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甄妃如今的态度,甄家人是没有抽身的打算的。司徒越回到了县衙的一个小院子,程掬和云霄四五个人王府的下人大好了水,司徒越进去独自沐浴,留云霄坐在外边的台阶上绣花。这个时候,皇帝让人来请了。司徒越披着头发,穿了件纱衣,一个人慢悠悠的去了皇帝的院子。“今儿看了一天,如何?”皇帝对着一支蜡烛看了一些京中的奏折。看见司徒越进来,合上折子,问她,“今年上半年算的上是风调雨顺,百姓的粮食看着比往年多上几斤。这下子只求老天爷开眼,往后的一个月别下雨就行了。如是真的下了,孙儿求祖父,让那些侍卫们跟着去抢收庄稼,整天一副大爷样,蹲在县衙门口,对着过往的大姑娘小媳妇吹口哨,指指点点的,今儿早上我就让人打了一个这样的混蛋,什么玩意儿。要是有那种借着给人家干活捞点好处,占人家便宜,沾污人家清白的,拉出去,在路口就地砍了,看谁还这样。”皇帝侍卫全是良家子,除了彻查三代,还要看本人品格,断不会这样。哪怕是暗卫充作羽林卫,也不会干出这种不成体统的事儿。必是哪个王府的侍卫,仗着点关系就敢如此。皇帝心下明了,如此不检点的应是三王和七王家里的侍卫。祖孙吃了晚饭,打发了司徒越回去歇着,皇帝立即召方云前来,问侍卫们平日如何,方云也不隐瞒,把七王府上的关系抖了个底朝天。“那侍卫管不住裤腰带,那农妇家里的人也不敢声张,一来没用二来没脸。且侍卫是七王爱妾的弟弟,如今看人家不敢声张,越发的上劲了,在县衙连县令家的女儿都给在嘴上占了便宜。被荣王当面碰上,立即打了五十大板,荣王府的侍卫向来下手狠,七王府的那个侍卫已经废了。七王那里今儿埋怨上了荣王。”皇帝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伸出手让方云扶着站了起来。“人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朕有十四子,朕年轻的时候夭折了一个,最不该死的那个命丧火海,留下这些,小的还看不出来,大的糊涂的糊涂,平庸的平庸。不知道江山是怎来的,不知道祖宗是如何的艰难,只一味享乐,不为家族筹谋。能筹谋的是个女孩,若君明是个男孩,朕就把江山留给她。”这话没法接,方云就低着头装木桩子。“但是朕也看出来了,如今朕还活着,君明还有几分顾忌,朕怕的是到时候她六叔压制不住她。”方云继续装木桩子,扶着皇帝的手都抖了起来,皇帝已经察觉。到底是自己养大的亲外孙,也就不往下说了。作者有话要说:文中的故事引用白居易的《观刈麦》有兴趣的可以上完看翻译哈。谢谢潇潇猫咪的一个地雷,非常感谢。最后,照例求收藏,求地雷,求营养液。爱你们(*  ̄3)(e ̄ *)。第37章大队人马在县城停留了十日,接着启程往运河而去,沿途麦子已经被收割完毕,又过了十日,遇到农户担着粮食去上交皇粮。自此,夏收已经结束,京中也送来了此次夏收的一切数据,在人马修整的途书来的小吏反复交代了粮食先放在直隶大仓,什么时候直隶大仓装满了再往京中禄仓那里放。皇帝不在京中,各衙门都有些松懈,唯有户部衙门不敢,司徒越的交代小吏用笔记下,快马回京了。很快人马上船,沿着运河而下,行了几日,在一处繁华的码头处停泊了下来,船队要补充淡水和菜蔬。皇帝人老心不老,换了便装,带着四个孙子,一起上岸,去了那处热闹的城池。和京中相比,此处也算的上是人烟繁盛,在城外,总是有着各种为生活奔波的人,形成了热热闹闹的集市,路边摊子上的商贩看到他们祖孙衣饰精美,卖力的吆喝,还有那做暗门生意的女子,往哥几个身上抛出帕子的。