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一溜的哭求的,还有那劝说的,说这么做有伤天威,司徒越向来把脸面放到兜里。这么说就不能打动她,给程掬了一个眼色,程掬出列喊了一嗓子,“有事奏报无事退朝。”十分潇洒的走了。这事一会就传到了后宫,赵皇后听了美滋滋的,忙忙的收拾了一些汤羹,端着就到了崇政殿的后面,等着司徒越不忙了回来吃饭。还十分有主妇范儿的让宫女收拾司徒越的寝宫,给司徒越的床上换了褥子被子,把司徒越用惯了的东西拿出去晒了,又支使着宫女去找好料子给乔乔和诸丹姐弟两做新衣服。忙忙碌碌的一上午就过去了。司徒越中午回到寝殿一身的汗,看到赵皇后眼神明亮的站在哪儿吓得也不敢洗澡了。就连赵皇后提议她去冲个凉都让她拒绝了。“不用,等一会汗就干了,男人就这么一身味才是男人,只有你们娘们才洗的香喷喷的。”世界变化的太快,上个月,赵灵妃还在南苑耀武扬威,先帝还在宠妾灭妻,这个月,新帝就要查官员妾室的人数,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冯周二位老爷在酒楼里长吁短叹,和周围眉飞色舞议论此事的人格外的不合群。无奈他们混迹的酒楼都是些文人士子爱去的地方,如今酒楼行有钱有闲的学子们分了了两派,一派的观点是“红袖添香夜读书”。另一派的观点是“清心寡欲”。两派人隔着桌子纷纷各持己见,列出了几位当时大儒生活有多么的清贫,老妻一位相伴一辈子。反方就列出了古时谁谁和妾诗歌唱和。两派谁也劝不了谁,外边又传来新的消息:以后妾的数量放到吏部考评里面,要是妾的人数多了,就影响了升官。酒楼里立即又炸了锅。冯老爷喝了一口酒,对着周老爷说“看不出来老曲...不是,是曲老爷的孙子这么能折腾。”“嗨,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等着吧,以后啊不叫妾啦,叫通房丫头。总有那好色的,想着法的钻空子。”周老爷喝了一口酒,闷闷的说。“周兄说的对。”上皇站在一边,对着两个人拱了拱手。周冯二人立即惊的站了起来,客客气气的说“您坐您坐。”上皇后边还跟着司徒越,司徒越对着二人一笑,二人险些叫出来,委委屈屈的憋着。司徒越拿起酒壶,对着二人的酒杯蓄满了酒,冯老爷赶紧把杯子举起来,双手捧着,周老爷倒是僵的全身不会动。“你也别在这儿了,让我们自在说话,你啊,到别处耍耍去。”上皇打发了司徒越,端着杯子对二人说“弟再敬两位哥哥一杯,前些日子,究竟是弟骗了二位哥哥。”两个人不敢不喝,喝下去心里不是一般的滋味。周围的人还在辩论,司徒越找了一个靠着楼梯的位置坐下去,扔给小二半角银子,“不要酒,端点下酒菜来。”旁边的一个年轻书生看了她几眼,用肩膀碰了一下他“嘿,兄台是京城人士吗?家里有几房妾室?”“哦,有两个,生产的时候一个当场死了,一个熬了两年也没了。”“兄台家里就没给您再配两个?”“有啊,老祖母最近张罗呢?不是说以后当了官不能有妾室吗?”“嘿,咱们当了大官还是可以有的,只不过小官儿没有。话又说回来,谁能一进官场就是大官啊。我们家,把我媳妇的丫头全赶出去了,我的妾已经成我媳妇的丫头了。”司徒越看着他眉飞色舞的传授经验,喃喃说“我已经预感到你大舅子把你打成猪头了。”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去 看电影了,《羞羞的铁拳》,不是很搞笑,但是网上的评论一水的都是好搞笑啊。难道是我旁边的同事一直情绪很低的原因?