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硬邦邦的被褥,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了一会儿,索性全都不要。只一个人准备走出去。见沈南云把一应物什全都扔在房间里不要,茵儿更加生气。小贱蹄子,还没出门呢,就开始得意了。屋子里留下的一切一切,仿佛都是对茵儿的嘲讽。嘲讽她和这些破烂的物件一样,是个不值钱的丫头。小洛目睹茵儿神色变换,成心给茵儿添堵,“你啊,就别嫉妒人家了。你这辈子也就注定是个扫洒丫头的命。将来年纪大了,由公子配个长得不算太难看的小厮,将来再生几个奴才,一辈子听人使唤。”茵儿气红了眼,“胡说!我才不会!”小洛冷嘲热讽道,“哎哟哟,你还真存了攀高枝的心思啊?也不看看你年纪都多大了,一个丫头,能被主子看上的年纪也就是两三年。茵儿姐姐,你快十六了吧?也是时候该配人了。”小洛捂住嘴巴轻轻笑出声,“一个老姑娘,难道公子还能看上你不成?”这话说的刻薄,加上她说的声音不低,院子里其他丫头们也都听见了,一个个捂嘴笑话她。茵儿涨红了脸,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你,你,你……”个不停。沈南云亦是嘴角弯弯。不过不是嘲讽茵儿年纪大,只是觉得这些丫头们勾心斗角有意思。正是这抹笑,让茵儿彻底生气。她冲着沈南云大声嚷嚷,“丑八怪!你笑什么!看看你这张丑脸,你也配笑话我?我茵儿就算后半辈子再不济,也比你这个注定孤独终老的丑八怪要来的强!”沈南云脚步顿了顿,听人说她丑八怪无数次,可还是习惯不了。每每听到,总有想一巴掌把人扇死的冲动。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头也没回的往外走。这时,站在门口的小洛偷偷把脚伸了出来。院子里有丫头看到小洛的动作,看好戏似的注视着沈南云。她们想看看,这个一直以来受气的包子会怎么办。沈南云心里莫名的一下就火了起来。一群贱丫头,凭什么笑话我!她一脚踩上小洛的脚指头,用力碾压几下,痛的小洛尖叫出声,“啊!该死的丫头,贱人!贱人!”沈南云面无表情道,“噢,不好意思,踩到你的脚了。下次注意点,不要再放在路中间。”这话说的嚣张,说话的时候脚下不忘又一次大力。等松开脚的时候,小洛已经痛的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茵儿见沈南云如此嚣张,把这一切归咎到她仗势欺人上。她一卷袖子,“该死的丫头,还没出门呢,就开始欺负起屋内人来了。”作势要去抓沈南云的头发。沈南云反手,在茵儿揪住她头发之前,把茵儿的头发抓了个满把。头皮被撕扯的疼痛难以忍受,茵儿痛苦的喊出了声。沈南云抓住她头发,把她从屋子里扔到了外面。她心里的火气又起来了。她从不否认自己是个暴躁的人,尤其在沈家经历了这么多的憋屈之后,让她总会轻易被一些小事挑起怒火,从而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看着手里的一大把头发,沈南云冷笑一声,像扔脏东西似的把茵儿的头发扔到地上。此时茵儿在门口捂住脑袋痛的倒吸凉气,小洛却已缓了过来。院子里的丫头依旧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在沈南云动手之后,更觉得刺激有意思。丫头们相互之间打架,是她们最喜欢看的戏码。小洛尖叫着来拉扯沈南云的衣裳,像是要把她推到在地,进行撕打。沈南云力气大,小洛自然不敌。手刚一碰到沈南云衣裳,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沈南云一把抓住。