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霁松看了一眼,了然:“能看这场演奏会的都不是普通人。”“我是不是还不够格?”江徵明白上流阶层这些潜藏的规则,他担忧地问。“如果你只是十处出来的没有家世背景的普通人,即使有票也进不去的。”盛霁松等他面露失落时,才接着说:“不过你现在是我的特助,他们不敢拦你。”“那太好了。”江徵眼中又燃起了希望,很快又陷入烦恼:“可是两张票,我只有一个人。”盛霁松假装咳了两声,成功让某只o把注意打到他身上来了:“盛先生,能陪我去吗?”前排的司机:“.........”太明目张胆了!!成何体统!!秘书处禁止职场暧昧!!盛家禁止跨阶层恋爱!!快把他开除!!开除!!“咳咳——”盛霁松装模作样,大义凛然:“你立了功,按理说是要给你奖励的,既然你邀请了,我就勉为其难答应,顺便许你两天假。”司机:“............”江徵高兴地欢呼,盛霁松以为他在为自己给的“奖励”而高兴,只有江徵知道自己真正在高兴什么。他迫不及待地,要用手中的两张票作为钥匙,打开昼南高层的人脉圈。音乐会定在七天后的周六晚上。入场时,票是江徵递过去的,工作人员是看到盛霁松后才免了对江徵身份上的询问,毕恭毕敬地请他们入场。这两张票是vip票,座位是全场中心的位置,视觉听觉都能得到最好的保障。江徵等盛霁松落座后,自己才跟着坐下,在演奏会正式开始之前,有不少人认出盛霁松,并对江徵投射注视的目光。这些目光没有恶意,纯粹就是在打量,准确地说是评估,评估江徵的外貌,评估他的举止和气质。他们没能挑出任何缺点,因此没有滋生出让人尴尬的问题。江徵觉得奇怪,他低头仔细看了一下入场票,这才发现,他和盛霁松坐的居然是情侣座!整个音乐厅,情侣座只设了一个,难怪会成为全场的焦点!盛霁松似乎早猜到了:“靳流深自从追到季暖后就一直定的情侣座。”“.....”江徵问:“你早知道了?”他低声说:“那,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你很怕和我闹这种误会吗?”“盛先生,我需要为你的名声着想。”盛霁松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有趣,他告诉江徵:“我并不需要那些人口中的好名声。”秘书长就是个替皇室办事的工具人,欧阳氏荒唐暴政,他这个执行人的名声也因此毁得差不多了,所以眼下并不介意生出什么暧昧八卦。演奏厅需要保持安静,盛霁松说这话时,压低了声音,他为了让江徵听见,刻意往他那侧倾了一下,距离拉得太近,江徵的大脑有一瞬间宕机,直到四周响起如潮的掌声,他才回过神来,这时,盛霁松已经把注意力放在登场的钢琴家身上了,江徵也跟着坐直了身体,把注意力放到舞台上。音乐厅汇集了许多达官显贵,只有舞台中心的沈乐是主角。他在一片掌声中走上台,站在钢琴边,优雅地向四周的观众鞠了一躬,而后落座于定制的钢琴前,手指按下第一颗琴键时,音乐厅的观众席归于安静,世界仿佛只剩下空灵的音乐。江徵在十处时接触过艺术类的课程,对钢琴并非一无所知,但他现在没空去鉴赏这首优美的开场曲,他的视线,忙于梭巡观众席前排。因为位置的差异,他只能看到前排人的侧脸。看个侧脸也够他把信息对号入座了,坐在他正中间前两排的是昼南刚退休的军工设计师,与他共同入座的则是一位年轻的女士,只凭年龄就可以推断那不是他的妻子,设计师在专心聆听音乐,那位女士显然欣赏不来这种高雅艺术,时不时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似乎想聊天,但男的并不理她,还用手势示意她安静。