有错字,指出啊爱你们么么哒求营养液和地-雷还有收藏。第124章晚上回宫的时候, 上皇对今天的收获甚是满意,虽然老朋友态度还回不到当初那样无话不谈,但是心眼大的周老爷已经就司徒越的一番言论和上皇说了一下午的话了。上皇决定明天带上御酒,再去刷刷老朋友的好感度。“你不知道, 当初因为科场舞弊案, 他们两个以为你折到大狱里了, 让我带着福鸿远走高飞,这份心, 在朋友之间已经足够了。”司徒越不对上皇交友指手画脚,在一边听着就是了。守着宫门的还是米兴, 如今米桐也长大了, 跟着他父亲一道守宫门,司徒越把当初的王府家将们任命成了皇帝亲军的统领副统领,仍然没换掉米兴的原因完全是因为秦可卿。在宫门口, 程掬撩开了帘子, 米兴在车下请安, 看清了祖孙二人, 给马车放行了。马车走了几步,司徒越叫停了车架,命人把米兴喊来。“吉儿也大了, 前些日子听说你们给吉儿找婆家呢,如今找到了吗?”上皇听了也来了兴趣,前倾着身子, 听米兴说话。“看了几家,皆不满意,臣家里发迹晚,勋贵之家不敢高攀, 新荣之家和我们家脾胃不同。臣如今只有一个女儿,总怕找的人家待她不好。”上皇叹了一口气,“给女孩找人家,都是如此,朕十几个女儿,都是提前开始挑人,挑了那么多,总有几次挑花眼,轻易把女儿许了出去。”“明儿让可儿带上吉儿给皇后请安。”司徒越撂下一句话,示意程掬放下帘子,马车开始哒哒哒哒的走在御道上,进了宫。第二天,秦可卿带上米吉,先进宫给赵皇后请了安,又跟着赵皇后到了西苑给太皇太后和梅太后请安。中午的时候跟着皇后回到了中宫。司徒越就在中宫等着她呢。米吉长得高挑瘦白,端端正正的给司徒越请安,喊了一声大舅舅。就跟着乔乔下去了。因着赵皇后在一边,秦可卿捡着能说的说了,“我前几日去看了太太,如今精神还好,就是说这么些年也没见到您了。想的慌。”她说的太太是秦邦业的妻子秦夫人。“如今钟弟的儿子已经进学了,也不是读书的种子,但是好歹也知道上进,我考过了,虽然没什么灵气,然而知道用功......”司徒越打断他,“让他陪着你小儿子读书吧,日后福泽福鸿他们在宫里读书,让你小儿子和秦钟家的孩子做伴读,前程远不远大,就看他自己了。咱们也该看顾在太太的面子上照拂秦家一二分,只是,谁也别想做第二个甄家了,朕也不会由得有些人靠着朕招摇过市。”秦可卿应了是。看着气氛不好,赵皇后推说去问问宫女午膳的事情,站起来告辞了。等着赵皇后走了之后,秦可卿红了眼圈,恨恨的说,“幸亏大兄登基了,那赵家向吉儿提亲,气的我那两天差点到宫里找祖母告状。”司徒越往前坐了一点,“我听了一耳朵,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灵妃的一个庶兄家的儿子,那小子还是庶出,有着一个通房出身的亲娘,敢开口求娶我闺女,我闺女是什么人啊,不提名爵,那也是我和我们家老爷的嫡长女。”说完看是哭了起来。自古嫡庶就是一条鸿沟,司徒越理解是理解,但是绝对体会不了秦可卿那种气的咬牙切齿的心情。司徒越眼睛转了一下,“叔父的死因查出来了,是诚季那傻蛋被赵家骗了,赵家想着谋朝篡位,心急了毒死了叔父,嫁祸给诚季......你别怕,赵家一个人也没逃脱,他们不仅害死了叔父,诚季也被他们杀了。”秦可卿咬着帕子,“他们怎么生出这么大的心思?”“谁知道,裴妃你知道吗?是赵灵妃的嫂子,当初......赵家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十分的耐人寻味,如今查出来,是赵家故意为之。”“咱们家因着当初赵灵妃得势,很多亲戚和赵家拐着弯的结成了姻亲,到了赵家问斩的时候,有人去你跟前求情,你不要理会。