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处以长期停职留薪查看的苏南老师此刻正位于新城区的家中。这段时间以来他收到了各式各样离奇血腥的礼物连带着通讯号都被公开,导致他的通讯仪常接到各式各样的骚扰辱骂电话,不分昼夜,态度温和的市民最多批判了下他的为人处世顺带规劝他尽早向简瑞如父母道歉,态度暴躁的老哥便是毫不讲理,脏话连篇,各种人身攻击不停。苏南每回接到此类电话都能表情不变地从头到尾听完,对方若是想听他的解释,他还会说上几句。对方若只是想要骂他,那他便等着对方骂完,从不主动挂掉电话。陈墨也是到了此刻才知道简瑞如的父母常寄恐吓物件给苏南,那日在教师办公室中,老段调侃苏南收到的礼物便是简瑞如父母寄来的,这对痛失爱子的父母急需向他人宣泄他们内心溢满的伤痛与愤恨,找不到永生者,无法去警局闹事,于是苏南便成了他们最好的出气筒。原先苏南就已同他们道歉、交流过多次,但简瑞如的父母根本就听不进去,他们需要的也不是苏南的道歉。于是苏南干脆听之任之,他们若是寄东西到学校他便好好地收着,顺带还会将礼物拆开,而简瑞如父母的电话也在他的通讯录中,他们可随时打电话给苏南,苏南也从未拒听过。不久前,陈墨便眼睁睁地看着苏南面色未变地从那包装精美的礼品盒中拿出了一只半死不活的老鼠,它的身上还被刻上了苏南二字,垂死挣扎的老鼠发出了一连串尖利刺耳的叫声,伴着血肉淋漓。为什么要拆开来看?陈墨忍不住蹙眉问道。这样瑞如父母可能会好受些?苏南平淡回应。其实最开始,在面对这些血腥的礼物时,他也产生过些微害怕的情绪,但多收到几次后他便有些麻木了,既然这样能让学生家长宣泄掉一些恨意,他便干脆顺着对方,只是连累了这些活物。苏南甚至以一种怜悯的神情看着礼物盒中的老鼠。就算你这么做了,他们对你的恨意也不会减少一分一毫。陈墨平铺直叙道。苏南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可又有什么办法呢,简瑞如永远活不过来了,虽然苏南很少提起,但他的自责不少于任何一个当事人。学生们都还是孩子,而他身为一个成年人,身为简瑞如的老师却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学生,因而现在的舆论环境反倒让苏南有些释然,这些是他理应承受的代价,他内心是这么认为的。陈墨向来是尊重他人意见的,既然苏南做了这样的决定,陈墨便干脆陪在他的身边,一同拆开礼物,而后再收拾掉这些黑色礼物。不过,此刻的苏南却无暇顾及这些打着正义口号的言行暴力。散乱的书堆中,陈墨正覆在苏南的身上,例行他每日摄入精气的任务。虽说室外空气寒凉,但屋内已开足了暖气,地上又铺着一层厚实的圆形羊毛毯,因而两人都只是身着单衣。陈墨吸食过苏南许多地方,脖颈,手臂,腰腹,甚至于脚踝,但大多时候,苏南只允许他吸食自己的手臂,今天也是如此。好了吗?苏南也逐渐掌握了每次陈墨摄入精气所需的时间,因而此刻出声问道,这种姿势无论多少次他都很难适应。陈墨摇了摇头,并未说话,只是反复舔|舐着苏南的吸食印,那处月牙形印记被陈墨舔得微痛发麻,又挠心挠肝的发痒。苏南只得强忍着声线不颤抖,拒绝道:别舔了。陈墨没吭声依旧趴在他的肩头。怎么了?苏南察觉有异,忙抬起头看向陈墨。我好渴。陈墨说道,嗓音低沉而沙哑,像极了长期于荒漠中行走,却遍寻不到水源的旅人。苏南一愣,让陈墨仰起头,对方的眼白竟是红得吓人。怎么回事?知晓了陈墨并未在开玩笑,苏南连忙焦急地问道。陈墨只得摇头,现下喉间的干涸还在他可忍耐的范围内,只是这几天他逐渐察觉到了他对于苏南精气的渴求量越发增大了。陈墨不说,苏南却是能够猜到的。按照那本无皮书上的说法,若是永生者寻得自己的命定之人,便会逐渐减弱对人类精气的依赖,虽不知能否彻底根治,但绝对不会出现像陈墨此刻的反应,所以自己定然不会是他的钥。虽心中也明白自己便是他命定之人的概率极其渺茫,但此刻的苏南也不自觉地生出了一丝怅然,当然这种情绪消失得极快。任由忍不住的陈墨再次将唇覆上自己的肩颈,麻痹般的异样感让苏南产生了一瞬的晕眩。恍惚间他想到或许这就同耐药性一般,若是永生者长期吸食同一名人类的精气(命定之人除外),那么他对该名人类精气的需求量将逐渐增多,至于上线为何苏南并不知晓,也许是该名人类全身的精气......终于平复了喉间的干涩,陈墨却并未起身,仍旧趴在苏南的肩颈侧,苏南的脖颈总是过分敏感,若是他人离得近了便会忍不住缩起,陈墨反倒近前舔了一口那段修长。嗯...猝不及防下苏南轻哼出声,而后又立马咬紧了唇齿。苏南以为陈墨并未吸够精气,因而便不再出手阻拦,任由陈墨来回**着那层单薄,甚至用尚未消退的齿尖轻轻撕扯着。在永生者分泌出的化学物质刺激下,苏南难耐地后仰着头,凤眸微微失神。陈墨看了对方一眼,原本平复下来的饥渴感又再次在心头燃起,只是此刻他需要的并非是人类精气。