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无常,令人心烦。突然在不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和尖叫声,岑昀转头看过去,不过因为距离太远,而且包围着太多人,什么也没看见。但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而引发的骚动。他回过头,看着面前的傅松:“你不过去吗?”傅松也听到那边的动静,抬手看了眼手腕的表。岑昀看着傅松的动作,顿了下,语速很快地说:“快过去吧,我也要走了。”傅松抬起眼看了眼岑昀,什么都没说,迈腿朝那边走了过去。也许是看热闹的基因被刻在了中国人的血液中,周围原本刚刚还熙攘的人群在听到一旁的热闹声都赶了过去。很快,岑昀身边变得冷清,除了零星几个上了年纪的人腿脚不便走得慢以外,周围空落落的只剩他一人。第56章傅松是来庆海参加政府活动,上个月就已经安排好,他并不知道萧疏雨今天也在这里拍摄。据沈迟说,萧疏雨不知从哪得知了他的行程,硬坳地剧组在同一天来这里取景,顺便一同参加活动。有大明星来参加活动,政府当然乐意得很,至少不用再担心活动的曝光度。萧疏雨也不用再另外找记者来拍自己,他的大批影迷会在今天拍出数张剧透照发到网络上,其中必然能拍到他和傅松。傅松到得有些晚了,刚刚和岑昀说话耽误了时间。走过来时主持人正巧在台上喊到他的名字,他脚步没有停顿地走上台。发言稿是沈迟提前写好的,傅松在来的路上粗略看了一眼,他记忆力一贯很好,此时便能在台上流畅地背出来。讲话结束,当地政府人员也走上台,为他颁奖的同时赠予他奖杯。具体颁的什么奖傅松也不知道,这只不过是个形式,结束后这个奖杯将会被随意地丢弃在哪个角落,最终成为废品。在最后环节,所有人上台一同合照,其中包括刚刚已经上过台的萧疏雨。走上台后,萧疏雨走到傅松身旁,抬手碰了一下傅松的胳膊。虽然仅仅一秒不到,但傅松还是很快移出胳膊。“傅总,又见面了。”萧疏雨并不介意,脸上的笑容很真挚。傅松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来,大家都看前方,笑一笑。”摄影师在台下大声说。萧疏雨朝前方看去,摆出精心准备的自然姿势,脸上挂着让台下影迷尖叫的笑容。“雨雨旁边那个男人是谁啊?他好帅啊!”“听刚刚介绍好像是万松的董事长?太吵了我都没听清。”“董事长?这么年轻的吗?”“他是不是跟雨雨认识啊,刚刚雨雨还跟他说话了。”“我拍到了!不仅说话,还拉胳膊了!”“天呐,我怎么感觉他和雨雨看起来很般配呢?”“我也是这么感觉,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好养眼啊,果然长得帅的都是玩在一起的!”合照结束,傅松第一个下了台。沈迟接过他手中的奖杯,随手扔给后面的工作人员,说:“车已经准备好了。”傅松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停顿了下,转过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傅总?”沈迟愣了愣,赶紧快步跟上。走到花海另一侧,刚刚岑昀还坐着的石凳现在已经换了人,一对情侣坐在上面亲亲我我。傅松顿住脚步,四处看了几眼,却没能看到岑昀的身影。“傅总,您在找什么?”沈迟在他身后试探性地问。傅松抿了下唇,沉着声音说:“查一下岑昀为什么来庆海。”“好的。”沈迟应完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傅松怎么会知道岑昀来庆海了?最近几天岑昀的行踪他都没有汇报给傅松,按理说岑昀的行踪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难道傅松刚刚是在找岑昀?岑昀坐上车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刚刚坐在陈升车上时他好像看到了顾水的身影,虽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但既然遇到了傅松,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傅松。看着已经启动车的司机,岑昀打消了下车的念头。傅松身边跟着的人不会比自己少,而且沈迟一直跟着他,不会出事的。况且他刚刚看见的那个人并不一定就是顾水,没准只是长得像的某个人罢了。回到酒店后,岑昀心中还是有些不安。“续租一天。”