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密使载阳?叶久随即朝远处看去,此时果然消停了下来。她面上终于轻松下来,靠在旁边的铜麒麟上,喘着粗气。这厢黑甲士兵,见到铺天盖地的闪电军踏马而来,迎面一股肃杀之气,就已经抖了起来,他们这些城兵,比起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士,根本抵挡不住。直到裘心池和褚澎被缉拿在地,董高和吴固双双抱拳之时,楚时慎寒着的面色才稍稍缓解。薛纡宁随后赶来,看着这一片狼藉,微微蹙紧了眉头。薛侍郎,此番多亏你了。不等她跪拜,楚时慎就率先开口。面前的女子一身宫女罗裙,明明俗气又普通,可一点掩盖不了她卓绝淡然的气质。薛纡宁愣了一下,随后淡笑:微臣不敢居功,若不是镇远侯提前告知,恐怕微臣不会这般顺利。在叶久被萧栏枫扣下之后,裘心池便带人赶去了日华殿,萧栏枫避开了裘心池的亲信,将叶久乔装换了出来,也是在这个时候,察觉到不寻常的薛纡宁跟了出来,三人碰头一合计,动用萧栏枫的令牌将薛纡宁扮作宫女送了出去,把城郊驻扎的两千闪电军全数调了回来。纡宁哪里的话,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叶久扬着舒心的笑意,发白的嘴唇弯起一个弧度,此时她半倚在萧栏枫身上,本就单薄的身子又显得有些娇小,说不出的病态美。楚时慎一时晃了眼,他目光从薛纡宁和叶久身上来回扫视,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叶久回望了他一眼,微微笑了下,说不上疏离,也算不上亲近,大概就是,嗯,解决了这么简单的意思。楚时慎一愣,忽得不知该开口说什么。叶久又看向了几乎陷入昏迷的楚笙,眼神询问姜沛灵,姜沛灵抿抿唇,低声道:我已经替她正了骨,脖子上的伤口也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可能方才正骨太痛了,公主殿下便晕了过去。叶久皱了皱眉,毫不客气的往旁边踢了一脚,如愿的听到旁侧贤王一声闷哼。似是觉得不过瘾,叶久又补了几脚。而旁边的众人大气不敢出,连带着楚时慎都摸了摸鼻尖,默不作声。虽说贤王大逆不道,但总归身份在那儿摆着,只能由皇家处置,不过碍于这贤王做事实在讨厌,于是谁也没有出声阻拦,放任叶久这般以下犯上。贤王疼得直打滚,只是经络大穴都被封着,半点力气也没有,只能狠狠地咬牙。片刻之后,他忽得笑了起来,本王不过不过棋差一招,你你们得意什么。不过你们以以为这就完了吗。哈哈哈哈哈贤王笑得癫狂,叶久看着他肆意的样子,忍着后腹的痛意,低身抓住了他的衣领,你死到临头,还有什么把戏!被人捉住衣领,贤王却是丝毫不理会,笑得又咳了几口血,还没有止住的意思。叶久忍住给他脑袋一闷锤的冲动,冷声道:你最好说实话,没准还能有个好下场。贤王终于止住了笑,半张脸上都是醒目的血迹,显得格外惊悚,他艰难地抬起手,朝叶久招了招。小久,小心。萧栏枫怕他耍诈,连忙出声提醒。叶久沉思片刻,还是低下了头。贤王喉咙涌动,堪堪咽下翻腾出来的鲜血,缓慢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我会选祁祁正则么叶久目光一凛,瞬间握紧了拳头,看向他的目光里闪过了一丝隐隐的杀意。贤王笑得欢快,笑得释然,笑得肆无忌惮,他急喘了两声,又接着说道:那是因因为祁老头不愿不愿将他女儿送到到我府上做做小妾叶久死死捏着拳头,眼里如冰封的雪原一般,没有一丝温度。小久,你要干嘛!萧栏枫见着叶久突然扬起拳头,看样子要下死手,连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还不明显吗?我要杀了他!萧栏枫劝阻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叶久的模样吓到了。