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里。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薛纡宁突然开口。宋初浔停下脚步,背对着她,轻笑了一声,自然找个能睡觉的地方。薛纡宁转头看了看旁边,你走过了。宋初浔:她压下拱起的火,扭头快速走过来,那你不叫我!薛纡宁双手交叠在身前,身后一圈柔柔的月光,她含着笑歪歪头,抱歉,我走神了。兰园此时人不多,宋初浔跟着薛纡宁进了房间,也没几人发现。薛纡宁反手关上门,憋了一路的话,终于问出口:初浔,你怎么会来这儿?宋初浔把琴放在桌子上,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薛小姐这是要与我同床共枕了?薛纡宁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皱了皱眉,上前两步,初浔,你可知今日座上的这些人都是云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何苦露于人前,给自己找麻烦。宋初浔觉着口渴,四下找起茶壶,我一向喜欢热闹,无聊玩玩罢了。薛纡宁看着她的侧颜,只觉心口一阵刺痛,她咬着唇,双手攥拳,初浔,这些乡绅官家根本不像你楼里的那些风流雅士,他们何时把女子当回事,你又何必薛纡宁想到刚才席上那些锥心之言,仿佛一下一下直戳在了自己心头。宋初浔抿了口茶,替她补全,自取其辱?自甘堕落?任人玩弄?初浔你不要说了!啪宋初浔一下把茶杯砸在桌子上,一双桃花眼含着无比沉寂的怒意,直视着薛纡宁。薛纡宁一下怔在原地,只见宋初浔嘴角挂着轻蔑的笑:若论羞辱,论玩弄,论不是东西。谁比得过你啊,薛大小姐。作者有话要说:写的我有点压抑。我明天争取加更过了这一趴,唉。第170章 你欠我的薛纡宁心头猛烈一颤。她当下没反应过来。然而宋初浔的目光是那样认真,那样笃定,甚至是几乎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薛纡宁张了张嘴,声音像是粘在了喉咙,一个字都没崩出来。宋初浔见她呆滞的模样,轻笑了一声,抖了抖被溅湿的衣袖,这么震惊的样子,看来你真是从未在意呢。初浔,我你别说,我不想听。宋初浔手肘搭在椅子把手上,身体后靠,倚在椅子背上,声音淡淡无波。薛纡宁看着她微垂着头,整个人恹恹无神,和刚才震怒的样子,截然相反。她心底好像被一丝一丝的抽干。原来自己在她心里,是个玩弄感情,甚至是羞辱于她之人啊。她眸中的沉静渐渐消了下去,换上了无法言说的落寞。是啊,如果从一开始,自己不好奇那坛蓝桥风月,不好奇她独特的乐曲,不好奇她的与众不同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薛纡宁死死咬着唇,目光落在宋初浔身上,面前那道身影在烛光的映衬下,是那么单薄,那么颓然。在她看来,宋初浔从来不是个苶的,她情绪来的快散的也快,却从未像这般一样,从内里散发着浓浓的疲惫。薛纡宁一肚子话梗在胸口,她没法说,也不能说。初浔,为了我,不值得。宋初浔已经没有表情了,听了这话面上一点波澜都没有,直愣愣的看着桌角。良久,她吐出一口气,好啊,好得很。薛纡宁缓步走近了几步,站在她的身侧,初浔你别叫我!宋初浔怒吼出声,瞪向了薛纡宁。薛纡宁霎时对上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泛着红,她知道,那不仅仅是怒意。薛纡宁,有时候我真想挖开你皮,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心!宋初浔两手一撑站起身,迎着薛纡宁迈了一步。她目光直视着薛纡宁,把手里的东西一亮,那你又为何留着这个。薛纡宁闻言看过去,只见宋初浔手中握着自己那只白玉笛子,上面的红结穗子搭正在她的手边。她眼神顷刻有些闪躲,宋初浔冷哼了一声,沉着声音开口:是谁闯上门来让我认识她,是谁默许我的轻浮之举,又是谁见我落险急成了个孙子!