他靠近老师的耳垂,扯着分外低沉的嗓音说道:老师,我好想要你啊。苏南一听,那原本便单薄的皮肤仿若要汨出血水。陈墨用双手支撑起身体,定定地注视着苏南,下半身却未离开对方,彼此相距极近,苏南自是察觉到了对方的反应,只觉头皮发麻。然而下一刻他却一把拉下陈墨,淡色的唇齿开阖,轻声应着:好啊。陈墨不可置信地一愣,猛地看向对方,身侧之人便上扬了唇角,弯了眉眼。1010号二字尚未说完,回过神来的苏老师便干脆地推开了他,皱眉问道:10什么?你先起来,这姿势太不成体统了。......陈墨无奈地笑了笑。苏南竟从他的笑容中读出了几分宠溺的味道,再想想自己同对方的年龄差,无端端地便觉躁得慌。陈墨苦笑的是自己对十号果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对方偶尔现身片刻,撩拨完后又立即消失,让他根本无从招架。陈墨,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需要摄入的精气量是不是已经越来越多了?苏南突然神色认真地问道,如今他同陈墨熟了,也不再以小陈\陈墨同学来称呼对方,而只喊他全名。陈墨愣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心头條然一沉,苏南便将方才他想到的揣测告诉给了陈墨,两人一时陷入静默。陈墨自然只想吸苏南的精气,但若是有一天对苏南精气量的需求会累及对方的性命,那么到了那个时候,陈墨便会去选择别的目标。苏南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默默地翻开了笔记本,将这条信息也记录在了其中,并在末尾打上了一个问号。陈墨注视着正低头用心记录着的苏南,笔与纸张交错形成的沙沙声。苏南穿着一件乳白色的提花毛衣,露出的脖颈处及肩膀位置都还留存着自己给他留下的暗红色吸食印,阳光从窗边照射进来,铺洒在灰色的沙发上,给胡桃木色的桌柜也打上了一层暖黄。陈墨突然就觉得放松而满足,掀起了嘴角。可惜,平静安稳的午后时光总是短暂的。两人的通讯仪再次传出了警报声,忽而,那面投影屏便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由于二人靠得极近,投影屏拥有自动识别功能,因而二人的投影屏便融为一体,整合成了更大的投影屏。这次在投影屏上出现的是位身材高大修长,身着白大褂的男士,对方的脸部好似受到信号干扰般,只来回出现灰白横条,无法识别其真实面容。这位就是n.f.l.科研院的最高决策者,为防止永生者及其拥护者的暗杀行动,但凡需要他出现的场合,他都不会以真面目示人。因而自n.f.l.科研院成立以来,世人皆不知晓其最高决策者的真容,不过按照年岁估量这最高决策者的位置应该已换过几轮。第141章 永生者游戏(五十五)对方的声音应该也做过伪装处理,冰冷冷的如同机器般一字一顿地宣告着:由于近日永生者愈加猖獗,残害无辜市民并造成了多起惨绝人寰的血腥案件,n.f.l.科研院通过研究决定将试验体2号于本月8日早上十时整进行人道销毁,届时n.f.l.科研院将通过通讯仪进行全球直播。试验体2号是被大多市民所熟知的永生者,频繁出现在各种生物书及永生者的相关资料之中,因为它是首位也是唯一一位主动走进n.f.l.科研院的永生者,并且自愿配合n.f.l.科研院的各项研究项目。出于对永生者资料的保密性,市民们并不知晓试验体2号的具体长相,但大多市民对它还是抱有一定好感的。我觉得2号的本性应该还是挺好的,只可惜是个永生兽。这是大多数市民对试验体2号的印象。若是先前n.f.l.科研院做出这种决定,无疑会得到部分市民的反对,但经由最近发生的这一连串事件,市民们对永生者的厌恶之情已达到了最顶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更是被反复提起,因而即便存在着极少数仍对此决定抱有犹疑之人,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发表自己的看法,毕竟此乃非常时期,但凡出现同大众意见相左的人类都很有可能会被怀疑成与永生者有关,进而被带入n.f.l.科研院的调查局中审问。何况n.f.l.科研院此举也是为了稍微平息日渐沸腾的民意,并想起到杀鸡儆猴的威慑作用。此刻,正呆在家中吃零食的祁阳也看到了这一幕,目光灼灼。自简瑞如死后,祁阳消瘦了许多,原先他对永生者的恐惧亦或是敌意都仅停留于纸面之上,停留于生物课本之中,对于永生者的残暴及破坏性也是好奇多过恐惧。然而此刻,经由长寿村一行,胖子身死,他对永生者已萌生出刻骨的恨意。少年人总是热血而冲动的,他恨不能亲手杀了害死胖子的永生兽,即便试验体2号并不是那一只凶兽,但诛其同类,至少可起到威慑诛心的作用,而他的想法也代表着大多数市民的想法。