这几日,刑部就将赵家这一干人问斩,等不到秋后了,秋后太迟了。不杀不足以平祖父心中愤怒。好可儿,咱们三个苦尽甘来了。”秦可卿放声大哭。司徒越也不安慰她,等着她哭了一会,自己忍住了,开始和司徒越说起闲话。“要说有人去我跟前说情,还真有,但是不是关于赵家的,是关于贾家的。”“哦”司徒越来了兴趣,“还有人肯替贾家奔走。”“是啊。是贾家当初的奴仆,花了心思到了我跟前。”“是吗?贾家早不复当日了,谁还能求得动当朝长公主给他们说话?又是谁给他们指的路?”“指路的是薛家,叔父的薛太妃娘娘,如今跟在太后娘娘身边吃斋念佛的那位,他哥哥被判了流刑,她母亲舍弃了家业跟着去了。流放的地方也不远,往北出了京城,哪儿听说是地广人稀,已经到了。她母亲和哥哥托了人给她了书信,走的是以前贾家的路子。她才投桃报李给贾家昔日的奴仆指路到了我这儿。当日贾赦贾大老爷,他的一个得用的心腹说,您当日许过他,保他三代平安,可有这回事?”“有,当日追债,我说他还了银子,就保他三代平安,还给他立了字据。你回去告诉贾赦的人,拿了字据来,他儿子和他孙子会先他一步出狱。我总要言而有信。只是,贾琏的妻室王氏,涉及到了高利贷,按律法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在当日字据里面。”秦可卿叹了一口气,“那位小王氏,我是见过的,您不知道,那是脂粉队里的人物,没什么是她不敢干的,就连油锅里的钱,也敢捞出来花。哎,轮到这种下场......”司徒越看着感叹的秦可卿,默默的端起盖碗,脂粉队里的人物......我也算是吧。油锅里的钱......我虽然爱钱,但是每一次捞钱都是为了帝国啊,再说我也没捞过油锅里的钱......我他么的怎么了,怎么往自己身上带入。“听说过她的名声,外人称为胭脂虎的。”“大兄没见过她,见了就知道了,也是世间少有的女子。说起世间少有,他们家的女孩才是世间少有的,前些日子他们全家没有被下狱的时候,他们家的女孩子去秦家游园,我还见过呢。文采也好,举止也大方知道礼仪,我还挺喜欢他们家的四姑娘,想着托太太去说说,给桐儿做媳妇呢。那姑娘就是清冷了些,不爱搭理人。”“咱们桐儿也是个好小伙子,你别乱拉有的没的的红线,我看着祖父喜欢给人做媒,他整日的没事,这事我托给他了。再说了,福源也开始选妃了,乔乔也要挑人家了,一并的给老人家忙去。”话题就变了方向,秦可卿陪着司徒越说了一会的话,又带着女儿陪着赵皇后和乔乔用了午膳,乘着轿子回去了。司徒越因此存了一些心事,秦夫人日渐老去,司徒越这几年不曾去看望她,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次日让人换了小轿,命暗卫跟随,派秦五先去秦家递了帖子,白龙鱼服出了宫门。秦家如今当家做主的是秦钟的妻子,命心腹保密,立即找人把前院和正院先打扫出来,方拿着帖子去了后院上房,给秦夫人看了。轿子到了宁荣街,司徒越掀开帘子看昔日的宁荣二府,路过宁国府的时候,正门被贴着封条,门上国公府的匾额早被取下,明明是夏天,无端的有种萧瑟之感。司徒越让暗卫停了轿子,从里面走出来,背着手走在宁荣街上,这条街当初住着开国的功臣,等他们老去之后,子孙不肖,有的早早的搬离了这里,有的还死撑着架子不肯承认现实。这条街在这几十年间因着住在两边的权贵,向来是非常的清冷,如今最后的权贵宁荣二公府被查封了之后,街上多了走街串巷的的货郎,和一声一声的叫卖声。变得和京城住着升斗小民的街道一样,而如今两边的住户,确实已经是升斗小民了。