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名字的。”恶龙说，“我叫卡尔。”第59章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阴沉沉的。阿诺从王宫宴会厅前那尊上帝像前经过，琢磨着雨季快到了，又得湿漉漉好一阵子。他走上楼，城堡很大，半天才拐到小王子的房间。还没进门，阿诺就听见里边传来很清脆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把她关起来。”是小王子的声音，“这样不听从命令的疯女人，放在外面只会害人。”阿诺准备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知道小王子说的是海蒂。接着便是艾薇在安抚弟弟，“艾尔，海蒂她是龙骑士。”“龙骑士怎么样，龙骑士就可以随便杀人了吗？”“我的意思是……”小王子态度坚决：“要是卡尔再也不能飞翔，我会让她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阿诺犹豫半响，还是敲了敲门。开门的是艾薇。他一进去就看见地毯上乱七八糟躺着盘子烛台，小王子靠在床头，脸上的怒气没能成功压下去。“小殿下觉得身体怎么样？”阿诺走到床边，温柔的询问，“医生说你烧退了，但身上伤口容易发炎，还是要注意点。”小王子的感冒从冬天一直拖到春天，这次狠狠一烧，倒是好的差不多了。“我挺好的。”小王子笑容很淡。他脸色依旧苍白，只是瞧起来比前几天阿诺偷偷来看他那一回精神许多，否则也没力气跟人秋后算账。“阿诺怎么过来了。”艾薇问他，“今天的侍卫队训练不是你负责吗？”“是我负责，我是抽空来看看小殿下。”因为海蒂的关系，小王子其实并不想和阿诺说话。但他目光一转，看见阿诺缠着厚厚纱布的右手，心里叹了口气。“你的手还好吗？”小王子别别扭扭的，“听说伤口很深。”小王子睡了两天，醒来后从骑士口中知道了当晚发生的事，等不及想知道恶龙的情况。于是企图借骑士的帮助一个人溜出王宫，结果给寻人不得在宫门前“守株待兔”的艾薇强行逮了回去。不过小王子并没有放弃的意思，三天以内进行的十三次出逃行动均以失败告终。既然走不掉，小王子就准备找人麻烦了。是以刚刚才会和姐姐发生争吵。“不碍事。”阿诺下意识把右手往身后一藏，“小殿下预备怎么处置海蒂？”“嗯？”小王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本来不想当着阿诺的面谈这个问题，就是怕不好处理，谁知道他竟然自己问了。艾薇插话道：“你怎么想的？”“阿诺你怎么想的？”阿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记得那天晚上，自己没能拽住那只破风而来的屠龙箭，眼睁睁地看着它刺进了同族的翅膀。阿诺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感觉，手掌很疼，似乎在那一瞬间心跳都静止了。反应过来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箭来的方向，不出他所料，海蒂手里的长弓甚至还没来得及放下，看见他回头，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那只长弓是很多年前，他送给海蒂的。她用这把弓射杀了雌龙，又用这把弓重伤了恶龙。这把弓最后会不会对准自己，屠龙箭会不会穿透自己的身体。他深深的看了海蒂一眼，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和耐心。此后再也没回过头，也不想回头了。“虽然龙骑士稀少，但他们受王室的庇护，就要服从王室的命令安排。”阿诺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我已向海蒂传达公主和小殿下的命令，可她依旧我行我素不管不顾，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在王宫里呆了数十年，受了几十年的照拂。