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久斜了他一眼:我看你吃肉吃的挺欢。萧栏枫筷子一顿,梗着脖子道:这不一顿半顿的还好,长了不行。叶久轻哼了一声,行不行,试了才知道。薛纡宁细细咀嚼着白菜帮子,沉寂了一会,抬头笑道:小侯爷果然奇思。叶久拄着手臂,有些意外:这就猜到了?薛纡宁点点头,又摇摇头,大致而已,具体还是猜不到的。叶久深深看了薛纡宁一眼,轻笑一声,怪不得我夫人与你投缘,果然是机智过人啊。薛纡宁也不客气,弯了下唇角,又接着夹起了颗丸子。萧栏枫插话道:小久你曾说尊夫人是出自叶家,怎的好像京城中没有那户官员姓叶啊。叶久一脸怪异:你还真查了!萧栏枫愣了下,讪笑道:这不我在京城里熟吗,随便打听下不就知道了。薛纡宁看着叶久,眉头轻挑。韶安什么时候姓叶了?叶久轻咳了一声,眼睛扫过薛纡宁,一本正经道:谁说是京城的了,我说的是云城叶家。萧栏枫:云城的啊薛纡宁思索的片刻,便把话头接了过来:是啊,小侯爷夫人出身云城叶家,家中父兄皆是白身,是以在京城少有听说。她虽不知道叶老板为什么要刻意歪曲祁韶安的名姓,但叶老板总归不会害她,所以想通关节之后,她便帮了一把。叶久闻言朝薛纡宁投去感激的目光,薛纡宁微微颔首,也不再多说。萧栏枫脸上却带了些许难以言说的表情,叶久看在眼里,微微皱了下眉。你为什么对别人家媳妇那么感兴趣?问完薛纡宁又问自己,她好像记得东绯扒过,这家伙不是好男风吗?拆散兄弟强行拉郎配?萧栏枫回过神,嫌弃的咦了一声,开什么玩笑,谁感兴趣了,随便问问而已。叶久一脸的不信,倒是旁边薛纡宁手指敲了敲桌子:我这有两个消息,二位可有兴趣一闻?叶久转过头,什么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听哪个?好消息!/坏消息!叶久和萧栏枫互相嫌弃的撇了一眼,坏消息!/好消息!叶久拍桌:莫濡你给我闭嘴。萧栏枫:打不过就禁言?薛纡宁无奈道,那我先说好消息吧,昨日北边传信,援军已经到了北线,暂时顶住了塔尔族的攻势。叶久点点头:那坏消息呢?他们到的时候,绵州已又丢了一城。这么快?!薛纡宁面色有些忧色,而且三公子说,军中粮草恐怕支撑不了一个月。叶久听完,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萧栏枫面前的碗筷都歪了,他仰头怪道:你这是做甚?叶久深吸一口气,抬脚往门外走:回去想办法!她走了两步,又回身把呆滞的薛纡宁和萧栏枫薅起来:还吃什么吃,一起去!翌日,赤羽军营。叶久从没觉得一块小小的令牌竟然如此好用。上书四个大字:如朕亲躬。办起事来那叫一个顺风顺水。叶久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站在校场上,马军司、步军司都指挥使站在她面前,拱手道:赤羽营两万三千将士皆已在此,无腹痛腹泻等症状,请林侯示下。叶久打了个哈欠。果然是上了年纪,不过一宿没睡,就这样没精打采。她使劲眨了眨眼,看着密密麻麻的士兵,点了点头,道:很好。我需要你们在这两万三千士兵中挑出强健魁梧或是灵巧矫健的两万名,分成十队,每队两千人,每人配一匹战马,分队操练。步军司都指挥使吴固闻言有些为难,回林侯,这马军司和步军司向来都是分开操练,从没像这样合起来再拆开这该如何管束?马军司都指挥使董高也说道:是啊,咱先不说如何约束,就是这马匹,也是不够的。叶久抬了下手,道:陛下已经调配了周围五州的马匹,估计不出三日就能补齐。董高、吴固闻言一愣,他们没想到这看似无厘头的小侯爷已经早早替他们想好了。两人不再多言,连忙抱拳:林侯放心!