可怜的小白兔一样的司徒诚贤整个人已经呆掉了。七王厌恶司徒越,总觉得她的手伸的太长,比先太子更加的跋扈,但是七王妃不是,整日的教儿子让诚贤学着点司徒越,就是跟着哥哥们玩也要跟在司徒越后面,于是,听亲娘话的司徒诚贤半步不离祖父和大堂兄的跟着。司徒越直接把仍在自己肩膀上的帕子揭下来直接丢掉了,惹得那女子被人指指点点的一通耻笑。“大兄,何故如此,那美人如今因为大兄快要哭了?”“先说好,这帕子是她扔过来的,又不是我自己要的,难道她给了我一定要接着吗?”司徒越的逻辑一直跟很多人不一样,这一点只能说她受前世影响太多。皇帝没管他们,把诚贤拉了过去,灌输了一遍娶妻纳妾的言论,诚贤听的一愣一愣的,不过看上去已经理解了这套说法。祖孙两个相谈甚欢。几个人一路说说笑笑进了城门,没多久,前面有人敲锣打鼓,一家绣楼下站满了男子。一个暗卫装作不经意的挤了过来,回话“前面张员外家抛绣球招亲。”诚泰和诚棠立即来劲了,告了一声罪,哥俩挤进人群里去了。绣楼对面有一家银楼,太阳在头上照着,祖孙三个就进了银楼,司徒越看着柜台上放着一些卖相一般的珠宝,也就没在意,问掌柜的,“有好东西吗?带爷开开眼,有了就买,没了就算了。”掌柜的忙引着他们上了楼,端上来一些女子常用的佩饰,皇帝挑了几次,买了两对耳环。诚贤没带钱,司徒越替他付钱买了一对中空塞着铃铛的银镯子,回去要送自个的妹妹,他妹妹如今刚三岁,正是爱玩的年纪,据诚贤说,她最喜欢把铃铛坠在裙子上,行动坐卧有响声了小姑娘能乐呵呵的高兴半天。掌柜的下去再端东西上来的空档,诚贤趴在窗口问“为何要抛绣球招亲啊,伯伯叔叔家的姐姐们,都是相看了才成亲,那家的小姐难道就知道下面的那些人谁是她的夫君?”皇帝但笑不语,自顾自的喝了一杯茶。看来给小孩子扫盲的事儿需要自己亲自上了。“贤弟,那不是选婿,那是避祸。你看下面的那些人,有那上了年纪的,有那轻佻的公子哥,还有那走南闯北的行商,更有那衣不蔽体的乞丐。公子哥不会娶一个抛绣球的女子回家为妻,捡到了绣球只会纳妾,毕竟聘者为妻奔者为妾。那姑娘的家人肯定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但是还让自己的女孩抛了绣球送了嫁妆与仆人,为了什么呢?谁家女孩不会是养了十几年,为何那女孩没有一生下来就丢掉还要接着养呢,原因无非是这样,一来,这家不穷,能养女儿。这样的人家都能过的下去,过的下去的人家也会给女儿精心的准备一份嫁妆,挑拣一户人家,明媒正娶的嫁女儿,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第二,那姑娘的生母身份低,养女儿是为了攀关系。如今,连女儿送去攀关系都不能的了才会出此下策,可见他们惹了人,那人的关系够硬,此地的权贵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跟他结仇。为了避祸,让女子挑一个外乡人嫁了,把家中的小孩子充作奴仆送走,等到安全了,让今天抛绣球的女子对侄子们放良,当初的嫁妆让侄子们拿走。所以说,他们家在避祸。”诚贤听的懵懵懂懂,这个时候掌柜的端着托盘上来了,里面放着六块卖相绝佳的玉佩。“小店的镇店之宝,您看看。”皇帝接过来一一看了,对着司徒越点点头,司徒越打开扇子,对着掌柜的还了几句价,让他把其中的一块包了起来。