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不远处架的两口大锅,喏,就在那儿呢。叶久扫了一眼,又转过头盯着那个杜公子。叶夫人,还有几碗?祁韶安掂量了一下,最多五碗。墨绿男子从她手里拿过勺子,端起木盆,我再去盛上一些。叶久见他颠颠的跑走,便上前走了两步,站在祁韶安身后,怎么样,累吗?祁韶安听到声音顿了一下,随后身体后靠,稳稳落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有点。叶久帮她捏捏肩,轻笑着:累了就歇一叶夫人,粥来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停住。叶久回望着墨绿男子,而他也在打量着叶久。你是叶久微笑,韶儿的夫君。男子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笑了下,哦,原来是叶兄,在下杜知杭。叶久面上依旧淡淡的笑,叶久,幸会。祁韶安听到声音连忙直起身来,看着杜知杭,开口道:杜公子快点端过来吧。啊?哦哦。杜知杭反应过来,看了叶久一眼,连忙把木盆放到桌上,又把大勺递给了祁韶安。祁韶安接过后又投入新一轮的工作。叶久全程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如果刚才说是配合的不错,而现在就可以称为是默契自然。她抿抿唇,转过头搬了一摞空碗上来。刚放好,一双手便伸了过来,并且捞走了大半,叶兄多谢。叶久眨眨眼,手落在碗边上,有一瞬间的怔愣。还不及她反应过来,一旁突然响起了一道大喊,从远及近,大家快去看呐!北门口码头上,灵婆子要作法祭河神!叶久和祁韶安闻言异口同声的道了句:祭河神?杜知杭看了她们一眼,沉吟片刻,道:就是用一个足岁的少女投入江中,以祈求河神保佑。真是岂有此理!祁韶安一听勺子攥的紧紧的,眸中一片寒冷。韶儿,我们去看叶夫人莫急,此时定是还在作法,那步骤极其繁琐,现在赶去还来得及!杜知杭声音浑厚,明显盖过了叶久的声音,他把旁边小厮拉过来顶替,又朝祁韶安侧了侧身,叶夫人请。祁韶安点点头,眉头紧皱,还在沉浸在刚才祭河神那几句令人悚然的话中,并未多想。叶久看着祁韶安已经跨了出去,她伸出去的手尴尬的悬在空中。杜知杭看着她,温和一笑,叶兄请。叶久等人赶到桥头时,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咪咪咪嘛嘛嘛!吼!一个穿着黑色衣袍,头戴魔鬼面具的人正在板子上跳大神。那就是灵婆子?叶久抱着臂侧头问道。杜知杭看着执意走在中间的叶久,抿抿唇,点头道:正是,她主持祭祀已经有五年了。祁韶安皱着眉头,五年?那有多少女子丧命于此?杜知杭想了一下,已经有三位,这是第四位。每逢灾年、旱涝,大家束手无策之时,便会择一少女,着祭祀之礼,以渡难关。祁韶安一听双手攥拳,眸中似是能喷出火来,简直愚昧至极,哪里有什么河神!这好好的女儿家,让这等装神弄鬼之人活生生断送了性命!叶夫人切莫生气,此等习俗虽然无理,却是能最大程度安定民心。所以就让这些无辜的女孩子去送死?祁韶安眯起了眼睛,面色越来越寒。杜知杭连连摇头,这是百姓找出来的法子,我现在就去阻拦他们。他看了两人一眼,拨开人群一点点往前面挤去。哎,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叶久看着前面依旧跳得欢快的灵婆子,叹了一声。阿久可有什么法子救下那女孩?祁韶安看着桥头被绑着的红衣少女,心底一阵阵的疼。明明穿着最喜庆的大红嫁衣,耳边却是必死的悲歌。叶久看了她一眼,朝身后招了招手,小林子。陆林站过来,斗志昂扬,叶大哥,让我去干啥?