叶久不放心又嘱咐了一遍:不论如何,我要一支上马能打下马能吃的闪电部队。两人心底一惊,严肃道:是!交代完,叶久便准备回去稍微休息一会,结果迎面来了两个脚步飞快的人影。叶久看清了,是萧栏枫和薛纡宁。三个人都是一宿没睡,只不过两人先去了兵部,而她则是来了军营。萧栏枫先一步走到叶久面前,气道:兵部那帮龟孙子不给配合,连着图纸和我们俩,都给轰出来了。作者有话要说:悄悄问一句,宝贝都能理清出场了的大臣不?第205章 大闹兵部叶久马不停蹄地跟着两人杀去了兵部衙门。今日没赶上旬休,兵部里人都很齐。叶久在门口运气了足足半分钟,才堪堪压下一身的火气。这群光吃饭不干活的家伙,她真忍不住想上手问候一番。原来是林侯大驾光临,下官未曾远迎,实在是失礼啊。院里快步走过来一墨绿袍男子,朝着叶久边拱手边笑道。叶久微微一笑,秦大人哪里的话,倒是我等唐突了才是。兵部尚书秦昌余闻言连连拱手,侯爷折煞秦某了,我这秦大人可否跟本侯解释一下,萧守备给你的图纸,怎么就难以实施了?叶久直接截断了秦昌余的客套,一刀切进主题,让秦昌余憋的红了脸。秦昌余这才沉下心来仔细瞧瞧眼前的年轻男子。那一双凤眼微眯着,清秀的脸颊含着些许寒霜,虽然嘴角轻轻勾着,但怎么看都似是薄怒之色。他心下一惊,连忙解释:萧守备拿来的图样下官仔细钻研过,确实是不太妥当萧栏枫抱着臂毫不客气的哼了一声。叶久面上依旧挂着淡笑。图纸上画的是甲胄,准确来说是改良后的甲胄,较之以前,去掉了皮革的部分,直接全部换成了甲片,势要从头发武装到脚面。这是他们仨一晚上研究出来的结果,甚至查了康盛的铁矿,生铁产量等等,结果递到兵部,直接来了句:不妥。叶久气得想骂人。哦?那就劳烦秦大人赐教了。秦昌余连忙把叶久往屋子里请:林侯里面请。叶久率先迈进了屋子,萧栏枫和薛纡宁紧随其后。林侯所言甲胄改良一事,把皮草部分全全换掉,这不仅笨重,而且极费铁石,委实得不偿失啊。叶久唇角噙着一丝冷笑,那依秦大人之见,塔尔族善用弯刀和远距离射箭,弯刀攻击性强,而箭矢穿透力强,你说我康盛将士该如何应对?秦昌余噎了一下,他眸子有些闪烁:话虽如此,只是这般一味把人用铜铁包裹,手脚活动不便,怕也无济于事吧。叶久指尖敲在图纸上,微微一笑:秦大人刚还说仔细研究过了,难道没发现本侯在关节处都做了标注吗?甲胄每个关节处都用锁子甲上下套住,既能记住要害又不影响活动。秦昌余这番话,只能说明,他根本没仔细看,甚至就没看。果然,秦昌余一下子噎住了,他拿过图纸又看了两遍,讪笑道:确实是下官眼拙,并未领悟其中奥秘。他紧接着又道:但即便如此,如果做两万套如此的甲胄,那生铁耗量相大巨大,兵部恐怕承受不起啊。叶久闻言看着秦昌余,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秦昌余有些发怵,说话都有些结巴:林林侯这样看着下官做什么。叶久轻笑一声,缓缓道:兵部生铁为何不足,秦大人心里难道没点数吗?她想口吐芬芳来着,后来还是忍住了。下下官不知林侯此言何意啪!叶久站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把在座的几人顿时吓了一跳。萧栏枫皱着眉头,也默默站起身,跟在叶久身后。秦昌余缓过神来,哆哆嗦嗦的起身,朝叶久拱手。叶久脸上笑容消失殆尽,她沉着声音:兵部每年都会派人从全国收生铁、黄铜,而自从秦大人把自己家的大公子安排到了这等差事上,兵部铁量一年不如一年,甚至去年的铁量是前年的一半!秦昌余心底一惊,他不敢抬头,但言语上并不退步,林侯所言之事确实不假,只是全国铁矿贫瘠,采量少也在情理之中。叶久早就知道这家伙不可能这么乖乖承认,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声音淡淡的:令公子在黑市卖的生铁,一笔笔可都明明白白记着呢。