女人侧过脸时,江徵看清了她的侧脸,女人年龄在25岁左右,妆容精致之余太过张扬,唇色浓烈,佩戴的耳饰应该是某高奢品牌的新款,风格夸张,和在场其他女士格格不入。江徵猜测,对方应该是设计师在外找的情妇,且这个情妇的修养并不高,否则身上佩戴的就不该是高奢品的畅销款,而应该选能保值甚至升值的经典款。在这个四处是熟人的场合里明目张胆地带着妻子以外的女人作伴,可见设计师家庭出了问题,要么和妻子彻底闹掰,要么两人各玩各的,在场大部分人还心照不宣。放眼望去,带着年轻omega作伴的中年男人不在少数,或许这就是他们这一群体的潜规则。江徵看了一眼身旁专注享受音乐的盛霁松,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这只帅气高大的a到了中年会不会也和设计师之流一样变成花心油腻a?很快他就把这个念头按住了。就算他乱搞,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江徵想,我又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第23章 【回忆线】“你越矩了,江徵。”胡思乱想不知多久,全场再次爆发掌声,江徵回过神来往舞台看去,沈乐已经从钢琴前起身,对着观众再次鞠躬。两个小时的音乐会顺利结束。江徵虽然没听进去几首,出于尊重,也拍手加入到掌声中。沈乐的钢琴曲征服了这群挑剔的观众,掌声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才渐渐停歇。就在江徵以为钢琴家要退场以正式结束演奏会时,观众席上突然有一道肥硕的身影站了起来,虽然西装革履,却总给人以野猪的既视感。“野猪”手捧玫瑰,不顾工作人员阻拦,大步跨上舞台,在众人的注视下搂住沈乐的腰,继而转头亲住了沈乐的脸颊。“!!!”江徵下意识抓住盛霁松的胳膊:“是赵百路!”那头“野猪”正是赵百路。江徵无暇去想为什么失踪案告破对赵百路毫无影响,他下意识替钢琴家担心,沈乐也许还不知道,现在当众亲他抱他的男人背地里祸害了上万个omega,而沈乐,很可能就是下一个!“赵百路是沈乐的未婚夫。”盛霁松告诉他:“皇室下令联的姻。”“什么...”江徵再次看向沈乐,钢琴家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隐忍的抗拒,他虽然没有开口拒绝和躲闪,但身体外倾和脸部微皱的眉头已经暴露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恶心,恐惧,却无力抵抗。“臭野猪想拱白天鹅吗?”“.......”“野猪”始终搂着钢琴家,亲完了把花塞到钢琴家手里,而后像在酒局上招呼兄弟一样对着观众席上的达官显贵热情道:“我和沈乐的订婚宴定在月底,大家记得赏脸来啊!请帖都送到各位府上了!我定的可是昼南最高级的皇家酒店!”观众席回应他的寥寥无几。“典型的暴发户嘴脸,跟他交友是掉价的行为。”盛霁松指了指后排角落的位置,与江徵说:“即使是官衔小的文官,也不愿意和这种人结交。”江徵顺着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角落里那几位确实没拿正眼看赵百路,其中一位端庄的女士甚至戴上了墨镜,似乎也在嫌舞台上这一幕辣眼睛。赵百路浑然不知自己有多讨嫌,他想搂着沈乐走下舞台,沈乐顾着对听众的尊重,没有当场甩脸,居然就被这头“野猪”拐下去了。江徵掏出那两张票:“vip是可以去后台找演奏者拿签名和合影的,我现在就去!”