再说卡尔确实也没做错什么，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我虽然与海蒂签订契约，但我，我……”他话说的断断续续，最后干脆不解释了，继而向房间里的两人宣布自己的决定。“我会和海蒂解除龙骑士契约的。”阿诺接着又查看了小王子身上的伤口，确认应该不会得疯狗病后才放心离开。“他刚刚说什么？”小王子扒着姐姐的手臂，“他说要和海蒂解除契约？”艾薇也懵懵的，“是，是吧。”姐弟俩一时相对无言。小王子：“你不是说阿诺是因为爱上海蒂才会被她驯服吗？”艾薇：“没错啊，是爱上她了啊。”小王子：“那怎么还能解除契约呢？”他一直以为龙骑士契约是不能解除的。艾薇：“我也，我也不知道啊。”艾薇：“或许是不喜欢她了。”小王子：“怎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艾薇：“或许是，男人的心说变就变？”小王子：“？”小王子：“说什么呢，你说谁呢？”艾薇：“我说男人，没说你。”“我不是你弟弟吗，啊？”“我没有穿裙子的弟弟。”“明明是你逼我穿的！”“是吗，我看你穿的挺开心的，还想给那恶龙转圈圈跳舞是不是？”“才，才不是。”是略为心虚的小王子。“所以你想把海蒂关起来吗？”艾薇盯着小王子，脸上不显，却着实心疼。天知道艾薇看见自己弟弟“奄奄一息”时，是真的想要当场把恶龙杀掉的。是小王子忽然的清醒阻止了她。“姐姐。”小王子拉住她，少见的向她展示脆弱，“别走。”她自小王子小时候就一直教导弟弟，身为王子要坚强，不能轻易示弱。在她后边屁颠屁颠跟着她跑的小孩已经长大。算了，这是他的事情，自己就不插手了。小王子倒是没想到姐姐会把决定权交给他。“先把她关起来。”小王子认真道，“如果卡尔没事，就关她一辈子。如果有事，我要让她付出同样的代价。”他也要让海蒂尝尝“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什么样的滋味。作者有话说：唐老鸭的名字是随便选的以后不会用呢大家快忘了吧忘了吧第60章艾薇着人把海蒂关在城堡上的阁楼里。是阿诺亲自去羁押的她。“竟然是你把我关进来。”即使到这个时候，海蒂也依旧优雅，提着裙摆小心翼翼不沾到一点灰尘，“怎么样，我终于不会在你眼前碍着你了，是不是很开心？”阿诺垂下眼睛，“你不用这样。”“我怎么样？”“你不是喜欢我，爱我吗？”海蒂笑容灿烂，和当初跟阿诺表白时一模一样，几十年来从未变过，“现在呢？”“是不是觉得我无可救药，和你当初喜欢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了。”阿诺没说话，海蒂权当他默认了。“真好，这就是我所期待的呢。”“你能有什么不一样呢？”阿诺反问她，“一开始接近我，不就是为了利用我吗？”海蒂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眼睛都笑弯了，“原来你是这样觉得的。”“从一开始，你喜欢的就是乔希。你说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是龙族。”乔希就是海蒂的丈夫。“不是啊，我确实是喜欢过你的。”海蒂：“你对我这么好，怎么可能不心动呢？”“可惜你是龙族。”尽管海蒂再怎么痛恨龙族，面对温柔帅气，恨不得把心都捧到自己跟前的阿诺，海蒂不能否认，自己确实是心动过。“我恨不得杀掉世界上所有的龙族。”“可即使是这样，我也没想过要对你怎么样。”“老师，你教我为人处世，教我怎么变得更好，可你没教过我怎么忘记仇恨。”海蒂很久没有这么称呼过自己了。阿诺深吸一口气，“是我的错，我没教过你。”“可我也没教你，将愤怒发泄到无辜的人身上。”他顿了顿，又道，“你都记了几十年了，不累吗？”海蒂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这句话自己似乎不久前也在哪听过，皱着眉思索了半天，才想起来乔希也说过这话。乔希问她烦不烦，阿诺问她累不累。自己的丈夫和被自己驯服的龙纠缠不清……真是可笑。“你以为我在恨什么？”海蒂抬腿跨进阁楼，她知道自己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被拘在这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只能从那小小的窗看向外边。