要不要我把那东西踹进水里!叶久连忙拦住他,想了一下,你立马去准备红萝卜汁,五只空碗,还有几味调料。她又细细交代了一下,最后嘱咐道:快去快回。陆林郑重抱拳:是!祁韶安望着陆林飞快消失的背影,有些疑惑,阿久准备那些是要做什么?叶久微微一笑,骗骗这些害人精。祁韶安看着她的侧颜,依旧温润的模样,但却有着隐隐势在必得的意味。她心稍稍安定下来,有阿久在,定是能救下这女子的吧。那姓杜的很顾着你呐。叶久平静的语调中终于带了一丝起伏,祁韶安闻言侧过头。只见阿久刚才还淡然的脸上突然挂了一丝不同,薄唇都微微嘟起。祁韶安轻笑了一下,看向桥头,只见杜知杭正苦口婆心的劝阻灵婆子和一众百姓。是吗,我倒觉得是因为杜公子为人纯善,不似他父亲一般不作为。叶久一听心里像堵了垃圾车一样,又想吐又噎得慌。她瞥了一眼祁韶安,转头就走。那你让他救吧。作者有话要说:为了插一把绝世好刀,我特意看了几部虐心剧,呜呜我太香了。第148章 河神别!祁韶安一把拉住了叶久的手掌,转过头急呼出声。叶久背着她,微扬下巴,唇角轻轻勾起。祁韶安见她依旧不肯转过身来,抿唇轻笑,走了两步,挽上了她的手臂。阿久,你她轻声开口,发出了个音节,忽得探头看向她的脸颊,是不是不喜欢我与那杜公子一道?叶久偏了偏头,轻哼了一声,知道还问。祁韶安嘴角的笑容越漾越大,她转到叶久面前,哦。叶久以为自己听错了,瞬间回了头,瞪着眼,哦?你就哦??祁韶安双手半环上叶久的腰,仰着小脸,甜甜一笑,那我离他远一点。叶久看她那俏皮的模样,无奈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小妮子,别忘了你可是个有夫之妇。最后四个字她咬得尤其重。祁韶安贴着她的前襟,知道啦,我的夫~叶久紧绷的脸再也装不下去了,唇角眉间一下子荡满了笑容。吉时已到,送河徒女入洞房!码头突然传来一道喊声,叶久和祁韶安一惊,连忙看去。只见红衣少女已经被人拉了起来,正往河边推搡。一群围观的百姓不时叫好呐喊,几乎压过了少女凄厉的哭声。阿久!来不及了!祁韶安拽着她的衣袖,急得直跺脚。叶久见小路上还未出现陆林的身影,眉头紧蹙。她想了一瞬,扶着祁韶安的肩膀,沉声道:你在这里等陆林,来了听我命令行事。祁韶安用力点头,好。叶久握了下她的手臂,随后转身朝河边走了两步。且慢!灵婆子正要推少女入水,闻言一瞬间顿住,循着声音望去。吃瓜群众也跟着转身,甚至尽职尽责的让出一条通路。叶久一身白袍,肩披墨蓝披风,负手立在路的尽头,面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灵婆子松开了抓着少女的手,直起身,怪叫道:你是何人?胆敢打扰河神的成婚之礼!就是,这是谁啊?没见过,他胆子也太大了吧,这个时候跑出来。百姓议论纷纷,小声叨叨着。杜知杭看着来人,晃了晃眼,才发现是叶久。他微微皱眉,瞥了眼灵婆子,朝叶久悄悄摇了摇头。叶久轻笑一声,朗声道:哦?这位大妈是在给我师父娶妻?怎么没通知我啊。围观的人一片哗然。师父?他说师父?他到底是谁啊,看衣着不是个俗人。他师父和祭河神有什么关系啊。祁韶安远远看着,闻言不禁微微挑起了眉头。而杜知杭和灵婆子都是一愣,后者往前迈了一步,问道:你师父是何人?叶久一脸惊讶,你这都不知道?我师父就是你口中的河神啊。祁韶安一下子笑了出来,连忙掩住嘴。众人闻此言一下子炸开了锅,信的、不信的,惊讶的、怒骂的,各种都有。灵婆子当下没反应过来,怔怔的问道:你是河神的徒弟?这怎么可能,我从未听说!叶久摇头叹息,边走边说,你连我都没听说过,还娶妻呢,都不知道我师父能不能接到这份大礼。杜知杭眨了眨眼,藏着笑悄默声往后退了两步。