她眼神冰冷的盯着小洛,语气幽深,“你想干什么?”小洛努力挣扎,想把手抽出来。但沈南云的手就跟铁爪似的,紧紧的箍住她,怎么用力都拔不出来。小洛的手臂已经开始泛青。她大骂,“贱丫头,把姑娘的手放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有娘生没娘养的小娘皮,你给我仔细点……啊!”话没说完,一巴掌把她脸打了过去。沈南云下了十成力,一点没保留。巴掌发出清脆的“啪”一声响。而后小洛的脸飞快的肿了起来。随着一巴掌打下,沈南云把人扔了出去,没再抓住她的手。她冷声道,“贱丫头?你嘴巴放干净点吧。今天之后,只有你们这个院子的人,是贱丫头了。我不是。”一句话,彻底得罪了一院子的人。有个较为年长的丫头语气不善道,“阿芸,就算你攀了高枝,也别太嚣张。”沈南云听的好笑,也笑出了声,“我为什么不嚣张?”她指着院子里的丫头,一个一个点数过去,“你?十八了都没配人,老姑娘还指望将来能飞上枝头?别做梦了!”“你?看看你的手,那么糙,这辈子注定翻不了身。”“还是你?”她又指了一个眉清目秀的丫头,“看看你的脚,任哪个男人脱了衣裳见你那双脚都觉得不堪入目。”沈南云大笑出声,“你们啊,一群最下等的丫头,生的也不好看,偏偏还生了飞上枝头的心。可笑不可笑?”“长得丑就算了,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都是从婆子手上买来的吃不起饭的穷人家的女儿,长得又丑,还真当自己娇贵得很。那些娇贵的都好端端的被贵人老爷们养着呢,你们这些,是干一辈子苦力的。”说完,环顾一周,嘲讽笑道,“果然没一个能见人。”她彻底得罪了众人,众丫头要和她动手。小洛和茵儿率先发难,她们是发了狠要和她拼命。沈南云不耐和女人打架,一人扇了一个耳光,打的她们再一次跌倒在地。这一回不仅是用了全力,更是把自己的手都打红了。茵儿的牙齿都被打掉一颗,一嘴巴血。女人打架,不外乎扯头发、挠人,有时候还用脚踹一踹。对上上辈子打了一辈子生死架的沈南云,那可是差远了。沈南云一动手直击要害。扯头发务必给她揪下一大缕,痛的她倒吸冷气动弹不得才可。挠人务必要五根手指全部挠到,而且必须见血,让人家尖叫着后退哭嚎。踢人那便更不必说,必是往穴位痛处踢。一脚便踢得她躺在地上再起不来。院子里一群人加起来,竟然还打不过一个沈南云。不多时,纷纷躺在地上哀嚎。尤其是那些丢了头发或是脸上见血的,更是哭的大声。方才那年长训诫沈南云的丫鬟颤抖着手指着沈南云说道,“我一定要告诉管家,你一定会被罚的。”沈南云一步步走到她身边,再一次给了她一脚。这一脚对着肚子,踢得她连咳都咳不出声。她目光阴狠,扫视众人,漠然道,“别傻了。家规、府规,一直以来都是处置你们这些毫不得势的丫头的。我有这云园最大的女主人做依靠,哪个管家敢管到我头上?也就是你们眼皮子浅,什么都不懂。见着我往上走了,也不知道说几句好话哄着。真活该一辈子待在后院做粗使丫头。”一番话说的无礼至极、无耻至极。但沈南云说的大言不惭,甚至自觉颇有道理。她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出门之前,还觉得一口气没顺下来,复又走了回去。捡起地上一盆子水,劈头盖脸的往小洛头上浇。“这是给你的!你不是叫我给你打水吗?这回我给你好好洗洗!”小洛早已被沈南云打怕,尖叫着要后退。沈南云却是拖着她的肩膀,把她一路拉到院子中心的大水缸,一把把人脑袋摁了下去。摁一会拉起来,摁一会拉起来。小洛在水里咕咚咕咚挣扎,扑腾的动静越来越小。如此反复几次,把人折腾了个半死,总算放开她,冷冷道,“这辈子,最后一次给你送水伺候你。牢牢记着。”说完走到茵儿身边。茵儿已被刚才沈南云丧心病狂的举动吓到。生怕沈南云也把她拉去摁进水里。她往后爬,嘴里惊吓道,“不,不……”沈南云温柔一笑,“你不会。”