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霍家世代行商,自然是有银子让诸位道爷满意,我倒是想问问,诸位道爷能不能真的让我知道真凶,是谁杀了我霍家上下五十九口。将我霍家的祖宅付之一炬。”“江北霍家的事儿,呵呵,说的明白点,确实是有人谋财害命,也是你们家的银子招了人眼,我倒是听说,你为了查这个,已经散尽了家财了吧?到时候我师门就是把真凶给你说了,你还有银子付钱吗?”司徒越抱着诸丹,这会诸丹有点瞌睡,倒在司徒越的怀里,司徒越拿披风仔仔细细的包着他,还一下一下的拍着诸丹的背。“自然是有的,我们家老宅的厨房院子里有一处菜窖,深挖地下,打开盖子到了下面,里面全是白菜萝卜,把这些菜移开,有一面墙上有一个小洞,只能一个人通过,通过了这处小洞,里面别有洞天,我霍家历年的积蓄都在里面,那是我霍家赔了生意之后要东山再起的银子。”王老爷王胖子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端着茶盏,脸上写着贪婪。“那是我霍家的根本,没有霍家的直系子弟领着,在里面一步踏错就能启动机括,到那个时候,四面立即被千斤精铁做的栅栏堵上,随即,我们老宅外边的江水就会倒灌而入,将人淹死在里面。”“有......有多少钱?”“那要看通天门给我什么样的结果了。”“你等着,我立即去通报到师门。三日之后你再来,到时候我师兄和你说。”第98章司徒越回到客栈之后闲来无事, 整日的教诸丹念书,说是念书,更多的是像讲故事一样。从王老爷家回来的第二天下午,陈四匆匆的进来, 给司徒越看了一封密信, 算不上什么机密的东西, 只是朝廷上如今的一些事情,算的上大事的, 就是南边爪哇国趁着台风刚息纵兵劫掠天朝百姓,就如商量好的一样, 西边的茜香国也派人犯边, 一时间,整个朝廷人心惶惶。西南水军大营和东南水军大营这几年造了很多吃水很深的战船,倒也能支撑一段时日, 战场上的风向那是瞬息万变, 水军两处大营纷纷上表, 要求尽快支援, 列出了诸多的物质,其中以弓箭最多,其次是桐油等易燃之物。至于茜香国, 派出了蒋钦出征,尽启十万大军拔营向西,还未至边关, 许多的士兵开始呼吸不畅,严重者,有可能倒地不起,司徒越觉得这大概是高原反应。司徒越看着京城传来的消息, 心中默默的算了一下国库的用度,两边作战,拼的就是国力,这种紧要关头,她作为户部尚书不在朝中,今上更有理由往户部安插自己的心腹之人。“数年努力,毁于一旦。”司徒越放下信纸,示意程掬把火盆端过来,随即把信封扔进了火盆里。她感叹完,也没人敢接话,诸丹倒是问出来了,“什么毁于一旦啊爹爹?”“当然是国库的银子啊,大仓里的粮食啊,爹爹跟一只老鼠一样的在攒粮食,到最后竟然还是没能填满国库又要空了。”“哦,那不吃粮食不花银子不就行了。”“傻话,人哪能不吃东西呢,再说了,大军开动,粮食要抛费很多。不能让阵前大军饿着肚子,人家是拿命来拼,粮食和人命比起来,再多的粮食也比不上性命。”诸丹似懂非懂的的点了点头。“主子,那咱们回去吗?小的约摸着上皇他老人家会召您回京城。”“不,今上不会轻易让我回京城,就是本王想着怎么精忠报国,也要看看今上答不答应。咱们如今眼下赶紧处理通天门的事情,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们也跟着本王奔波了千里,咱们岂能空手回去。用一句商家的话来说,如果这一次一无所获,那咱们是赔大发了。”