皇帝挑了一块自己挂在腰间的玉带上,给诚贤挑了一块,司徒越自己挑了一块羊脂玉的也挂在腰上了。那掌柜的看见他们把他们店里最好的东西如平常之物对待,不禁越发的小心,亲自在楼上作陪,端了好茶好点心上来。对面锣鼓大作,还有着奏乐之声,都知道大戏来了,祖孙三个坐直了身子。诚贤就问司徒越“大兄,那女子怎么知道谁是外乡人啊?”“若我是那家的家主,派出可信之人混在人群中,先摸底,告诉了家主,家主定下哪个人是大鱼,接着等着绣球落下来把绣球拨到他们大鱼的手里,那个时候,家丁鱼贯而出,押夹着大鱼去拜堂写婚书。大鱼必定是外乡人,老实,家贫。不挑那种大贵之家,不然这女子的嫁妆拿过去不够看,他们必定是要依财力压人,一进门要收服那大鱼的家里,不当家不做主的,以后难以把侄子们放良。你看看下边,你诚泰哥哥和你诚棠哥哥,是不是挤在那儿图个热闹,他们颠着脚尖等着抛绣球的姑娘垂青了吗?你再看看,脸朝着绣楼,一脸期盼的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衣饰半旧,想着若是美人垂青,人财两得的。”诚贤的眼睛好用,看了一会,扭头对司徒越说“果真如此”。又等了一会,眼看着日头已经不再正中,该吃午饭的时候,对面的锣声密集了起来。先是出来一个管家的人,在上面对着下面团团作揖,说了一通家里的小姐琴棋书画洋洋精通,如今到了二八年华,还没有夫家,已成家中夫人的心病,今日摆开阵仗,选张家的姑爷的话。接着膀大腰圆的张员外露了面,在上面也是团团作揖,说等会没有抢到绣球的,请到家中吃喜宴,下去了。两个丫鬟出现在绣楼上,一人手捧着绣球,一人十分泼辣的向下张望。过了一会,那泼辣的丫鬟从后面扶出来来一个姑娘,姑娘穿着大红的嫁衣,戴着凤冠,用一团扇遮住了半张脸。绣楼下的男人们立即起哄,呼喊吆喝,想让姑娘对着他们多看一眼。那泼辣的丫鬟拉着小姐指着下面的一个人看,小姐摇了摇头,丫鬟又拉着她移步到了绣楼的另一边,又指了指下面的另一个男人,小姐又摇了摇头,丫鬟再拉她去了一个地方,指了指下面,看样子,这次指的是诚泰哥俩。小姐含蓄的点了点头。诚贤急急忙忙的扭头,力度之大让司徒越怀疑他会不会头晕。“祖父,不好了,他们看上了诚泰哥哥和诚棠哥哥。”掌柜的也帮腔,“老爷赶紧的把两个公子喊回来,张家的大儿子打坏了本地刘家的公子,刘家在整张家呢,前儿还放了狠话说不让张家的人好过。惹了刘家,哪是那么容易出得了城的。”那抛绣球的小姐回转了绣楼,捧着绣球的丫鬟还在,下面的人看着小姐的半张脸,纷纷惊为天人,太阳明晃晃的照着也不觉得热了,安静的在下面等着。“刘家是什么人家?让本地乡绅如此忌惮?”司徒越问了出来。“刘家的姑奶奶嫁进了金陵城的甄家,甄家您听说过吗?好家伙,皇爷去了金陵还要住在他们家呢,人称土皇帝的就是他家。刘家的姑奶奶是甄家三爷的继室,前头的那个夫人留下个姑娘就没了,刘家的姑奶奶一进门就生下个哥儿。很是得宠呢,连带着刘家在咱们云洲城也横着走。他们家惹不起啊。”对面的锣声又响,众人再次往外边看,张家的小姐又出来了,对着下面福了一礼,从丫鬟的手里接过了绣球,此时露出来全脸,正经的是花容月貌。隔得远,司徒越略略的有点近视,看不清楚,问诚贤“那小姐盯着谁看呢?她盯着谁,估计那人就是张家的乘龙快婿。”“盯着哥哥们看呢。”诚贤不错眼的盯着,大声的说,头也没抬。“祖父,咱们快点回去,已经漏了行迹了。”司徒越弯腰搀扶起皇帝。皇帝对诚贤说“让人去把你两个哥哥喊回来,咱们回船上。”回的晚了,就怕有刺客。