盛霁松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反对,而是跟着他一起离开座位,在所有人都选择视若无睹离场时,他们两人逆行在人流中,往后台走去。演奏会后台的工作人员看他们手持贵宾票,没有阻拦,而是委婉地表示可否稍等,里面还有贵客。盛霁松不得不拿出自己的身份压一压:“还有比我更重要的客人吗?”工作人员这才看清来人之一是秘书长,连忙道歉,又实在为难:“是赵先生说不能让人进去的。”话音刚落,里头忽然传来杯子砸碎的声音,江徵懒得再费口舌,直接闯了进去,在休息室虚掩的门前又堪堪驻足,先敲了敲门:“沈老师,我现在方便进来吗?”里头又是一阵细碎的动静,继而门才从里面打开,给他开门的是赵百路,江徵猝不及防和这头“野猪”打了个照面,险些犯起恶心。赵百路怒气冲冲地开门,原以为是哪个侍应生不懂规矩,正准备开骂,没料到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姿色明艳的omega,瞬间就起了调戏的心思,但还未付诸行动,就被omega身后站着的男人瞪怂了——他再嚣张,也不敢在盛霁松面前嚣张。江徵无视赵百路,他走进休息室,沈乐背对着门坐在沙发上,玫瑰被扔在他脚下。“沈先生?”江徵小心开口。沈乐不想回头,声音冷漠沙哑:“什么事?”“我是这场演奏会的听众。”江徵拿出两张门票打算自证身份。沈乐听到他说自己是听众后,就低头抹了抹脸,转身面向江徵时,脸上已经调整到了最好的状态。他挤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抱歉,我刚刚失礼了,你想要签名还是合影?”江徵看到沈乐嘴角破了一层皮,这是刚刚被弄出来的外伤,不像眼泪那样可以人为掩饰过去。沈乐尊重自己的听众,不想丢了体面,江徵也不敢多问,他拿出备好的纸和笔,就当自己真是来要签名和合影的。合影时,盛霁松主动拿手机给他们当了一回摄影师,赵百路在一旁看着,不敢说什么。这毕竟只是给贵宾听众短小的互动机会,江徵没法在短时间内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沈乐。事实上他说了也没用,赵百路不会因为失踪案倒台,沈乐也不会因为自己今晚的一句提醒就能离开赵百路。艺术家都是敏感细腻的,沈乐肯定知道赵百路的为人,他只是被皇室的一道指令压着,逃不掉,躲不开。离开前,赵百路还满脸堆笑地邀请盛霁松来赴他的订婚宴,盛霁松口头上答应了。坐在回程的车上时,江徵捏着签名焦灼不已:“沈乐要是真跟赵百路订婚,我都能预见他后半生的悲惨命运了,被折磨着活着,还是在某一天被赵百路当做商品拿去‘进货’再卖掉?”盛霁松没有多余的情感,他总是冷静的:“沈赵两家是皇室赐婚,沈乐的困局,没人能解。”“赵百路因罪伏法,沈乐的困局就能解了!”“江徵。”盛霁松不得不提醒他:“我说过这件案子你不需要再跟进了。”“失踪案告破一周,赵百路还能在音乐厅后台明目张胆地骚扰别人,确实是没有必要跟进了,因为这个案子破与不破,罪魁祸首都不会伏法!”“事实就是如此无力,你愤怒也没用。”盛霁松提醒他:“联盟浮在表面的和藏在内里的矛盾,也许只有现任皇室倒台才能完全解决,整个社会体系都只为王权服务,你不该对这种体系下的任何人抱有期待。”“那么你呢?盛先生。”江徵目光灼灼地反问道:“你也是这个体系的一员,你甚至还是核心人物,我能对你抱有期待吗?”“...你越矩了,江徵。”盛霁松避开他的视线,语调冷淡,毫无情绪波动。冷血至极。江徵知道答案了,他不再追问,而是看着手中沈乐的签名——下一次再见到这个名字,会不会是在受害者名单上?