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拿到的电话号码已经停号,没有其他联系方式,跟负责论文的导师请好假,时颜打算直接把人送回家,顺便看看他家里是什么态度。到学校帮孟云办理好休学手续后回医院,正碰上严厉均带人在病房里,医生正在跟他讲解病情。看到时颜进来,严厉均没什么表情的说:“你回来的正好,这段时间麻烦你了,以后孟云我会来照顾。”“什么?”时颜没立刻明白,走到孟云身边,他已经醒过来,正不安的看着房里的人,口中的固定器使得他没办法合拢嘴,口水横流,抽了一张纸巾为他把口水擦干净。严厉均走到床沿,伸手想摸孟云,谁知他低吼一声,激烈挣扎,病床被拉得哐哐作响。显然,孟云对他很排斥。“我打算给孟云安排更好的医院和医生进行治疗。”严厉均眼神微微一沉,稍稍后退,避开孟云凶狠仇视的目光。“不需要!医生说了他现在需要静养心神,之前是受刺激太大,导致精神失常。”放下背包,时颜弯腰帮孟云放松手脚,躺了一天,身体应该很不舒服了。严厉均烦躁的一把抓住时颜的手把他从床边拖开,“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时颜,他的事,已经没有你插手的余地!”“唔!!”孟云奋力挣扎起身,冲严厉均怒吼,双眼眼球爆出,看样子,眼眶都似乎要裂开一般。严厉均被他的凶狠暴虐形象吓到,反射性的后退一步,沉着脸挥手让医生过去给他注,,射。时颜急得推他,“你们想做什么?严厉均,你想对孟云做什么?”严厉均把他推开,“人我带走了,谢谢你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孟云被注射了镇定剂后,医生和两个保镖放开他的手脚,将人转移到担架上面往门外推。时颜拦腰抱住严厉均,“不行,不行,你们不能把他带走!严厉均!孟云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他?”“我们的事,与你无关!还有,穆大少现在处境并不乐观,你最好不要再给他惹什么麻烦,我可没顾家那么温和。”严厉均居高临下用掌控一切的冷酷目光看着时颜说。时颜被气到眼泪直流,“你们还有王法吗?严厉均,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孟云他已经疯了,你难道连一个疯子都不放过?”“我说了,会找最好的医生治好他!”严厉均一根一根掰开时颜的手指,用力之下,右手中指发出咔嚓声,骨头都差点被掰断!时颜痛得惨叫不得不松开手,严厉均脱身后回头给了他一脚踢在胸口,“我可不是博爱主义者,滚开!”说完一推眼镜转身离开病房。时颜捂住胸口剧烈咳嗽着跌坐在地上,心里面冷冰冰一片,这真是人心险恶世道艰难。迅速抹掉脸上的泪水,掏出手机,现如今自己能依靠的,唯一能求助的就只有穆青而已。第一通电话没有打通,时颜坐在地上抱住膝盖,看着发抖的手,以及抖个不停的手机,眼泪滴滴答答落在屏幕上。为什么会这么无力啊,为什么什么都做不了。报警,争夺,什么都做不到!再次打给穆青,被接了起来,不等他开口,穆青就说:“我已经知道了,刚才严厉均给我打了电话。”难怪刚才电话打不进,时颜心里一沉,哽咽问:“可以救他出来吗?”“严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他现在这样确实需要更好的医生和医院进行治疗,你就不要担心了。”穆青的声音听起来冰冷无情。时颜心慌的说:“可是严厉均一直对孟云心怀不轨,他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照顾他给他治病,我怕——!”“你呢,你又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照顾他?时颜,你和他不过是同学而已,而且,关系,据我说知也并没有多好,不是吗?”穆青仍旧用冷静的语气反问,末了,口气一顿,沉声问:“还是——你对他余情未了?”那个雨天,被推开的手,掌心的温度迅速被冰冷的雨水带走,穆青忍不住捂住胸口,想缓解那里面再次升起的刺痛和嫉妒。还有这几天,对孟云寸步不离的身影,满心满眼的疼惜与爱护。这些对穆青来说简直是一点一点侵蚀他内心的毒药!“我没有!