下面的人束着手听了,齐齐的应了一声是,各自散了。到了晚间,小二送上来饭菜,程掬拿着银针,挨着试了试,倒是一道汤里,银针过了一遍,微微的变色。司徒越看了,指了指房子里藤编的笼子,笼子里是一只白色的兔子,这是诸丹这几天的爱宠,这小子偏爱毛毛软软的动物,这是陈氏兄弟在洛阳给诸丹买的,司徒越一直想要吃了这只兔子,毕竟路上带着只兔子横添了一笔麻烦。程掬看了看诸丹,这小子噘着嘴,司徒越就许诺他,“到了京城,父王去宫里给你讨一只波斯猫,两只眼睛的颜色不一样,有一只左边的眼睛是绿色的,右边的眼睛是蓝色的,皮毛雪白雪白的,摸起来软软的。”诸丹立即同意了,“父王你说话算数,不算数,不算数......我就......我就哭给你看。”这威胁相当是没威力啊,以后要教教这小子,威胁一定要威胁到别人的软肋上,且,放狠话不能次数太频繁,最好不要当面放狠话,要奉行多做少说。“当然啊,那是太后娘娘的爱宠,每年生下一窝的小猫崽子,往年都是长公主家的姑娘们去讨要,你姐姐倒是不喜欢,所以咱们家就没讨过。到时候,回到王府,跟太后娘娘说一声,妥妥的有你的。”程掬看着诸丹没反对,立即奔过去,说话的这会,汤水已经温热了,不顾兔子挣扎,程掬强喂下一勺,过了一会,兔子倒在地上,也不是死了,看样子是汤里的是蒙汗药。“咱们让贼人给惦记上了。”陈七看完兔子,捡着放回了笼子中,波斯猫太遥远,兔子到还可以玩一阵子,诸丹也不吃饭了,去笼子边蹲着,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兔兔,兔兔。兔兔......”“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记不记得咱们刚来的时候,门口坐着的几个泼皮无赖?今晚上,咱们就扮成昏睡,看看来的是哪一路的牛鬼蛇神。”半夜的时候,司徒越侧睡着搂着诸丹,房门被打开,两个人故意在门口咳嗽了几声,司徒越睁着眼背向他们侧躺着,也没动静,过了一会,两个人胆子大了起来,关上了房门,点燃了火折子。“哎呦,睡觉还抱着孩子,够宝贝的啊。”一个嗓门尖细的撩开床帐往里面看了一眼。“江北霍家的公子,被灭了满门,如今全家就剩爷俩,自然是宝贝着呢。”另一个嗓门粗重的在翻司徒越的行李。“都是银子惹得祸事,我要是他,这会拿着家财,去找十个八个的婆娘,二十年后,还是一个响当当的霍家。”嗓门尖细的也奔到了放行李的柜子边,两个人一起翻了起来。“这你就不懂了,做人啊和做贼一样,咱们做贼的,怕的是官府和那行侠仗义的游侠儿。被他们撞到了,捕快们是要名利钱财,游侠儿是要咱们的命。做人啊,特别是他们这种有财的,怕的就是日夜招人惦记,我听说,有人找了咱镇上的王老爷,花了五万两银子买他们一家的命。你看都这样了,就是他生下来百儿八十个,也不够让人惦记的,过了二十年,儿子能帮上忙了,说不定小命就没了。”“真的,他如今还敢带着他们家的独苗苗来找王老爷,用那帮子读书人的话说是什么来着......”“是什么不重要,兄弟,重要的是在他死之前,咱们从他身上刮下二两油来。你看看,这匕首,真他妈的漂亮,一看就是值钱的物件。”“哪儿,给我看看,嘿上面有字,说不定是名家珍品,霍家的东西被床上那死鬼随身带着,必定不凡,蜡烛再近一点......宝库......这字真小,宝库精戈甲等十二。这是什么意思?下面还有一行,大内匠作监制。”“咣当~”匕首掉在了地上。“大哥,这玩意不太好脱手啊。