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岑昀挂断电话。此时的傅松正在会议室,沈迟走进去,弯腰在他耳边低声说:“岑先生过来找您,现在就在一楼。”傅松表情没变,“让他进来。”“是。”沈迟没感到意外,走出会议室给楼下前台打电话,让她送岑昀上来。可能因为这通电话,前台亲自送岑昀上了顶楼。电梯门打开,沈迟站在外面。眼神示意前台离开后,沈迟亲自带着岑昀往办公室走,“傅总还在开会,你可能得在办公室等一会儿。”岑昀熟门熟路走进傅松的办公室,坐在前段时间才刚坐过的沙发上,抬头告诉沈迟:“我下午没其他事,可以等。”沈迟没说什么,端来一杯热茶放在桌上。大约半个小时,傅松结束了会议,出现在办公室。岑昀看到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傅松将笔记本放在办公桌上,径直走到岑昀面前,等待着岑昀先开口。“洪龚的事是你插手的吗?”岑昀先开口了。傅松并不意外,点了下头。他预料到了岑昀会因为这件事来找他,并已经做好准备接受岑昀的感谢。“为什么这么做?”岑昀问傅松。“你——”傅松本想问岑昀为什么遇到难题不主动找他。岑昀却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我的事,你不应该插手。”傅松说话时很少有人敢打断他,但这并不是导致他此时脸上不悦的全部原因。他听到岑昀说这是“我”的事。岑昀深呼了口气,抬眼看着傅松,“我很感谢你愿意帮我,但这是两码事,我不希望你插手我的工作。”“有什么区别?”傅松声音沉了下来,冷冷地问。“区别很大。”岑昀看了一眼傅松,斟酌了词句,问他,“你不会是想重新包养我吧?”傅松被问住了,在岑昀提出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之前,他从未考虑过这方面的事。但现在岑昀突然提出来,意外地,心中没有什么反感的感觉。“可能问得有些冒昧,但我觉得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岑昀看着傅松的眼睛,语速不慢不快,“不管之前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既然已经结束了,我认为还是不要再有什么纠葛的好。”“如果你只是想找一个床伴,外边比我年轻的一大把,都比我符合你的口味,真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所以麻烦请你以后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更不要干预我的工作,我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我们曾经的关系。”办公室里一片安静,只有空调勤恳工作的呼呼声,像是有微风吹过。“说完了吗?”傅松冷冷看着岑昀。“…说完了。”岑昀说。“出去。”岑昀从傅松的办公室走出来,正面遇上沈迟。“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沈迟问。“嗯。”岑昀点头,笑了笑。“慢走,我先不送了。”沈迟说。他准备拿几份比较难搞的文件进去找傅松签字,今天难得傅松心情不错,不能错过这个时机。可惜沈迟预估失策,进去后傅松只问了他一句话:“是你跟岑昀说我喜欢年轻的吗?”还没等他回答,傅松便又叫他滚出去。从进去到出来只用了一分钟,沈迟手上的文件原封不动地随他滚出了办公室。第41章岑昀以为自己在跟傅松说完那番话后,便不会再见到傅松。但事实证明他想错了。从那天他以为的最后一次见面后,这段时间不论他是去参加展会还是活动,亦或者只是去酒店见客户,都会不出意外地撞见傅松。虽然似乎傅松并不是故意跟着他,每次都没注意到他,就算眼神偶尔看到他,也都很快划过去,但岑昀依旧感觉他像幽灵一般,阴魂不散,躲都躲不掉。连续碰见几次后,岑昀终于有了个出差机会,去a市的一个工地。“这次要去几天?”高雪问岑昀。岑昀想了下,回答:“快的话三天,慢的话一个礼拜左右。”高雪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给公司省钱,到那边多吃点好吃的。”岑昀笑笑:“好,到时候给你们带特产回来。”出差当天,岑昀拖着行李箱到了机场。因为买的是经济舱,登机需要排队,排了大概十多分钟的时候,他突然瞄见旁边头等舱通道站着的人有些眼熟。