穆青,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孟云现在正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身为朋友,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不管!”“那是你。对我来说,孟云,什么也不是!”穆青冷酷的反驳之后,果断说:“没什么事,我挂电话了,你也早点回家,别一天到晚在外面跑。你是我男朋友,不是他的保姆!”时颜无力的放下手机,表情木然走出病房,来到住院部外面的通道上。春末午后的阳光照耀在身上,抬头看太阳,有片刻眩晕,天地茫茫,竟然找不到一个愿意施以援手的人。穆青,对他,是否也像对孟云一样,无关痛痒,不过过客?身上很冷,冰冷寒意从脚底直升到心里。苦笑一声,终究还是陷落了啊。明明一开始那么防备的。到底没能抵御得了甜言蜜语的攻击,前几天还抵死缠绵恨不能死在对方怀中,眨眼之间就情分散尽再无半分温情。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心情伤春悲秋自怜自艾,还得想别的办法,趁孟云没被严厉均送到国外这段时间,无论如何要把人抢回来!把江可卿的骨灰拿回家后,时颜联系上‘lazy’酒吧的老板窦余青,自己所认识的,还算有点交情的人里面,就只有这个人有钱有势了。窦余青跟他约了见面,在自己乐队的工作室。时颜打车过去,在距离酒吧不远的地方,旁边是几家比较大的娱乐公司办公总部。下车的时候突然一阵反胃,吓了司机一跳,“客人,你没事吧?可别吐我车上!”时颜捂住嘴摇头,把钱付给他捂住刺痛的肚子从车上下来。这段时间为孟云的事东奔西走,吃不好睡不好,身体确实消耗得很厉害,今天只是早上吃了点早餐,中午因为严厉均的突然出现也没能吃上饭,胸口也因为那毫不留情的一脚隐隐作痛。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半,不知道窦余青能不能帮得上忙。被秘书带到工作室办公室门外,“窦先生让您直接进去。”说完低头行礼后离开。时颜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焦急,然后伸手敲门。没有应声。奇怪。低头看手机时间,是约的这个时候啊,而且秘书也没说人不在。再次敲门后手背微微用力不小心推开了仅仅是合上的办公室门。时颜顺势推开走进去,抬头迎面看到窦余青被顾一鸣抱在身上,两人正在做辣眼睛的事,时颜哇的一声叫出来“对不起!”迅速退出去关上门。卧槽!怎么回事?!明明都约好了!窦老板不会是故意的吧?他有这癖好?!脑中闪过刚才窦余青的样子——实在是——捂住滚烫的脸,时颜吓得蹲下来抱成一团。这都是什么啊!乱七八糟的!在门外又等了半个小时,窦余青才打开门,一脸餍足,看到时颜蹲坐在门外,好笑问:“你听墙角?”时颜脸色一黑,脱口而出,“没有!”办公室隔音这么好,外面怎么可能听到声音,要是能听到声音他就不会莽撞的闯进去了。不过明知道有人要来还做那种事,连门都不关,到底是有多急啊。忍不住在心里抱怨和吐槽。窦余青揉揉腰,笑得恶劣,对他说:“进来谈吧。”时颜犹豫,“要不我们去楼下的咖啡厅?”刚刚做完那事,办公室里的味道估计都没散。这不是膈应人吗?窦余青笑了两声,伸手摸他的脸,“你这反应还挺可爱的。”手上是湿的!而且还有点滑!想到那是什么东西,时颜赶紧偏头避开用力擦掉,“窦老板如果不方便,那我明天再来。”“可以啊,正好我们还没尽兴,马上要继续下一轮。不过我明天要和乐队成员飞芬兰,去参加那边的活动,要不等我回来?”窦余青也不强求,抱手靠在门框上声音低沉沙哑的问。时颜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正在犹豫,房间里整理好衣物的顾一鸣走出来,“这么晚找过来,有事?”时颜现在不待见这个人,要不是他的包庇纵容,孟云和江可卿怎么可能出那些事。“就在这里说吧,反正也没外人。”窦余青像摸家里豢养的大型犬类一样,抬手摸了摸顾一鸣的头,对时颜说。深吸一口气,时颜知道自己没有更多的选择,于是把孟云和江可卿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并且希望窦余青能出手把孟云救出来。严厉均目的那么明确,孟云在他手里绝对不会好过。“这件事我多多少少有些耳闻。只是没想到最后发展成了这样。