识货的不敢买,敢买的不识货啊。”“你懂什么,捡起来,这叫......期货哪个科举。”“大哥,是奇货可居,没有中间的哪个两字。”“别拽这个,拿上,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司徒越翻了一下身,看着那两个毛贼旁若无人的分配东西,再看看房间里给蜡烛衬得灯光大亮,心想这两人可真是大胆。“大哥,这匕首算谁的?”“兄弟,咱们老规矩,卖了分钱,丑话说到前面,要是谁坏了规矩,我就去找王老爷,让坏规矩的那个人去上山伺候道爷们去。”“是是是,大哥,听您的。”“咱们走,嘿呦,兄弟,这死鬼居然醒着呢。”司徒越已经坐了起来,披着黑狐裘,披散着头发看着这两个毛贼。“匕首放下,那是爷的祖父给爷的东西。”“知道我们是谁吗?告诉你,老老实实的把你的值钱东西交出来,不然,谁也走不出这镇子。”“走不走的出去,小爷不知道,但是你们两个,今天别想走出客栈。来人,把他们给爷绑了,吊在房梁上,饿着,别给吃的。对了,刚才的汤让他们喝了。明儿咱们自己做自己的饭,别让客栈送来了,谁知道吃了什么东西下去,不干不净的。”奔出来几个暗卫,硬逼着两个毛贼喝了一碗汤,五花大绑之后立即程掬房间的房梁上。“主子,没想到这是贼窝,不然咱们先撤,你和小主子要紧。”“咱们有多少人,明日接应,我要去会会通天门的道爷们。我让你带着的东西你带了吗?”“带了,”陈大磨磨蹭蹭的说,“主子,这东西不太好使,虽然威力大,但是,布置起来也慢了不少了。”“所以,要放在最后,起到一个震慑之用。准备好油,爷要用。”第二天一早,司徒越收拾了一通,抱着诸丹去了王老爷府上。除了王老爷,还有一屋子的道士坐在花厅,看到司徒越,个个盯着她的面相,司徒越平静的坐下来,诸丹听话的站在她腿边。道士们交头接耳,花厅里乱哄哄的。“霍公子,您的来意我已经告知师兄们了,这是我大师兄柳飞子,您要做什么,和我师兄说吧。”司徒越看向旁边坐着的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慢慢的说,“我们全家,一日晚上被大火灭门,离奇之处在于,谁也没有逃出来,事后查不到任何事情,就如天火一般,仙人可否为我解惑?”“无量天尊,我能能沟通九幽地府,不如你问问令尊家人,当日是否看到贼人的踪影。”“哦,霍某当日读书,看到孝武皇帝等待李夫人亡魂来会,至今还有一个成语记录当时情景,叫做姗姗来迟,我想知道,我的家人什么时候能姗姗来迟。”“心诚即可。”司徒越冷笑一下,这辈子她最讨厌的就是心诚两个字。“我倒是诚心的,来人啊,带上来。”陈四提着两个口袋上来,里面的人在不停的挣扎,用刀划开袋子,昨晚上的两个毛贼被提了起来。“这位壮士好力气,”柳飞子看着陈四,提着两个二百斤的壮汉十分的轻松,先夸奖了一句。“相比道士也收到消息了吧,前天晚上江北霍家大院,江水倒灌的滋味不好受吧,折进去这么多人,通天门上下,这个年都不曾好过是吗?”“小子,你是故意的。”坐在门口的一个道士站了起来,样子愤怒至极。司徒越问柳飞子,“这位道长何故如此愤怒,难道是被淹死的有他的至亲之人?”柳飞子不答反问,“霍公子是有备而来啊。”“自然是,”司徒越放松极了,“我还有些东西送给道长们,昨天晚上,这些毛贼入室盗窃的时候,我的一队人马也做了相似的事儿,来人,端上来。”说完,用手把诸丹的眼睛捂住,门外十数个大汉每人端着一个托盘,托盘用红色的布料盖着,听到吩咐一起上前,站在花厅中央,掀开了红布,当场有不少人昏厥过去。