抬手,伴随着“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把她的头猛地往地上一磕。“你欠我的,不还了我不甘心。”“啊!!”“啊!”“啊!”沈南云这一动作伴随的是院内丫头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茵儿额头流血,人已昏迷,像是死了似的一动不动。沈南云探了探她的鼻息,确认人无碍之后,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把手细细擦干净。擦完直接扔到茵儿脸上,冷漠道,“我会给她找个大夫,放心吧,人没死。”这话是对众人说的。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一次,真的没再回头。第22章是夜,沈南云躺在云随意给她准备的榻上。望着窗外的月光,不自觉的,心头涌上一抹悲凉。这抹莫名的酸涩之意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她于暗夜中叫了声,“穆桢?”本对穆桢的到来并未抱有希望,谁知,一喊,竟把人喊了出来。穆桢站在软塌边上,眼睛亮晶晶的,“你换了住的地方?”沈南云从榻上坐起来,问,“你在附近办公?”穆桢摇头,一撩裙摆,沈南云往里头缩了点,给她腾出个位置。她舒服坐下,“并不。我在你身上留了记号。你一找我,我就出来啦。”沈南云把蒙在脸上的绢布拆开,露出里头疤痕累累的面容,“你现在可以恢复我的容貌了。”穆桢看了眼她的脸,“你的丑脸给人看见了没?”沈南云摇头,“我遮的严实,只在还没结疤的时候给她们看过,之后一直裹着。这院子的主人是我上辈子好友,寻了许多名贵药材来给我治脸。我恢复容貌,并不会惹人怀疑。”穆桢笑,“你倒是连说法都给自己找好了。”她手指轻扬,一阵淡淡的金光拂过沈南云脸颊。等到金光退散,沈南云便恢复了倾国倾城之容。借着月光,沈南云拿出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穆桢没好气,“放心吧,我肯定给你治好了。照什么照啊?”她一把将沈南云手上的镜子打落。镜子落在软软的被褥上并未发出很大声音,沈南云把镜子捡起来,重新举了起来。“变丑之后我都不敢看自己,现在又变美了,我还不能臭美一下?”说完左照右照,不肯放过脸上一个死角。穆桢无语至极。正当她无聊到想要离开之际,沈南云叫住了她,“这人间的事情都有个章程,要是跳出了那个章程,少不得要被别人当成妖女抓起来。上辈子我吃够了苦头,这辈子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吃这种亏。”穆桢好笑,她知道沈南云前几日的举动,“你上次打了一院子的丫头,还差点没把其中的两个打死。你管这叫‘手无缚鸡之力’?”沈南云坦然道,“这是自然。和女人打架有甚意思?若她们是如巅峰时期的云随意一般,那倒值得当个对手。一群乡野丫头,值得说当什么?”穆桢忍不住提醒她,“你现在也是你看不上的那些乡野丫头中的一个。”沈南云道,“这我自然明白。不然为什么会叫你给我这么一张脸?只可惜这辈子一直在操劳,没有练武的时间,也没有像上辈子一般练武的天分。不然,我何至于此。”说到最后,感慨万分。“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穆桢问。沈南云道,“自然是勾搭这李家的公子李明舒。”穆桢挑眉,说的意味深长,“明晃晃的撬墙角啊。”沈南云没好气的看她一眼,“不用这么冷嘲热讽的,云随意看不上李明舒。就算她如今成了一个废人,也不是李明舒能配得上的。她不在乎我怎么做。”末了,穆桢只好笑着说上一句,“祝你成功。