哎——”窦余青事不关己的感叹一声,“不过这件事顾家脱不了干系,就当是我帮一鸣还个人情吧。严厉均那边我会处理,你回家去等消息,看你,下巴都瘦尖了。”时颜松了口气,窦余青愿意帮忙,至少现在还不是无计可施的状态。窦余青说着扭头看顾一鸣,问:“你觉得呢?”顾一鸣搂他的腰,把人揽到怀中,亲昵地亲吻他的耳朵尖,“你说了算。”“哼!”窦余青表情愉悦,冷哼一声,对时颜挥手,“你回去吧,等我消息,人我会给你送回来。不过,你打算一直照顾他?”时颜不太敢看他们调,,情的样子,移开目光说:“我请了假,会送他回家,看他父母是否愿意接他回去。”“你这个朋友他倒是没白交。”窦余青点头,再次挥手,“回去吧,等我电话。”办公室门再次关上。时颜抹了一把脸,转身,不想胃里一阵翻滚再次干呕起来,天旋地转的。还是赶紧找个地方吃饭吧,不能自己的身体先垮了。第50章随便找了家餐厅,没什么胃口,吃了才几口,一个人突然走到面前站定,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哟!这不是穆青的小情儿吗?怎么形单影只的?被穆青甩了?”时颜平静抬头,站在面前的男人是穆淳皓,他和穆寒山年后被公安局拘留,他的罪名比较轻,最近才被保释出来,暂时不能离开滨海市。“穆少爷,有什么事吗?”放下碗筷,时颜强忍住胃里翻滚难受的感觉,问。穆淳皓臂弯里揽着个打扮艳丽花哨的女孩子,伸手摸他的下巴,“啧啧,美人尖都出来了,穆青对你不好?要不要考虑到我这里来?”时颜推开他的手,一时间没忍住,哇啦一声弯腰吐在他鞋子上。“啊!”旁边的女孩子吓得松开穆淳皓让开。穆淳皓脸色铁青,“……”这是在说他恶心的意思?餐厅的服务员赶过来帮忙。时颜吐完后拿起餐桌上的热毛巾擦干净嘴巴,没什么歉意地说:“抱歉,穆少爷,我今天不太舒服。”从下午开始肚子就一直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不是被严厉均踢伤了?剩下的事餐厅的服务员在打理,穆淳皓被请到一边脱下鞋子清理。时颜道过歉之后便在一片混乱中抽身离开。回到家,肚子不舒服,却仍是饿得厉害,尝试着冲了杯燕麦片暖胃,但是喝了一口之后再次吐出来,人也变得昏沉无力,再无胃口吃饭。迷迷糊糊回到客厅趴到沙发上,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穆青还没下班回来。他实在太忙了,自己也不应该因为这些事一再让他烦心。只是——内心的寒凉一直没有褪去。时颜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穆青说的话,其实并没有错。是自己太过固执。孟云本就——想起江可卿离开前叮嘱他的话,时颜捂住眼睛,眼泪缓缓流出眼角,“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可卿?”你知道失去你,对孟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穆青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深夜十二点,太累了,穆寒山和穆淳皓渎职挪用公款,让晶华账面上亏空一大笔,几位叔伯正在教他怎么处理。客厅的灯开着,换好鞋子后走进去,看到时颜抱着抱枕躺在沙发上,靠近之后看到睡着的人脸色苍白,眼角还含着泪水。哎——不知道在这人心里,自己到底有几分重量。他对孟云的情谊实在是让人嫉妒到发狂。也许一开始就不该强求。这段缘分本就是自己强求而来的。将他眼角的泪水擦去,穆青弯腰把人抱起来。“嗯——”时颜迷迷糊糊睁开眼,“穆青?”穆青没有看他,往楼上走。“你别生我的气。”搂上他的脖子,时颜亲昵地在他颈窝里摩挲,“我喜欢你的。”明明没有吵架。时颜却又知道他的不悦。穆青把人放在床上,心里软得不行。时颜翻了个身,抱着他的腰,再次睡过去。穆青陪了他一会儿才放开他的手起身去浴室。窦余青那边不知道怎么与严家谈判的,时颜在家等了三天,听到消息,严厉均被家里送到京城去读书了,第三天下午,孟云被送回来,完好无损。听说期间严厉均曾试图在他清醒的时候靠近他,被他攻击受伤,断了一只手。不管怎么样,人是囫囵完整的被送回来了,时颜立刻定了第二天一早的飞机票回他老家所在的城市。穆青怕他一个人处理不了,好说歹说跟几位长辈请到假,陪他回去走一趟。