托盘上赫然是通天门道士的首级。“快撤下,我儿子还小呢,别教坏了孩子。”司徒越看着诸丹一个劲儿的在摇晃着小脑袋,十分好奇的相看眼前的场景。大汉们直接把刚才装毛贼的袋子捡起来,两个毛贼已经吓晕了过去,把首级倒在一起,用布料扎住口,随手扔在门后。“我和你拼了,”一个道士奔了过来,刚才的几个壮汉立即抽出佩刀,捅了一刀,直接把人拖了出去。血迹一路蜿蜒到了门外。“霍公子,你是何意?杀我门中掌门与长老,究竟与我通天门有何仇怨?”“尔等乱臣贼子,你们活了这么多年,还也要问我有何仇怨?司徒家的事儿也是你们能插手的。”“......你是何人?”柳飞子想站起来,然而整个人摊在了椅子上,“你用了什么东西?”看着道士们在挣扎,司徒越回答,“刑部的一种秘药,你们知道为什么死囚上刑场的时候不喊冤吗?那是提前灌了这种药,个个窝在囚车里,如一滩烂泥。当然,能享受这种秘药的是那种不一般的死囚,一般的毛贼还没这等资格。今天早上,我让人把秘药倒在你们的井水里。”司徒越站起来,走到柳飞子前面,俯下身“你们要是干了东宫那一件事儿也就罢了,窝在这深山老林,潜心研究你们的丹药,秘而不宣,本王就是穷尽与一生也查不到你们,可你们这二十多年不甘寂寞,小到街头卖一些假药,大道动辄灭门。桩桩件件共两千多起命案,耸人听闻。”司徒越站起来,“你们那种沟通冥府的把戏本王小的时候就会玩,白磷,各种致幻的药物,一些零零散散的化学用品,让你们通天门延续了几百年,从汉武帝那个时候靠着致幻的香料发迹,到了如今,胆子越来越大,手段越来越血腥,一国太子,说灭了东宫就敢在东宫动手脚。好样的。”柳飞子的脸上开始显出了惊惧的模样。“我愿说出当日东宫大火的幕后主谋。您饶我一命。”作者有话要说:爱你们(*  ̄3)(e ̄ *)有营养液请尽情浇灌,o(n_n)o谢谢各位啦第99章司徒越坐回椅子上, “说。”柳飞子吭哧吭哧的大喘气,“先给解药。”“你这会,连求解药的资格都没有了。”司徒越说完,蒙上诸丹的眼, 对着刚才端着首级的大汉们点了一下头, 那些大汉从门口开始, 一个接着一个抹了那些道士的脖子。柳飞子吓得眼睛都直了,等到了他跟前, 柳飞子崩溃的大喊,“只要你发誓不杀我, 我就告诉你。”“不用了, 本王自己会查出来的,就是告诉了本王,也不一定是真的, 与其你在临死前说了假话误导了本王, 还不如本王自己去查, 左右不过那么几家而已。你有话对着在黄泉路上的师门兄弟去说吧。”大汉抓起柳飞子的发髻, 把刀放在了他的脖子上,柳飞子喊着“我说我说。”“死到临头,还想跟本王讲条件是吗?要是真想说, 刀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你都喊出来了,可不是现在等着本王发问。愣着干嘛,本王有你们这帮子兄弟还怕查不出来杀父仇人吗?动手, 不必理会他。”“霍霍......”柳飞子喊了两个字,被大汉手起刀落,结束了性命。堂上的人把尸体拉了出去,陈七上来问。“王爷, 王家的家眷都在后面,如何处置?”“自然是赞草除根。做的漂亮点,不要让一人逃脱。”晚上的时候,王老爷的府邸燃起大火,众人扑救不及,听说王老爷晚上在家里待客,厨房里炸鱼,锅子翻了倒在火上,烧着了厨房,继而烧了全家。当夜,镇上的壮丁们被里长拍门催起来到王家救火,客栈里也因此闹哄哄的,司徒越站在窗口看着,火光冲天。次日,镇上的捕快到了这里,提审司徒越一行,众人只说是江北霍家的人,来此地是求见王老爷的,只是王老爷人忙,几次会面,皆是答复等着山上的道爷来了才好往下说。