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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安一隅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7(1 / 1)

“我送过匿名的礼物,额,还有匿名的信什么的。”阮衿有点不太好意思说出来这些事。“啧啧啧,太蠢了,为什么要匿名呐?你这么做他能知道你是谁吗?他那些信和礼物都嫌占地方不知道扔哪儿去了,从来不看的。”周白鸮想了想,开始构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他生日已经过了,我看那就情人节吧,你得整一大束超大的玫瑰,超大你懂吗?就是大到要把其他人的花都比下去那种。巧克力,这个如果你不会做,可以买回来加热融了,反正冷却后就变成你做的了。这么看着我干嘛?巧克力不是都这么做的吗?最后还有配乐,虽然我哥说我小提琴拉得像锯木头,但是我琢磨着奏个乐应该……”“你先打住……这简直太……”阮衿本来想说“太土了”,但看着周白鸮说得唾沫横飞兴致盎然的样子,还是没扫兴,只是慢慢说,“你有想过前提是,他也得喜欢我吗?或者说对我有那么一点感觉。”“也对哦。”周白鸮想了一下,他的确不太清楚李隅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目前为止,他跟你也算是熟了,至少是朋友吧,他不讨厌你。”阮衿摇了摇头:“不讨厌……但他也不讨厌薛寒吧?不讨厌不等于喜欢。”“你也太消极了吧,喜欢不就是想要进一步发展吗?”“有点想,不过主要是希望他开心,他开心我就会开心,大概是这样。”周白鸮开始阴阳怪气地用力鼓掌,就像那些上课起哄的坏小子一样,“真是伟大的,不求回报的爱情,你就是当代哲学家?”行,他知道在别人眼里又是一个懦弱的人了,这仿佛是一个不管怎么样都难以逃脱一个魔咒。对待暴力懦弱也就算了,对待感情也同样懦弱,他的全部所作所为都只是为懦弱和可悲做出新的阐释,活该被瞧不起。别人青春期所应该具有的活力,妄想,以及一往无前的勇气,在他这里全部化作成一片现实的阴暗。早熟令少年变得不再可爱,就像是氧化的苹果一样。阮衿叹了一口气:“主要是,我很清楚有些不可逾越的差距在这里,我喜欢李隅,跟你是同性恋,这两件事的严重程度,你不觉得是差不多吗?”周白鸮窒了一下,又继续大声说,“那怎么能一样,我明明比你惊世骇俗得多好吧!你这种老套的《小美人鱼》的故事怎么比得上我《美女与野兽》!”他把这说得大声,并且开始间歇性抖腿,看上去像在抽风似的,但是阮衿知道这只是虚张声势。同性恋首先是要战胜自己,再去战胜别人。“那你喜欢alpha,不会担心自己喜欢上李隅吗?”这回换周白鸮要从椅子上滑下来了,满脸写的莫名其妙几乎快淌下来,“那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呢?”阮衿看着周白鸮,眼珠乌黑清澈到能映照出人脸,像是非要刨根问底似的。“你喜欢就以为全世界都暗恋他啊,我跟他太熟了,熟到两个人脱光了在一个被窝里待着都不可能有什么。”周白鸮仰着头想像那个画面,因为恶寒而迅速打了一个激灵,“真的会直接笑场的。”“所以我也不太想和李隅做朋友啊……”阮衿又低下了头,一只铅笔在他手下潦草地涂抹着灰色痕迹,像是素描似的,手腕又开始发力,于是铅的颜色由灰转黑,“不想让他在熟悉中逐渐忘掉我,我想在他生命中留下一点与众不同的痕迹。即使可能是很多年后才察觉到,但也算想起来有点浪漫的好事情吧?”