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韶安见状只好上前,缓缓福身,见过薛公子。她说完就愣住了,薛公子?而下一秒,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她直接石化了。多日不见,韶安越发出落了。祁韶安霎时抬头,只见一张比那刻意低沉的声音更熟悉的脸颊出现在眼前,温和浅笑着。纡纡宁??叶久实在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笑得跟只狗熊一样。薛纡宁深深点了下头,是我。祁韶安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薛纡宁,又看了看笑得要趴下的叶久,终于反应了过来。她心下欢欣,想也没想便上前拥住了薛纡宁。后者愣了一下,随后也回抱了下祁韶安。竟真的是你。祁韶安放开薛纡宁,从怀里掏出那支白玉簪,这是你送来的吧。薛纡宁点点头,当时在兰沧县你与我擦肩而过,我只寻得了你这支簪子,可遍寻客栈,都没见到你和叶老板半点踪影。叶久闻言唏嘘不已,那时我重伤昏迷,你若是遇上了韶儿,想必能帮上大忙。薛纡宁一听面露惊色,重伤??叶久看了眼祁韶安,粗略的讲了下大致过程,薛纡宁听了有些懊悔之色,我若是多留两日就好了,定是能遇上你们。祁韶安宽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我们这不也没事嘛,此事本就与你无关,纡宁莫要自责了。叶久也连连应声,说起来,你比我们来的晚,怎么样,云城那边都还好吧。薛纡宁闻言点了点头,都好,叶老板你那甜水铺子和酒楼越发红火,小白还说要再开一间铺子呢。叶久捏着手骨笑得欢快,果然交给他们没错的,优秀,相当优秀!她往前一探身,又接着问道:那翠花呢,还有童子和绾宁,都还好吧。薛纡宁手上突然顿了一下,随后缓缓道,还好。然而这点细小的变化没有逃过叶久和祁韶安的眼睛,叶久眯了眯眼睛,真的?祁韶安见状拉住了薛纡宁的手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薛纡宁盯着杯子里的茶汤,面上沉静的要命。叶久看着心下焦急,但也不敢死命催她,只好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微表情。良久,薛纡宁叹了口气,将杯子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此事说来话长。叶久敲了敲桌子,那就长话短说。薛纡宁看了她们一眼,目光落在叶久身上,我知叶老板与与初浔情同手足,情谊不输我与弟妹,此事确实不该相瞒。叶久直接打断了她,死了?薛纡宁连忙摇头,怎么可能?!叶久闻言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那你随便说吧,只要你能留她一条狗命就行。薛纡宁:祁韶安听得糊里糊涂的,只觉得叶久这话说的实在不中听,脚下悄默声踢了她一脚。叶久呲牙咧嘴嘶了一声,看着祁韶安朝自己瞪了瞪眼,只好开口道:行,那我猜一下,翠花那家伙是不是跟你坦白了。薛纡宁手上一歪,差点碰倒了茶杯。叶久抱着臂,悠哉的荡了荡腿,你还拒绝了她。薛纡宁不说话了,低着头磨砂着杯口。祁韶安一听皱紧了眉头,想想自己与阿久成婚那日,两人明明相处的还很是和谐,怎么叶久手支着头,微微一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青迟兄,请开尊口吧。叶久与祁韶安从云城离开时,一个人都没叫,是偷偷溜走的。等宋初浔寻思着把自己那套解闷的玩具拿给她们时,叶家小院只剩了小黑小白还有千云三人。宋初浔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差点拆了半个院子后才接受了叶久实实在在放了她一只巨大鸽子的事实。