对面发出一阵哄闹声,绣球已经抛了下来,正砸在诚棠的怀里。作者有话要说:求地雷,求营养液,求收藏。第38章一群家丁奔涌而出,拨开人群嘴里喊着新姑爷好的吉祥话,拉着诚棠就要进去拜堂,四周乐声大作,还有管事的一起出来请大伙和街坊领居去吃喜宴。现场热热闹闹的,新郎官喊了什么没人听见,挤在一边的暗卫企图在暴露身份的状态下营救又太难,司徒越只好说“祖父带着弟弟先回去,孙儿去把棠弟接回来。”皇帝点了点头。几个家丁打扮的人奔上楼,其中一个束着手随着皇帝弓着腰“老爷,五爷家的大哥儿被绣球砸中了。”“知道了,让人跟着君明,把棠哥儿接回来。”看着皇帝远远的走了,司徒在银楼把茶喝了,掌柜的看着站了满屋子的家丁不敢说话,暗暗的猜着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出来了,那张家已经得罪了刘家,看样子,这一家子也不是善茬。司徒越放下茶杯,听着有人上楼,在抬头看,方云已经上来了。“如何?棠弟拜堂了吗?”司徒越笑着问。“还没有,就是出了点波澜。”做出请她下楼的样子。司徒越把掌柜的包起来的玉佩扔到他怀里。“看着买的,送你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多谢你的抹额。”方云笑了起来。一行人跟着司徒越从银楼里出来,张家的大门洞开,里面坐满了等着开席的人,大伙纷纷伸着脖子看着正堂的方向。其中几个闲汉喊着“他不愿做新郎官让我来,我还没老婆呢。”司徒越长驱直入,张家的家丁上来询问,荣王府的一个侍卫十分倨傲的说“我们家爷听说你们强绑了弟弟来拜堂,特意过来看看是不是。”那家丁看着司徒越穿着富贵,手里摇晃的折扇是上好的精钢扇骨贴着雪白的白绸子,上面画着几只好看的花鸟,身后乌泱泱的跟着二三十人,那帮子平时无法无天的闲汉这会跟鹌鹑一样,知道来人不凡,立即报了进去。不到片刻,张家正堂出来一个三十几许的年轻人,后面跟着一溜的张家子弟。“听说是亲家大哥,快请快请。”司徒越抬腿边走,荣王府的侍卫呵斥那人“放肆,我们爷也是你能高攀的,什么亲家,小心祸从口出。”司徒越入了正堂,看着里面挂满了红布,诚棠胸前挂着个红花,和诚泰哥俩抱在一起,那表情,那动作就像是被女土匪抓紧山寨的良男。看到司徒越进来,两个人先喊了一声“大兄。”委屈巴巴的。诚棠的话更多“大兄,他们要我拜堂写婚书呢,我明明已经订过亲了,我要娶了她家的姑娘,我爹娘会打死我,大兄,救命。”司徒越自己坐了张家的正位,看着正堂太过于狭仄,里面有站了很多人,只觉得呼吸不畅。诚泰看到他进来,放开诚棠,指着一个侍卫给诚棠摘掉红花,“给诚棠把红花摘了,大兄,咱们快走,这里留不得。”张家的人就要阻拦。“我说,你们家谁当家?”“是老夫。”一个老人坐在一边,站了起来“敢问后生家里姓氏,祖籍何处?”“姓氏是国姓,祖籍在金陵。老人家,明人不说暗话,你求什么,我也知道,我弟弟如今还未大婚,这次出门身边缺了一个婢女,我们这就带走了你们家的姑娘。外边该吃的吃,只是想要婚书是绝对不能的。”“难道国姓就欺压百姓不成?”司徒越一笑,“那刘家为什么对张家紧咬着不松口呢?我也不是那种不讲情面的人,让你们家的女眷和今天这位姑娘告个别,老人家,一个女孩换一家子平安不亏吧,你当初的打算可不是安了好心,算计了我弟弟,到头来还让我们家出头,真要计较,不需我开口,你当知道下场如何。再求更多,那就是贪心不足了。”堂上一时安静,诚棠和诚泰找地方坐了,一个侍卫对着方云耳语了几句,方云走到司徒越旁边,俯身咬司徒越耳朵“外祖父让咱们快点,有官员携家眷去楼船拜见了。