如果这份感情能变得轻得像羽毛,就像是雪落到肩膀上也不会有任何察觉那样,是不是就不算咄咄逼人?至少他觉得李隅是不会讨厌的。他的眼睛像凝着一片雾气,正注视着外面冬季黑色的枝桠,那些影子倒映进来就像月下湖水中摇曳着的影影绰绰的水草,这是属于追逐水草而生的温驯动物的眼睛,但单恋这件事依旧是快乐大过了不快乐。他看上去不是一般地喜欢李隅,于是周白鸮很好奇,“啧,哲学家阮衿能不能告诉我,你有那么喜欢他吗?为什么啊?”“如果放弃他,我的全部哲学将没有意义。”阮衿忽然转头没头没脑地说道,神色看上冷静而决绝。周白鸮有点发愣,“啊?”“一个哲学家说的名言,不是我。”阮衿耸了一下肩,又有点狡黠地笑起来,那些神色上坚硬的东西又再度消失了。“诓我呢你。”周白鸮啧了一声,又想起他完全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架不住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说了我又不会告诉他,讲讲嘛,你为什么喜欢他?”“这又是秘密了。”阮衿清了一下嗓子,“那你得拿新的秘密来换才行。”周白鸮忍不住伸手掐他,“你可真是会算账啊,你对鲤鱼也敢这么算账吗?”“当然不。”两个人打打闹闹的,不过omega就算是打闹也实在是干不过alpha,阮衿被他一个手臂就死死压住着肩膀,掰也掰不开,挺了挺身也完全起不来,只能仰头喘着气投降,“我,我认输……认输了。行吧,先放开我,我们继续看题好吗?”“不行,认输就算完事了?你得先告诉我,不然我挠你痒。”周白鸮一只手依旧保持着锁喉的姿势,另一只手就开始作势往他身上狗刨式挠。“我不怕痒。”阮衿一边说着,但还是在躲,但是脖子又被勒着,步伐紊乱,两个人的小腿不慎绊在一起,重重往床上跌过去。周白鸮一句“卧槽”还压在嗓子里,阮衿还没用力挣起来。俩人正晕头转向地在床沿保持着a上o下的不雅姿势,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道清冷低哑的声音,“周白鸮,你真该庆幸现在不是你妈进来。”两人齐齐扭头,看李隅高瘦的身形正伫立在门口,他戴着黑色的口罩,唯有一双漂亮凌厉的眼睛留在外面,盯着他们两人显得黑黢黢,阴沉沉的,如有实质,仿佛水泥层层浇筑下来,令人无端觉得沉重。“咳咳,这个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污秽。”周白鸮从阮衿身上爬下来,又随手理了理自己蓬乱头发,对着李隅说出影视剧里面很经典的奸夫台词。李隅走进来把门顺便带上了,抬起手原本是要伸手往下扯口罩,在轻轻咳嗽出一声之后又把手放下了,收进了口袋里。他的指尖和耳朵原本苍白处覆盖着一层病态艳丽的红。应该是因为感冒身体正在发热。“讲题讲到床上去了?”虽然声音被闷在口罩里很模糊,但话说的挺不客气的,阮衿发觉他嗓子有点沙哑。“不是的,我俩刚闹着玩呢 ,不小心摔到一起去了。”周白鸮挠了挠头,“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你以为我想过来?你妈不在家,特地打电话让我过来的。”李隅坐到懒人沙发上去,语气依旧不善,带着刺儿似的。他本来就躺在被窝里头昏脑涨难受着,被一通电话温言细语地唤醒,也不太好出言拒绝,就只能在大冷天披上外套匆匆赶着过来了。阮衿朝他这边走过来,弯下腰轻声问,“你感冒了,有吃过药吗?”李隅正仰躺着,睁开眼睛正对着阮衿,看他低垂着的毛衣领口被扯得向下松垮着,露出精细的脖颈和锁骨,白皙皮肤上面有被指甲刮出的淡色红痕,一直延伸向里面,只教人引出些暧昧的遐想。问话时的嘴唇开开合合的,额前碎发粘了汗凌乱地贴在额头上。