只见那张惨白的面孔浮现着不正常的红晕,两只眼睛像是被蜜蜂蛰过一样,红得似乎可以滴出血来,隐隐的闪着水光。小久他说了什么?叶久脱口而出:他说当年想话至此处,她突然收了声,眼眸颤了几颤,却一个字说不出来,憋得发白的嘴唇染上了紫绀色。想什么?叶久咬着后槽牙,恨恨地盯着贤王,只见他不断的咳着,断断续续的话从嘴边溢了出来:萧栏枫你以为你把他们藏藏起来我就没办法了吗我无福消受,你们你们也别想好过你说什么,你到底对他们怎么了!萧栏枫顿时急了,死死捏住他的肩膀,然而贤王只是笑了一声,手缓缓的垂落下来。叶久眨了眨眼,藏藏起来?他说什么藏起来?她转头望向萧栏枫,你到底瞒着我什么?萧栏枫恨不得再给断了气的贤王一拳,恨恨道:他曾经让我将子祈和你夫人送到他手里,我自是不肯,便借口让子祈带夫人去郊外,也派人暗中保护,可是他叶久沉着面色思索两息,和萧栏枫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些许惊慌和不安,她顾不得身上有伤,连忙起身去追。人刚站起来,手上却被拉住了。叶久皱眉回头,刚想低喝一声放开,却对上了一双浅棕色的眸子。楚笙仰头看着她,眼眸里不乏担忧,她目光落在叶久隐隐冒着血迹的腰部,柳眉微蹙。八公主?叶久心下焦急,她不确定祁韶安和二哥现在在哪,又是否安全,她一刻都不想再等。楚笙嘴唇颤了颤,方才大皇兄所言她也听见了只言片语,况且这人脸上如此凝重,所为何事她根本不用想就能猜到。所以,你爱她,早已胜过了自己对吗。楚笙眼皮翕动,忍下心口的酸涩,捏了下她的掌心:小心伤口。话落,楚笙放开了叶久的手,抿着苍白的唇,微微一笑:她还在等你。叶久愣了一下,随后郑重点头,扯过旁边薛纡宁的马,两步跨了上去。萧栏枫同样找了一匹翻身上马,临走之前朝楚时慎看了一眼,随后打马而去。他们俩大臣们看着两人在皇宫之中堂而皇之骑马扬长而去,面面相觑,而楚时慎看着方才叶久上马的汉白玉上那一小滩血迹,皱着眉头愣了许久。叶久和萧栏枫分头行动,先回各自府上确认两人是不是已经回来了。京中突变,各个府上已经乱成了一套,而大部分救下来的家眷几乎都躲在侯府之中,东绯和南渊守在府门口,府兵严严实实的挡在门口。什么人!东绯抽出软剑,但见到来人是叶久,终于松了口气,公子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带人杀去皇宫韶儿回来了没有?叶久跳下马,一个没站稳差点栽到地上,东绯连忙扶住她。我问你,韶儿回来了没有!东绯被她吼得愣了一下,一时有些结巴:少少夫人她今早便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叶久一时天旋地转,幸好东绯反应快及时拉住了她,才让她避免拥抱青石板。带上人手,立马随我去郊外。东绯看着她脚下点点血迹,担忧道:公子你的去啊!!东绯连忙点头,好,好,我这就去。东绯你站住,不许去!一道沉着的女声从府门口传过来,叶久扶着马背,抬起头来,只见林夫人静立在台阶上,寒着面色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平安回来,你还要出去做什么!虽然叶久遮遮掩掩,但是她一眼就看出了这孩子准是受了什么伤,才会这般虚弱。叶久摇摇头,安安可能出事了,我必须去找她。说罢,她拉过缰绳,准备再次翻身上去。林夫人见她固执己见,忍无可忍,低喝一声:你不用找了,祁韶安已经走了!叶久刹那抬头,看着面前那座石麒麟,脑子一片空白。祁韶安?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我满血复活啦~谢谢大家关心啦mua~大家早睡觉,保命保头发。第296章 侯府决裂娘,你说什么叶久堪堪咽下口水,皲裂的嘴唇透着灰白,还有她,她走了?林夫人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白,心下不忍,堇儿,先让白叔给你包扎什么叫她走了!!