此时秦昌余终于彻底变了脸色,他缓缓抬头,看着叶久手上的纸,脸上阴晴不定。几息之后,他梗着脖子,颤着声音道:不知林侯从哪里找来这些东西来污蔑下官我他妈很闲吗!叶久一把抽出萧栏枫的佩剑,直接架在了秦昌余的脖子上。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傻了。尤其是秦昌余,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淌下来,林林侯叶久笑了,似一朵妖娆的曼陀罗,绚烂又淬着剧毒。本侯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跌下去,何苦费这力气呢。萧栏枫从她身后走出来,递了个眼神后,从她手中拿过了佩剑。沉甸甸的剑在萧栏枫手中跟纸片一样,他弯着唇,只拿剑身轻拍了一下秦昌余,秦昌余瞬间跪在了地上。叶久手上把玩着不知何时拿出来的黄金令牌,惋惜道:放在眼前的机会,可你却不好好珍惜。她之所以没有很早亮出来,心底还存着一丝善念,希望秦昌余迷途知返,洗心革面。然而她的苦心证实了一句话,有些人,不在南墙上上磕出血来,是根本不会回头的。只不过回头也没有用了。叶久不想多废话,她看了眼一旁安静看戏的薛纡宁,浅浅道了一句:可看清楚了?薛纡宁站起身,上前接过了叶久手里的账目单,微微一笑:非常清楚。叶久回府之前,又去了趟丞相府。毫不意外的,三杀。叶久彻底没了脾气,她站在相府门口,望着禁闭的府门,长叹一口气。叶大哥,嫂子派人传话,问您今日几时回府?叶久眨眨眼,才恍然意识到已经快过了晚饭的时间。这两日被战事搅的一团麻,总也忘了时间,韶儿怕是要担心了。她懊恼的拍拍脑袋,连忙登上马车,走走走,快回去。正上车的时候,一辆暗红帏布的银顶马车从一旁的小巷驶过去,成功吸引了叶久的目光。这好像是相爷夫人的马车吧。陆林见了点点头:是,经常在咱酒楼对面茶庄停留。叶久眯了眯眼,茶庄?她好像有些印象,当时白叔说过这相爷夫人嗜茶如命叶久顿了顿,脸上忽的扬起了一丝笑意。那就好办了。侯府。叶久刚下马车,一抬头就看见了一抹淡粉的身影从台阶上飘了下来,直奔着自己而来。阿久。祁韶安在叶久几步之遥的地方停止脚步,目光打量着她。直到那身形面容皆如走时那般时,她才悄悄松了口气。韶儿,今天怎么跑出来了。叶久忙上前拉住祁韶安,轻声问道。祁韶安看着她含笑的模样,那目光依旧柔和,又带着些许光亮。只是眼底的青黑,预示着她不愿说的疲惫。小姐听叶大哥大闹兵部衙门,担心你又被责罚,这不自从兑三回府报了信,小姐就在这儿等着了。微雨跟了过来,边走边小声抱怨,惹得祁韶安轻打了她一下,又多嘴。叶久揉揉脑袋仁,看着身后不远处的兑三,也皱眉道了一句:你也多嘴。微雨嘟了嘟嘴不说话,兑却则是一脸茫然的拱着手明明是先生的吩咐,怎的到头来是自己背锅??祁韶安和叶久听着对方的话,都愣了一下。两人对视几秒后,忽得笑了。说一百句我爱你,倒不如一次我心似你。叶久牵着祁韶安的掌心,两人穿过侯府的长廊。暮春的日子,干枯的枝桠都布满了新叶,有的已经开了花骨朵。叶久心里踏实的很。掌心传来的微凉触感,实实在在的绵软,给了她无比的真实感。仿佛奔波之下那浮躁的心,都随着这丝丝缕缕的触碰,慢慢静了下来。叶久侧头看着祁韶安,恰好,祁韶安也在看着她。不知她看了多久,可能从两人入府时,也可能就从未移开过目光。外面喧嚣浮华,这里静谧安宁。祁韶安紧了紧手掌,身体悄悄的靠近了叶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