宋初浔每说一句就逼近一步,薛纡宁眉头越皱越深,下意识往后退,而她眸子里却是不住的心疼。你少露出这样的眼神,我是青楼的没错,可那他妈不是老子选的!而且我活的很好,也用不着你怜悯!初浔!薛纡宁忍无可忍,终于低喊出声,我薛纡宁从未看轻于你,你洒脱,睿智,重情重义,我羡慕仰慕倾慕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怜悯你呢!她心脏蹦跳的极快,语速跟着都快了几分,她长出了口气,缓了缓语气,你说的没错,我是心疼,可我心疼的不是你的身世,而是你这个人啊。宋初浔愣了一下,随后苦笑了一下,从未入局,才会看得这般通透吧。薛纡宁背在身后的手渐渐攥拳,未入局吗。她眸中一闪,就是因为入了局,才不想把你一起拖进来。宋初浔忽的抬起头,一把抓住了薛纡宁的衣襟,薛纡宁,你既然从未动过心,当初为什么日日往我花满楼跑,为什么和我谈曲谱乐,又为什么没原则的纵着我!她眼眶越来越红,却倔强的不掉下一颗泪来,你疏远我,避着我,甚至还让你弟弟来替代你,薛纡宁,你还是不是人!薛纡宁鼻头一酸,她忍不下心来看着那双受伤失望的眸子,别过了头,咬着唇一言不发。宋初浔伸手一推,撒开了薛纡宁,你如今这般绝情,当初又为什么让我爱上你。她声音沙哑,哽咽之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清晰无比。薛纡宁心头一抖。这几个字好像一只锤子,生生敲在了她的心口。今日之事后,薛纡宁已然无法逃避这个问题,她亦无法再接着掩盖那多日来快要抑制不住的思念。她一直不愿掀开这层薄纱,如今却被眼前的人儿这样直白的说了出来。薛纡宁拳头微微一松,最终叹了口气,是我欠了你。宋初浔听完以后突然笑了,她挑着眉看着薛纡宁,眼里是细碎的绝望。好,你欠了我。宋初浔缓缓点头,忽然欺身上前,一把将薛纡宁抵在了身后的墙壁上,随后毫不客气的吻上了上去。四片柔软相贴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薛纡宁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眉眼肌肤,脑子一片空白。宋初浔也愣了,等脑子冷静下来,才认清了眼前的状况。她呆滞了几秒之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伸出小舌舔舐着薛纡宁的唇。舌尖扫过之处,有深深浅浅的咬痕,宋初浔停顿了一下,心底有一丝酸涩。我让你这般为难了吗。她闭了眼,哽了哽,心中的苦涩化成轻柔的动作,一下一下细细的吻着。薛纡宁头一遭遇上这种事,整个人都极为被动,她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壁,而胸口却像是积了一团难以言说的热意。她没有躲开,也没有迎合,就这么愣愣的由着宋初浔在她唇上放肆。宋初浔见她毫无回应,气得在她腰间一掐,薛纡宁吃痛,下意识张口,于是被宋初浔逮了个正着。唇上的较量变成了舌尖的追逐,薛纡宁见心一横,扣住了宋初浔的后脑。这下换成宋初浔傻了,她本是报复这恼人的家伙一把,却不料好像把自己坑了?呼吸交杂间,两个雏鸡儿奋勇的互啄了一会儿,终于憋不住分了开来。宋初浔推了她一把,别过头,脸上一坨嫣红,这是你欠我的,现在现在你还清了。薛纡宁同样面上一片霞云,她闻言无奈笑了下,女儿家的清白,你说清就清了?宋初浔瞪着眼睛,我也是第一次!你一点也不亏!薛纡宁轻笑了一声,是,我不亏。宋初浔看着她风轻云淡的模样,心下恼恨,也不知两人怎么走到了这般田地,然而可恶的是,自己还是更在意的那个。宋初浔背着手,低着头,随意踢了踢地板,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不是不喜欢我吗,那为什么刚才不拒绝。声音虽小,却架不住两人离得够近,薛纡宁听罢愣了一瞬,随后弯了弯唇角。初浔。薛纡宁忽然开口,宋初浔闻言怔愣抬头。