“啊,不用,我一个人没问题的。孟云现在对我不是很排斥,也不会攻击我。”早上收拾好行李,穆青突然通知他要开车送他们回去,时颜惊喜之余又深感不安。孟云在严家一直很亢奋,除非打镇,,定剂,否则不肯闭上眼睛,可是镇,,定剂打多了会有依赖成,,瘾性,严厉均也不敢一直给他打。被送回来之后,似乎对时颜更依赖,只要靠着他就不会发狂。“不行,他现在这么不稳定,要是出事怎么办?”穆青看了一眼直愣愣站在时颜身边的孟云。他整个人气质都变了,一看就是精神不太正常。“可是你的工作怎么办?现在长辈们对你期望那么高,我担心——”“没什么好担心的,我都安排好了。”穆青对他的懂事也是无可奈何,上前拥抱他,“没有什么事比你更重要。”“好吧。”时颜靠着他,有他在,终究多一个依靠,没什么不好的。孟云站在一旁看他们抱在一起也扑过来将两人揽住,“嘿嘿,过家家,嘿嘿嘿!”穆青脸色一变,推开他,“你抱什么抱,一边去。别以为你现在不正常我就不会动手啊。”时颜拉住他的手,“别,他不是故意的。”“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对一个疯子怎么样。”穆青忍住心里的酸楚,挣脱时颜的手,冷淡说。孟云委屈的看着穆青转身收拾东西,小声说:“哥哥好凶。”被个平日里表情缺乏态度倨傲的大男人用小媳妇的口气叫哥哥,穆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跳起来恼火的一拍脑门,问时颜:“你确定他只是疯了?不是智商也蜕化了?”时颜瞪他一眼,回头牵孟云的手,“我们先下楼,在车库等你,穆青。”“知道了。”穆青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孟云的老家在c城附近一个小市,开车回去要一天一夜。这次回去因为是私事,就没让小曾和老林他们跟着去。时颜现在已经拿到驾照,和穆青轮流开车。整个路程,孟云还算安定,只要时颜在他身边,他就不会不安。只不过,一直像随身挂件一样,走到哪里跟到哪里,搞得穆青火大死了。时颜这几天一直不舒服,吃什么吐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肠胃上出了什么问题,等回滨海后得去医院做检查。前几天太忙,每天回家都是深夜,穆青也就没注意到他的身体状态,今天看他反复呕吐,才惊觉这段时间时颜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一时间自责不已。江可卿出事后时颜对孟云的态度让他一直在生闷气,人就在身边都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没关系,估计是前段时间饮食不规律造成的肠胃功能紊乱,回去吃点药就好了。”时颜安慰说。晚上三个人在途中一个小镇酒店停下来休息,现在在酒店餐厅吃饭。可能是小地方的厨房,端出来的饭菜味道很大,时颜没吃几口就开始干呕。穆青沉着脸给他拍背。孟云站在他旁边抠墙角的瓷砖,嘿嘿嘿傻笑。吃完饭三个人就上楼。房间要的是酒店最好的套房,有两个房间,穆青自然是打算和时颜睡一起的,谁知道根本分不开孟云,把他推到自己的房间还是拉着时颜的衣服不放,要不就是嘴里发出含糊的呜咽哭声,委屈又害怕。没办法,时颜回头对穆青说:“你开了一天的车,先去休息,我把他哄睡之后再回房。”“又不是小孩子了,直接把他关房间里不就好了。对他那么温柔做什么。”穆青抵在门口不肯走。时颜头痛的揉揉太阳穴,吃不好睡不好,精力消耗实在太大,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应付穆青和孟云两个人,“穆青,拜托,他现在是病人,请你稍微理解一点。”闻言,穆青脸色一变,立刻作色要发怒,但是看时颜脸色苍白憔悴的模样,哽了一下,把满肚子怒火委屈吞了下去,捏紧拳头转身,“好吧,我先去洗漱。”等人离开后时颜才关上门看孟云,他摇摇晃晃站在房间里看着他咧着嘴傻笑。相较于刚出事那几天,他现在已经平静很多,严厉均的医生给他开了一些药吃,让他的精神放松了些。见旁边再无外人,孟云上前搂住时颜,靠在他肩上撒娇,“嘿嘿嘿嘿,可——可——”时颜揉揉他的头发,“别怕,孟云,穆青不会伤害你。”“可——可——啊!!