刘家的人被打断了一条腿,不碍事。”司徒越合上扇子,“算了,咱们走吧,看日头已经不早了,出来的时间久了让家里人着急。”站起来就走,诚泰和诚棠是巴不得就离开,立即跟上,司徒越大步出了正堂,张家的人就要阻拦,“公子且慢,让我们家姑娘换身衣服再走。”司徒越并不停留,直接出了张家的门,门口有三匹骏马,其中一匹正是司徒越的大宛良驹,受过伤,不能长时间奔驰,小跑倒是没事。司徒越摸了摸坐骑的脖子,扳着马鞍就要上马,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从张家小跑出来,对着诚棠喊了一声。诚棠骑在马上,回头看着她,有几分不舍。诚泰和司徒越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张家的马车急匆匆的赶出来,扶着那姑娘上了车,诚棠才放马奔驰去追两个堂兄。一行人在云州盘桓了两天,皇帝接见了一些官员,船队再次南下。过了半个月进入秦淮河,已经到了金陵。到金陵的时间正好是中午,秦淮河两岸戒严,金陵衙门的官员给皇帝请安完毕之后,开始张罗午饭,一行人在秦淮河吃了午饭,皇帝移驾甄家。甄家的老太君等候多时了。甄家的老太君是个身材矮小的胖老太太,人看着比较富态,身体还好,平时不用搀扶。看见皇帝,眼泪先下来了,皇帝也比较感性,看见甄太君哭起来自己也跟着掉泪。两个人如平常母子一样互相看着,对着流泪。旁人不敢上前去劝,甄妃自己哭的也是情难自禁。司徒越冷眼看着,甄家的人面露笑容,那表情里掺杂着放心,谄媚,自豪各种情绪。唯独是三王,他自从船队到了金陵,隐隐一种底气充足的样子,司徒越看了不免心惊。“父皇”三王在皇帝后边呼唤,皇帝回神,自责的说“怪朕,不该如此,惹的嬷嬷也跟着伤心。”“是奴婢看到皇爷了心理高兴,怎么能怪了皇爷。”甄太君往后看,有看见了自己女儿,眼泪更是一串一串的流下来,母女两个抱着哭了一阵子,甄太君抓着甄妃的手,使劲的拍了几下。各种感情都包含在里面。母女两个多年未见,见了除了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皇帝坐了甄家的正堂,指着三王对甄太君说“这是老三,想必您去年也看过了,这是他们家的诚泰。”甄应嘉带着家里的男丁给三王和诚泰见礼,三王立即扶起甄应嘉,口称舅舅。皇帝指着五王和七王,“这是老五和老七。”甄家的人再次行礼,五王和七王不等他们开始就亲自扶起。“君明,来,来祖父这里。”皇帝把司徒越喊上来,拉着她对着甄太君说“嬷嬷看看,君明长得像不像朕年轻的样子。”“像,极像。”甄太君满脸的笑容,对着司徒越看了又看,司徒越大大方方的任她打量,她穿的是一件蓝色曳撒,配着玉带,戴着金冠,两侧垂下两条金丝编的绳子,面容冷峻,气度威严。甄太君作势下拜,司徒越也不阻拦,看着甄嬷嬷结结实实拜了下去,让程掬扶起了甄嬷嬷,嘴上客气“嬷嬷快别,嬷嬷是照顾了祖父的,有大功于皇室,怎么能让嬷嬷下拜呢。”甄太君一脸的诚惶诚恐,甄家人倒是一脸的兴致勃勃。司徒越挖了一个坑,甄家人却不自知,估计知道了也不当回事。甄太君给皇帝说着自家的儿孙,说到谁,谁上来磕头见礼。能进来的都是嫡子嫡孙,司徒越特意看了一下甄应嘉的小儿子叫做甄宝玉的。甄太君说他是老来子,身子骨不好,自己待他多有娇宠。说的皇帝心生共鸣。“嬷嬷不知道,朕也是待孙子比儿子好一些,不怪人家说隔辈亲,您看看君明,整日的惹朕生气,但是不在跟前吧,又开始想她。