既然这个体系下所有人都选择包庇一个罪犯并且默许伤害继续发生。那么,正义只能由他这个“外人”来伸张了。第24章 【回忆线】行刑联盟秘书处是皇室的工具机构,这是昼南社会长久以来心照不宣的共识。盛霁松作为秘书长,理论上需要对皇室和民众负责。实践中,当两者的利益出现冲突时,天平自动向皇室倾斜。失踪案告破的第十天,相关进展报告才经由他的手递到了欧阳宏眼前。警局在这宝贵的十天内救下了另外3000名受害者。尽最大的努力止损后,这件案子也瞒不下去了。他在最合适的时间点主动上呈了情况。欧阳宏翻了翻文件里长达六页的遇害者名单,说的第一句话是:“别去找赵百路麻烦。”盛霁松一点也不意外,他给出了老方案:“和之前一样,我会让万融配合,找个替死鬼,这件案子就算了了。”欧阳宏把文件扔回桌上,拿起红酒杯,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会客室没有旁人,他才松口,说了几句掏心窝的话:“赵百路这十年额外交的税,给我填了不少债务上的坑,我不能卸磨杀驴。”盛霁松把被翻乱的资料理了理,合上封面,盖住了遇害者名单。赵百路在赚脏钱这方面确实很有一手,他是个野蛮粗俗但又兼具狡猾的商人。赚的脏钱靠着名下连锁超市和各类实业投资洗得干干净净,还很“大方”,到手利润10个亿,愿意拿6个亿来讨好欧阳宏这个“土财主”。所以他的这些脏生意才能延续十年不倒,这次被查,虽是意料之外,他也是不在怕的,音乐会照听,未婚妻照调戏,订婚宴美滋滋地筹办着。大概是意识到这次被捅出来的脏事太脏,欧阳宏放下酒杯,略带警告意味地看向秘书长:“让知道这些事的人,都闭好嘴。”“你弟弟盛凌,再过一个月就满18了吧?”盛霁松呼吸一紧。“十处的规矩,成年后就可以分配任务奔赴前线了。”“殿下!”“别急啊,霁松。”欧阳宏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你忠心替皇室办事,我保证危险任务轮不上他,盛凌会踏踏实实地在十处做个吉祥物。”......江徵在会客厅外等了2个小时,盛霁松才从里面出来。直到走出宫殿,盛霁松才沉着脸再次警告身边的特助:“赵百路的事,你最好忘干净,不要试图去找万融,也不要给靳流深透露任何消息。江徵,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别再多管闲事了。”“是。”江徵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低气压,大概猜到是欧阳宏给盛霁松施压了,他嘴上应着,心里却没想就这么算了。月底的订婚宴转眼即到。盛霁松原本不打算出席,那天见过欧阳宏后,才让江徵把当天的时间都调出来,请柬也是让人从垃圾桶里翻找到的。订婚当天,江徵作为秘书长的贴身助理,也一同到场。订婚宴设在联盟最高级的城堡酒店,上一个在这里举办喜宴的是欧阳氏的某位亲属大臣。城堡内部结构复杂,露天长廊纵贯于100平的绿草坪,宴席设在城堡内金碧辉煌的宴客厅,中间各处的门互相贯通,名贵的雕塑立于喷泉之上,蓝天在四方建筑的包围下如被裱在相框里的巨型油画。江徵借着拿酒的名头,离开盛霁松的视线,逛遍了整座城堡,记下所有出口和拐角,顺便在茫茫人群中锁定了沈乐。钢琴家盛装打扮,是今日最耀眼的绅士,他被亲友簇拥,人人脸上皆有喜色,只有他丧着一张脸,昂首的白天鹅在订婚这日垂下了高傲的脑袋,似乎在向命运低头。舞台上自信从容的钢琴家,舞台下却满身死气,判若两人。江徵的视线游离于沈乐四周,很快就看到了徘徊于长廊的“野猪”。