他想起刚刚的事,无端为阮衿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产生一股没由来的烦躁。他跟阮衿对视了半晌,有些话始终噎着,胸口闷得厉害,但是他又不想开口,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喉咙痛罢了。阮衿觉得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含着生了病的蒙蒙水雾,眼睛里那些冷漠都像是融化似了,变成有点生动的愠怒,好像是在瞪着他,或者是想听他说些什么。但是阮衿不太清楚他想说什么,听什么,只觉得他生病的样子有点可爱。“你要是没吃药的话……”他话还没说完,李隅骤然翻了个身,将脸朝向另一边,选择用沉默的后背来回答阮衿的问题。作者有话说:隐隐约约有一点酸。(提一嘴,小周是在跟他哥搞骨科,不过我不写副cp)第47章 牙医与病人阮衿拿“他是不是生气了”的眼神去看周白鸮,而周白鸮只是摊开了手,然后耸肩,这姿势是在表示“他就是一个经常发神经病的人”。既然不想理我,阮衿瞟了一眼李隅的后背,头发显得很软,耳骨下是口罩黑色的细绳,而脊背微微有些反叛地弓起来,横陷在柔软的布料里。然后他向周白鸮家的阿姨讨来了温度计,测出来是37度8,李隅正在发低烧。“你可真是太敬业了,我妈一声令下,立马就带病出巡。”阮衿出房间之后周白鸮还不忘趁机对李隅冷嘲热讽一阵。“你也不赖,说什么来什么,刚好被抓了个正着。”李隅在嘴炮上也没认过输。周白鸮刚觉着他是吃了枪药还是怎么着,“诶,都说了就是闹着玩的,我要是喜欢他,这天时地利人和跟偶像剧一样的剧情,我跟他早就……”李隅并不想听他继续掰扯下去,像是觉得他很吵闹似的,站起身就往外走了。几乎是他关上门的同一瞬间,周白鸮嗅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李隅在生哪门子气?他仔细列出四个原因,一他喜欢自己,二他喜欢阮衿,三他嫉妒谈恋爱的人,四他生病了精神错乱在无理取闹。他首先光速排除一和三,还是那句话,他跟李隅属于两个人脱光了坦诚相见会笑场的地步,还有就是李隅这家伙身边从不缺对他狂追不舍的人,他不至于产生酸臭单身狗的扭曲心理。通常他面对着闻川和邵雯雯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表现出的姿态永远是“我很高贵,永不免费”。所以问题就变成了,李隅到底是在习惯性发神经还是对阮衿有点感觉了呢?真是摸不准。他还在仔细琢磨着,阮衿推着门往里探头,一只手还拿着玻璃杯,“李隅呢?阿姨说有胶囊,冲剂还有糖浆,中成药和西药也都有,但我不知道他平常要吃哪种。”“他感冒发烧从来不吃药好吧,睡一觉,过两天就自己好了。”周白鸮摊了摊手,又伸手把阮衿召唤过来,开始抖李隅小时候的黑料,“他打小就特别怕苦,宁愿耗到打针都不吃药。”“真的啊?”阮衿觉得有点好笑,怎么会有人不怕痛但却很怕苦呢?不过李隅的确是个特别挑食的人,这一点他早有体会。“真的啊。他各种药都不喜欢,包括钙片那种保健品,连吃糖衣片都会吐出来。我记得我俩小时候,当时他天天来我们家玩儿,我妈发现他有点夜盲,就给我俩每天发鱼肝油吃。丫的蔫坏,他自己不吃,连带着诓我也一起不吃,当初骗得我头头是道的。”周白鸮看阮衿听得认真,于是说得更起劲了,抬手往楼下指,“就我们一楼客厅里那个大的鱼缸,他跟我说这些都是从那些热带鱼的肝里榨出来的。这些鱼实在太可怜了,人类实在太邪恶了,怎么可怜怎么胡编乱造。”