就算没法坐拥天下,至少你沈南云得坐到称霸内宅。”穆桢一直都明白的,这个女人,从来不是甘于人下的女人。她愿意牺牲一切,为自己换一个好前程。哪怕出生在烂泥里,也要搅的这泥潭一团乱之后,拼尽一切让自己走到岸上。**清晨,沈南云站在云随意居住的小院内摘花。早晨的花枝上带着露水,鲜嫩极了,最适合插瓶。随着一阵人声,沈南云知道李明舒来了。他来时,总是伴随着丫鬟们娇俏的说话声,叽叽喳喳的,并不觉得闹心,只觉得生动。云随意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李明舒进院子不会带人。他让一干人等站在门外,独自走了进去。沈南云选了个合适的角度,让李明舒一进来,正好看见的便是她优美的侧颈,勾人心弦。初初见她,李明舒心头一动,旋即觉得古怪。他从不知道,家中何时有了这么一个貌美的姑娘?信步上前,对姑娘的面容怀着万分期待。沈南云听着脚步越来越近,装作无意的转身,绝美的脸蛋正好对上了李明舒的视线。这一眼,叫李明舒呼吸一窒。纵他此生,竟再不曾见过如此美丽的姑娘。他脱口而出问道,“你是谁?”沈南云偏头一笑,灵动的很,“公子,你忘了?我是姑娘身边伺候的阿芸啊。”阿芸……李明舒左思右想,末了,终于想起布云曾对他说过,云园内采买了一个丑丫头。特意来讨云姑娘的欢心。后来丑丫头得了姑娘的喜爱,被调到身边来伺候。可她……不丑啊。李明舒看着她的脸,半晌说不出话,只吐出一句,“你是那个丑丫头?不丑啊。”李明舒在打量沈南云,殊不知同时,沈南云也在打量李明舒。他生的俊俏,白净书生一个。温文尔雅之中带着一股子读书人的傲气,这份傲气让他的书卷气越发浓厚,同时又不显得女气。一身青衫,难掩风流。见他一脸错愕的看着自己,沈南云抿嘴一笑,笑的眼睛向下弯弯的,嘴角向上弯弯的,煞是可爱。“云姑娘给我找了大夫,大夫把我的脸治好了啊。”说着左右交换脑袋,嘚瑟的和李明舒炫耀自己的漂亮脸蛋。李明舒似是被她的动作可爱到,拿起扇子轻掩唇瓣朗声笑了起来。他笑,沈南云也笑。她说,“你是来找姑娘的吧?姑娘今天不在,到花园里闲逛去了。”李明舒笑着拿扇子轻轻敲了一下沈南云脑袋,“不用去找,给我准备笔墨,我在这里等。”沈南云吃痛的捂住脑袋嗔怪一声,恼了他一眼,蹦蹦跳跳的跑下去准备。看着美人渐渐走远,李明舒大步迈进屋内,等她回来。阿芸……李明舒一字一字的念叨……真是一个好名字。云随意回来了,她回来的时候静悄悄的。院子外守着的丫鬟们都知道,她不喜欢人家长呼短和。见了她别打招呼,莫扰清净。丫头们只是恭敬的福了一福。李明舒看见云随意,笑着起身迎她。但这一次,不再满心满眼皆是她。心里总是被沈南云占去了一块地方,时时浮上心头。那张娇俏的脸和这张清冷的脸相互交替着出现,让他不知如何抉择,一时竟是分了神。云随意察觉到他心绪不宁,明白沈南云举止有效。她嘴角弯弯,沈南云一向如此。若她想做的事情,从未有做不成的。云随意喜欢清静,既然李明舒心中有了另一人牵绊,云随意乐得让自己走开。她只对李明舒点点头,再一次走出门外。往昔一贯多言的李明舒,这一次竟是一字没说。**李明舒看着站在身边给她磨墨的阿芸,对今日发生的一切还有些恍惚。其实,若换做一个长相寻常的丫头,他倒不会有此感觉。只是身边人儿太美,美到他时时错乱心神。若今后能有一此等美人常伴身边,红袖添香,岂不是美哉快哉?等将来时候到了,将她收入房中,也不枉少年风流。一想到这儿,李明舒动起了向云随意要人的心思。但一时又想不到该如何开口。云随意走了,又回来了。她并不曾相帮沈南云,但是她愿意留给沈南云动手的机会。进了院子,听到沈南云的娇笑声,便明白事情成了。她心知,李明舒是个爱面子的书生,如若要他开口,指不定将来心里会有多大的疙瘩。遂对李明舒道,“李公子,我有一事想求你帮忙。”李明舒忙道,“姑娘不必客气,但说无妨。”