司徒越冷着脸,自有陈氏兄弟与官府解释。时间过得很快,在镇上徘徊了半个月,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年,县官就匆匆结案,只说是阴司报应,往上报的时候敷衍了事,上官也不去查,王家的人都死绝了,也没人来喊冤击鼓,旁系为着王老爷留下的几处产业争抢不休,谁也不会管苦主是怎么死的。因着快要过年,司徒越想着回到洛阳去,哪儿不仅有私产宅院,住着舒服一些,更加重要的是,哪儿的消息往来传递的十分的迅速。让陈氏兄弟给本地县令送上年礼,报答他没动用刑具。接着人马准备好,结清了房租,匆匆往洛阳而去。人马还未到目的地,从京城来的消息就递到了司徒越的手上。不出意外,蒋钦大败回朝。大军退后一百多里地,与茜香国的军队遥遥对峙。白白丢了边境大片的土地,朝廷上诸多的士大夫纷纷上表要将蒋钦下了大狱。纵观历史,凡是两个皇帝一同临朝的年代,宫内对权利的争夺非常的激励,然而当朝却不是这样,上皇仁慈,交出了诸多的大权,今上于是对兵部的控制极为透彻。今上本人也懂得一些行军之事,他亲自去城外迎接了蒋钦,拉着他的手到了宫内,温言安慰了一通,蒋钦当场热泪盈眶,跪下请再次回到阵前,誓要收复失土。到了晚间,君臣论起这场败军的根由,蒋钦直言不讳的说了。“臣此次出征,将士不能呼吸占了一部分的缘由,对此,臣招募了当地的乡勇,那些乡勇们用命,起初和敌军旗鼓相当。直到上个月,户部送来的粮草,远远不够十五万大军一个月的用量,也怪臣大意,被敌军烧了十日的粮草,最后,大军只能半饱上阵,此后,败多胜少,臣发文催了几次,每次到的只有粮食,伤兵营的白药和金疮药,烈酒都没有再来,喂马的豆子也是总到一半,咱们的骑兵有五万,如今,马匹都动不了了,如何上阵?”“爱卿稍做休息,朕这就招户部的人过来。”过了一会,户部的一个尚书两个侍郎都到了崇政殿。“粮草为何不济?”新任的户部尚书是今上从前王府的心腹,如今位居高位,也是经过大风浪的人,对此事心知肚明,知道是一回事,说不说的明白就是另一回事了,他的儿女和朝廷大员家里互有联姻,结成同盟,如今大家是一荣俱荣。“回皇上,中间都有损耗,此乃正常事。”“哦,”今上想了想,“那就是户部算的不对啦?二位大人怎么说。”两位侍郎不敢不回答,“启禀圣上,自荣王到户部起这十多年,户部经历了两次战事,按照以往的算法,这次西边御敌所有的损耗都是正常情况。”说完,两个侍郎跪在地上,一个拿起脖子里挂的小算盘,一个从袖子里拿出账本,先以往年为例,再以上个月为例,算了两次,每次的损耗几乎比不上给大军押送粮草的一个零头。但是自从茜香国来犯以来,每次的损耗都占了二分之一。今上大怒,喝退了户部两位侍郎,单独留下新任尚书。“不是臣不愿多拨出银两,实在是中间层层盘剥,到了边境,留下的也就是那么一点了。况且,年关在即,禄仓里的粮食要发给诸位大人,臣也想学着开了禄仓救救急,但是朝廷的诸公纷纷拦着,说如此不成体统,有辱斯文。”说完哭诉。今上哼了一声,无力的挥退了这名心腹,让人送蒋钦回家,自己在崇政殿坐了一晚上。第二日,今上罢了大朝会,跑到了西苑,诸位大人本来攒了一肚子骂蒋钦的词,到底是没机会说出来,一个个悻悻的回去了,走的时候还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莽汉误国啊。”