也不怪朕偏疼她,她啊,孝顺着呢,上个月去嵩山,她背着朕爬了半个山,都是些陡峭之处。”甄太君也说“宝玉比不过荣王,宝玉啊也就是把爱吃的爱玩的给奴婢留着,也不缺他的孝敬,就是这份心让奴婢高兴。”皇帝听她不住的夸奖甄宝玉,就招甄宝玉上前回话,甄宝玉如今刚刚是个小小年,穿着小袍子,带着项圈,抹额,平安锁,寄名符,肉肉的小脸,大大的眼睛,不怯场的给皇帝请了安。“怪不得嬷嬷疼他的,看这份气度和长相,像他这么大极为难得了。”皇帝让甄宝玉走进一点,温声问他读了什么书,爱吃什么爱玩什么,甄宝玉回答的落落大方,吐字清晰,毫不见任何小儿之态,皇帝一脸感慨的对甄应嘉说“友忠后继有人啊。”甄应嘉连道不敢,谦虚连连。甄家的人也就见到甄宝玉这里,甄嬷嬷看皇帝一脸的倦容,恭请皇帝移步,园子里有给皇帝准备好的坐卧之处,命甄应嘉带路。自己和甄应嘉的夫人亲自引了女眷去休息。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已经消耗完了,这是今天上午码的字,不知道有没有错别字。大家先看,我晚上回家再修改。第39章甄家的园子叫做序园,因为皇帝多次驻跸,已然有了几分皇家园林的威严,加上江南园林自古堆叠出来的秀气精致,单从外观大门上来看,和司徒越在京中见到的园子不一样。正门是九间正门,灰墙蓝瓦,前面蹲着两尊石狮子。进了正门,就是一面巨大的影壁,宽约十丈,上面刻画着圣人教化万物,转过影壁,又是一道影壁,上面刻画着清明上河图,左手边是一排屋子,外观和大门一样,灰色墙壁蓝色的瓦,有着宽宽的走廊和三层台阶。这是侍卫们的班房,远远的隐没在花丛深处,看不到有多少间房子。众人向左拐弯,正前方是仿着外边市井做的一个码头,早有画舫停在那里等候,码头边还有一条大路,两边大树遮路,树荫下没有一点的阳关,十分的清凉。甄应嘉恭请皇帝上了龙舟样式的画舫,司徒越站在码头没有动作,看着眼前这条二十多丈宽的人工河,两岸用太湖石堆砌的各种形状,形成一种天然的视觉享受,高明之处就在于处处奢华又处处质朴。太湖石后面就是柳树,如今枝条随风摇摆,端的是诗情画意,柳树下一道小道,宫女和太监排队通过,远远的,隐隐错错的看到宫女们粉色紫色的宫装在绿色里穿行,在视觉上十分的享受。听甄应嘉的介绍,给这条人工河命名为清水,仰头看了码头上的木质牌坊,上书“清水码头”四个字。皇帝带着诚泰诚棠诚贤,刘金子,甄应嘉甄宝玉父子上了画舫,转眼一看,司徒越没有上来,再回头,司徒越带着人站在码头上呢,便喊他“君明,天热日头大,快来祖父这儿,到了地方让你松快松快。”司徒越倒是不想坐画舫,序园的布置处处能见细节,司徒越想要参观一下,便回复皇帝,自个不想坐船,想要走走,已经在运河上漂了许久,坐船就晕。皇帝允了,甄家立即有子弟上前引路,看样子应该是甄家的大儿子甄存。甄应嘉又六个儿子,三个嫡子三个庶子,甄应嘉还有一个弟弟,因着甄太君还在,兄弟两个住在一起,子孙加起来就更多了。刚刚给皇帝磕头的那么多姓甄的人中,司徒越自己没记住几个。甄存上前带路,两边绿树下面是一个个砖瓦小屋,看上去十分的精致,能从窗口看到里面的桌椅凳子,里面是可以住人的。再往前走,两排巨大的宫室,里面陈设俱全,这里是内侍住的地方,收拾的极为干净整洁。这里的路有分了岔道,左边挨着清水,直通虹桥,虹桥做成彩虹的模样,上面涂了红色的油漆,木质拱桥,一排一排的铜钉十分的明显。右边是一条小道,花草掩径,看不出来通往何处。