可她并不后悔。“老师，从一开始，我恨的就是你啊。”闻言，阿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海蒂已经自己动手把阁楼的小门关上了。作者有话说：我想搞邪教。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海蒂都不会出现啦第61章今天是小王子养病的第十天。早晨醒来，小王子对着镜子细细研究自己嘴唇上的伤口，末了又扒开衣领看脖子上的，然后很遗憾的发现，都好的差不多了。事实上，恶龙在人形状态下的牙口和人类并无区别，不会得疯狗病，也很快就能愈合。小王子有些失落。怎么能好的那么快！都还没见到恶龙就好了。小王子打算以自己受伤为理由讹恶龙十几只烤小山鸡的计划就此作罢。早饭照常是姐姐的训话时间。小王子以一如既往焉巴巴的乖乖听训。他正戳着盘子里的溏心蛋时，母亲和父亲也到了餐厅。“艾尔。”王后落坐到小王子身边，“身体还好吗？”王宫一团乱的那天晚上，吉吉国国王以今天是妻子的受难日为由，在王后给儿子别上徽章后就赶着马车带妻子去了郊外度假，几天后回到王宫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此，王后表示很生气懊恼，连着数日都没给丈夫好脸色。“已经好了母亲。”小王子眼睛一亮——终于可以逃离姐姐的“魔咒”了。“那就好。”王后摸摸儿子的头发，“待会陪母亲去散步好不好？”国王立刻说自己也想散散步，被王后狠狠瞪了一眼后讪讪地表示公务繁忙还是不去好了。小王子点点头，抬眼就对上姐姐带着警告的目光。两人眼神交流。艾薇：别跟母亲乱说话。小王子：看不懂。艾薇：不要仗着母亲心软跟她提要求。小王子：啊，你说啥？艾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让母亲同意你去找那只恶龙。小王子：哇，风好大。艾薇：……饭后，小王子和母亲去了花园散步。“听艾薇说，这几天你总是想往外跑。”王后很温柔地与小王子沟通，“医生说你还要休息一段时间，为什么这么着急？”“姐姐没跟您说吗？”“我想听你对我说。”听到母亲的话，小王子犹豫了一下，没解释原因，反而问了她一个问题。“母亲，亲吻是什么样的感觉？”王后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小王子嘴唇的小口子上。“美男鱼说，和喜欢的人亲吻是很舒服的。”小王子在努力回想美男鱼的话，语速缓慢，“可我不觉得舒服，还很讨厌。”“我感觉到他不清醒，和平时一点也不一样，像变了只……个人。”“我当时很生气，我觉得他并没有那么喜欢我，至少没我喜欢的多。”“后来我又想，他大概也不想这样的。”“这么一想，也不怎么讨厌了。”到今天为止，小王子都不知道恶龙那晚到底怎么了。他记忆里只有恶龙滚烫的身体发红的眼睛，抵在自己小腹让人震惊的东西，以及接受亲吻时恶龙柔软的嘴唇，粗暴的啃咬。小王子既震惊又害怕，他忍不住想，如果姐姐没来看他，自己会不会就没了。接着又觉得可笑——恶龙先生怎么可能杀了自己呢。说好的烟火最后也没看到，恶龙还受了重伤。真是难以忘记的生日。“艾尔这么想，就是已经不介意发生的事了呢。”王后微笑道，“母亲觉得，只要是喜欢的人，只要不是有意的，无论当时多么生气多么讨厌，总会原谅的。”“可，可我确实很生气啊。”“可你现在不还是想溜出去吗？”“是啊，但我……”“嗯？”小王子便泄了气，“母亲，我很想他。”“很想见他。”作者有话说：邪教搞丈夫和阿诺！因为突然想搞所以前边没铺垫呢，大概是学生对老师强制爱？之后修文再加剧情，不会影响到小王子那条线呢。第62章这天容泠正在院子里修剪玫瑰花丛，蹲蹲一路从外边飞奔进来扑进他怀里。“啧，你又去哪滚了一身泥巴？”他捏着蹲蹲的后颈皮将它提起来，这才发现蹲蹲的尾巴上缀了一只漂亮的金色铃铛。容泠皱起眉头，“这什么？”蹲蹲在半空中胡乱舞动着四肢，容泠一松手它就蹦下来往外跑。他一抬头，看见扒拉在自家花园篱笆上，正探头探脑跟他打招呼的小王子。“艾尔？”容泠觉得他可爱，忍不住嘴角上扬，“终于来了啊，你的病好了吗？”“好的差不多了、”恢复健康的小王子脸蛋也变回了原来红润，只是瞧起来消瘦不少，包子脸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尖尖的下巴。