太皇太妃到了冬天之后时常卧床,她年纪大了,前几年还糊涂着,入了冬却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上皇日日早上去请安,晚上还要去问安,亲儿子也就这样了,太皇太妃不糊涂的时候还拉着他说话,糊涂了自己玩自己的。御医婉转的给上皇说过,太皇太妃就这两年了,早点把东西预备着。今上到的时候,太皇太妃正清醒着,看到他来,主动说“老六来了啊,没见你媳妇一起来。”今上先给两个老人家请安,后来厚着脸皮坐在饭桌边,上皇正在给太皇太妃夹菜。“这几天承岳他闺女病了,梅氏看着呢,等小丫头好了,就来给您请安了。”“哦哦哦,皇帝,君明也病了是吗?我怎么好几天不见他来了。”上皇看了今上一眼,“君明如今忙着呢,连朕都见不到他。”“他忙什么呢?怎么也不来请安,还是他来的时候我又不记得他了。我恍惚记得,前几天是不是他和承岳一起来了。”前几天和承岳一起给她请安的是诚棠,老太太记错了。今上这个时候就立即接腔,“是,如今啊,君明在户部通宵达旦,有战事,她要调拨钱粮呢。”“哦,国事啊,老婆子不问了。”等到吃了早饭,上皇回到前殿,搬着菊花盆出来晒太阳,用一把大剪刀把菊花的枯枝给剪了,今上十分殷勤的帮着一起搬,还不住的夸上皇这些花养的好。“儿子看了一眼暖房,那几盆牡丹开的真不错,叫什么魏紫的。”上皇也不理他,今上立即拿了一把剪刀,“父皇,儿子来,这些事儿子干就行了,您啊,别动手了。”说完咔哒咔哒的剪了。上皇用水调了一碗稀泥递给今上,“给,把根涂上。”今上十分恭顺的开始用手指沾着黄泥给根部涂抹。“今儿有什么事儿?”“父皇,君明在哪儿?如今大战在即,户部怎么说也离不开君明啊。”“朕怎么知道,朕那苦命的孙子如今在嵩山的那个旮旯里呢,哎,天冷,朕怎么说也要给他烧一件棉衣。”今上的脸扭曲了几下,“这事怪儿子,儿子不该听信牛李二人的谗言,昨日朕已经将他们全家下了大狱。父皇,此时,是咱们司徒家的江山社稷要紧。也只有君明能镇得住官场了。”“别这么说,君明已经是昨日黄花了,江山代有才人出,说不定,有贤才在田野,等着你礼贤下士呢。”“如今火烧了眉毛,只有重典才能震慑人心,父皇,就是有大贤也不如自家的亲人来的放心。”“你真的这么想的?”“是”“此一时彼一时也。”今上知道这是讽刺自己,但是他脸皮厚,当做听不懂。“老六,朕偏心嫡子,对你和你大哥都是一样的,如今你当皇帝了,心思多了,会顶撞朕了,但是你也是朕的儿子,朕养了这么多年,舍不得动你一指头,你大哥留下了承岳,自不必说,朕也是放在心尖上的,但是,咱们家火气最大的是君明,她一旦和你有过节,必定会当面报复回来。父皇是为你好,让君明远远的避开,如今你要是让她回来,你想好了,她必定要找你讨个说法的。”“儿臣自然是知道的。若是此战败了,不说咱们白白损失了国土,北方的匈奴必定会以为咱们软弱,乘势南下,到那时周遭强敌伺机而动,从此再无宁日。”“报,八百里加急。”密报递到今上的手里,今上洗了手拆了信件,愤怒的把信纸扯碎,对上皇说“水军大败,被那爪哇国烧了四十二艘大战船。将士淹死了约三万人。水军近两年再无一战之力。”上皇一阵长叹。“父皇,尽快让君明回朝,水军再说,开春之前,朕要把西边的土地夺回来,不然,到了水草丰美的时候,就是那突厥和匈奴国力强盛的时候。”到了腊月的十六,二十四衙门的董泰再次出现,给司徒越带来了上皇的信件,上面写着两个字。“当归”。作者有话要说:爱你们,不知道最近怎么了,点击率越来越低,也许是因为拖得太长,但是估计再有十万字就要完结了。