只看见一秒,那人就走进通道。岑昀眨了眨眼,觉得应该不会那么巧,转头就忘了,没放在心上。经过三个小时的飞行,终于抵达a市,岑昀打车去了酒店。因为晚上约好和对方公司的人吃饭,稍作休息后他便出了门。虽然早就听说a市酒桌文化发达,但岑昀还是没想到对方这么能喝,并且在饭桌上一直灌他的酒。喝到最后,他去卫生间吐了一次,回来求饶说实在喝不下了。“你这个酒量,怕是在我们这边很难办事的哦。”对方放下酒瓶说。都喝了两轮,这人脸上依旧毫无酒意,眼神清明。“我真的不行了。”岑昀摆摆手。“好吧,你今天第一天过来,就暂且放过你了。”对方把自己酒杯中的酒喝下,冲岑昀说,“明天在工地见吧,我让人去酒店接你。”“嗯。”岑昀已经酒力不支趴在桌上,听到对方的话含糊应了句。被送回到酒店后岑昀倒在床上就睡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睡梦中他好像听到有人在敲他的房门门,但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让他有些混沌,沉重地抬了抬眼皮便又继续入睡了。第二天醒过来已经是中午,司机打电话过来,说还有十分钟到酒店门口。岑昀赶紧从床上起来,简单洗漱一番就下了楼。到了工地,进去会前有人检查安全工作,不带安全帽一律不让进,负责人到售楼处拿了个新的安全帽过来。他递给岑昀:“工地上的安全帽都被用过,全是汗水,臭得慌,你肯定带不惯,带这个新的吧。”“谢谢,麻烦了。”岑昀接过,仔细带上。此时正是烈日,工地上的工人却还挥洒着汗水,一刻都不敢休息。“最近在赶工期,都在加班加点的干。”工地负责人解释道。“会不会不太安全?”岑昀问他。负责人摆了摆手,“不会,白天晚上两轮倒,不会压榨工人的。”岑昀跟着负责人在工地一转就是大半天,炎炎烈日使他的后背全被汗水浸湿,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头上的安全帽更像个小太阳,不时有汗水顺着脖子流下来。“今天可真热啊。”负责人受不了了,摘下安全帽,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嗯。”岑昀应了一声,不过没像他那么干。在工地上摘安全帽是大忌,你永远不知道危险会在哪一刻来临。“去那边看看吧,”负责人抬手指了个方向,“工头也在那边,今天来了个大人物,他正在那边接待。”大人物?岑昀心里过了一下,想可能是有政府的人来工地视察。果不其然,他们朝那边走过去,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就看到乌泱泱一行人,个个头上都带着白色的安全帽。负责人走过去跟工头打了声招呼,朝他介绍了岑昀。“你好。”岑昀朝工头伸出手。包工头跟岑昀握了个手,但显然心思并不在他身上,只冲他点了个头便看向旁边。岑昀识趣地退到后面,突然听到包工头说:“傅总,您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这边安排了饭店,要不咱们现在过去?”傅总?岑昀顿了下,刚有些迟疑地抬起头,就听到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说:“可以。”傅松侧着的身子转过来,越过一行人直勾勾看着最后方的岑昀,说:“岑总也一起去吧。”“岑总?”工头愣了一下,顺着傅松的视线看到岑昀,反应很快地赔笑了下:“原来你们认识啊,那可真是巧了。”岑昀却笑不出来,僵着一张脸。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都跑到a市了还能碰见傅松,难不成自己身上装了gps?工头,立刻说:“既然这么巧,那等下一起吃饭吧,刚好定的是大包间。”岑昀闻言抬起头,皱了下眉,“我就不了——”一旁的负责人却打断了他,连声说了好几句“好。”岑昀侧过头看他,负责人低声说:“您认识傅总的事怎么不早跟我说…”和傅松同行的还有当地的领导,晚上的饭局负责人当然想去沾个光。傅松看着岑昀,语气淡淡:“岑总不会这么不赏脸吧?”一行人听到这话,都齐刷刷地回头看向岑昀。旁边的负责人也直直看着岑昀,生怕他说出一个不字。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如此,但现下的状况,岑昀只能说:“…不会。”傅松立刻冲身后的沈迟说:“叫司机把车开过来。”