他穿着最大号的西装,啤酒肚夸张地外突,拿着手机正在高谈阔论,周围环境嘈杂,江徵听不太清,正准备走近看看,盛霁松叫住了他,江徵堪堪顿住脚步,仰头抿了一口手中的香槟,转身自然地朝盛先生微笑。盛霁松走到他身边,问他:“拿个酒要拿这么久?”“听说皇家酒店的香槟只对贵客提供,我特意找来尝尝。”江徵顺手从路过的侍应生手中又拿了一杯香槟,递给盛霁松:“或许你也喜欢。”盛霁松见他朝自己笑了,便只当之前因为失踪案所闹出的微妙不愉快就此消散了,他接过酒杯,接受江徵的和解暗示——虽然上司本不用去顾及一个下属的情绪,但江徵不太一样,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大概是不想看他日日冷着那张明艳艳的脸。他顺着江徵的视线看过去,似乎了然:“你要是喜欢沈乐,我可以让人给你预留未来两年音乐会的贵宾票。”这话有点哄人的意思。江徵愣了一下,笑着问:“还定情侣座吗?”“......”盛霁松严肃了几分:“出于保密,你在任职期内,不能和无关人员谈恋爱。”“上司也算无关人员吗?”盛霁松:“......”“我开玩笑的,长官。”江徵并不需要答案,他只是随口一说。他的注意力都在赵百路身上,自然也不会发现盛先生的脸刚刚红了一下。一定是江徵递过来的香槟酒太烈了。盛霁松想。订婚宴马上开始了。贵宾相继到场,这种社交场合,盛霁松是最抢手的攀关系对象,谁都想和秘书长交个朋友,好为自己谋得官场出路或是商场利益。正是因为他太亮眼,在他身边的江徵就变得可有可无,他溜走时,无人关注。宴厅里,赵百路正搂着沈乐招呼朋友,那群五大三粗满身江湖气的alpha起哄着要准嫂子敬酒,赵百路就拿了个杯子塞进沈乐手里,逼着他喊自己那群狐朋狗友一声“哥”。沈乐举起杯子,视线扫过这群西装革履的流氓,转手把杯中的红酒泼向赵百路的肥脸:“你自己喊去吧!”说罢,奋力拨开他的粗手臂,挤出看热闹的人群,往外面跑,沈乐的父母连忙追了出去。站在角落的江徵注意到沈乐被逼得红了眼眶,想来是忍到极点了。赵百路的礼服沾满了红酒渍,倒也没有气恼,出言安抚下自己的哥们,就准备去换一身衣服。他脱离人群,往二楼走去,江徵混在人群中跟上去。长廊的宾客不那么密集,只有几位名媛贵妇正拿着蛋糕在欣赏花园里应季而开热烈如火的红玫瑰,与此同时,被临时召来的服装师正往二楼的换衣室赶。“啊!!!我的裙子!!”一声尖叫让服装师止住了脚步,他回头看去,只见喷泉边的一位夫人正托着裙子惊慌失措,再仔细一瞧,她的长裙从大腿处裂开了一个大口,细白的肌肤就这样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喷泉边人不多,但人群很快就要被女士的尖叫声吸引过来了,服装师本着最基本的绅士礼仪,掏出口袋里随身带的针线包,疾步走到喷泉边,拉过那位夫人走到拐角处,蹲下身替她缝补裙摆。凑近了才发现,裙子的裂口并不严重,只到大腿以上三分之一处,就算把整个裙摆舍去,也是一条保守的短裙长度,这位夫人之所以惊慌失措,大概是被吓到了。“有人踩了我的裙子!”她花容失色地和服装师说,视线又回到喷泉边,却没有任何可疑人员。刚刚,一道人影闪过,耳边就听到了绸缎撕裂声,再接着,腿部一凉,低头一看,裙子已经裂开了!服装师看了一眼裙子的边角,是整齐的裂口,他断定:“是有人拿刀割坏了您的裙子。”.......长廊另一头,江徵将餐刀放回满是精致糕点的长桌上,无事发生。赵百路已经提前回到了更衣室,他瘫在沙发上,解开了领带和外套,一动不想动,只等着服装师来替他把衣服换下。他喝得有些醉,加之体型肥胖,一坐下来肚子就叠了三层肥肉,根本懒得动弹。沙发正对面的桌子上,摆着沈乐的照片。