把房卡递给前台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傅松的电话。“滴—滴—滴——”电话一直空响,没有人接听。“先生,续好了。”前台把房卡还给岑昀。电话正巧在这时自动挂断了,岑昀收起手机,拿过房卡,“谢谢。”回了房间,岑昀去浴室冲澡,等出来时,手机依旧没有动静。他将头发擦了半干,穿着浴袍坐在床边,再一次拨通傅松的电话。一秒钟后,他听到了电话铃声。没错,就是电话铃声。岑昀抬起头,看着声音来源的方向。他不确定地站起身,走到门口,缓慢抬起手按下门把。门开的一瞬间,模糊的电话铃声变得清晰,他听见傅松在走廊接起电话,用低沉的嗓音说:“喂。”同样的声音也从他手机的听筒里传出来。岑昀松开门把,和眼前才看见自己的傅松对视着。傅松没料到来电的人就在眼前,愣了一下,挂断手中的电话。他走到岑昀面前,语气波澜不惊,“打电话什么事?”岑昀没能回答出问题,而是有些疑惑地问:“你也住这里?”傅松拿起手中的房卡,示意给岑昀看。“不是,这么多酒店你怎么偏偏就——”说到一半,岑昀才反应过来庆海这么些年因为花海带来的旅客确实多了不少酒店,但大多都偏便宜平价,为数不多的几个星级酒店就包括自己正在住的这个。在屁大点的庆海凑巧住在同一间酒店确实是件很正常的事,住在同一层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不住隔壁间就可以,岑昀想。“我那会儿可能看见顾水了。”岑昀抬眼看着傅松说。傅松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语气变急:“在哪见到的?”岑昀告诉了傅松,随后又说:“也可能是看差了,毕竟那么多人,看得不一定准。”“我知道了。”傅松说完便留岑昀在原地,脚步匆忙地转身走向电梯,同时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岑昀想他可能是在打给沈迟。不过这也跟他没关系了,该说的他都说了。他转身回了房间,去处理自己那堆还未解决的烦心事。出乎意料的,先打来电话的不是岑淑华而是陈灵灵。岑昀来庆海第二天了,却一直绝口不提遗产的事,岑淑华急了,便想让年龄稍小的陈灵灵过来先探探口风。在电话中,岑昀应允了陈灵灵的邀约,并将地址定在酒店楼下的烧烤店。陈灵灵早到了,先点好了单,等岑昀来了,她冲岑昀挥了挥手,“这里。”岑昀坐过去,看着桌上摆着的冰啤酒,问她:“你能喝酒吗?”“按理是不能,但偶尔喝一点也没什么关系。”从她的语气听来可不是偶尔才喝一点的程度。岑昀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他对陈灵灵这个所谓的妹妹并没有太深的感情。更何况他们今天也是因为钱的原因才会见面。“直说了吧,我妈希望你放弃遗产继承权。”陈灵灵比起岑淑华说话要直接得多,也不客气得多。岑昀不甚在意,喝了口啤酒,“我为什么?”“我们住的房子你也看到了,总共就100来平方,我得和我爸我妈、我爷我奶总共五个人一起挤,换你你住得下去吗?”“这是你们的问题,为什么来问我?”岑昀放下啤酒杯,语气冷淡。“怎么不能来问你?如果你放弃遗产,外公外婆的房子就归我们家了,到时候把两套房子卖了,怎么也能换套舒服的大房子住。”陈灵灵显然对现在自己住的旧小区嫌弃至极,即便提起也会嫌恶地皱起眉头。岑昀看着她,突然换了个话题:“你不是葬礼都没去参加吗?”陈灵灵噎了一下,随即底气十足地说:“我当天在考试,没去怎么了?”“呵…”岑昀笑着摇了摇头,“你连他们的葬礼都没去,还觊觎着他们的房子?”“我…”即使陈灵灵再怎么没心没肺,此时被岑昀戳透了讽刺,面子上也挂不住。岑昀拿起一串羊肉串,闻了闻,又觉得恶心,放了下来,看着陈灵灵说:“如果我知道他们去世的消息,肯定会回来参加葬礼的。”他说:“如果不是因为遗产的事,你们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我吧?”陈灵灵不想在岑昀面前示弱,嘴硬道:“你都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人了!凭什么要通知你?”岑昀挂在嘴边的笑容僵了一下。陈灵灵见岑昀没说话,瞬间气焰高涨,声音尖锐:“你爸都死这么多年了,你妈也带着你跟别的男人去了别的城市,凭什么外公外婆去世了要通知你?你根本不配继承他们的遗产!”岑昀呼吸滞了一下,抬眼死死盯着陈灵灵,咬着牙说:“谁跟你说的?”陈灵灵被岑昀突变的眼神吓了一跳,后背突然有些发凉,但随即又挺直身板,硬着声音说:“我妈跟我说的!你妈在你爸死了后脑没多久就给你找了新后爸,带着你跑了!这么多年外公外婆都是我妈在照顾,凭什么你妈跟别的男人鬼混不管他们,在他们死后却还要分一份遗产?