不知道恶龙得养多久才能养回去。“那是我送给蹲蹲的礼物。”小王子一头金发在阳光下跟会发光似的晃人眼，可容泠还是清楚地看见了他眉目间的忧虑。“我还给你带了一些小东西，熏香、摆钟之类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小王子说不下去了，径直切入正题，“恶龙先生怎么样了？”“你能带我进森林吗？”“卡尔伤的很重，我让他到我的小屋里住一段时间他也不愿意。”容泠边说话边收拾东西，“正好，待会也该到时间去给他换药了，我带你一起进去。”小王子站在一边，面对各种瓶瓶罐罐很想帮忙又不知从何帮起，最后只好搂着蹲蹲给他顺毛。“阿诺说，屠龙箭刺进了他的翅膀。”小王子一想到屠龙箭凹凸不平的箭头，心脏就猛地瑟缩，“是不是流了很多血？是不是……很疼？”闻言，容泠抬头看他一眼，才淡淡道：“我带他回来的时候，整个马车里都是血。”箭羽太长，容泠不得不把后半截先截断，动作间卡在恶龙皮肉里的箭头挪了位置，疼的恶龙身体一直在细细颤抖。小王子眉头紧紧蹙起，不自觉将刚刚理顺的蹲蹲的毛又重新揉乱了，接着声音很低的说了句“对不起”。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收拾好了东西，两人便骑马进了森林。“以后不要随便用那些熏香。”容泠的声音夹杂在风里，细碎散乱，“你都不知道里边放了什么……”“啊？”小王子压根没听清。他也不管小王子听没听到，继续叨叨——因为恶龙不许他说这些。“春天到了，卡尔本来就进了发情期，那熏香里那么厚重的龙骨骨髓的味道，连卡尔身上都沾染了。”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八成又是见了血的缘故，发情热上来理智都给烧没了……那只傻龙连亲吻都不会，逮着你就咬，那牙口……没把你咬死都不错了。”小王子隐约听见了几个字，“恶龙先生的牙齿很好。”容泠：“嗯？他现在一点不好。”小王子：“明明就很好。”容泠：“你没有心。”小王子：“？”直到小王子觉得有些累了，才终于抵达了恶龙的山洞。“我就不进去了，换药你应该会。”容泠把各种东西塞到他手上，低声嘱咐道，“翅膀那里比较敏感，下手轻一点，别的地方就不要乱碰了……实在不行，也别勉强自己，就过会儿再换。”小王子一颗心全扑在恶龙身上，胡乱应了两声便往山洞里跑。山洞里的一切和小王子走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他看见恶龙躺在黄金床上，往里侧躺蜷着身体，巨大的翅膀无力的垂在身后，根部缠着厚厚的纱布。小王子心跳都快了，他深吸两口气，还没靠近床边，恶龙已经察觉到有人来了。“容泠？”他没起身，也没回头，“我伤好了，不用换药了。”小王子没吭声，走到恶龙身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想要看看恶龙的伤口。恶龙立刻坐起身，翅膀带起的风刮在小王子脸上，有些疼。“我说了我不用换药。”恶龙说着话偏过头，“你能不能听听我……”声音戛然而止。他看见自己想了好些天的人就在面前，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艾尔……？”“恶龙先生。”小王子往前爬了几步，在恶龙没有反应过来时张开手臂，紧紧抱住恶龙，“我来晚了。”第63章恶龙还在发愣，小王子毛茸茸的头发蹭着他的脖颈，直痒到龙心底。“我很担心你。”小王子非常直白，一改先前说两句话就脸红的状态，“恶龙先生，我好想你。”恶龙半天才回过神来，缓慢地抬手搂住小王子的腰背，将他往前拉进自己怀里。一人一龙都很安静，多天未见各自都在思念，见了面却连更多的话都说不出来。直到片刻后，恶龙没忍住，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小王子立马松开恶龙，掰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又抓着恶龙肩膀前后检查一遍，确认只有翅膀上的伤比较严重后才略松了口气。“怎么会咳嗽呢。”小王子眉头又蹙了起来，“是不是你没盖被子，没穿衣服。”进来的时候恶龙就光裸着上半身……小王子去扯旁边的被子，推着恶龙让他趴下。“你趴着，趴着！我给你换药。”恶龙很是听话，乖乖趴床上。