一想到这个高傲矜贵的沈少爷即将成为自己的笼中娇妻,肥脸就爬上了猥琐的笑,他沉浸在吃到“天鹅肉”的自得中,浑然没察觉房间虚掩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脚步声轻若羽毛落地。赵百路意淫到将沈乐推到床上,一口咬住他的腺体时,自己的脖子却跟着一紧!喉咙割裂的剧痛让他乍然清醒,意识到有根线勒住了自己的脖子,他试图呼救,只能发出几个气音,手脚并用地挣扎,想从沙发上离开,而那根线,却用一股无可抵抗的力气死死勒着他!耳边甚至能听见血管的断裂声!他闻到了血的味道,濒死之际,迟钝地抬起脖子,瞳仁上翻,玻璃灯的浮光映在一张漂亮的脸上。他这一世作恶多端,临死前的走马灯却没有恶鬼缠身,而是仙人临世,用悲悯的目光凝视着他。江徵勾起嘴角,朝赵百路温柔地笑了笑,同时手上用力,金线割断男人的喉结,血喷射而出。割喉的整个过程都很安静。线从血肉中抽离,失去了力的支撑点,赵百路的头180度后仰在沙发椅背上,脖子断了一半。血溅到了沈乐的照片上——他确实玷污了高傲的天鹅,以这种方式。江徵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了一只烟,沾了血的金线一碰到火,一秒就烧成灰烬。摧毁作案工具的烟被插进了赵百路虚张的嘴里。他脱了手套,走到阳台通风口,吹了一会儿风,确认身上没有味道后,拿起刚刚放在桌上的酒杯,理了理干净的袖口,离开二楼,走到喷泉旁,随手摘下一朵红玫瑰,送到那位被割了裙摆的女士面前,绅士地“道歉”:“夫人,您今天比花儿还美。”女士并不懂他这话的深意,只当自己被帅气的异性夸了,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欣然接下玫瑰。“江徵!”盛霁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徵转身,在阳光下朝他轻快地笑笑:“我在这儿!”于此同时,二楼传来服装师的一声惨叫。第25章 【回忆线】“能做饭,也能杀人。”服装师跌跌撞撞地从更衣室退到楼梯口,因为慌乱,脚下踩空台阶,直接滚进了一楼众人的视线里。宾客们这才确信是出大事了。不待保安赶来,盛霁松先冲上二楼,江徵跟了上去,经过摔倒在地的服装师时,他刻意停下扶了对方一把,确认他并无大碍,只是被吓傻了,这才跨步上了二楼。盛霁松走进更衣室,入目就是赵百路惨绝的死相,那脖子上的裂口深可见骨,暴露在外的血肉吸引来了苍蝇,嘴里的烟蒂垂直指向天花板。天花板的玻璃灯反光,映射出更衣室另一个角落,那里赫然还躺着一个人!江徵眉头一皱:刚刚屋里有人?他跟着盛霁松拐过一个立式衣柜,看见倒在地上的是沈乐。“......”他不能确定沈乐是什么时候来的,又看到了什么。不确定因素,在他的行动原则里,一贯是直接抹除的。盛霁松上前扶起沈乐,确认他只是晕厥而无其他外伤后,就将人交给江徵:“你看好沈乐。”江徵上前扶住了沈乐的上半身,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盛霁松拿起手机给警局打电话,与此同时,楼下的保安也赶来了。在事情彻底爆发之前,江徵有足够的时间解决沈乐这个不确定因素。不管他有没有看到刚刚的一切,只要有1%的可能,这个人就不能再留了。对敌人留情就等于给自己留隐患。沈乐脸色煞白,信息素浮动剧烈,应该是受惊晕厥。他歪倒在江徵怀里,意识全无,任人宰割。盛霁松忙着打电话,保安被赵百路的死亡吓破了胆,楼下的宾客还未能上楼捣乱。江徵勒断赵百路的脖子只花了12秒——他原本打算在10秒内完事,但赵百路太过肥胖,脂肪过多,整个过程被迫延长了两秒,也许就是这两秒,使他暴露在沈乐眼里。