薛府这模样,你今日也算见识了一二,我于你有情,是以我没有拒绝,但无论是你我女子身份,薛府,还是薛纡宁顿了一下,抿了抿唇,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告诉我,我不值当。宋初浔脑子里的进度条走到我于你有情就直接垮掉了,说什么也不往下走。她直视着薛纡宁墨色的瞳孔,不确定的问了声:你是说,你也喜欢我?薛纡宁心下无奈,她伸手拿过她手上的白玉笛,轻轻摇了下,不然我留着这物件干什么?宋初浔眨眨眼,好看啊。薛纡宁:宋初浔见她一脸不想说话的样子,抻了下她的袖子,叹了口气,有时候你这个人,就是思虑过多,徒增烦恼。她知道薛纡宁打理着薛府上下,与薛府这根大柱牢牢绑在了一起,甚至以后免不了还会许人家什么的。宋初浔抿抿唇,大不了自己去给她搅黄了便是。薛纡宁眼眸柔和,却渐渐染上了一丝忧愁,初浔你知道的,我不只是薛家大小姐,我还是薛青迟。宋初浔没听懂什么意思,啊,那怎么了?她随后不在意笑笑,没事啊,我知道是你就好,我爱的是你,你就是再换几个身份也无妨啊。薛纡宁看着她清澈的眸子,闪着笑意,她微微皱眉,心下不忍,她别过头,一字一顿说道:二月初八,我便启程上京。啪宋初浔下意识后撤了一步,门外一身脆响更是相当应景。谁?!薛纡宁连忙朝门外喊道,但没有人回应。她看了眼怔在原地的宋初浔,咬咬牙,快步拉开房门,追了出去。一时间,寒风倒灌,烛火飘摇。宋初浔突然好想哭。也好想把叶久那猢狲拖过来打一顿。同样是回炉重造,同样遇到心上之人,怎么偏偏她就这么坎坷。跨栏还有个终点,她这是十公里障碍赛吧。宋初浔慢慢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头,脸埋在臂弯里,微微颤抖。而那细碎的抽泣声在此时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明显。你是说?童子知道了?!叶久惊得差点站起来,祁韶安连忙拉了拉她,阿久你小声些!叶久闭了嘴,但眼睛却仍盯着薛纡宁。薛纡宁抿了口茶水,点了点头,那日我追出去时,门口只有一盆碎了的兰花,院子中间却发现了璟儿的扇子。叶久皱了皱眉,那童子有没有说什么。薛纡宁摇摇头,面上有些苦恼,璟儿第二日跟没事人一样,如往常一般谈笑风生,若不是我问了伯良,都不知道那宿他屋里一夜未熄灯。叶久闻言咂了咂嘴,叹道:哎,亲耳听到自家老姐和心上人互诉衷肠,真是好惨一男的。薛纡宁面上有些尬色,忙低头压了口水。祁韶安见状瞪了叶久一眼,示意她别乱说。叶久收到祁韶安的警告之色,转而问了另一件事:翠花怎么样,没跟来吧。薛纡宁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不过那日后,她便对我避而不见,只在我离开云城之日隐约看到过她,还是后来璟儿来信,提到过初浔云云。叶久闻言答非所问,哦,那就好那就好。作者有话要说: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亲都亲了,检疫合格章都盖了,翠花没在怕得。第171章 进宫朝元殿。啪桌案前,楚时慎身着玄色龙袍,一把将一沓奏折丢在了桌子上。一旁的公公闻言连忙低头弯腰,候着的小太监和宫女更是直接跪了一地。这镇远侯府可真是好样的,那林夫人上书也就算了,这些个林将军旧部老友也跟着掺和。楚时慎背着手来回踱步,叹了口气,林夫人一介妇人,不知审时度势还自罢了,这群朝廷肱股之臣怎么也跟着如此胡闹!公公颔了颔腰,脸上挂着标准的一丝微笑,不多言半句。方稚,你说,若真是时堇,他怎会不来见朕?还费的这些人一个个的递折子!他压下胸口的气,接着说:这分明就是怕朕因三皇兄母妃之事迁怒于镇远侯府,才来了这么招围魏救赵,纵使朕真处置了侯府,他们也能保住林将军的侯爵。方稚公公闻言转了半个方向,楚时慎磨砂着手里的扳指,语气渐缓,若是林伯父泉下有知,怕是也心寒吧。方稚依旧低着头,缓缓开口,皇上既然如此在意,何不叫来林世子,是真是假,一问便知。楚时慎想了下,点点头,也好,明日你便将他给朕叫来,朕倒要看看,这林夫人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