韩杨会在事情发生之前,就亲自动手杀了他。想到这里,韩杨将话对李村长说完整了:如果不关着他,他只会死得更早。他挂了电话,站在路边等一辆车。冷风吹在他的脸上,如刀子凌冽。当韩杨坐在上出租车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却开始不住地发抖,怎么都停止不了。他用力捂住自己的脸,狠狠搓揉,样子变得十分狼狈。其实在看到韩永年的第一眼时,他就想起了当年在仓库中奄奄一息的顾暖,血腥味充斥着他的身体,令人作呕。这四年来,这个噩梦无数次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一次次地令他徒手砸开仓库的门锁。满手的血,满身的罪孽。他究竟欠了顾暖多少?这个问题,恐怕连韩杨自己都说不清。他出神片刻,默默地收拾干净了厨房。等韩杨回到客厅时,他看到顾暖正捧着空酒杯发愣。杯中的酒已经被顾暖全部喝完,韩杨下意识地去拿桌上的酒罐子,发现里面也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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