这不公平,你们根本没有资格拿这笔钱!”“砰!”啤酒瓶子被岑昀狠狠砸在地上,瞬间炸裂开来,玻璃渣子逃似的散落了一地。烧烤店内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而吓到,噤声朝声音来源看过去。在一片寂静中,岑昀站起身,垂眼对被吓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陈灵灵说:“我不打女的,但你最好从现在起管住你这张嘴。”陈灵灵没能说出话,怔怔看着岑昀,像是被吓傻了。岑昀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走出烧烤店。第57章不知在路边暴走了多久,岑昀身上的愤怒终于消散了些。他停下脚步,看了眼渺无人烟的周围,才知道自己迷路了。夜已深,已经十多年没回来庆海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路边没有商户,也没有住宅,道路上更是连路灯都没有。岑昀顺着路边又缓步走了一会儿,在这段时间里,路上连辆车都没经过,更别说出租车了。走着走着,他突然觉得四周有些眼熟。根据记忆中模糊的方位,他朝右边走了几步,发觉自己竟走到了之前已被拆迁的旧址。怪不得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岑昀随意在路边找了个石头坐下。其实在手机上应该可以叫到网约车,但他不想,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想做什么。刚刚陈灵灵的话还回荡在脑海里,尖锐的声音变得模糊,没乍听时那么刺耳,但每一句话却像烙印在耳朵中,一个音符都无法忘却。愤怒吗?没错。但愤怒到现在,他更多的好像是无力。“哔哔——”突然一辆车行驶过来,按了下喇叭。岑昀抬起头,看着已经减速停在自己面前的车。车窗降了下来,驾驶座上是名中年女性,很是热心地看着他,“是不是打不到车?”岑昀张了张嘴,突然感觉说不出话来。“上车吧,我顺路载你一段。”女人把车锁打开,示意岑昀上车。眼前的女人有点像李女士,这让岑昀有些忍不住要朝她走去。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也不能算忍,只是大脑里的理智让他清醒过来,明白眼前的女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是李女士。“不用了。”岑昀的声音有些沙哑,“这里可打不着车的。”女人好心提醒岑昀。岑昀依旧摇了摇头。女人并未坚持,看了他几眼,最后还是启动车子走了。空空的街道又只剩一人,岑昀垂着脑袋,眼神发空地看着眼前并不算平整的地面。可能是刚刚的女人又反悔了,没一会儿地面上又亮起光,轿车停在他面前。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又关上,随后响起的是脚步声。直到一双皮鞋踩在眼前的地面上,岑昀才抬起头。傅松站在车灯发出的亮光里,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岑昀。“哦,是你。”岑昀语气没什么波动地说。“哦,是你。”傅松嘴中嚼着这几个字,垂眼问岑昀:“除了我,还会是谁?”“女人。”岑昀说完,又补了一句,“不认识的陌生女人。”傅松对岑昀口中的陌生女人并不感兴趣,伸出一只手,对岑昀说:“起来。”岑昀的视线从傅松修长又宽厚的手掌转移到他的脸上,摇了摇头。傅松皱了下眉,“你待在这里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别管我了。”岑昀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烦,垂下头,把脑袋埋在膝盖当中。傅松的手在空中待了几秒,被主人收了回去。他看着在路边蜷缩成一团的岑昀,忽然觉得他像一只被主人丢弃了的小狗,待在原地不肯走,执拗地认为主人肯定会回来找他。傅松转过身,将车熄了火。车灯没了,周围重新恢复黑暗。岑昀抬起头,甚至都看不清傅松的脸,只能看到一团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傅松走到岑昀身旁,没说话,弯腰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岑昀扭头看着他,“你干什么?”“坐着。”傅松的手机屏幕亮了下,拿起看了一眼,按掉了。岑昀猜不透傅松的想法。事实上,一直以来他都看不明白傅松这个人。