小王子要给他盖被子，这才注意到恶龙的尾巴也没收回去，黑色的鳞片排的整整齐齐，光滑、还微微泛着光。他还没见过人形状态下恶龙的尾巴呢。小王子假装不在意，实际老想碰碰摸摸。他抱着恶龙的大尾巴想挪到一边把被子盖好，谁知道手刚刚碰到恶龙的尾巴，就差点被这尾巴甩下床去。小王子：“！！！”小王子：“？？？”“不要碰我的尾巴。”恶龙扭过头，小麦色的脸上泛起了微红。他怕小王子没听清楚，又强调了一遍，“我的尾巴不能碰。”小王子惊魂未定，愣愣地点头，又往上爬到恶龙的翅膀旁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问道：“翅膀能不能碰呀？”恶龙歪着脑袋犹犹豫豫，面对小王子写满紧张担忧的脸，最后什么话也没说，老老实实趴下。于是小王子小心翼翼地解开纱布。换药途中小王子一句话都没说，一切动作都轻轻的，直到最后一步把纱布裹上，才握住恶龙的翅膀。“疼不疼？”他自问自答，“肯定很疼的。”“我不应该让你去王宫的，不去王宫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你不会被人追打，也不会受伤，不会差点死掉，也不会险些再也不能飞翔……”“我没想到他们那么容不下你，明明你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怎么解释都没人听。”“为什么他们只相信自己呢……”“艾尔。”恶龙打断他的话，“这不是你的错。”小王子焉焉的。恶龙坐起身向他招手，“来我这儿。”小王子便坐到恶龙对面。“人类与龙族之间，本来就是不平等的。”恶龙抓住他的手，“这是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你造成的，也与你无关。”“我知道，可是……”“没有可是。”恶龙笑着捏捏他手指，“不是你让我去的，是我自己要去的。”“艾尔的生日，我怎么能不去呢。”小王子眼睛湿湿的，眼尾都红了。恶龙继续说话，“我还看见了你给我准备的烟火，亮闪闪的，像花朵。”“很漂亮，我很喜欢。”这句话说完，小王子“哇”的就哭了。恶龙一脸懵逼。“你别说了……”小王子拉着恶龙的手擦眼泪，“为什么你越说我越难过。”恶龙继续懵逼。以往小王子哭的时候他都不惯着，爱哭就哭不哭拉倒，没人理自然就不哭了。这回倒是心软的不行，老老实实给小王子擦眼泪，边擦边扒小王子衣服。小王子哭着哭着发现自己半边肩膀都露在了空气中。小王子：“？”这龙在干什么？第64章小王子抬头看他，“你干嘛？”“我看看我啃……咬的地方。”恶龙不免心虚，可面上不显，“你坐过来点。”他翅膀垂在身后，挪动不太方便。小王子吸吸鼻子擦擦眼泪凑过去，可怜巴巴地给恶龙指自己的脖子，“你看这里，这里，都留疤了。”恶龙皱着眉头，“还疼吗？”“现在不疼了。”小王子一把将衣领拉上，凑近恶龙身前， “那天你亲我了，是不是？”恶龙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小王子柔软嘴唇的触感，继而下意识否认，“没有。”“没有吗？”小王子挑了挑眉，捏着自己下唇示意恶龙看，“你看这是不是你咬的。”恶龙垂下眼，盯着快要愈合的浅浅小口，目光渐暗，最后轻声道：“好像是的。”小王子莫名得意，“我就说嘛。”“美男鱼告诉我，亲吻是爱人之间才会做的事。”小王子直直地看着恶龙，声音里带了几分紧张，“母亲也说，你那样对我，我不讨厌你，是因为爱。”“爱和喜欢不一样。恶龙先生，你知道吗？”“我知道。”恶龙不自觉放低了声音，“你教过我，喜欢越来越多，多到装不下了，就是爱。”小王子的话他一向都记的很清楚。“我一直以为，只要你爱上了我，就是我驯服了你，我就会成为龙骑士。可阿诺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小王子慢慢跟他解释，“你可以爱我，但你不一定会被我驯服。”“龙族和人类签订龙骑士契约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你爱我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条件，即使你不爱我，我们也可以签订契约。”“你听得懂吗？”恶龙满头问号。小王子颇有耐心，“意思就是，你爱上我，我也不会成为龙骑士。”