“主子,这有什么看头啊,就几间的门脸。”秦五跟在司徒越后边,十分的不解。“你不懂,五啊,这不是门脸,这是名著。”“......”秦五顿了一下,眼角瞄到旁边的轿子里伸出一只白白的小手,“主子啊,名著不名著的咱别说了,小的就是个粗人,不懂。小主子醒了,就要下来了。”暗卫放下轿子,诸丹眯着眼摸了出来,程掬在一边弯着腰扶着他。“爹~”司徒越只要回过去扛起他,诸丹一天比一天重,司徒越只好把他架在肩头,让他抱着自己的脑袋,扛着他慢慢的走。“爹啊,那是哪儿?”诸丹指着高墙里的假山和亭台问司徒越,司徒越转过头去,看了看,假山建的极高,上面还有一间小巧的亭子,因着离的太远,只能看到亭子的模样,是看不清楚里面的布置的。“主子,那就是当日贾贵妃省亲的别院。听说取名叫大观的。后来让贾家的年轻主子们住进去了。建成当日,有好事的评价这个院子,是除了宫中,民间园林无出其右。”“那是他们没见过江南甄家的序园,有着江南园林的秀丽,也有宫苑的壮观。不过,我还是对这个园子挺好奇的。”“主子,甄家的园子,那是多少年才养成了后来你看到的样子,也是好了好多的银子啊。贾家的园子,就冲着花钱来说,就比不上甄家的园子。主子既然好奇,不如去看看。左右这个园子现在已经无主了,有很多人打听这块地呢。”“封着,告诉户部,封着这两处府邸。这个园子也日日养护着,账目走宫中的内账。朕自个出这笔钱,以后,这就是福鸿的府邸了,如何?儿子,这里的园子好着呢,父皇给你了。”“才不呢。咱们王府为何不让我去住着?”诸丹伸出小爪子在司徒越的头上挠了两下,十分的不满。“好,咱们王府是你的,这边也是你的。要是你以后儿子多了,就正好给他们分开住,千万别住在一处,不然天天吵架。”正说着,秦钟带着人赶来了,想要跪下请安又怕泄露了司徒越的踪迹,别别扭扭,十分的不爽快,司徒越直接越过了他,大步进了秦家的门。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的晚了,因为早上我突然不想坚持跑步了。早上跟被窝作斗争,一直等到上班的前半个小时才起床......orz第125章时间就是这么的残酷, 秦夫人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加的苍老,而秦钟变得唯唯诺诺,和外边的市井小民一样开始畏惧起权贵,被生活的心酸压的卑躬屈膝, 再也不复当日那没来由的妒忌之心。在秦夫人的上房说了一会话, 打发了秦钟一家, 秦夫人跟前的婆子丫鬟团团围着诸丹在院子里玩,屋子里就剩下秦夫人和司徒越。“孩子是怎么来的?”秦夫人抓着司徒越的胳膊, “事情做得隐秘吗”“捡来的。您放心。”秦夫人看了看门外,诸丹童言童语, 周围的丫鬟们小心翼翼。“我看着眉眼, 倒是和你有几分像。”“日日在一处,自然看着就有几分像。”“这......血脉混淆不得,你对着他这么好, 往后可怎么办啊?前几年我都听钟儿说, 先帝对太子不好, 做什么剪除东宫的官员这种事儿, 我是妇道人家,也管过家,自然知道, 这是先帝忌讳太子了。你说,亲叔侄还这样,他是你捡来的......”“我养了他, 自然是我儿子,我就是在路上捡了一只狗儿,我把它当儿子养它就是我儿子,太太别放心上, 我以前看过一些故事,说一个孤寡老人,死了之后把遗产都给了自己的猫猫狗狗。还有人,最后死的时候把遗产给了不相干的人,只因为他儿女不孝。我把自己分成两份,一份是皇帝,一份是父亲,我不能对不起社稷,我也不能对不起孩子。