云随意淡笑,“我是个闲云野鹤做惯的人,喜欢浪迹天涯。在云园里待的够久了,不日便会离开。只是这院子里有个丫头,叫我放心不下。她是个丑丫头,若是我离开了,云园需要遣散人手,还请不要遣散她。公子心善,不妨将她带入李府中,也不至于叫人欺负了去。”李明舒道,“云姑娘这是什么话?我自是愿意帮你。园子里的丑丫头本就是本公子看她孤苦无依才买回,又怎会将她遣散?却是不知姑娘为何要走,可是云园招待不周?万望不要离去。”云随意笑着摇头,“相逢即是有缘,我们这一段缘分已然将近,公子切莫执着了。”李明舒感慨万分,“如此甚是可惜。不知何时要走?待李某送姑娘一送。”云随意笑,她明白的,沈南云来了,李明舒的心思便能转移到她身上,自己也可顺利离开。说来还是她该谢谢南云,要不是她来,还不知自己会被强留在此处多久。云随意是个不会拒绝别人的人,李明舒每每一番客气,她不愿和人争论,便使她留下不得离开。她嘴角还挂着一抹清浅的笑,淡淡说道,“不必客气,打扰多日,何须相送。将来有缘,定会再见的。”第23章近日,李府的那位夫人喜忧参半,心情甚是不佳。喜的是儿子终于把心思从云园收了回来,总算没有日日沉迷跑到云园去与佳人会面。更喜的是,云园的那位已经离开。听园子里的丫头们说,那姑娘本就是江湖人,又出去行走天下浪迹天涯了。想来儿子这辈子见她的机会都不多。忧的是儿子从云园收心回来的那天,还带回来一个一脸妖媚到极致的女子。两人天天厮混在一起。听说是府上丫头,还是布云亲自买回来的。也不知这布云如何办的事情,买丫头挑好看的自然不错,但这等子的狐媚买回来,不成心让家宅不宁?想到这里便生气,不知道把布云叫过来骂了多少回。布云那个死丫头还有和她狡辩,说初初见时,是个奇丑无比的丫头,看一眼都觉得吓人得紧。是想着帮公子做件善事,发发善心,积德才买回来。听到这话,李夫人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当下亲手打了她一个耳光。尤其是最近,那狐媚子日日缠着明舒,让明舒无法专心考学,竟是成天写些不着调的诗句来。想到这儿,李夫人手中的帕子绞了又绞,差点没扯碎。李夫人如此,李府的丫头们看沈南云更是讨厌。这阿芸成日对公子死缠烂打,连公子身边的大丫头都要被她比了下去。丫头们见她长的美丽,本就嫉妒。得了李明舒的宠爱,时常陪伴身边,恨不得活活撕了她。李夫人见手下丫头面有不甘,恼道,“你们要是个有本事的,也不至于叫明舒让一个外来的贱丫头抢了去。该死的狐狸精!”说完,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吓得底下的丫头身子微微抖了抖。她冷眼看着这几个大丫头。虽说她也看不惯这些丫头和儿子混作一处,但她们都是自己精挑细选出来,从小陪着儿子的。老实巴交,自然和外头不知底细的狐媚子不一样。这时,丫鬟善云过来给李夫人捏肩,好声好气的叫她消气。见李夫人面色稍缓,道,“夫人,我们不过是些丫头,能有什么用处?这几日日日被阿芸排挤,公子那里早就没了我们的位置。”她指责沈南云时谎话张口就来,“夫人,你是不知阿芸那死丫头到底有多嚣张。再过几日,只怕公子被她迷昏了头,连考学都不想了。”“她敢!”听到考学将出问题,李夫人眉头深拧,厉声喝道。忠云收到善云的眼色,凑着一张木讷的脸,一板一眼的对李夫人道,“夫人,我们和阿芸都是丫头。说来,公子对她更为宠爱,我们身份还低了她一头。公子最是听您的话,这件事,还是得您出手。”李夫人眉头深锁,“我如何说?你们这些房里人都插不上话,难道我这个做母亲的还要触儿子霉头,让他不高兴?”善云柔声道,“夫人,并不是叫您把阿芸发卖了……”李夫人气急败坏的打断她的话,“我倒是想发卖,就怕我儿与我离心。”善云连忙讨好,“夫人,发卖的事情不着急,总得先找个由头才好。现在最关键的,得把阿芸从公子身边调开才是。”