沈迟点了下头,转过身去打电话。“那我们赶紧走吧,工地上太热了,再待下去该中暑了。”工头拍了下手,在前面带路,往门口走去。岑昀跟在最后面,有些懊恼。他怀疑傅松是故意的,但偏偏傅松的表情又看不出什么,让他没办法确认。烦人。岑昀想着事,没注意前方的路,突然眼前一黑,直直撞在了前面人的后背上。他捂着鼻梁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负责人:“怎么停下来了?”“前面好像出事了…”负责人说。岑昀抬头望去,此时才听到前方有些嘈乱声,好像是有工人趁着视察跳出来闹事。“你们是不是政府的人?”几个工人拦在前面,气势汹汹地说:“我要揭发——!”工头脸色有些紧张,冲他们吼道:“有什么话回头再说!你们快让开!”说完他转过头赶紧叫人把这几个工人拉下去。几个人上前要把工人拖下去,工人放声大喊着:“包工头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压榨我们!拖欠工人的工资!”岑昀皱眉看着,想到工地负责人之前跟他说最近工地在赶工期,白天夜里都干活,没有休息时间。其实这在工地上很常见,十个工地有九个都在赶工期,只不过他没想到工头竟然拖欠工人工资。随行的政府官员脸色显然都不好看,但没有人出声阻止工头。傅松站在旁边,神情冷漠地旁观着这场闹剧。此时突然有一名工人挣脱束缚,拿着手中的铁锹冲向工头。“别——”旁边的人已经阻拦不及,工人的铁锹高高举起,冲工头的脑袋砸去。工头显然已经吓傻,来不及反应,愣愣站在原地,瞪大眼珠看着逼近眼前的工人。“砰!”站在一旁的傅松突然抬起腿踹向工人,工人来不及闪躲,重重倒在旁边,手上的铁锹也随之脱落到地上。工头过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赶紧让人把工人拽下去,转过头哆哆嗦嗦地冲傅松道谢:“谢谢,要不是你——”“不用。”傅松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即便在30多度的高温也让听的人后背发凉,“妥善处理这件事,如果再有下次…”“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我向你保证。”工头擦着额头上冒的汗,连声保证道。突如其来的闹剧并没有影响一行人的心情,工头整顿好心情,继续走在前面。“走吧。”负责人转过头看向岑昀,突然发现岑昀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岑昀脸上此时都是冷汗,嘴唇有些发白,像是被吓着了。负责人抬手碰了碰他的肩膀,发现他的身体也在轻微发抖着。负责人还以为他中暑了,问他:“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太舒服?”岑昀扭过头。有些迟缓地摇摇头。“那你怎么流这么多汗啊。”此时太阳已经要下山,阳光没有中午那么晒人,岑昀的脸上和脖颈处却布满了汗珠。“我…”岑昀的声音有些沙哑,没等话说完,便合上眼皮,身体一歪倒在地上。“岑总——”负责人吓得大叫一声,连忙蹲下扶住岑昀。前面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回过头。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突然一个身影快步迈过去,单膝跪下将岑昀从地上抱起来。负责人抬头看了眼,还没等嘴中的傅总说出声,傅松便已经抱着人转身走了。第42章岑昀没有晕太久,在被送去医院的半路上就醒了,在傅松的大腿上睁开眼睛。看着自己上方的傅松,他重新闭上眼,又睁开。傅松的手刚抬起放在岑昀头上,见岑昀醒了,指尖顿了下。“醒了?”傅松的声音有些低沉。岑昀缓慢点了下头,感受到头发上的触感,轻微动了动。傅松将手拿开,低头认真看着岑昀。可能是岑昀眼里太过于平静,他突然问:“认识我是谁吗?”岑昀再次点了点头。傅松抿了下嘴,凝重的脸色稍微放松了些。刚醒过来时脑袋里还有些晕乎,岑昀躺了一会儿,晕乎劲没了,想从傅松的腿上起来,却被按住了。“别动。”傅松说,“马上到医院了。”“我不用去医院。”岑昀的声音带着沙哑,像是十天每月没喝过水,嗓子干涸了。傅松垂眸看着他,从旁边拿起一瓶水,拧开瓶盖。车内很安静,沈迟坐在副驾驶,不过没有说话,司机认真开着车,目不斜视。岑昀挣扎着从傅松腿上起来,对傅松说:“我真没事了,麻烦直接送我回酒店吧。”