我们家说养儿防老这样的话简直是笑话,太太,我祖父如今已经难得了,我晚年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但是能做皇帝,已经是值了。”秦夫人拍了跑拍她的手。“万事保重自己吧。”须臾,门外的程掬说话,“主子,午膳已经备好,请主子和小爷移驾。”饭桌上只有司徒越和秦夫人还有诸丹,秦钟在旁边倒了两回酒就让司徒越赶到另一桌上了。对秦夫人说“今儿太奢侈了。”“您好久不来,奢侈也是应该的,要是经常来,也不会那这么多菜来招待您。”秦夫人说完,还给司徒越夹了一筷子的鱼。诸丹立即端着小盘子也要吃鱼。秦夫人赶紧又给他夹了一筷子。饭桌上说着话,不可避免的说到了贾家。“他家的老太太是最会过日子的,以前他们家宝二爷成亲的那阵子,咱们前面街上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咱们是街坊邻居,到了他们家跟着吃席,那个时候,他们家的贵妃娘娘还在,来贺的公主郡主们有很多,还有几位郡王也来了。赫赫扬扬,我就在他们后院坐着,远远看着王夫人去接贵客们,当时因着人多,贵客也多,上的菜真是少见的东西。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闻所未闻,他家的老太太一一点出来,说怎么好吃陪什么好吃,真真是公侯之家。我就在想,公府都这样了,王府是不是更豪奢,这次就让钟儿出去找些好酒好菜,也不知道你爱吃不,我也没贾家老太太的那份见识,不然还能劝你多吃点。”司徒越捏着筷子听了她说的话,偏头看了一眼听的呆呆的诸丹,对着秦夫人说,“宫中王府吃的是什么样的,您看看这小子就知道了,这会哈喇子都流出来。”诸丹赶紧抹了抹嘴角,惹得司徒越哈哈笑。“您也别多想,贾家的日子过的就是罪过可惜四个字。您忘了,咱们从外城搬进来的时候,去他们家,连奴仆过的就是人上人的日子,那个时候,咱们家一千五百两银子买了全套的家伙什,到现在还在用着,当时他们家给奴才发的月钱一个月共计一万三千多两,这种开销,就是如今宫里和他们比才不想上下,但是宫里有多少人,有多少的主子,修缮维护的又要多少的花费,贾家奢侈太过了。对于我来说,睡觉的时候有床,吃饭的时候有米就足够了。好吃的就那么几样,您要是让厨房备着些我往日爱吃的,比这满桌的山珍海味更能让我多吃一碗饭。”秦钟听了就出去交待了婆子几句,等到一份红烧肉和红烧肘子端上来,秦钟站在一边不愿意挪开。“钟弟有事儿?”秦钟唯唯诺诺的应了。“等会吃了饭,咱们去前院说。”吃晚饭,把诸丹托付给了秦夫人,司徒越到了前院,老管家秦贵带着家里得用的男仆们来请安,乱乱的过了一阵子,跟前清净了,秦钟才找到了机会说话。“昨日柳兄托我给宝玉求情......”接着说不下去了,眼巴巴的看着司徒越。“说起来,贾家的人也是有本事,前几天可儿进宫,就跟朕说了贾家仆上门求情的事儿,没想到,如今他们撞钟撞到你跟前了。”司徒越歪在椅子上。手边放着一块豌豆黄,这是司徒越往日爱吃的糕点,放的不太热,司徒越顺手捡了一块出来。“你是给贾宝玉求情还是给贾府求情?”“自然是宝玉,他身子骨弱......我也打听过了,他们家是受了牵连,先帝在世的时候,从宁国府搜出来一些盔甲,这些事是宁国府做下的......”“盔甲是从他们家的祠堂里搜出来的,先帝忌讳这个,到了如今朕跟前,饶了他们也是一句话的事儿。但是你知道朕为什么不愿意饶了他们吗?朕去江南查抄的时候,甄家把大笔的金银托嫁妆之名抬进了荣国府。天下人嫁女,有那疼女儿的自然是厚厚的嫁妆,朕当时也不追究,既然是嫁妆,这笔钱该是贾甄氏的,几十年后贾甄氏年纪大了,给儿孙们分嫁妆的时候,这笔钱才姓贾是不是钟弟?”