沉默坐了一会儿,周围的蚊子闻到了人血味,纷纷赶过来。岑昀冷不丁地拍一下腿,又时不时地拍下胳膊,最后实在没忍住问傅松:“你不被咬吗?”“不。”傅松坐得纹丝不动,可能蚊子以为他是雕塑,所以都不来咬他。岑昀抬手拍死脖子上正吸他血的蚊子,问傅松:“你什么血型?”“b型。”“我也是b型啊,为什么它们都只咬我。”岑昀满是怨愤。傅松扭头看了岑昀一眼:“这跟血型没关系。”“难道是我血糖太高了?”岑昀挠着被咬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不禁感叹道,“都怪我太甜了。”傅松本想这说跟血糖也没关系,但在听到岑昀说自己太甜时,莫名没能说出口。“走吧走吧,不坐了,咬死我了。”岑昀从石头上蹦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傅松跟着站起来,打开车门。岑昀赶紧坐上车,十分迅速地关上车门,要把吸他血的蚊子全都关在外面。傅松上车后打开车内的空调,将温度调到最低。岑昀看了一眼,问他:“你热啊?”“温度低蚊子不咬人。”傅松说。“哦。”岑昀恍然大悟地点了下头。不知道是空调真的起了作用,还是车内本就没有蚊子,岑昀果然没有再挨咬,就连身上被咬的包也没那么痒了。就是有点冷。他搓了搓胳膊,看了眼车窗外,问傅松:“这是去哪啊?”“回酒店。”傅松说着看了眼岑昀,顿了一下。前方正好红灯,傅松踩住刹车,转过身在后座找着什么。岑昀跟着看过去,就见傅松从后座的礼盒里拿出一件西服。他动作不算太温柔地把西服扔到岑昀的腿上,用命令的口吻说:“穿上。”“…”岑昀看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服,暗自猜测着价格,然后毫不含糊地盖在身上。身体终于暖和了些,岑昀想起件事,“你们找到顾水了吗?”傅松手握方向盘,点了下头。岑昀惊了,“那我白天看见的真是顾水啊?”“嗯。”傅松看了眼岑昀,“不用担心,已经掌握他的位置了。”“我倒不是担心…”岑昀回想白天见到的身影,当时只是粗略一眼而过,仅觉得眼熟,没看清太多,也不知道顾水现在的状态如何。“他还好吧?”岑昀问。提及到顾水,傅松的表情不算愉悦,“还不知道,沈迟先过去了。”“那你原本是不是正要去找顾水?”岑昀一下坐直身体,看着窗外已经熟悉的道路,“在前面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打车回酒店就行。”不过傅松并没有停车的意思,直视着前方,简短道:“不用。”岑昀深知自己一贯都无法改变傅松的想法,此时见他意已定,只好闭上嘴安静坐在副驾驶。第58章到了酒店楼下,岑昀把西服叠好放在座位上,打开车门。傅松扭头对岑昀说:“晚上在酒店待着,别乱跑。”“哦。”岑昀知道傅松是因为顾水的突然出现,老实点了点头。等岑昀离开视线,傅松启动了车,手机在此刻响了起来。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沈迟的来电,他接起电话。“没找到顾水。”沈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喘,“我们到的时候就房子就没人了。”傅松神情霎时变得严肃。沈迟报告说:“这里应该只是他暂住的地方,房间里干净得很,没什么东西。”“再仔细找找。”傅松说完挂断了电话。一股不安袭上心头,傅松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任何事情只要一旦偏向预期就容易失控。门童过来接过钥匙去泊车,傅松走进酒店的电梯。在停了两次后,电梯停在他要去的楼层。他的房间就在岑昀的隔壁,岑昀以为只是偶然,但这确实是他刻意的。本来今天参加完活动他就应该立刻返程汾城,但莫名其妙地,他让沈迟查了岑昀住的酒店,并在隔壁定了一间房。现在看来这并不是无用功,至少在庆海发现了顾水的踪迹。前几日顾仟隆生病进了医院,口风很紧,谁也不知道顾仟隆究竟得的什么病,病情如何。但傅松还是找方法打探到了消息,知道顾仟隆目前正处于昏迷当中。昏迷,意味着可能醒来,也可能永远沉睡下去。顾家因此乱了阵脚,没人再有闲心去管在他们眼里已经成了疯子的顾水。酒店走廊的地板上铺着柔软厚重的地毯,所以即便傅松脚上穿着坚硬的皮鞋,走路时也没发出任何声音。走到房门口,他掏出房卡,手顿了下。一秒钟后,傅松掏出手机打给沈迟,让他现在立刻带人回酒店。沈迟很诧异,他正带人搜索着顾水住过的房子,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线索。傅松却语气坚决果断,让他立刻返程。