傅松把手中扭开瓶盖的水瓶放在岑昀手上,没有让司机改变去医院的路线,语气坚决地说:“必须去医院。”岑昀看着傅松,傅松也看着岑昀,对视少时,岑昀说:“我不去。”“为什么?”傅松问他。岑昀又不说话了,捧着水瓶。“去医院做一下检查比较好。”傅松说。岑昀低头抿了一口水,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之前在比较嘈乱的环境也会有反应,但都只是心跳加速加流汗过度,没像今天这样过。”“没什么大事,不用去医院,送我回酒店就行。”岑昀说。傅松怔了下,看着岑昀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叫司机掉头,开去酒店。岑昀嗓子还是有些干,低头又喝了口水,在听到傅松说酒店名字后突然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住哪个酒店?”傅松顿了下,说:“我也住这个酒店。”“哦…”岑昀手中捧着水瓶,因为没有瓶盖,没办法放到其他地方。傅松瞟了一眼,把手中的瓶盖递过去。岑昀扭上瓶盖,把水瓶放在座椅上,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在机场见到的熟悉身影,便问:“你也是昨天才到的?”傅松语气淡淡:“嗯。”那就没错了,看来自己眼神还挺好。岑昀有些怀疑为什么不论自己到哪都会碰到傅松,之前也就算了了,现在到a市竟然也这么巧,同一天来还住同一个酒店。但他没说出口,怕显得自己自作多情。“好吧。”他只好说。见岑昀没有问题问了,傅松微微动了动大腿。从上车后岑昀就一直枕着他的大腿,此时起身,大腿因血液不流畅而开始阵阵发麻。到了酒店门口,傅松先下车,站在车门外要扶岑昀下车,被岑昀拒绝了。岑昀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除了突然起身会有些晕以外,可以正常行走。他下了车,和傅松一齐走进酒店。进电梯后,傅松抬手按了16层的楼层。“你…”16层也是自己房间的楼层,岑昀心中疑惑变得更甚。“怎么了?”傅松看向岑昀,语气平常,“你住几楼?”岑昀来回扫了他好几眼,都没发现异常,便只能说:“我也住16层。”傅松点点头,没说话。电梯很快升到16层,岑昀走出去,打开房间门,对身后的傅松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回房间了。”傅松看着他,说:“好。”岑昀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房间。房门关闭后,傅松又在门口站了几秒,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到隔壁房间,掏出门卡,刷卡走进去。回到房间后岑昀先到浴室冲了个澡,他浑身全是汗,一部分是在工地被太阳晒的,另一部分则是在晕倒前因过度紧张而冒出的汗,此时全身都黏糊糊的。其实比起冲澡他更想泡澡,但怕自己再晕过去,便作罢。等冲完澡出来,正擦头发时,房间门铃突然响了。岑昀停下动作,把毛巾扔到旁边椅子上,走到门口。打开门,傅松站在门外。傅松应该也洗了澡,身上换了一套衣服,看着岑昀问:“饿不饿?”岑昀愣了下,实话实说:“不饿。”可能因为先前晕倒了,他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甚至还有些反胃。但傅松像是没有听到回答,自顾自地接着说:“去楼下吃饭吧。”酒店餐厅在二楼,需要预约才有位置,傅松向侍者展示了vip卡便被迎进去,安排了个窗边的位置。岑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餐厅吃饭,总之稀里糊涂就跟着傅松下来了。侍者送来菜单,岑昀看了一圈,什么都不想吃,但胃里确实空空,就随便点了份蔬菜沙拉。傅松抬眼看了眼岑昀,向侍者点了两份套餐。侍者收起菜单离开,岑昀问傅松:“你很饿吗?吃两份套餐。”他记忆中傅松的食量一直不大,还很挑食,跟猫一样经常只吃几筷子便说饱了。“给你点的。”傅松抬手让侍者送来一杯温水,放在岑昀手边。看着眼前的温水,岑昀胳膊放在桌上,托腮看着傅松“我不是病号,你不用这么照顾我。”傅松抬眼,“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为什么?”岑昀问。傅松没说话,此时侍者送来酒,傅松让他只倒一杯,并把另一个空酒杯撤下去。