李夫人以手扶额,“难道还有什么法子不成?”得云轻轻笑道,“夫人,这还不是您说了算?以往收回府里的丫头,全都在西边的偏院里。公子如今把阿芸放在房里,总是不合规矩。您就让公子把她放到西院不就好了?”李夫人在椅子上直了直身子,“这倒是个好主意。你们这几个大丫头和明舒感情好,他定舍不得把你们放到门外。如此倒也合规矩。”忠云道,“公子一贯守规矩,不会和您争论的。”似是想到了什么,李夫人眉头再次拧起,“就怕那个丫头住到偏院了,还出幺蛾子。”善云抿嘴笑道,“不会的。夫人,您想想,西院里尽是些做白日梦的女人,她们看到阿芸那丫头,还不跟饿狼见到羊一般,只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再说了,西院的活计众多,公子是个读书人,不爱管理家事。一旦到了西院,就归大管家管理,管家说什么公子都会听的。”“磨搓几日,身子消瘦不好看了,公子也就不记挂了。”“如此倒是个好主意。”李夫人吩咐忠云,“去把你家公子找来。”李明舒一进母亲院落,便见房内的三个大丫头都在,一脸莫名。方一落座,便问道,“母亲,不知找儿子何事?”李夫人道,“明舒,此次叫你前来,是想和你说说阿芸那丫头的事。”李明舒疑惑,“可是阿芸惹恼了母亲?可她一直呆在孩儿院内,并不曾离开啊。”李夫人被问的一顿,旋即没好气道,“她并不曾招惹到我。只是府里讲规矩,她一个末等的丫头,怎么能在你身边伺候?还是快快放到西院里去。之前来的丫头全都在那里,难道去那里还委屈她了不成?”听闻母亲语带气恼,又看了看厅内的三个丫头。他明白了些许,估计是丫头们来找娘亲告状了。想到这儿,李明舒好笑道,“母亲,不过是个丫头罢了,值得什么?”李夫人眉头一挑,“可不是为娘要和她作对,府里就是这么个章程。你要想改,找你爹爹说去。找完你爹爹,别忘了还得找管家,管家每天处理府里的事务如此繁忙,你可别为了一人让全府乱套。”府内事务分明都是由她这位夫人处理,听到李夫人明显无理取闹的话,李明舒无奈道,“好好好,就让阿芸去西院,等总管安排好了,再让她回来。”听见儿子这么说,李夫人眉头总算松开,轻哼道,“早就该如此。”就这样,沈南云被带到了李府的西院。管事的嬷嬷把她送进门之后,头也不回的立刻就离开了。她一进门,院子里的人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一个个怪异的看着她。沈南云打量了这院子一眼,发现这院落颇为宽敞。只是院子被竹竿上挂着的衣服被褥占满,地上还有个大洗衣池,池水脏兮兮的。这里一看,便是下人们干活的院落。院里干活的女人长相颇过得去,只是粗糙了些。若是细细打扮起来,怕是不输前院的大丫鬟们几分颜色。一见她们,沈南云便明白这院落是安置哪些人的了。李府的别院里总有些爱讨巧的,想从李明舒身上攀高枝,一飞冲天。这些女人,李夫人厌恶至极,索性专门安排了个院落,再把这些杂务搬过来。她们以为自己飞上了枝头,实际上还不如在别院的日子快活轻省。如今看来,自己也是她们之中一员。沈南云嘲讽的轻勾嘴角,这时,管事的大丫头过来推搡了她一下,面无表情道,“跟我来,带你去你的床铺。”她跟在管事丫头身后,本想问问她姓什么该如何称呼,末了还是作罢。若要问话,少不得要奉承几句。此刻她全无奉承别人的心思,如有可能,她倒是想把这些人痛打一顿消消心里的火气。管事丫头把她带到一个霉味颇重的房间,把她推了进去,推的她一个趔趄,差点没反手给这丫头一巴掌。只听管事丫头不带一丝感情的指着最角落的一铺床说道,“你的床铺在那里,收拾好东西之后,直接出来干活。”沈南云一见那床,眉头突突直跳,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软声道,“姐姐,其他地方也有床铺,怎的就要睡那角落?”