秦钟点了点头。“但是这笔钱到了荣国府,进了贾王氏的私库,用在了打通宫中关系上,而且,用这笔钱供养了贾家一干人直到现在。贾甄氏可没法子做这个主,做主的是她的婆婆王氏。朕就想着,这笔钱是甄家留在贾家的银子,意图日后东山再起的本钱。不仅如此,当日查封贾府,先帝的人还真的找出了证据,当日甄应嘉之妻和王氏的信件,上面列明了珍宝多少件,金银多少两。钟弟,这可是私藏赃款,且数额巨大,贾家全家折进去的因由这个占了一个。还有一个,是朕不愿意饶了贾家的最根本的原因。是贾家欠债不还。一年又一年,累积的利息简直就要赶上本金了。有钱不还,养着清客,外室,大把的在酒楼银楼青楼里撒银子。上皇出征的时候,以备养武事为名整日串联,上蹿下跳的失了臣子本分。”秦钟看的出来非常的失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落下去了很多。最后不死心的添了几句“宝玉是个不管事的公子哥儿,在家里也是听父母长辈的话。他也不知道他家欠着国库的银子,更不知道家里有人去养着外室。也没去酒楼青楼寻乐子,更没去过银楼当铺这些地方。最是干净的一个人儿......”“钟弟,听哥哥一言,宝玉出来之后,都不知道如何维持生计。当日他们家有救驾之功,首恶伏诛之后,他是可以出了牢狱,但是他会做什么,没功名,也不会有人请他做西席,没一把子力气,也不能去码头上干苦力,会几句歪诗,天下能做诗的人多着呢,他什么时候能一下子名动天下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孩子需要他养,老人需要他孝敬。与其这样,他牢底坐穿才是最好的结局。你啊,别瞎操心了。”秦钟就是个傻白甜也知道贾家出狱了之后田产土地都没有了,连住的的地方都没有,还不如那些举家迁入京城的人呢。跟着也长叹了一声。“我与几位朋友断不会让宝玉落在如此境地。”司徒越笑了一下,实际上,秦钟也是个不事生产的主儿,家里管家管账的是他媳妇,他说这话的时候铁定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钱。司徒越慢慢的吃了豌豆黄,秦钟捧着杯子给他,司徒越喝了两口跟他说,“贾家的事儿,年前不会轻易判下来,牵涉太大,有人状告荣国府仗势逼人,原告还是个地方官,听说他女儿被贾家逼死了。还有一些,说贾家强占了人家的土地,哦,金陵送来的状纸里还有更过分的,就不和你说了,你要是有心就给贾宝玉送些厚衣服吧。”待到日落,司徒越带着诸丹回到了宫里,到了崇政殿,当值的学士进言,按照惯例,明年该开恩科。今年的恩科过去没多久,外地落第的举子们都没走,也是在等着宣布开恩科的消息。司徒越想了想,如今朝廷选材,就是从科举这条道上选的。遂点头同意了,同时告知当值的学士,到了殿试的时候,她要亲自出题,亲自批改试卷。司徒越霸道的性子这几日朝廷上的臣工都已经了解,当下群臣也不敢反驳,由着司徒越这么决定了。还有几个学士担心的看了司徒越几眼,这么多年来,司徒越的文学水平还停留在论语都读不囫囵的地步。除了识字,折子写的深奥了些这位皇帝就直接把折子扔到大臣脸上,再加上一句:会写人话吗。到时候他出题,这,也太儿戏了......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没有觉得有点更新的早......第126章时间匆匆, 到了秋季,上皇带着司徒越出宫去看菊花。