初浔姑娘,左右叶子还是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再拎她来出气也不迟。薛璟宁拎着一水儿的好吃的敲开了宋初浔的房门,就见着宋初浔翘着二郎腿坐在梳妆台上,握着一根长针狂戳一沓嫩叶子。薛璟宁:你来做什么?宋初浔轻哼了一声,把手里的树叶一扬,跳下了桌子,本姑娘今天心情不好,概不接客,你。她指了指房门,慢走不送。薛璟宁见状愣了一下,无奈笑了笑,径直坐在了桌边,宋首富,送银子的你也要赶?宋初浔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再继续轰人。薛璟宁偷笑了一声,把扇子往腰间一别,打开了几个油纸包,快尝尝,这是溪水唐新出的几个样式,特地给你留好了。宋初浔瞟了眼桌子上金黄透亮的小蛋糕,一丝骨气都没给自己留,两步就扑了过去,这还差不多。薛璟宁撇了撇嘴,真不知是说宋初浔好哄啊,还是叶子实在了解她,降伏这等妖精,两步足矣。看见,吃到,没了。宋初浔迅速消灭完一个,舔了舔手上的残渣,薛二,我看今日阳光明媚,春色独好薛璟宁挑了挑眉头。宋初浔踱步到窗前,惊讶道:呀,这不是你姐吗?薛璟宁:他眉头抽了抽,家姐此时正在府里忙着祖父的寿诞之宴,铁定不会在你楼下。宋初浔眼神飘了飘,尴尬的收回手,呃,可能是我看错了?薛璟宁单手扶额,您都在这窗前偶遇阿姐十几回了,要不我直接把她叫来得了。宋初浔连忙回身摆手,别!薛璟宁不解的看着她,怎么了,虽然家姐公事繁忙,但总也能抽时间来一趟。宋初浔脸上有些不自然,我说不要就不要。这样把她叫来,还以为自己离了她就活不了似的。她鼻腔中哼了一声,脑子突然闪了一下。等会,你刚说什么,你家里要过寿了?薛璟宁点点头,是啊,有什么不妥吗。宋初浔突然笑眯眯的看着他,听闻你祖父素来爱琴,不错吧。薛璟宁点头的动作都迟缓了,你你想干嘛??宋初浔笑得绵软,桃花眼都眯成了一条缝,不干嘛。作者有话要说:叹气气,我输入法里,纡宁,璟宁,甚至连初浔都没了,好悲伤我看评论有小可爱说买不了??what??大家都这样吗,这是咋回事??第168章 薛府寿宴二月初三,薛府。薛璟宁翘着二郎腿倚在塌上,咔嚓咔嚓啃着苹果。薛纡宁簪好最后一支金步摇,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抿抿唇,道:璟儿,你这个没骨头的样子跟谁学的,让爹看见又该说你了。薛璟宁愣了下,低头看了几息,脑海中突然飘过一个火红的身影。他抬头笑了笑,坐正了身体,近朱者赤,阿姐宽心吧,我在人前肯定不这样。薛纡宁一瞬间怔住了,脑中回旋着自家弟弟那句近朱者赤。近得谁的朱,又染得谁的赤。她如何猜想不到。薛纡宁扯动嘴角,僵硬笑了下,你有分寸便好。薛璟宁挑了下眉,后又撑着桌子,偏过头,绾儿,你就不要再盯着那风铃发呆了,你再看,叶子也已经娶了祁姑娘,早跑远了。薛绾宁闻言惊醒一般,目光从那一根根黄铜管上移开,看向了薛璟宁。她显然是没听见薛璟宁说什么,小口微张:啊?薛璟宁见状轻叹口气,柔下声音:你若实在不舍得,就把它拿回你屋里便是,省得天天费事来阿姐这里。薛纡宁没好气瞪了薛璟宁一眼,绾儿来我这儿怎么了,若是今后她许了人家,我想见绾儿还得敲未来妹夫的府门呢。薛绾宁闻言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这明明聊得自己的事,可她却一句都没说上话。久哥哥他薛绾宁轻声开口,他一直当我是妹妹,我知道。她抬起头,嘴角微微扬起,我没事,久了就不记得了。薛纡宁看着自家小妹露出这般苦涩勉强的笑容,心疼的要命,可感情的事谁又说得清呢。就像自己一般,默许璟儿频繁与那人来往,虽然心底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能在意,可每每见他兴高采烈的说起那人的时候,心里的酸楚又能给谁人说呢。说到底,还是缘分浅薄罢了。薛璟宁一点看不得自家宝贝妹妹受委屈,当时要不是那个人是叶子,他就是绑也要给绾儿绑来。