灵婆子自是不信: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我乃是河神钦封官媒,替他寻找人间绝色,你不要在这里捣乱!叶久走到她的面前,抱着臂打量了她一番,啧啧开口:就你?你可知这霜灾春寒皆是因为你胡乱献了几名女子给我师父,致使师父后院不宁,才有了此横祸。什么?竟是因为献了女子才有此祸?他真是河神的弟子?怎么知道的如此之多?河神贵为一方神祗,不该妻妾成群吗?叶久听着越跑越偏的对话内容,额头垂下三条黑线。放肆!你上哪胡编乱造出的说辞,竟在这里妖言惑众!叶久轻蔑一笑,摊手道:我哪有那闲工夫编排你?她扫了眼身后的人群,歪头笑了笑:是与不是,一试便知。不知你可敢与我比试一番?灵婆子看着叶久笃定的样子,眼神有些飘忽,但又架不住人群一声高过一声的呐喊,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你你要比什么?叶久轻叹一口气,我也不为难你,既然是送女子入洞房的妙事,那就问点关于那些女子的事吧。灵婆子声音有些微微发颤,那几个女人有什么可问的。叶久连声摇头,当然要问,您可是亲自送她们入的河神府,怎么不问问她们过得好不好?叶久探着头,一双晶亮的眸子紧紧盯着灵婆子,把灵婆子激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我我灵婆子看着她的眼睛,好似有几个火红的身影飘在空中,围绕在她身边。叶久心底笑了一下,朝着人群扬声道:那好,既然这位大妈不敢,那就由我来问问吧。她扫过众人,缓缓问道:请问哪位有带着碗,麻烦拿几只来!我有!一人在人群中蹦了一下,挤到了最前面。仙人,我这正好带着几只瓷碗,你看行吗?陆林捧着一摞碗站在阶下,仰头虔诚问道。杜知杭就站在一旁,离得最近,当他看清陆林的脸时,眉头忽得一抽。叶久笑眯了眼,连连点头,可以,那麻烦小哥再去帮我打满河水吧。陆林忙应了一声,跑去了河边。路过叶久的时候,脚下一滑,差点撞了上来。叶久扶了他一下,小哥可要当心。陆林嘿嘿笑了一下,又接着跑向河边。叶久眼睛转了下,目光落在了倒在地上的少女,轻步走了过去。女子被两指粗的绳子紧紧绑着,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叶久扫了一眼身后的人,蹲下身,看了两眼,我师父不喜欢这一款,你们要送她下去,来年必定大旱。人群目光都落在女孩的身上,一时间讨论热烈。仙人,我打好水了。陆林把碗摆了一排,擦着手退到了一边。叶久满意点头,小哥辛苦了。她环看了一圈人群,如愿在柳树下看到了那抹淡粉的身影,她微微一笑。祁韶安见她朝自己看来,不自觉弯了弯眉角,隐在面纱下的嘴唇更是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视线相交了一瞬,叶久错开了目光,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筒,把里面的液体倒进一个空碗里,端起来给大家展示:这是师父的传音水,是用万只鱼宝提炼而成,大家看看,是不是红色的。是,是!没错。叶久面上淡笑着,那好,我便替大家问问我师父,他对你们挑的媳妇满不满意。首先是五年前的第一位。叶久把红色的汁水倒进第一个碗里,结果清澈的液体顷刻变成了蓝色。离得近的百姓一瞬间惊呼出声,变了!变了!杜知杭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他趴过来仔细看了两眼,惊讶道:真的变了!叶久看了看,啧啧出声,瞧见没,我师父说,他很不满意,那位娘子性格刚硬,刺头的很,搅得后宫乌烟瘴气。人群中有人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