甄存看着司徒越没有动作,弯着腰提醒“殿下,左边过了虹桥再走一段是主子们住的地方了。路途较远,右边沿着这条小道过了鼎福寺,延乐观,清水庵再转丹庆宫就是皇爷住的宣德殿了,走右边更近一些。”司徒越抬腿走虹桥方向,也不说话,心理估摸了一下序园的规模,比荣王府大多了,面积能和南苑相比,不同的是,南苑里面有山有水,正经住人的地方反而不大,这里不仅有寺庙道观庵堂,看样子还有诸多的宫殿群。走了一千余步,上了虹桥,画舫从下穿过,皇帝的龙舟已经看不见了,这边宫女们还有很多没有坐上画舫,这些画舫连成一片,一条绳一样的连绵不绝。甄存上前说话“殿下,咱们这会下了虹桥,还可以换乘画舫,免了奔波之苦。”司徒越还没说话,下了虹桥,两边的房舍多了起来,中间种着各种大树,树荫成片。周围的房舍里面都是空的,甄存介绍这是宫女们的房子,一水的蓝瓦会墙,看着非常的养眼,转过几个弯,是一条廊道,上面用木头搭成走廊,两边重了葡萄树,垂下一串串绿色的小葡萄,这条廊道做的非常的天然,似乎就该是这样的,仿佛没有任何的人工雕琢痕迹。走过了宽敞的廊道,很多水车一起转动,周围的空气非常的湿润,哗啦啦的响声远远的都能听到,在往前走,是一座桥,桥是木质的,上面雕刻了一对对鸳鸯,名字就叫做鸳鸯桥。过了桥,再接着是房舍,边的房舍做的像极了村子里的那种,土墙,稻草顶,旁边放着石磨,石磙,拴着几头耕牛。不远处的大树上挂着四五个秋千。里面放的也就是极为简单的家具,甄存介绍这是让歇脚的地方。再接着往前走,是一座吊桥,吊桥是铁质的,横跨清水,人走在上面晃晃悠悠。清水里面非常的干净,水质清澈,能看见游鱼,画舫已经全部过去,独留水面一片涟漪。再接着往前走,是一座城门一样的建筑,走进看,规模和材质与城楼一样,门前站了众多的甄家家丁,这里一会就会被天子亲卫接手。过了城门,里面又分了岔路,司徒越没有停,沿着最宽的路走,侍卫被留在了城外,只有宫女和太监跟在后面,程掬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把伞,让云霄给司徒越打伞,云霄又跟不上司徒越的步子,程掬自己小跑着气喘的不匀,司徒越也不管,大步子往前走。路过了房舍,庞大的假山,校场,到了景龙湖,湖对面就是宣德殿,宣德殿的另一边主建筑是宣和殿。司徒越沿着景龙湖,湖的两边修的极为平坦湖水平静,还有石鼓放在岸边,预备着让人散步累了坐在上面。远远的,一个内侍骑着马奔到近前,利落的下马跪倒请安,“王爷,皇爷口谕:君明快点到朕跟前来,外边热,别晒着了。”司徒越领了口谕,骑了内侍的那匹马,也不用人跟着,快马沿着景龙湖奔跑,一盏茶的功夫到了宣德殿下面。有内侍牵了马,给司徒越指路,司徒越大步转过几处回廊,看了几眼回廊上刻着的画,有一副画很有意思,上面画了三只猴子,戴着冠冕,在山林树上撒欢,旁边四个小字“代代封侯”。司徒越冷笑了一下,撩起袍子出了回廊,登上台阶,宣德殿有六丈那么高,亭台楼阁一层又一层,今日主殿设宴,司徒越直接去了主殿。还没进门,有内侍端来水,司徒越擦了脸,也不放下袍子,等通传完毕主殿宣召走了进去。除了他,所有人都到了。皇帝笑着指着他对甄应嘉说“这个猴儿,要不是朕的亲孙子,朕才不等他呢。”司徒越下拜,也没等喊起,自己站了起来,又给三王等几个叔叔见礼。七王温声说“君明,累的皇祖等了这么久,很是不该,万万不可再这样了,如今你也大了,再不能像小着的时候那样恃宠而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