“我真的已经没事了,刚刚只是场意外。”岑昀强调道。傅松拿起酒杯,轻轻晃了晃,有些敷衍地“嗯”了一声。蔬菜沙拉被端上桌,绿油油一片,岑昀只潦草吃了几口便放下叉子。幸好傅松点的餐也随后上桌。岑昀发现傅松还是有点先见之明的,在吃了几口冰冰凉没什么味道的蔬菜沙拉后,此时眼前的牛排显得十分诱人。至少比吃草强。餐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覆盖了其他桌轻声细语的交谈声。用餐过程很安静,岑昀专心吃牛排,傅松除了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岑昀外也没开口说话。“今天这顿饭就当两清了。”吃饱后,岑昀擦了擦嘴,对着傅松说。傅松抬眼,皱了下眉,“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不用因为今天的事而觉得内疚想补偿我,这顿饭吃完这事就算过去了。”岑昀说。傅松看着岑昀,抿了下嘴:“我没有内疚。”“那样更好。”岑昀无所谓地耸耸肩。吃过饭后,两人各自回了房间。傅松的房间跟岑昀一样是间大床房,相比之前他住过的酒店可以说是条件十分简陋,来之前订房间的时候沈迟还犹豫半天,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房间里唯一的桌子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全是各种文件和资料。回房间后傅松便坐在电脑前,处理着堆积了一天的工作,以及和等了他一整天的高管开视频会议。一整晚他都在工作中度过,直到黑夜渐渐消散,阳光升起也没有合眼。隔壁房间的岑昀倒是睡得很香,白天的事并没有对他的睡眠带来什么负面影响,早早睡了后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岑昀出房门的时候右边房间的门也正巧打开,傅松从里面走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走进电梯,岑昀问傅松:“你住我旁边啊?”傅松点了下头。“你跟我住一样的房间?”岑昀想了下,“你不应该住总统套房吗?”傅松面不改色,言简意赅:“节约资金。”“…哦。”岑昀说。万松是快倒闭了吗?到了楼下,岑昀和傅松分道扬镳,各自坐上各自的车。一个开往工地,一个开往机场。上车后,傅松问沈迟:“傅青那边情况怎么样?”本来他计划在a市待三天,但傅青的突然生产让他只能提早回去。“已经生了,是个男孩。”沈迟说。“混血儿?”“不是,”沈迟摇了下头,”纯正中国血统。”傅松点了下头,没说话。到了机场,傅松刚登机便闭上眼睡着了,模样看起来十分疲倦。沈迟叫空姐拿来一个毯子,动作很轻地给他盖上。身为一名合格的秘书,沈迟一直对自己老板的任何决策都无条件顺从,更何况他的老板还是傅松,从未在工作上出过任何差错,堪称完美机器人。但这次他是真不明白傅松为什么要大老远的跑来a市,来视察一个压根不起眼的小项目。看到岑昀,他好似明白了一点,但还是不太明白。傅松的所有床伴,从开始到结束,全部都经由沈迟的手,身处旁观的视角,他一直都看得很明白。床伴,顾名思义,只上床不谈感情。不论是大明星还是大学生,不论是坚持三个月还是三年,在傅松这里都不存在任何意义。他甚至一度认为傅松压根就没长心这个东西,不然怎么会冷血到这个程度?岑昀起初在沈迟眼里和以往的床伴并没有任何不同,甚至还逊色不少。至少之前的床旁还会挖空心思讨好傅松,岑昀连这都不会。所以结束也是理所当然,他认为就算没有那件事岑昀依旧在傅松身边待不长久,岑昀这人就不是能安下心来屈身给人当床伴的性子。但最近,沈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傅松突然开始参加以往从不参与的场合,公司正忙的时候莫名跑到a市出差,住条件破烂的大床房…这一切都让他觉得,好像有什么变得不太对劲了。第43章傅青孩子很快百天,傅青为他办了场百天宴。出于安全考虑,傅青没有大办,只邀请了些亲近的人在老宅吃顿晚饭,全当庆祝了。岑昀也收到了邀请。傅青亲自打来电话,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有岑昀电话的,但电话中的她很热情,让岑昀没办法拒绝。“不用带礼物哦,人到了就可以。”挂电话前傅青特意嘱咐。