一道嘶哑的吼声炸裂在府门前,接着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白壁灰瓦之间。林夫人不由后撤了一步,看着阶下的叶久,一时感到有些陌生。走了就是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林夫人少见的低喝出声,看着叶久这样顶撞自己,心口止不住酸疼,她绷着面色,沉声道:她是什么身份你心里清楚,她走了对你,对侯府都好。她扫过周围一众府兵,以及闻声赶来的大臣家眷们,清了清嗓子:今日是我侯府受人蒙蔽,才将不明之人收入府中,而今我已将我没有受蒙蔽。叶久捏着拳,声音虽沙哑,却清晰可闻。林夫人突然一噎,她看向叶久的目光含着些许不解,难道她不知,这样说出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堇儿,你我说,我没有受蒙蔽,祁韶安她就是我的妻!叶久抬眸,直视着台阶上的林夫人,一字一顿:前吏部尚书祁正则的女儿,祁韶安,只此一人。话落,府门之中的家眷们纷纷倒吸了口凉气,底下的府兵也是面面相觑。林夫人气得指尖发抖,她指着叶久几乎说不出话来。叶久随意抹掉额角的汗渍,勾唇一笑,一步一步迈上台阶。与林夫人面对面时,她轻声道:我不信她会走,她也绝不可能丢下我。说罢,她冷眼扫过里面看热闹的家眷,抬步迈进了府中。一众妇女小姐皆是一个哆嗦,不约而同地让开了一条路。林夫人恍然惊醒一般,她喘了口气,看着叶久快速消失的背影,心口一阵猛烈的收缩,脚下顿时一个踉跄。完了。全完了。韶儿!叶久冲进卧房门的时候,屋子里面整洁明亮,比往常还要精致。她快速环看了一圈,又叫到:微雨!微雨!小院里一片安静,半点回音都没有,叶久终于开始慌了,她踉跄着往里面走去,屏风后,茶盘收得好好的,连软榻上的小垫都理得一丝不苟。可越是这样,叶久心底越慌,直到她看到床头那摆得整整齐齐的浅青色袍子时,忽得怔住了。她心口发麻,踟蹰着后退两步,开始疯狂翻找各个桌面。如果她有什么打算,一定会告诉她的。她摸过茶桌、小榻,甚至床边的茶壶里,她都没有放过。什么都没有。叶久愣了片刻后,忽得笑了。没有才好,没有就一定是没走,没准是路上耽搁了呢。她拳头攥紧,又松开,反复几次,有些不知所措,又不知该做什么。她眼神飘忽几下,脑子渐渐恢复了清明。去迎她,说不定就在路上。叶久眉上一喜,腹部间的撕扯感已经引不起她的注意,迈开步子便往外走。喵叶久堪堪收住脚,差一点踢上了那只黑不溜秋的脑袋。墨丸蹲在门槛上,黄澄澄的大眼睛忽闪了两下,抖了抖小脑袋,连着嘴里叼的纸都哗哗作响。叶久怔愣了一秒,随后伸手拿过。那是一张白纸,正面反面一个字都没有。叶久快速翻看两眼,蹙眉道:泥球别闹。可能自己翻找纸的时候被它瞧见,以为自己在跟它玩吧。墨丸却是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纸,歪歪头蹲在门槛上摇着大尾巴,俨然一副一猫当关万狗莫挨的样子。叶久上下扫了它一眼,觉察出些许不对劲,连忙又拿起纸张翻看,这一次她仔细了许多。片刻之后,她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只见那张素白的宣纸上有几处明显的褶皱,似是不小心落上什么水渍的样子。她心下一沉,快步来到桌案前,捞起那一摞相同的纸笺,极快地翻看着。每一张,同样的位置都浸湿的痕迹,越来越浅,直至最后一张。好巧不巧,正是圆的形状。暗红色的手纹印在柔软的纸笺上,叶久眉头越皱越深,最后指尖竟是抖了起来。脑子里乱成钢丝球的神经仿佛有神通点化,一下子通透无比。韶儿她哪里是不愿告知,根本就是无从下笔啊。叶久攥紧了纸笺,她几乎可以能透过这张薄薄的纸,感受到当时那几颗落下滚烫的泪珠。她僵硬的立了片刻,随后将那张纸笺收在了怀中,撕开下摆,一圈一圈紧紧缠在了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