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斜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alpha气息,不禁喃喃道:你的信息素好香啊。盛愿抬起眼头无声地望着他,眼里有许多他看不懂的东西,在瞳孔深处不断崩裂。桐斜深吸一口气:走吧,去我家,有事问你。.桐斜从柜子里翻出一支alpha抑制剂,推进了静脉血管,盛愿坐在沙发上看他从卧室走出来,雪狼见了盛愿,开心的在沙发上蹦迪,踩的沙发弹簧咯吱咯吱响,多动症似的,空中飘的都是白毛。桐斜手里拎着一罐啤酒,放在盛愿的面前,把掉毛的雪狼卷到了一边,听不出什么语气: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点儿什么?当时我救你的时候没想到你是揣着四千万的人,说实话,我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盛愿的脸色逐渐变的苍白,怔怔望着他,许久才说出一句:桐斜,你介意去西区暂时住一段时间吗?我可以帮你安排介意。桐斜打断他,我不怕麻烦,但是起码要知道麻烦的因果。盛愿低声道:对不起,我会很快解决他们的事。桐斜把试图往他脑袋上爬的雪狼推到盛愿那边,听出他话里明显不想多谈的意思,淡淡问:你的仇家好像还不少,ban想要的只是你的腺体,当初把你钉在墙上的人是谁?是另外一个组织,你应该没听过的,盛愿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真的很抱歉,我也不想把你牵扯进这些纷扰里,我我宁愿从来没有遇见你。如果从一开始就没见过就好了。.桐斜看着趴在盛愿腿上的雪狼,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他失忆是三年前的事,雪狼到他身边也是三年前的事,而现在雪狼对盛愿格外亲近,是不是因为在三年前就认识他?假如他们在桐斜失忆之前就认识,那么盛愿一系列的不合理举动就都解释的清了!桐斜不是片段性失忆,他的脑子里连记忆碎片都没有,是彻彻底底地一点都想不起来,就跟格式化一样,他甚至一度忘了语言是后来慢慢一点点学回来的。至于吃饭、走路乃至上|床睡觉都是靠肌肉记忆,有一段时间他对整个世界的认知是完全空白的,医生是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个活人不医的医生,他说是在医馆门口捡到他的,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儿半夜三更把桐斜扔在医馆门口,他早上起来开门见到个会喘气儿的男人,差点儿把魂都吓飞了。一开始医生也以为这个人是beta,因为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后来有一次桐斜忽然易感期,整个人烧的厉害,医生给他吃退烧药没有用,一针抑制剂打下去之后才知道这人是alpha。当时医生费了老鼻子牛劲才跟桐斜说明白abo是什么,后来谈到腺体分化奇怪的是桐斜没有腺体分化,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他一个没分化的alpha,医生对这方面了解不多,只是说可能是返祖现象。一百年前那时候的abo社会,跟现在完全不一样,要比现在太平许多,那时还是人人平等的,起码表面上是这样,强势的alpha虽然处于领导地位,但是不敢独断地明目张胆,beta和omega也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权的。但是后来出现了腺体分化,一级腺体满大街跑,占全人类85%以上的比率,都是平庸之辈,二级腺体就算是比较有优越感了,而拥有三级腺体的人凤毛麟角,注定没有一个凡人,出生开始就比其他人高了一等。但是那时候社会也是好好的,只不过由alpha掌权变成了由三级腺体拥有者掌权,最终改变一切的,是腺体移植这个词。人之欲无限,其恶也无穷有谁不想成为三级alpha或者三级omega呢?在很长的一段时期内,三级alpha的死亡率高达50%,没有人敢说自己拥有三级腺体,因为很大可能他的腺体第二天就被生生挖走了。一个二级alpha不是三级alpha的对手,但是五个呢,十个呢?一个腺体强盗组织呢?