挂断电话后,傅松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这次是他疏忽了。沈迟和保镖最快回来也需要半个小时左右,而他身边一个人都没留。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滴”的一声,锁开了。傅松推开门,迈腿走了进去。房间里漆黑一片,窗户大开着,外面不知何时起了大风,呼呼往里灌风,吹得窗帘不断飘动。房卡插在卡槽里,视野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嗨,”顾水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坐在床上看着傅松,像在招呼许久未见的好友,“好久不见。”岑昀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傅松的声音。是听错了吗?他从床上爬起半个身子,对着门外又仔细听了一下。什么都没听到,也是,这个时间傅松怎么可能出现在酒店里。岑昀重新倒回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却怎么都睡不着。今天经历了太多,对他来说不算轻松,所以即便现在心情平静了不少,也没办法立刻就入睡。不知道傅松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顺利找到顾水。就在岑昀放空思维,躺在床上发着呆时,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声十分刺耳的声音。像是什么重物砸碎了玻璃。岑昀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没怎么思考便穿着拖鞋从房间走出去。傅松的房门没有关,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露出来的亮光,刚刚的声响也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可是傅松这个时间怎么会在房间里?岑昀迟疑地走过去,没推开门,只在门外喊了声:“傅松,你在里面吗?”没有人回答他。来不及去思考,岑昀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你不要过来!”顾水手拿着一块玻璃抵在自己脖子上,身子探出已经没了玻璃的窗户外,死死盯着眼前的傅松。傅松站在原地没动,语气没有波动:“你这是在做什么?”“我——”顾水话没说出口,眼神穿过傅松身后,脸色变动了变。傅松察觉出不对劲,回过头看见岑昀,瞬间没了之前的淡定,语气厉急:“你怎么过来了?”“我听见你房间有声音,所以就——”岑昀看到窗户旁正以死相逼顾水,一下瞪大眼睛,“顾水,你在干什么?!”见到岑昀,顾水的情绪似乎更为激动,攥着玻璃的手在微微颤抖,质问岑昀:“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岑昀看着脖子上已经显出红印的顾水,“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顾水歇斯底里地嘶吼着,眼里尽是疯狂。岑昀卡了壳,看着精神状况已经逼近崩溃的顾水,不知此时应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抚住他。“你先出去。”傅松转头对他说。“你们敢动一个试试!”顾水恶狠狠地看着他们,半个身子都快要伸出窗外,稍不小心就能直接从高层掉下去,“敢动我就跳下去!”岑昀瞬间僵住身体,抬头看着顾水,语气中带着安抚,“你千万别做傻事,我不动。”他不应该就这么鲁莽地进来。他应该更聪明一些的,应该早点察觉出傅松房间的不对劲,直接叫保安上来。他现在除了更加刺激顾水的神经,没有任何用处。顾水整个人看上去像是随时就要瓦解,眼睛红通通地直盯着傅松。“你为什么就是不懂?”也许是夹杂了夜风,他的声音听起来飘乎得很,不像之前那么激烈,“你和我才是最配的,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为什么就是不懂?”比起岑昀如履薄冰动都不敢动,生怕刺激到顾水,傅松看上去要轻松很多,眼神平静地看着顾水:“你想错了。”“我没错!”顾水手指紧紧攥着玻璃,指尖被锋利的玻璃刺破,流出鲜红的血液。傅松巍然不动,丝毫没有因顾水而动摇:“你错了。”“我说了我没错!”顾水怒吼着,脖子凸出青筋。