管事丫头冷笑道,“你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谁被安排到这儿的吗?来了这里,这辈子都没出去的机会了。还以为自己是公子房里娇滴滴的大丫头呢?白日做梦!”“快些把东西收拾好!一大堆活等着你呢!”管事丫头说完转身就走,嘴巴里还在嘟囔着贱丫头、白日做梦之类的话嘲讽她。沈南云眸中一片阴冷。初来乍到,不能寻衅滋事。她走到床铺边,摸了一把木板上的灰尘,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上辈子刚下山的时候,都和乞丐睡过一处。不过是落点灰罢了,莫要放在心头。”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着,脚上却是用力踢了床板一脚,木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差点没把木板踢裂。灰尘自缝隙中簌簌而下。若非院内干活声音嘈杂,全然掩盖了声音,人们定会被这响声吓到。她把包袱大力的扔到床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色狠厉至极。待到心情稍稍平复,才换上一副任人欺负的面貌,低眉顺眼的走了出去。第24章刚一出门,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耳边传来水在桶内碰撞而拍打之声。低头,险些叫沈南云吐出隔夜饭。这伙丫头毫不顾忌的把粪桶随意扔到沈南云面前,她们一伙子站的远远的,桶里的污秽溅出一点到沈南云的裙角。她面色一冷,额间青筋突突直跳,深吸一口气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几个丫头相视一笑,没拿正眼看沈南云,语带轻蔑,“不知道什么意思?叫你刷粪桶啊。新来的,就得做些新来的活计。快把活干了,偷懒可没饭吃。”话音刚落,已经有个人把刷子朝沈南云身上扔了过来。沈南云从未有过如此慌乱,匆忙向后一侧。要是那刷粪桶的刷子被扔到了她身上,她倒真有些想死的冲动。刷子经年未曾洗过,想来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被扒拉出来的,这些丫头特特来恶心人。沈南云绕过粪桶走了下来,冷声道,“我不刷。”说话硬气的很,听的叫人没来由的生气。丫头们直说了句,“这可由不得你!”之后上来一个丫头,摁住沈南云的手臂,想要把她压倒。身后还跟着其他的丫鬟,似是要一拥而上。此举彻底激怒沈南云,她把最先上来对她动手的丫头直接扔到了那堆粪桶里。一堆装满各种污秽的粪桶被打翻在地,霎时间,院子里充满了一股恶臭。那跌倒在其中的丫头更是失声尖叫,慌忙从地上起身,看表情,似是要哭出来。她惊吓过度,颤抖着指着沈南云大喊,“把她抓住,抓住她!”说话间已有丫头们蜂拥而上,掐腰的掐腰,抓肩膀的抓肩膀,扯头发的扯头发,有几个还在扒拉她的腿,似是要把她放到。沈南云平生最恨别人对她动手动脚,这几个丫头拥着她,叫她恼恨非常,偏生一时间被制住了动弹不得。想到这些丫头想对她做些什么,一股子力气突然就显了出来。你不是想糟践我吗?我偏不让你如意。沈南云本就是个恶人,恶上心头,有时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要想动手,底盘要稳,首先得把扯她腿的人给甩开。她挣扎双腿,专往脸上和胸口这些地方出力,不一会儿,抓她腿的丫头们便吃痛离开。脸上不知不觉中被指甲划了几道口子,带着点火辣辣的疼。痛意让她邪火涌上心头,手上大力挣扎,手掌碰到东西就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