他把苹果核往外一丢,一把拉起薛绾宁,是时候该招待宾朋了,绾儿跟二哥一道出去瞧瞧如何?薛绾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薛璟宁风风火火拽出了门。薛纡宁看着两人的背影,轻笑了一声,回身望了望桌上。梳妆台旁,一只白玉笛安静的躺着,映着阳光,熠熠生辉。而那只火红的中国结,依旧盘在笛尾,依旧艳得夺目。薛家老爷子过寿,薛老爷毫不吝啬地请了云城最好的戏班子,从晌午一直唱到了傍晚,几台大戏连轴招呼。薛老爷子爱听曲儿爱看戏,自是乐得合不拢嘴,一天下来也不知疲惫。临到晚宴,好些个云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纷至沓来,薛府的后园子一下就热闹了起来。薛老爷子身子康健爽利,定是能齐肩松柏,福寿绵绵啊。薛老爷回过身,见着来人,连忙拱手,原来是何县丞,枝昌替家父谢过县丞大人。薛璟宁也跟着父亲朝来人行礼。何津虚扶一下,笑着道:薛老爷哪需客气,明府大人还有公务在身,未能亲自来给老爷子祝寿,还望薛老爷多包涵。薛老爷连连摆手,这哪敢劳烦明府大人,何县丞快快入内。璟儿,引大人入座。何津上下扫视了一下薛璟宁,抚须而笑,令郎可谓是一表人才,将来定会有大作为啊。薛老爷笑着客套两句,便示意薛璟宁带人进去。除了何津,一些云城乡绅大户都来了。薛家虽是捐的员外官衔,但其府下所置家业涉及甚广,从田庄园地、河道水运,到钱庄放贷、门店铺面,单算缴的税,就占了云城三分之一。如此大户的寿诞之宴,自是官家商户往来的好时机。薛老爷和薛璟宁忙了一个多时辰,这些大老爷们才终于都落了座。庭里两桌,庭外八桌,庭里的,一些身份地位高的与薛老爷和老爷子一桌,薛家家眷又是一桌。薛纡宁和薛绾宁还有薛夫人临了开席,才从后院款款而来。这等日子,怎么不见你那侄儿来?一棕袍男子扫了一圈,开口问向薛老爷。薛纡宁在隔桌听到,面上一紧,只听得薛老爷笑呵呵的回道:我那侄儿忙前顾后的,染了风寒,他怕给诸位过了病气,就早早回去了,褚大人可是有事找他?褚舟古闻言轻笑了声,无事无事,青迟侄儿身体要紧。多谢大人惦念,改日让青迟去府上听训。薛纡宁眼睛飘忽了一下,与薛璟宁对视一眼,便悄悄低了点头。席面一开,佳酿入肚,桌上的人明显不像开始那般客套拘谨,朗笑阔论之声不断。薛老爷可真是下本啊,这蓝桥风月竟能让我等喝个痛快,实在难得!薛老爷连连摆手,哪里哪里,这是犬子孝敬各位叔伯的,诸位可莫要客气才是。薛纡宁转动着手里的酒杯,目光中低迷又带着晶亮,她抿了一小口,轻启朱唇,你找初浔要的?薛璟宁四下看了一眼,凑过去小声说道:我哪使唤动她啊,这是初浔姑娘说叶子不在,替他表个心意,就送来了他看了眼旁边的酒坛,一车。薛纡宁闻言静默了许久,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随后不轻不重地道了句:若一会儿有人问你如何购得,你且说从藏酒的友人手里买的,现已无存货。薛璟宁愣了一下,随后点头,阿姐放心,我省得,不会给初浔姑娘惹麻烦的。薛纡宁没再说话,一杯一杯咂着清凉的酒液,半晌筷子都没动一下。不过桌上热闹,谁都没有注意到她们,酒过三巡,不少人都放了筷子。何某听闻薛老爷子酷爱音律,今日便是给您备了一份薄礼,若是能替老爷子寻得一个半个流水知音,也算是美事一桩。薛老爷子一听来了精神,眼睛都亮了,何县丞此话怎讲?何县丞抚了抚胡须,吊足了人们的胃口,薛老爷子可听说过花满楼的初浔姑娘?此言一出,庭里的两桌人都愣了。薛纡宁瞬间睁大了眼睛,她看向薛璟宁,只见薛璟宁也是一脸懵逼,愣愣的摇了摇头。薛纡宁见状目光紧紧锁在何津身上,手上的杯子都险些掉在桌上。薛老爷子嘶了一声,思索着道:老夫听闻年前那昔花节上,花满楼一曲一舞可是艳压群芳啊,只是你说的那初浔姑娘,老夫只闻其人,未谋其面啊。何津朗笑一声:老寿星莫要心急,何某这不就给您带来了吗。哐当庭里一片哗然,直接盖过了杯落的声音,薛纡宁低垂着头,右手缓缓攥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