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岑昀没好意思真空手去参加,特意请了半天假到商场挑了个金手镯。出发前他在衣柜前犹豫了很久。虽说只是吃个简单的便饭,但毕竟是百家宴,穿太简陋过去好像不太礼貌。他的衣柜里比较得体的西装还都是之前傅松送的,除了成衣外,还有几套是定制的。不知道是不是傅松的取向,西服风格都比较张扬,有一套上面还布满了碎钻,当初岑昀收到时还以为是让他穿去颁奖典礼用的。最后岑昀还是挑了一套最简单低调的黑西装,因为这半年瘦了不少,穿上没那么合身,但也还过得去。出了门,之前和傅松去过老宅一次,岑昀还依稀记得地址,便打算打个出租车过去。但刚下楼,沈迟就从一辆黑色的车上下来,打开后车门对他说:“岑先生,请上车。”岑昀站在车前看着沈迟,歪了下头,问;“是傅松让你来接我的还是傅青?”沈迟抬手推了下眼镜,笑笑没说话。岑昀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貌似除了傅松也没其他人能指使动沈迟。他没再说什么,迈腿弯腰上了车。到老宅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因为是下午,路上车辆不算多,没怎么堵车地就到了。沈迟先一步下车,帮岑昀打开后车门。岑昀对这种待遇很不习惯,总觉得自己像是河里的小虾误入了大海,浑身都不自在。下了车,沈迟对岑昀说:“我还要回趟公司,就不送你进去了。”“好好好。”岑昀点了下头,赶紧送走沈迟,“你快去忙吧。”可能因为百家宴,傅家老宅今天安保很严格,门口站着身姿挺拔的保安,个个身材修长,没猜错的话应该都是退伍军人。严格查过身份后,岑昀被管家迎进去。来得比较早,晚宴还没开始,客人也都还没到齐,管家先带岑昀上了二楼。到了儿童房门口,管家敲了敲门,打开门。傅青正在里面逗小孩玩,旁边站着月嫂和保姆,转过头看到岑昀,很大地笑了下,“小岑你来了!”岑昀走进去,拿出装着金手镯的礼盒,“恭喜你。”傅青让旁边的月嫂将礼盒拿过,“不是说让你不用带礼物吗,怎么还买东西过来。”“小玩意,不值钱,就是个心意。”岑昀坐在旁边。傅青一边让保姆给岑昀倒茶水,一边让岑昀看婴儿床里躺着的傅安。孩子出生后随了傅青的姓,取名傅安,同福安,寓意福气满满、一生平安。“看,安安是不是长得特别像我?”傅青像是在炫耀自己的珍宝,向岑昀展示正流着哈喇子咬手指的婴儿。说实话,100天的小孩五官都还模糊着,哪能看出来长得像谁。但岑昀十分理解初为人母的心情,于是很是真诚地说:“像,尤其是眼睛。”“是吧!”傅青一脸得意,“这双大眼睛就是遗传了我,跟他爸可完全不一样。”傅青气色很好,看来产后恢复不错,如同走一趟鬼门关的生育并没有将她的美貌打折,反而为她添上了一分柔情。岑昀听着傅青跟他讲述各种生产、育儿心得,以及傅安在短短100天内展示出的各种天才迹象。过了一会儿,管家又迎进来几名女士,应该是傅青的好友,进来后很是热情,将岑昀的位置与话语权全抢走了。岑昀倒乐得清静,本来他对傅青讲的那些东西就不太懂,也接不上什么话。现在有其他听众了,他就坐在婴儿床旁边,时不时伸出手指将小傅安逗得嘎嘎乐。到了五点多,管家进来说客人差不多都到齐了,该移步到宴会厅了。岑昀这才知道傅家老宅里还有一个宴会厅,比他之前来时吃饭的餐厅要大了不知多少倍,应当是专门用作宴请的。说是简单吃个便饭,但宴会厅里还是摆了6个大圆桌,阵仗挺大。岑昀正找着自己的位置,一旁的傅青突然叫他:“小岑,来这里,坐我旁边吧。”岑昀脚步顿了顿,走过去,“我还是坐别的桌吧,这里…”傅青所在的是主桌,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儿傅家的人都会在,怎么想他坐在这里都不合适。“哎呀,没关系,就坐这里。”傅青拉着岑昀的手,执意说。盛情难却,岑昀也不好当众驳傅青的面子,只好依她的意思坐下。才刚坐下,就有人来恭喜傅青,“小青,恭喜你啊。”萧疏雨缓步走过来,满是关心地看着傅青,“好久不见你都当妈妈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傅青抬头冲萧疏雨笑了下,“你倒是一点都没变,和以前一模一样。”萧疏雨的视线移到岑昀身上,挑了下眉:“你也来了。”岑昀冲他点了下头,没说话。“你们认识?”傅青问。“当然认识,”萧疏雨意有所指地说,“前段时间我经常跟傅总见面,在办公室碰见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