“噢。”恶龙恍然点头，“好像听懂了。”小王子眨巴眨巴眼睛，眸子里都是期待，“嗯嗯，然后呢？”恶龙跟着他眨巴眼睛，反问道：“然后呢？”小王子：“……”完了，这只笨龙为什么这样都教不会。“然后，我要收回之前说的话。”小王子直起身，双手捧住恶龙的脸颊。他想象中的画面是自己居高临下看着恶龙，接着深情诉说。可实际上，因为他不够高，直起身来也就比恶龙高一丢丢，自然气势上就矮了一截。幸好恶龙乖乖的不乱动：“什么话？”“我曾经说，让你不要爱我，多喜欢我一点就好了。”小王子笑着说道，“我现在不乐意了。”“我想恶龙先生全部的喜欢。”原来是这个意思——恶龙恍然大悟。“我本来就很喜欢你。”恶龙非常认真的说，“除了你，没有别的人，也没有别的龙。”小王子：“不够呀。”恶龙：“不够吗？”“嗯。”小王子应了一声，“因为……我好像爱上你了。”那天，小王子的母亲与他聊了许久。“你既然喜欢他，就要告诉他。”王后推心置腹对儿子说，“就算你以为他爱上你，你就会成为龙骑士。可你有没有问过他，他愿不愿意呢？”“说不定他是愿意的呢。”“你不能为着他好，就替他做决定。”小王子很茫然，“母亲的意思是，我应该要告诉他吗？”王后只是笑，“我说过，你已经长大了，该自己做决定了。”他便想起生日那晚母亲的嘱咐——顺应本心，做好自己。恶龙呆呆的，似乎没反应过来。他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表白只是其中一件。小王子笑的两眼弯弯，像挂在天上的浅浅弯月，“恶龙先生，我爱你。”接着他倾过身，吻住了恶龙的嘴唇。作者有话说：我们小王子毕竟也是个霸总呢第65章小王子毕竟比恶龙有文化，他听过美男鱼的指导，也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亲吻。恶龙那种啃啃咬咬压根不叫亲吻好吧，那是谋杀。这种唇舌交缠，唇瓣厮磨的，才叫亲吻。一吻毕，小王子离开恶龙。恶龙缓缓睁眼，刚想要说话，小王子伸出手指摁住他的嘴唇。“什么感觉？”小王子问他。恶龙盯着他看，眨了眨眼。“你说话呀，没什么感觉吗？”小王子瘪瘪嘴，没想到自己的第一回 尝试恶龙竟然没什么反应。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实践几次，就被恶龙在手指上轻轻咬了一口。小王子“哎呀”一声把手收回来。恶龙跟他抱怨，“你不让我说话。”小王子这才反应过来，“那……你有什么感觉？”没想到恶龙做了一个和上次亲完小王子以后一模一样的动作——他咂了咂嘴，接着评价道：“甜的。”小王子看着他的动作，突然觉得自己和恶龙经常吃的大头鱼并没有什么区别。算了，身为王子，要体谅这只笨龙。“我吃了糖。”小王子笑的调皮，伸出一小截舌头示意他看。恶龙看见他舌面上红红的，大抵是吃了糖的缘故。“我没看见你吃糖。”“那肯定不让你看到啊。”其实是恶龙在扒自己衣领的时候趁他不注意偷偷吃的，但小王子拒绝承认自己的小心机，“美男鱼说，这样你可能会好接受一点。”恶龙觉得小王子说的话似乎有点奇怪，但以他现有的文化水平发现不了有什么问题。接着他向小王子提出问题：“不是说，成年之前不能亲亲吗？”恶龙比着手指，“你刚十七岁，人类十八岁成年，所以你没成年……可是你刚刚亲我了。”小王子：“？”“你说清楚，谁先亲的谁？” 小王子眼睛微眯。恶龙犹犹豫豫：“你亲的我。”小王子：“嗯？”恶龙立刻改口：“我先亲的你，是我。”“那是骗我的，姐姐跟我说了。”小王子满意了，“可以亲亲，但不可以那个……嗯。”“哪个？”小王子一脸正色，“你不懂。”这句话恶龙之前经常听到，是以便和以往一样虚心求教，“那你教我。”可这回小王子没打算告诉他，“你不需要懂，我懂就行了。”接着又补充一句，“结了婚我们就可以做这个事情，到时候我再教你。”恶龙不开心了——以前小王子都是有求必教。“容泠跟我说过。”恶龙说，“结婚以后可以做的事。”还给了他小册子以达到精准教学的目的。这回轮到小王子不高兴了，“他都教了你什么？你都学了什么？”恶龙思考片刻，举起双手伸出两根食指。小王子皱着眉头看他。“大概是这样。”恶龙将手指指尖碰在一起，“这是你刚刚对我做的事。”继而一根手指放平，另一根手指微屈着压上去，并附带讲解，“然后这样。噢，要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