他不动声色地解开左手的袖扣,袖扣上带着淬了精神毒素的尾针,只要把这枚细小的针扎进沈乐的后颈,钢琴家就再没有苏醒的机会了,他不会立刻死,只是会无缘故地昏迷,毒素在体内发酵需要一个月,沈乐会梦中安然地离世,没有痛苦。这是江徵能想到的,最仁慈的灭口手段。但把针抵到沈乐肌肤上时,他却下不去手。沈乐是这场婚姻的受害者,是无辜的目击者。他没有罪,只是倒霉。倒霉地被赵百路缠上,倒霉地撞见了暗杀现场,倒霉地落进了江徵手里。除此以外,他再没有任何错处。在后台给江徵签名合影时,狼狈中依然带着灼灼的真诚。赵百路弄脏了他的身体,却弄不脏他的灵魂,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热爱的艺术,把自己的不幸和音乐完全切割开了。江徵没法对这样一个人下手。他确信针扎下去,自己一定会后悔。“小乐!!”沈乐的父母赶来了,江徵默默收回尾针,将沈乐毫发无损地归还给他的家人。万融带着人亲自出了回现场,他在电话里听到盛霁松说赵百路被刺杀还觉得不可思议,急着问还有没有救,盛霁松让他直接带法医过来。取证的警察在地上发现了一堆成分不明的灰烬,其余再无收获,只能寄希望于那根烧尽的烟蒂和现场可能存在的指纹。江徵并不畏惧技侦,他确认现场毫无破绽,唯一潜在的线索,是醒来后的沈乐。从沈乐被送进救护车起,整件事情,就在脱离他的掌控了。他无法确定沈乐醒来后会说出什么。人,是最不稳定的因素。订婚宴变成了凶杀现场,宾客被疏散,并被要求保密,警察试图找酒店要监控,却被告知这座尊贵奢华的皇家酒店是没有监控这种易暴露隐私的监视设备的。负责人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出入这座酒店的都是重要人物,我们没有权利监视他们的行为举止。”而参加宴会的人,早在被邀请时就筛过一轮,都是背景干净,身世显赫的贵宾,就算有几个外人,也往往是被大人物带进场的,没人能查,没人能管,酒店归根究底,只是服务者,不是掌控者。唯一一个有异常情况的就是那位被割了衣服的贵妇,警察得知她的裙子被可疑人员用刀具割破,还以为掌握了不得了的线索,毕竟这种场合,是不能携带刀具入场的,照着这个思路,只要搜身,很快就能确认嫌疑犯,这时,惊魂未定的服装师说了一句:“割裙子的是餐刀”。万融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扫了一眼一旁的长桌,同款式的餐刀有数十把,每把都被不同的人握过,根本无从筛查。线索到这里,就全断了。一直到中午,盛霁松才从酒店离开,他脸色凝重,大概是觉得燥热,上车前就把外套脱了,江徵伸手接过衣服,替他拿着。“你今天就先回去吧。”盛霁松说。“不行的,出了这种事,我必须贴身保护你。”“不需要。”盛霁松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己选中的特助:“他要想杀我,早就下手了。”他让江徵回家,自己则去了一趟皇宫,给欧阳宏一个交代。早上蓝天白云还美如油画,到了夜晚,这幅“油画”就被人用灰色颜料涂毁了。回到家中的盛霁松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乌云,给江徵打了通电话:“我有份文件落在秘书处,资料编号2079,你现在把这份文件送到我家里来。”话音刚落,窗外暴雨倾盆,树枝都被风压歪了。盛霁松想了想,还是道:“算了,明天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