蚂蚁腐蚀大象,不是不可能的事。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切都从那个时候乱了,社会变成了乌烟瘴气的一团欲-望。二三级alpha、omega顿时人人自危,beta没有出现腺体分化,于是有些幸存者变成了行凶者,成为了强盗组织的一员。这都是医生讲给桐斜的故事,桐斜一开始觉得,腺体分化或许只是一百年间的意外,以后的人会慢慢地返祖,不再出现分化现象,最终变成历史长河里昙花一现的瞬间。但是三年时间过去了,没有分化的alpha依旧只有他一个,桐斜才是那个意外。桐斜对自己的曾经过往不可谓不好奇,他虽然没分化,但实力竟然不亚于三级alpha,这简直让人震惊,让某些科研专家知道是要被当成小白鼠抓到实验室研究的。盛愿是第二个知道他alpha身份的人。桐斜想:他或许知道更多的东西。但是盛愿肯定不会告诉他,如果他愿意说,在当时见面之初就说了,不必等到今天还在遮遮掩掩、甚至唯恐避之不及,装不认识,什么都瞒着他。桐斜轻轻眯起眼也就是说盛愿很可能很早以前就知道他其实是个alpha。他开始有点想不懂了。迎a而上?这是什么冰川文学?盛愿是个拙劣的演员,有许多复杂深刻的感情掩饰不住地写在眼底,一眼就看的穿。桐斜就不一样了,脑海里心思百转千回,面上丝毫不动声色,伸手递给盛愿一罐啤酒。盛愿心里有事,瞳孔黑沉沉的,没看桐斜递过来的是什么,一口就喝了下去,结果被辛辣的啤酒呛的不住咳嗽。咳咳咳咳咳!!桐斜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生物,抽给他几张纸巾:你不会喝酒?盛愿狼狈地擦了擦嘴唇:不会。桐斜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感觉他不像是那么离经叛道的人,可能有什么地方是他想错了,于是也不再纠结这件事:你杀了ban的一个三级alpha,他们不会善罢甘休需要我帮忙吗?盛愿回答很快:不用,你不用担心我。桐斜知道盛愿的背景肯定不一般,像这种三级alpha是不可能没有组织依附的,否则早就被分而食之了,但是总之,对不起,打扰你的正常生活。盛愿站起来,说:我先走了,ban少了一个三级alpha,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对你出手,我会尽快解决这件事。遇到危险的话,你可以通知我我很快就会来。白狼见势不对,嗷地就不干了,往盛愿面前一瘫,肚皮压在他的皮鞋上,手脚并用抱着他的腿,姿势相当不雅观。桐斜在他身后道:如果你什么时候愿意把一切都告诉我,我随时洗耳恭听。没有什么一切,桐斜,我只希望,盛愿停了许久,声音低沉下去,几乎完全听不清了:我只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过你喜欢的日子,做你喜欢做的事。我只希望你永远无拘无束,不要有重蹈覆辙的那一天。第六章 只听咣当!一声巨响桐斜能明显感觉到盛愿在尽量躲避跟他谈话、相处不是欲迎还拒欲擒故纵的那种矫情,他就是不想跟自己有一丝丝的联系。盛愿第三次匆匆离开这个小木屋,房间里的桐斜跟雪狼对视一眼,面无表情。雪狼恨铲屎官不争气,居然眼睁睁把人放跑了三次,又不敢惹易感期的alpha,都是没人性的畜生,于是嗷呜了一声,夹着尾巴跑了。桐斜总感觉这次的易感期比以前要激烈许多,打了抑制剂之后半夜都燥热地睡不着alpha的易感期跟omega的发情期其实是一个道理,区别就是一个想日的人哭爹喊娘、一个想被日的哭爹喊娘,从本质来说都是进行人类大和谐运动。桐斜对omega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是个完完全全的直a癌,总觉得omega就是奶糖外面那一层纤薄的糖纸,轻轻一撮就碎了,简直注孤生。凌晨三点半,桐斜从床上坐了起来,冷白的额角落下一滴汗水,从耳郭到下颌一线却热的绯红,他伸手拿过桌子上的抑制剂,静了半分钟,还是起身去了浴室。桐斜今年已经三十二了,也算是大龄单身alpha,一般这个年龄段的alpha都是过尽千帆的水准,但是从他生涩又急促的手法来看,好像连打-枪这种事都做的不太熟练。桐斜微微皱着眉头,向后仰起头,冰冷的水流从头顶浇了下来,哗啦啦地沿着泛红的腰腹部滑下,桐斜的腰劲瘦而细窄,两条腰线弯曲起伏的弧度非常漂亮,落在墙壁上一个灰色的影子。许久水声停了,桐斜轻轻舒出一口气,从浴室走了出来,眼角挑起一点飞红。.