阮衿听了之后觉得真是很有意思,能想像到两个小朋友是怎么趁着大人不注意垫着脚把手中的金黄色的透明胶囊抛洒进鱼缸中,最后又是怎样在换水时惨遭败露,然后被大人好好教训一顿。“我被我妈打了一顿,直接扒了裤子打屁股,李隅还在旁边看着,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周白鸮叹了一口气。他当时是很生气,因为秦舒只打了他而没有打李隅,他觉得这件事不仅丢脸且特别不公平,还冲李隅生气了。但是李隅当时同他说的是“你真笨,因为她是你妈妈所以才只打你,其实我羡慕你。 ”啧,现在想想,李隅倒是没小时候那么坦诚了,越大越难交心,也再也没说过类似“其实我羡慕你”之类让他能爽翻天的话了。“还有吗?他小时候的事。”阮衿握着的那杯水都已经快凉了,没喝进去过一口,听着李隅的事倒是入了神。“多的是,他从小到大干过的坏事多如牛毛,数都数不清。”周白鸮坐在椅子像鸭子凫水一样往前滑了一圈,歪头又贼兮兮地笑了,“你想知道啊?”阮衿点了点头,他真觉得李隅小时候一定特别可爱,对他的照片之类的东西也有点蠢蠢欲动。结果周白鸮这个人还挺小肚鸡肠的,冷笑道,“秘密!”.李隅待在周宅二楼书房边的影音室里,静静地看着一部电影。周父是十几年的电影爱好者,把书房边的一个小房间改成舒适隐蔽的家庭式影音室。他对蓝光碟有着强烈的收藏欲望,从地板到天花板上的架子密密麻麻地塞满了四处收集来的碟片,各种题材,乍一进去有种视网膜被直接填满的逼仄之感。不过屋子小让人有种颓废的安全感,要让李隅说周白鸮家哪儿最讨他的喜,估计就是这个屋。他随便挑了一部国外的限制级文艺片在放,碟片后面的简介上讲的是三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出轨的都市男女,牙医与他的病人,还有最后一个常年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爱上了被人抛弃的充气娃娃的颓废中年男人。或许因为身体不太舒服的缘故,他也没怎么看进去,只是觉得头痛,需要用一点别的什么东西来填充一下自己的发热的眼睛和大脑。一股没由来的烦躁。过了一会有人来敲门了,他把电影暂停了起身去开门,阮衿端着托盘站在外面,“是冲剂,因为你好像不喜欢药片和胶囊。”但是他也不喜欢中成药那种奇怪的,苦甜交织的味道。但是李隅让阮衿进来了,阮衿放在桌上的托盘上除了药之外还有一杯清水,几粒糖与一碟点心,他是真的非常会哄人的。“谢谢。”李隅本来是不太想喝药的,还是摘下口罩,屏住呼吸皱着眉头喝下去了,然后又喝了几口温水把药味冲淡,“你让佣人们送来就行了。”阮衿觉得他有点生气,“你心情不太好吗?”“没有。”李隅重新戴上了口罩,冬季正值流感高发期,他出去骑了一圈车,回来就感冒了,并不想传染给别人,但这动作有点居拒人于千里之外了。他话说的言简意赅,眼睛盯住了电影暂停的画面,但他知道自己注意力始终不在这上面,“和周白鸮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因为他人很好相处,也很聪明,就是注意力不太集中。”阮衿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他甚至从来不敢往李隅对他有任何感觉这个方面设想,“至于秦舒阿姨的担心,其实完全没必要,周白鸮不会喜欢我,我也不并喜欢他。”李隅好像又被他的言之凿凿给逗出一声笑来,声音被闷在口罩里,“其实……”正欲在再说什么,外面忽然起了两个人的争执声,不过显然是周白鸮声音要更大些,另一个人的声音模糊不清。“怎么了?”阮衿正欲站起来出去看,李隅则迅速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臂,只往门口瞟了一眼,“别出去,是他哥。”