爱你们(*  ̄3)(e ̄ *)第100章腊月二十八上午, 司徒越摇摇的看到了京城的城墙,荣王府的侍卫打着的旗号很远就能看到,司徒越摸着诸丹的小脑袋,“记住父王跟你说的话了吗?”“记住了, 见了人要问好。有人问我以前住在哪儿和谁在一起, 只说和我娘在一起, 其他的不记得了。”司徒越满意的摸了摸诸丹的小脑袋,撩开帘子, 家将已经陪着乔乔打马过来了。乔乔哭着鼻子上了司徒越的马车,话还未说, 先哭了起来。马车的车轮碾在京城的青石板路上, 消息已经飞满了全城,更有甚者,让家中的仆人赶紧去禄仓领秘银, 就怕去的晚了, 今年祭祖的时候, 没御赐的银米上供惹得祖宗怪罪。马车直入皇城, 司徒越带着一双儿女下了车,先去崇政殿拜见,如今因着兵败, 兵部的人都在忙碌,马上就要除夕,不顾着天气和节气抱着公文缩在宫城外等着召见。今上知道了司徒越回来, 带着承岳和福源赶到门口相见,彼此见过礼,今上托起司徒越,“君明, 让你受苦了,都怪牛李二人从中作梗,致使你我叔侄有如此误会,更让君明此行险象环生,叔父的心里,难受极了。”说完,眼泪流了下来,承岳在今上背后向司徒越拱了拱手,立即扶着今上。“父皇不必如此,大兄和您是亲叔侄,咱们骨头断了还连着筋呢。大兄不会和父皇因此置气。”又对司徒越说。“好让大兄知道,父皇前些日子亲自审了那两个奸贼,如今已经把他们拿下了大狱,等到明年秋天,以欺君之罪满门抄斩。如今天理尚在,国-难家难当前,咱们一家人骨肉更要一致向前才是。”这话说的花团锦簇,司徒越自然不会为着几个月前的事儿和今上死磕,她立即也抹了抹眼睛,无奈哭不出来,心里唾弃了自己几句,看着地面,瞪大了眼睛,过了一小会才有两滴生理性的眼泪,不过这也足够了,抽着鼻子,“叔父怎能如此呢,侄儿从小靠着叔父才能长大,叔父的大恩侄儿不敢忘记,些许几个小人,处理了就是,咱们没什么说不开的。”说完又跪下去重重的磕头,口中连连请求今上保重身子,要是因此让今上寝食不安了,就是司徒越最大的不孝。三个人当着孩子的面演了一出大戏,福源上前,跟着一起扶着今上,“祖父,看这个弟弟在看着咱们呢,外边冷,不如到大殿里讲话。”诸丹拽着乔乔的衣角,呆滞的看着三个人对哭。“是是是,朕糊涂了,这是你的儿子吗?君明,看样子如今也有三岁了。”“没,两岁多一点,他就是吃的多,长了个胖高个子。诸丹,给叔祖和叔叔请安,父王是怎么教你的。”诸丹穿着大红的衣服,立即趴下去请了安,今上十分能放的下身段,亲自把诸丹扶起来,又抱在怀里,一起进了崇政殿。待福源领着乔乔和诸丹去东宫看新出生的弟弟,就三个人在,今上就问,“诸丹父母是谁?”“父亲吗,侄儿倒是不知道,他是我生的。他爹被我杀了。”今上和承岳对视了一眼,“何时的事儿,不可能,大兄,你两年前在京城呢,咱们日日见面。”“我生他的时候正是冬天,衣服穿得厚实,也没保养,他生下之后太过于瘦弱,大夫说养不活,就让人提着送到城外了。幸亏那些奴才养的精心,如今看着也壮实,只不过,实在是太虚。”“大兄,女人产子,要坐月子的......”“谁说的,我第二天就爬起来了。”“这......”不管真假,承岳装成十分难受的样子,今上看了两个人一眼,眼珠一转“哎,虽然离奇,可也是咱们家的孩子,如今你也没个儿子在王府,这样吧,朕就封诸丹是世子,你要好好的教养,日后必定也是咱们家的一匹千里驹。”司徒越立即谢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