回——回——回家——我们,回——家——”尽管精神已经失常,那双失去焦距的迷茫眼中仍旧悲伤到让人落泪。时颜抱了他一会儿才牵着他的手去浴室,“我们去洗澡。”之前在医院,时颜就会给他擦身体,并没有避讳什么,他对他也没有其他想法,只是,这件事还是最好不要让穆青知道吧,不然又会生出事端。大约孟云自己也从来不曾察觉,他对时颜依赖非常,从江可卿第一次被绑架,到后来出事这段时间,他在不知不觉中,对时颜形成了一种依赖信任心理,所以即便是精神陷入混沌无知之中,也会本能的依靠他。洗完澡吹干头发,时颜躺下来哄孟云睡觉,把他当小孩一样,耐心陪伴着。实在太累,两个人相拥着不知不觉睡着了,到半夜时颜才猛然醒过来,拉开孟云环在腰上的手回房。房间的灯没有关,穆青坐在梳妆台边在办公,国外这个时候已经下班,不过有些事还是在通过手机处理。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抱歉,我不小心睡着了。”穆青抱住他的手,抬头看梳妆镜中他的脸,即使睡了一觉,脸色也没好起来,嘴唇也没什么血色,转身环上他的腰,“时颜,你说,如果当初我正常追你的话,会不会——”“穆青,那件事已经成为过去式。”时颜打断他,“我们为此吵过架,并且已经说开。这半年,我也没再把那件事放在心上。我已经没有心结,我爱你,我爱上了你,穆青,都过去了,好不好?”那件事,不仅是时颜的心结,也是穆青的心结,更是他们这段关系的症结所在。“还是你后悔了?后悔爱上我?”时颜坐到他腿上,“或者你不相信我?”抬起他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时颜哀求的看着他,“穆青,我的身体,我的心,都已经属于你,你还要什么?”穆青无言看着他,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贪婪,如此不安。还要什么呢?时颜要怎么做,怎么证明自己呢?穆青不知道,他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了。“抱歉,最近发生太多事,我有点混乱。”穆青神色黯然说,最终还是不得不让步。时颜凑过来吻他的唇,“我答应你,穆青,等送孟云回去后,就好好的。我只要有你就够了,好吗?”穆青一边与他接吻,一边抱着他站起来,“颜颜,说你爱我。”“嗯。”时颜抱着他的头,“我爱你,穆青。”两个人倒在床上,穆青正准备下一步,他突然捂住肚子蜷缩成一团,吓得穆青立刻停下来,“颜颜,怎么了?”时颜咬着嘴唇撑了一会儿才松手,紧皱的眉头松开,有些虚弱的说:“没事,就是肚子痛了一下。”“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又是呕吐又是肚子痛的。”不再有做的心情,穆青张开手掌轻柔他腹部,“躺下来,我给你揉揉。”“好。”时颜依偎着他,开玩笑的说:“你说是不是有小宝宝在肚子里跳舞?”穆青听了微微一笑,“还有心情开玩笑,好好睡,要是再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好。”时颜抱紧他的胳膊,叫了一声,“穆青。”“嗯。”“穆青。”“嗯?”穆青回头关了灯抱着他盖上被子,“说话。”“穆青。”只是叫他。“我在。”穆青吻他的额头。“穆——青——”低头,人已经睡着。还真是快啊。穆青咬了咬他的鼻头,“今晚就算了,看你这么累。”第二天早上,是被惊天动地的敲打声吵醒的。房门都差点被发狂的孟云砸烂。他早上睡醒之后没看到时颜立刻激动的冲出房间,找了半天把客厅和洗手间砸得稀巴烂后找到穆青他们的卧室,要强行往里面冲。时颜和穆青被他吓得半死,从床上爬起来,时颜忙着安抚孟云,被他抓着不松手,穆青忙着跟酒店服务员算赔偿。兵荒马乱的一个早上,最后连早餐都没吃被酒店赶出来。“呜呜,不要走,阿洲怕。”回到车上,穆青开着车在小镇上转悠找早餐店,孟云趴在时颜怀里像小孩一样大哭,闹得不可开交,穆青感觉自己头都快要炸了。找到一家店面看起来比较干净的早餐店,孟云闹得厉害,没心情停下来吃,打包之后带到车上,等时颜把人安抚好了之后才停在郊外吃饭。不想看到自己男人对别人好,穆青干脆眼不见为净,端着早餐盒子坐在车盖上吃。时颜温柔为孟云擦干净眼泪,看到他下巴冒出了胡茬,先哄他吃饱饭,之后找出行李袋里的剃须刀帮他把胡子刮干净。“哥哥吃。”孟云舀了一勺豆,,腐送到时颜嘴边微笑看着他,脸上还湿漉漉的。