“不出去没关系吗?他们好像吵得挺厉害的”,阮衿虽然狐疑,但还是坐下了,还听着外面的隐约透进来的响动,让人有点心惊肉跳的。李隅则继续播放电影,声音很冷静,对此司空见惯了,“没关系,他们从小打到大,习惯了。”“啊,我还不知道他还有哥哥。”“不是亲的,同父异母,已经工作了就不怎么来这边。”“哦。”阮衿点了点头,这个情况下他出去的确不合适,毕竟是别人自己的家事,李隅都这么说了,那么他只好装听不见。不知为何,李隅握在他小臂上的手这时候才缓缓放开。洁白的十指游移开,闲适地交叉在膝盖上。于是情况就变得很奇怪了,他俩坐着小沙发上看着静谧的文艺电影,配合着外面隐隐约约吵架又摔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一静一动之间荒谬,好像是身处于两个不同次元似的。阮衿坐了一会儿,还是很不确定,准备起身,那些玻璃不断碎掉的声音让他联想到自己居住的街区,啤酒瓶敲破后脑勺的事他也都见惯了,但也不希望在自己身边的朋友身上也要重演一次。“真的没问题吗?他不会受伤吧,我看我们还是出……”但当他甫一站起身,又被一股属于alpha的力量钳制住手臂,这股迅速向下拉的力量使他重重跌在柔软的沙发上。后脑勺磕在软枕上,没有任何痛感,但伴随着一阵酥麻眩晕弥散开,视野在电影光线下变得忽明忽暗。李隅戴着口罩的脸被电影不断变换的光线勾勒出薄而冷的银色轮廓,像是刷上一层涂料,就凑在阮衿近旁,隔着薄薄一层布料依旧能感受到那股潮湿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唇角,“都说没关系了,还这么担心他吗?”“我就是……”这股眩晕立刻转换成心跳过速,他有点窘迫地想张嘴说话,但是嘴唇被触感微凉的食指指腹堵住了,“看电影,不许再说话。”.播放了四十多分钟,已经开始讲第二段女病人和牙医的故事。阮衿彻底沉浸在电影中,女病人在拔智齿的过程中爱上他的医生,但医生打的麻药不够多,她的面部特写痛苦不堪,但是画外音的内心独白却饱含甜蜜,“我爱他,连他赋予我的痛苦也一并喜爱。”这句话贯穿了影片这个部分的始终,相知,相恋,最后再到分手,二人终于清楚彼此的存在原来就是痛苦本身,而爱情从来不能解决生命中独立的孤独,最终在卧室中为对方系上自缢的绳子。太压抑了,阮衿感觉自己像陷在一片窒息的水泥里似的。这片看得人心情沉闷,绷不住想说话了,但是扭身一动,旁边就有什么东西顺势滑下来。电影中的人还在不停地挣扎着,踢翻了脚下的椅子,晃动着的红色的高跟鞋勾在脚尖,最终落了下来。而李隅根本没在看电影,或许是因为药效的缘故,他已经睡着了,那些红色的光把他的长睫毛照得很好看。像慢镜头似的,他的头发摩挲着皮质沙发,然后脑袋最终落到了目的地阮衿的肩上。清浅沉稳的呼吸声就在近旁,泛滥出小小的潮汐,持续反复地拍打着他的耳廓,将他从无边的压抑中拯救出来了。阮衿忍不住想再看看他的脸,刚一挣动,就感觉自己的腰被一双手顺势环住了,那就像是在床上习惯性揽住一个人形抱枕一样。李隅已经从自己肩上滚到胸口了,阮衿得伸手抱住他才不至于继续往下滑。阮衿取下他的口罩,让呼吸变得更顺畅,又抬手轻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感觉没有那么热。最终贪恋地再抱住一会儿,把额头轻抵在李隅肩胛骨的中间,这时候他觉得,拥抱这件事是能解决孤独的,无论未来如何,现在的一切并不像电影中所说那么消极。作者有话说:这部未看完的电影要到七年后再继续看完。看了看存稿,另外可能还有个十章才在一起!