同祁阳相比,陈子衣的内心却是有些矛盾的,一方面,她认为陈墨虽为永生者但并不像书中所绘的那般生性凶残,无恶不作。但另一方面,由于这段时日永生者犯下了诸多令人无法饶恕的残暴罪行,再加上胖子之死,让陈子衣对于永生者这一种族亦是十足的厌恶与恐惧。两相情绪交加,最终她只能得出结论永生者也分善恶,陈墨便是那心怀善意的永生者,而除他以外的永生者陈子衣都无好感。正好她的父亲今日在家,陈子衣便忍不住问了他关于四天后试验体2号公开处决一事。难得回家一趟,陈晃特地下厨给女儿做了一桌子的菜,他们父女俩边吃边聊,于是直到现在,这顿午餐都没能吃完。它的身体接受了太多次淬炼分析,已经没有多少科研价值了。陈晃喝了些酒,微醺。可能是被切割提炼了太多次,试验体2号的身体自愈能力逐年降低,这几百年间,行动组又捕获到了几只新的试验体,所以2号已经没剩多少实验价值了,正好现在民意喧天,.要求n.f.l.科研院挑选出一只永生者处以极刑以稍微平复暴涨的民意,于是科研院最终决定选择试验体2号,将其进行人道毁灭。试验体2号是第二只进入n.f.l.实验室的永生兽,而试验体1号便是当年被朋友举报后又伺机逃脱,如今已成为永生者保障协会真神的那只永生兽。不可否认,试验体2号对于人类在永生者方面的研究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甚至可以说若是没有它,n.f.l.科研院根本不可能发展壮大到如今这个规模,几乎所有实验及与永生相关的科研项目都是在它身上首次施行的,许多批次的实验员便是利用它的身体练到如今的熟能生巧。而今它的利用价值已所剩无几,研究员便再次决定用它的人道毁灭来平复民心,堵住悠悠众口。陈子衣听后只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觉得试验体2号有些可怜,但又不敢说出来。而另一边,苏南、陈墨二人思考的方向却与陈晃不同。或许n.f.l.科研院此举确有平复民心或是威慑永生者的目的,但绝不可能仅限于此,在苏南看来n.f.l.科研院此举的真正目的更像是请君入瓮,就同先前永生者在七彩琉璃房中对n.f.l.科研院与警方联合军设下的陷阱一样,n.f.l.科研院亦是持有同样的想法。近几年,n.f.l.科研院并没能捕捉到新鲜的永生者,他们此次公开处刑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为了吸引试验体2号的同伴,从而将永生者种群一网打尽。或许n.f.l.科研院可以笃定试验体2号的同伴一定会前来救它。这几天,陈墨都在一直关注着crow生活圈的动态,但他都未有更新。直到8号当日,距离试验体2号被公开处决仅剩最后的一小时,陈墨发现crow终于更新了动态,画面仍旧黑白色调,甚至于根本看不清其上的景致,人脸模糊,配以文字愿诸君平安。看来他们准备行动了。苏南说道。这些天陈墨基本都同苏南呆在一处,所有跳出的选项框他也都选择了苏南,他们基本都呆在苏南的家中,毕竟若是去外头很有可能会被市民认出,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唯有一次两人一道出门去看望了韩江,韩江所受的伤不算重也不算轻,并不像他在通讯仪中说的那般无事,韩江整只右脚都裹上了极厚的护具,好在他身体素质好,康复得快,如今只要拄着拐杖便可较为顺利地下床行走。他自然也知道了试验体2号即将被人道毁灭的消息,只是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韩警官,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有点不对头,但又说不上来。韩江蹙着眉头说道,回忆着在七彩琉璃房中发生的那起爆炸案,他总觉得有些不协调感但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只是简单地同陈墨二人说了一下他最近的发现,并将先前郭佩英整理出的命案时间线给了两人一份。看着韩江的身体尚未大好,未免打扰对方休息,两人同他仅交谈了一阵便选择离开了。此刻,那张记录着时间线的复印纸正被压在苏南客厅的桌柜之上。二人同韩江不同,他们早已将永生者划出了凶手的范围,因而他们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与韩江不同。苏南在43年前的那个初中生死者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又在夏阳的名字上画了个圈。与众不同之处很有可能便是案件的切入口。苏南曾怀疑过这凶徒可能是别的什么类似于永生者的生物或是某种不为人知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