他喘了两口粗气,声音突然放低,如同说情话一般对着傅松亲昵道:“我们是一样的,只有我们才是同类,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懂你,也只有你能懂我。”傅松没有说话,冷漠地看着顾水。他现在只需要让顾水在沈迟来之前老实待在房间不跳下去,其他的,不论受伤与否,亦或者精神崩溃,都不在他关心的范畴内。顾水看着不说话的傅松,“你不认同我说的话?”过了几秒,他脸色惨白地勾起唇角,冲傅松轻轻笑了笑,“我们不是都一样被抛弃了吗,你不记得了?”“我们同样都被父母抛弃了。”他脸上带着令人看不懂的笑容,“你说是不是,傅家的私生子?”岑昀感觉自己像是局外人,丝毫听不懂顾水在说什么。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傅松随着顾水说出这句话而变得有些异常。傅松此时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阴鸷地盯着顾水。顾水完全没受影响,甚至有些欢愉地接着说:“所以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我们是一样的,从出生就带着诅咒,注定永远都不会有人爱我们!但没关系,我们有彼此就够了。”像是恶魔的低语,尽管傅松一句话都没说话,他还是不断地一句一句重复着:“除了我不会有人爱你的,连你的父母都不爱你,这世上哪里还会有人爱你。除了我,除了我…”“砰!”突然从窗外伸出一脚,直接将窗户旁的顾水踢倒。顾水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一圈,痛苦呻吟几声,手中的玻璃也脱落在地上。紧接着,窗外那人跳进房间,趁顾水没反应过来之前一脚将他踹晕,动作快准狠,谁看到都得夸一句漂亮。沈迟这时才从门外冲进来,扫了一眼地上的顾水,抬头看向傅松:“傅总,你没事吧?”傅松摇了摇头,扭头看向岑昀:“你呢?”“我…也没事。”岑昀还未从眼前的突变反应过来。傅松拽着岑昀的胳膊走出房间,身后的残局由沈迟来收拾。回到自己房间后,岑昀才愣愣地回过神,抬头看着傅松:“刚刚那是你带来的保镖吗?”“嗯。”傅松点了下头。“他为什么可以飞进来?这里可有10几层高啊…”傅松看了岑昀几秒,转身叫沈迟进来给他解释。“啊,他不是会飞,”沈迟让保镖把顾水绑起来后,十分尽职尽责地向岑昀解释,“他身上绑着绳索,是从楼上的窗户爬下来的。”从接到傅松电话后,他就感觉事情不对,以最快速度赶回酒店,然后在楼下发现了窗户旁的异常。在尽量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他让保镖上到楼上的房间,看准时机,拿下顾水。“哦。”岑昀点点头,由衷地说,“厉害。”只有他是最没用的。“他们都是专业人员,这只是常规操作。”说完,沈迟顿了顿,表情有些哀怨,“不过这次没能提前查出顾水的行踪,年终奖肯定是泡汤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扣工资。”这时傅松从另一个房间走过来,沈迟赶紧正了正表情,满脸严肃地对傅松报告自己已经解释完毕。“嗯。”傅松对他淡淡点了下头,“去吧。”沈迟得到命令,立马溜了。第59章傅松刚去接了通电话,傅青打来的。“她的预产期就在这周,”傅青在电话里中说,“你怎么想?”傅松沉默了一会儿,“我没怎么想。”“老头现在身体硬朗,再撑个几十年没问题,你就不怕他二十年后把他小儿子扶上位?”傅松顿了下,“现在傅家在我手上。”“是,”傅青说话毫不留情,“但只要老头一天没死,你就一天不是傅家真正的掌权人。”傅松没说话。他对傅青的话并不认同,他迟早会真正拥有整个傅家。傅青接着说:“别忘了你的身份,如果未来傅令笙为了那小子公布你私生子的身份,就傅家那群老古董,最终会怎么样还真说不好。”“好了,”傅松突然觉得有些头疼,抬手捏了捏鼻梁,“我会再重新考虑。”“你别怪我多嘴,”傅青那边传来婴儿的嘤咛声,她的声音压低了许多,“你一个傅家的私生子,未来如果姓孟的拿着个来对付你,你还能不能被承认是傅家人都难说。就你现在这个样子,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是要孤独终老,等再过二十年,你岁数也不小了,那个时候再被老头和姓孟的联合给搞下去,你想想你还剩下什么?要家家没有,要事业事业没有,就连身边能说个贴心话的人都没有,难不成你以为等你没了傅家的身份,你外面那群莺莺燕燕还会对你有一丝真心?”傅松抓着手机的手指收紧了些,没有说话。“我说话难听,但你也该好好想想了,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