(ps:因为我自己看文特别烦副cp抢戏,所以不会在一篇里写两对,小周和他哥,可能以后想写的时候单独拿出来写一篇短短的吧?)第48章 烟花 蛋糕 星星关于周白鸮的家事阮衿实在是不便于多问,不过李隅所言极是,当他把看到三分之一的电影暂停关上,给李隅盖上毯子的再出去的时候,周白鸮可以说是毫发无损,他除了坐在沙发上轻微喘气之外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掉,看上去是这场战役的赢家,不过就是有点发愣,只是看着沉默的佣人们在清理地上狼藉的花瓶瓷片。他的哥哥应该已经走了。“什么也别问。”他对阮衿这么说。阮衿本来也不打算多问,他只是点头,只会一声李隅在影音室里睡着的事情,然后就走了。每一个家庭都有或多或少的问题,他也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李隅一直是比他更清醒。一直到快过新年之前,梁松又提着东西来找了他几次,他起初迫于无奈还是开了几次门,但坚决不收他给的任何东西,到最后实在烦不过,连他频繁敲门也直接弃之不顾了。连续好几天了,阮衿每天上午做著作业,隔着旧窗花就能看到外面蹲着的萧瑟的男人的身形。直到他敲门无果后终于走了,阮衿这才把自己挠门的猫放出去好好晒个太阳。他是真的不想见到梁松,不管他对自己抱着怎样的复杂情感,是当儿子自己还是当冯蔓的替代品。阮衿手边摆了厚厚一沓卷子和本,旁边的便条上详细记录了年级,姓名,电话号码,还有各类作业要求。他一个寒假接到的作业约莫有十几单,客户全都拉到一个群里,高中生过年期间压岁钱多,出手大方,故而他赚得也多。反正就过着几点一线的生活,家,省图书馆,打工地点,每次在期末考之前他就把自己的作业处理的差不多,剩下时间反正就全挤给赚外快了。其实完全没穷到这个地步,低保资助都有,他对吃穿用度的要求也不高,甚至渐渐攒起了点钱。但是赚钱这个事情就好像是毒瘾似的,他不知道自己停下来还能干什么。并且一旦自己过得稍微好一点,就老觉这是对阮心的一种背叛,会在充满愧疚的梦里醒来。下午照例骑着自行车去了省图书馆,一楼和二楼的自习位置早早就被那些没开门就来排队的学生给填满了。不过他这个点儿来也不是为了自习,应为他不仅接高中生的单子,还帮大学生应付他们几千字的论文,特地来借几本专业书回去研究一下。闲逛的时候他看到关于理论数学之类的书,想到李隅,不知怎地,心中一动,脚步也停下来了。他想到李隅最近在社交平台分享过的书,封皮好像也是这样,于是又拿了几本。人生在世,好像就是因为种种寄托存在才得以前,至少阮衿的人生在世是如此。这种东西就在心里长成一个面容模糊的巨大执念,不管做什么都将丝丝缕缕缠绕在生活的细节当中。就那么一直按部就班的,看书写题,耗到了年三十,一年的末尾如往常的每一天悄然而至。阮衿正咬着筷子,忽然就来电话了,来电显示正是李隅。他给吓了一跳,一筷子骤然捅破了口腔黏膜,舌尖尝到了点血腥味,一半惊讶掺杂着惊喜。嗯,大过年还特地给他打一通电话吗?他还只准备十二点的时候在发发消息什么的。“喂?”阮衿生怕他先挂了,赶紧接过来。“出来玩吗?”电话里面有空旷萧瑟的风声,像是从涵洞之类的地方吹出来的,隐隐还有夹杂一些零星的鞭炮声,或许是因为这些声音在干扰,李隅说话也很大声。“啊?”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是大年三十阖家团圆的时刻,时值六点半,窗外天色已然全黑了,李隅说出来玩?不会是在开玩笑吧?“我说,出来玩么?”李隅以为他没听清,又重新强调了一遍。阮衿听完几乎是飞快地收拢回这些思绪,站起来身来准备出门了,“我来,你在哪儿呢?”.能够有鞭炮声响起来的地方,显然就不会在城区里。