时颜张嘴接了,为他把嘴角沾上的碎渣擦掉,真不知道回去之后他会怎么样,他的家人会怎么对他。吃完饭,收拾干净打包的盒子,开窗散去味道之后再次上路。路途慢慢变得不再那么平整,周围也渐次出现丘陵山坡,海拔都不算高,人烟渐渐稀少,沿途时不时能看到在庄稼地里忙农活的农民。下午两点开到孟云老家的小镇上,找人打听后说是住在小镇东南边缘上,附近有座中学和电影院。车开进古旧的青石板小路,沿途上个世纪末的平房透露出沧桑的老态,灰尘遍布,就连耷拉在屋檐下爬山虎都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没什么精神。经过少年宫后的路段变得更加破败,左右两边夹道上出现一些文具小店和传统的纸花寿衣店。再往下,经过一所中学和对面的电影院,来到小镇边缘的一座房子外。穆青跟时颜对过地址和门牌号之后下车去敲门。是传统的中国农村院落,一座小两层楼房,有院子,院中种有枇杷树和桔子树,角落里和院墙外挂着爬藤类的花草。现在正值春日,迎春花和月季花探出墙外迎风招摇,粉色的蔷薇在阳光下随风摇曳。是一个温馨而平凡的家庭。穆青走到铁门外,没办法敲门,只好隔着门对里面喊,“有人吗?”“请问有人在吗?”过了好一会儿,房子里才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有着南方女人的精明和小心,“你好,你找谁?”浓重的地方口音,不过听起来并不费力。穆青举起孟云的照片给她看,“请问是孟云家吗?”女人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隔着铁门仔细看,点头,“是,这是我儿子,他怎么了?”穆青回头对车上的时颜挥了挥手,“是这里,时颜。”女人小心打量他。时颜拉着孟云的手从车上下来。女人神色一怔,嘴唇发抖的打开铁门冲出来,“阿洲!”孟云懵懵懂懂跟在时颜身后,在看到女人后先是咧开嘴笑,随后吓得哭丧着脸躲到时颜身后,“妈妈不要打我!”女人停下脚步,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小声叫:“阿洲?”“阿姨,我们可以进屋去谈吗?”周围有邻居在,时颜不想让外人看到孟云的状况。孟妈妈迟疑了一下,家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丈夫出门工作,女儿还在学校,终是点头,让开身体,“好,你们进来喝口水。”第51章等到进了屋,孟妈妈给穆青和时颜他们送上热水后才坐下来问:“你们是阿洲——孟云的同学?”时颜点头,“我们是孟云的朋友。”“阿洲他这是怎么了?”孟云进屋后就扔下时颜到屋里去翻东西,一脸的憨傻痴笑。时颜斟酌后才对孟妈妈说:“您认识江可卿吗,阿姨?”孟妈妈脸色一变,眼神闪躲看向正盯着贴在墙上的奖状发呆的孟云,奖状旁边挂着一幅全家福,四口之家,孟云还有一个妹妹。时颜见状也猜到大概,继续说:“可卿半个月前跳楼自杀,孟云受刺激太大,精神失常——”“天哪!”孟妈妈初闻噩耗,小声惊呼一声,捂住嘴巴哭出声,“造孽,真是造孽啊!”时颜没有继续说,等她慢慢接受这件事。“呜呜,当年他爸爸那么反对,他就是不听,带着人从家里偷了钱就跑去读书了。四年里一个电话都没有。两个男的,能有什么好结果!”孟妈妈哭了一阵,絮絮叨叨说起来。穆青不甚自在的坐在沙发上,他不喜欢去别人家里,不习惯,而且总是闻不惯别人家的味道。“孟云的病情,医生说暂时稳定了下来,需要长时间休养治疗。我们只好把他送回来。这里是医院的诊断书,学校我帮他办了休学。还有,他在一个公司有股份,有些资料暂时我没办法办理,等他清醒后才能处理。”时颜将文件袋取出来递给孟妈妈,然后递给他一张卡,说:“这是我和穆青给他治病的钱,不多,聊表心意,请你们照顾好他。”孟妈妈不知所措的看着那个牛皮信封,在看到时颜送的银行卡之后目光微闪,神色间的犹豫迟疑慢慢褪去,“我跟他爸爸说说看。”之后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拿出医生开的药交给孟妈妈,再三叮嘱他不能再受刺激,一定要小心对待,甚至连一日三餐怎么吃怎么搭配都一再交代,还掏出一个事先整理好的小笔记本,一项一项讲解给孟妈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