活人不医医馆内。alpha医生的生活非常有情调,脸上敷着一片补水面膜,懒洋洋地躺在沙发里,一边哼哼着不知名的歌,一边看他的小机器人助理手舞足蹈地尬舞。桐斜就是这个时候推门而入的。医生一见他就坐了起来:你最近怎么都没来了,被哪个小妖精勾进盘丝洞了?雪狼总是在家里闹。桐斜拉过一个板凳坐下,昨天半夜爬我的床,把床板蹦塌了。雪狼死皮赖脸地跟了一个没有感情的铲屎官,卑微地连名字都没有,大名叫雪狼,小名叫小狼,体重足足一百多斤,快跟桐斜一边沉了。它被桐斜的易感期荼毒了三天,桐斜的信息素虽然没有气味,但也是实打实存在的,并且极具侵略性和压迫力,好像有无形的东西沉甸甸地压在它的脊梁上,让雪狼夹着尾巴做了三天的乖巧哈士奇。于是在桐斜的易感期结束后,雪狼欢呼雀跃喜上眉梢,在桐斜身边翩翩起舞,不幸乐极生悲地蹦塌了床,被无情的铲屎官赶出了家门。医生没心没肺地拍着桌子大笑: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笑完了他又说:上次你救回去的那个alpha怎么样了?恢复的还好吗?不仅恢复的很好,而且能一拳打死好几个alpha了。第二天他就走了。桐斜道:那是个三级alpha,恢复能力很强。医生怔了怔:奇了,三级alpha居然会被人伤成那样?桐斜没回话,又说:你知道盛愿这个人吗?当然听说过,百万omega的梦,医生杵着下巴:四千万巨款携带者,非常厉害的三级alpha,据说长的相当好看,可惜是个alpha了桐斜道:就是他。医生有那么一阵没反应过来:谁?盛愿?是那个alpha?桐斜起身倒了一杯热牛奶,捧在手心里:对,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三年前的事。医生本来还想打听点儿盛愿的八卦,但是听桐斜说起三年前,稍微正色道:你想问什么?当时你见到我的时候,有没有在附近看到什么人?或者闻到什么味道?有闻到一股檀香吗?医生皱起眉想了想,缓缓道:我能确定附近没有人,因为我特意看过,但是有没有信息素的味道我记不清了,当时我看到门口横尸一人都快吓尿了,哪有心思去闻这闻那的你是想知道把你送到医馆门口的人是谁?桐斜点点头。不是,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跟盛愿有关系?医生不解道。我暂时还不能确定,但是非常有可能。桐斜喝了一口牛奶,你知道我家那条雪狼从来不近生人。医生冷静道:是的,关于这一点,我非常清楚。医生曾经因为想撸一把白毛,被冷酷无情的雪狼一爪子拍到墙上过。雪狼is so cool!桐斜:但是它第一眼见到盛愿就跟他非常亲近,还因为盛愿跟我闹过绝食,见到盛愿才肯吃东西,总是抱着他的裤腿不松手。医生用诡异的眼神盯着桐斜,半晌幽幽道:我想你有义务教导一下你的小狼,它跟alpha是有生殖隔离的,人兽恋是没有好结果的!桐斜:他艰难地开口:不是这样的,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医生的弱智跟智慧往往同时存在,他打断桐斜有条不紊地说:你想说,虽然你失忆了,但是小狼没有,它对盛愿的反常热情是因为还记得盛愿,甚至盛愿就是它第一任主人也说不定。桐斜嗯了一声:小狼当初是主动跑到我家的,所以它肯定认出了我是谁但是在此之前我完全没有关于任何雪狼的记忆,也就是说,那是三年以前的事。唔,这么说,雪狼能把你们两个串起来,医生先是震惊于桐斜跟盛愿那种人居然有联系,然后又不解地说:那你直接去问盛愿不就好了?如果你们之前认识的话,他肯定知道你以前发生了什么。桐斜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紧,语气坚定道:他没跟我说一句实话。让桐斜起疑的点不止是这一个。任何一个alpha的信息素都有独特的味道,即便气味非常相似也一定有微妙的不同,而他的信息素反常地没有一丝气味,医生查了无数资料都百思不得其解盛愿对此竟然没有提出疑惑,好像早就知道似的。.废旧厂区下,地下组织内部。一个三级alpha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面容僵冷,鲜红的血液从身下流淌向四面八方,大片大片地刺眼。屏幕上心电图上蹿下跳地不住颠簸,最终滴的一声锐响,完全拉成了一条死寂的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