在当下,菊花是一种吉庆的花卉,菊通吉, 有的很多人养着这种的花, 每到重阳前后, 有钱有闲的人总是找一处大园子,把自己的菊花端出来, 非要品评一番,选出花魁, 然后在把酒言欢, 是十分风雅的事儿。这次是因着周老爷得到了邀请,把自己的两个朋友也带上,这种场合, 也是拉关系的场合, 纷纷约上带着孙子一起去, 让年轻人结交一番。上皇想了想, 听二十四衙门留在崇政殿的太监回话,次次都说司徒越通宵达旦,不论多晚, 必要把当日的折子处理完,绝不留到第二天,每次都熬油费蜡, 且最近因着天气不好,阴雨连绵,睡的也不安生,吃饭也不香, 上皇就想着带她出去松快一天。司徒越前天晚上听了太监的传话,想了一下,对程掬说,“明日必是要作诗呢,你去东宫实话跟太子说了,让他给朕作出几首来,让朕这个做哥哥的应应急。”程掬弓着背去了,到了晚间,承岳扶着福沛的手到了崇政殿,司徒越只好停了笔,让尚食局多做几盘子菜来,再送来一壶好酒。“听说大兄最近不甚开怀,难道是为了秋收?”“嗯,直隶最近一直在下雨,去年冬天,我破开那些公卿之家的门强行借粮,如今也是该还的时候了。”承岳默默的放下筷子,“我以为按着大兄的性情,这笔粮食是不还了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我最近想要整顿吏治,因着去年我强行借粮,有些人转眼就刮了百姓的存粮,我如今把这笔粮食还他们,但是该是他们吐出来的,一升都不能少,朕给他们利息,他们也应该付给朕利息。”承岳点了点头,摸到筷子往前面的盘子里伸出去,司徒越赶紧把他前面的菜夹了放到他碗里。“你只管吃,养儿子就是在这时候用的。福沛,你个缺心眼的,没看到你父王没吃饱吗?”福沛一直以来就自认为何司徒越的关系好,比下面的弟弟妹妹更能放得开。“皇伯伯,他们都把粮食借给咱了,怎么还要还利息?”“哎......”承岳为着福沛叹了一口气。司徒越用手呼噜了福沛的脑袋,也不和他说话了。对着承岳倒是很开心的说“傻人有傻福,福沛以后总能给自己找点乐子。”“我倒是不愿意他这么没心没肺下去,只是我最近忙的事儿多,贾氏为着福源的亲事也是日日在忙,没人管教他,就变得愚笨了许多。”“嗨,再忙也要和他们日日见面,父子连心,时间久了,每日的提点着,总是能多长一窍。福沛,明日老圣人带着伯伯去长见识呢,你愿不愿意去,愿意就带你一块。”福沛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挣扎了一会,“不去了,皇伯伯,侄儿答应了大哥明日去祖母宫里帮他看那些小姐们长的好不好看呢。”福沛的年纪不大,能混到梅太后宫中,看几眼小姑娘也没人会说什么,过了年就不行了,过了年长了一岁,就要避讳女眷了。承岳笑骂了一句“胡闹。”就没再追究哥俩这种私下约定的不规矩之处了。次日天不亮,司徒越已经起床,先围着崇政殿快走了一圈,天开始朦朦胧胧的亮了,赵皇后就带着一双儿女到了崇政殿。到了寝宫,赵皇后先指着宫女把司徒越的床铺收拾了一通,换上刚烘干的被褥。又把司徒越用过的东西检视一遍,这一通忙乱,过去了半个时辰,因着这样,宫外传言说赵皇后善妒,每日在帝王寝宫指手画脚,为的是怕有宫女承宠。等她这边忙完,司徒越带着儿女已经坐在桌子边等着了。“前几天天气不好,被子有点潮,臣妾做主给您换了,换下来的给您烘干。听积年的嬷嬷说,看今儿这样子是晴天,给您把外边穿的袍子找出来了,是旧年的衣服,配着您的发冠不鲜亮了,要不要再做几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