好在地方不算远,附近一个工业园的废旧厂房里,本身他家这边就足够偏僻了,刚好偏到一块儿去了,仅仅只需步行就能到达。不过不知道是因为过年休假还是本来就荒废了,四处的大门都挂着生了锈的铁锁链,其上还盘了一层枝叶枯萎的爬藤。这里有什么可玩儿的?难道说是,额,玩躲猫猫吗?阮衿环顾四周没找到可以正常进去的入口,只得助跑了几步,踩着那些风干的爬藤艰难地翻大门。这门要比他们学校后面院墙好翻,至少有东西落脚,只不过他穿得多了,有点行动不便,还有就是他饭吃了两口就立马出门,现在忽然饿得心慌。直到跳下来落地,脚底的麻直接传导到膝盖上,差点踉跄地滚到地上。背上已经起了一层汗,纯粹是他翻墙给翻累的。为了去见李隅一面,还真算的上是翻山越岭呢。里面黑糊糊的,萧条,寂静,甚至显得有些阴森,他不得不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虽说他不怕黑,但是也没有头绪,李隅只告诉他一个大致方位,诺大一片工业荒地,错落着高低不平的平顶厂房,还有未建成的烂尾楼。他给李隅打了电话,刚接通了,尽量用着轻松的语气说“我到了,还没看到你在哪儿……”,就听见不远处“嗖”地一声尖啸音划过夜空,一小丛金色的烟花炸在天边,间隔几秒钟之后又是接着的,再一丛,接着又是一丛。那不断闪现的金色充斥着他的整个视网膜。“知道了吧?”李隅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中再度起来。知道了,他在烟花升起来的地方。烟花放完之后,冷飕飕的风从那个方向吹过,硫磺在空气中燃烧后残余的味道掠过了鼻翼,淡淡的,又像奔腾的河流一般迅速向后奔去,莫名让他有点眼眶发热。跟着冯蔓搬来塘市之后,他好像没有再见过烟花了,只有在电视里看过。不,也不只是烟花,还有新年,以及太多太多生命中好的意义的东西都消失了。不过待他找到李隅所在的地方,着实又觉得有点心惊肉跳。三层楼高的屋顶,要只是平房的屋顶也罢了,主要是屋顶上还有个私搭的活动泡沫板房,塌了一半,房身已经折成锐角,歪歪扭扭的向前倾斜着,看上去随时会摇摇欲坠。而一个黑色的人影就站在那儿,看见阮衿之后还往前继续走,蹲下了身,朝他逗小狗似的招了招手,“来了?”阮衿看得实在是头皮阵阵发麻,像劝解自杀的人一样站在地面朝上面喊,“你,你先别乱动啊!小心掉下来。”喊完又立马往楼上跑,上了顶楼只能巴巴地站边上,往李隅那边靠,“你下来吧,太危险了。”“不,你上来。”李隅走过来的时候,脚下薄薄的板材持续发出嘎吱的声音,真是令人感到胆寒。俩人只僵持了一小会儿,还是先以阮衿的妥协告终了。因为李隅向下伸出了一只手,阮衿就立即不假思索地攀住,然后被拽着上去了。虽然脚下摇摇晃晃的,每走一步都觉得有马上向下垮塌的危险,但是吧,跟着李隅好像总是要做点不同寻常的事,好像这样才不枉走一遭。不过李隅走的还没有阮衿稳,踉跄着,摇晃的,就像个喝多了之后拼命要走直线的人。待回到那边缘坐下之后,阮衿发现可能不是“像”,他的的确确就是喝多了。月亮拨开云层后,打下那些柔腻的射线,一切生物都像是浸泡在银色液体中的藻荇。零星散落着许多的啤酒罐,还有一些长筒状的烟花,仙女棒,以及被吃了一小半的八寸蛋糕,全都散乱地暴露在这份清朗的银色之中。李隅坐下,阮衿也坐下,只要稍稍一动,就能感觉到承受着他们体重的泡沫板在上下摇晃,有种海盗船滑到了最高点然后呼吸停滞住那几秒的感觉,悬空失重,手心冒汗,然后扩散开一阵阵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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