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都被冷汗浸湿,程宁忍住了要转身夺门而出的冲动,因为程宁明白了,耶律齐……他是有备而来的,或者更切说的是……他早就猜测到了程宁跟穆晋干两人的去向,所以才在他们离开之后就离开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那么也就是……越想程宁越心底发寒的忽然明白了一件真相:耶律齐开始先放过自己,然后又抓了许寻,结果正巧穆晋干回来了,于是这两人穆晋干因为是自己的好友,程尉大概是因为程宁自己不会袖手旁观,所以,这两人一定会去城主府救人,那么,最后程宁的身边还剩下谁?没人。是的,程宁的身边就没一个人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孤身一人了!要除掉这样的程宁,作为身手极好,还对自己抱着很大仇恨的耶律齐,岂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了?也就是说,这一切是耶律齐早就计划,早就算计好的,耶律齐的目的才不是什么穆晋干,什么许寻,他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程宁!这一出调虎离山,为的就是调走程宁身边最有威胁的三人,然后除掉自己而已。“所以……”走到桌前不过是短短的数十步,程宁就已经想明白了一切一切,蹙眉冷清的看着对面的人,程宁面上毫无波澜,但是衣袖中的双手却的紧紧的拽着布料,看着耶律齐说着:“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耶律齐一听,随即勾起一丝冷笑,伸手在衣袖中摸索了一下,摸出一物随手的放在了两人面前桌子的正中心,对看到东西变了脸色的程宁说道:“写遗书吧,你作为前朝皇族遗孀,自愿去死!”耶律齐说着看到程宁脸色苍白的样子,眼底都染上了一丝嘲讽:“你可以不答应,但是你若不答应的话,我可不保证你的好师傅,好儿子,甚至你好儿子的师傅就不一定会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他们三人……嗯,都是不能缺胳膊少腿的对吧,那么……”说着耶律齐看着程宁微微一笑:“要不就全留个全尸吧,这样也省的他们三人活着受罪的好,你觉得怎么样呢?”让三个身手不凡的人残废一样的活着?那不如直接杀了他们来的干脆!“……”程宁用力的咬着双唇,双唇都因为用力而泛失去了血色变得铁青,程宁虽然也知道穆晋干他们三人伸手都很好,都十分了得,但是……耶律齐一样很好,而且耶律齐现在还不在城主府,城主府能困住他们三人的人在他的了解中,应该是不存在的,但是……但是程宁被耶律齐欺骗了这么多年,也就是说耶律齐让程宁了解的关于他的一切都是假的,那程宁怎么就能保证城主府现在没有人能抗衡他们三人的人存在?更让程宁心中不安的是,梁鸿彰也回来了,他跟耶律齐自然都是一条船上的,一国之师的身边,就没一个像样的高手?这话说出去,别说是程宁,就算是街边随便抓一个人问,都没人会相信的吧!瞬息之间,程宁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他也知道,今天的自己大概是真的插翅难飞了,只是……有些遗憾还没来得及告诉程尉关于自己的事吧……再一次稳住心神,抬起眼眸看向对面耶律齐的时候,程宁的面上恢复了平静,看耶律齐的眼神一如初见时那般冷清而陌生,语气也冷冷清清的说着:“我只想问你一句为什么?”明明耶律齐说的是两人都家破人亡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自己?明明现在的程宁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也对任何人完全没威胁,他为什么会将自己逼上绝路?明明他跟自己都玩了十几年的虚假游戏了,为什么就不能早一点的撕破假面呢?为什么……程宁想要问的很多,可是出口的也就是这淡淡的一句”为什么”而已。这边的程宁没说清楚他想要说的话,可是对面的耶律齐却是仿佛读懂了他心中所想一般,嘴角的笑敛了几分,微微歪着头,视线渐渐深邃的看着程宁,片倾之后才忽然悠悠的说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承宁小王爷?”对于自己的封号,程宁从小就没听过几次,他不喜欢这个封号,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封号大概就是他跟自己家族唯一的一点联系了。当初国破家亡,程宁以为他此生都不可能再听到这个封号了,却没想到,在这样的边陲小县城,能叫出自己封号的人,竟然还不止一个?程宁静静的看着对面的耶律齐,看着他貌似还真的有些似曾相识的容颜,两个唿吸之间,程宁瞬间瞳孔紧缩,脸色苍白,双唇颤栗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对面的耶律齐,他……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了,也终于明白了这些年更耶律齐在一起的时候,好多次心头闪过一丝诡异的熟悉之感并非是什么错觉了,而是……程宁真的见过他,两人也确实是算认识的,程宁惊恐的是,自己……居然这么多年都从来未发现这件事?“哦,看来是想起来了……”耶律齐淡淡的看着程宁说着,微微颔首的阴影下,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能听见他格外寒气的语气:“我师傅……是我唯一的亲人,是将我养大的唯一亲人……”“……”程宁颤栗的看着耶律齐,被他快遗忘的一件事往事浮上心头:崇天国,齐平二十一年,正月十二。滦阳城属于南方,过了大年三十,几乎就让人感觉到了春天来临的气息,就连天气也一天比一天的暖和了起来,山风也被春天的脚步而逼退的没了刺骨的菱角,只剩下了不甘心的冷,这样的冷也是一天天的渐渐少去,再过一两个月,连山风都会暖和起来了,那就真的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去?我从来没去过,为什么我就不能去?”滦阳城北边的”大栾山”山上,一道稚嫩的孩子声音,带着不甘怒火的从半山腰上一座静雅的皇极观中,后院一间厢房中传了出来:“师傅,为什么不让我去?这么多年我都没去,这一次为什么还是不能去?我也想要看看我额娘,看看我父皇,还有我的兄长们,他们……”“别闹了!”一道男子的声音打断了孩子的话,男音仿佛有些生气了:“子谦,我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能叫他们额娘,父皇,兄长等等,你只能称为皇后娘娘,陛下,王爷等等,你还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记住呢?”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第123章 人无再少年敞开门的屋子里,年幼的沈夙彦正坐穿着一身素白衣袍,束着长发,站在陈设极其简单的屋子一侧,气鼓鼓的又多少带着一点点委屈的看着案桌后正在写写画画的师傅,小脸上满是不甘心:“可是、可是他们不就是我的亲人,我的家人吗?为什么我就不能……”温宇宣也不过才刚过而立之年,他气质温和如玉,就算是穿着素雅的粗布衣袍,也让人感觉很舒服,只是眉宇间在看着年幼的徒弟沈夙彦的时候,总有挥不去,抹不掉的一丝哀伤,不得不放下笔,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沉夙彦的头,叹息一声说道:“子谦,听师傅的话,乖乖的不要闹,再过两天就是上元佳节了,师傅事有点多,你跟师兄师弟们去忙吧,等师傅忙完,上元节我们去”城隍庙”逛庙会吧!”“我不要,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我哪里都不去!”沈夙彦大声的说着,最后红了眼眶,转身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声的说道:“我讨厌师傅,我讨厌师傅!”“子谦……”温宇宣的手还僵在半空,看着沈夙彦跑了出去的小背影,他也是很心疼,但是良久之后,也只得默默的叹息一声,继续自己的事,因为他觉得,沈夙彦长大了就能明白了。自幼生活在皇极观,沈夙彦是观中唯一的小孩子,加上他不凡的身份,自然是受尽了宠爱,不过,这些宠爱可不是建立在他的身份之上,这些宠爱全都是真心实意的,在他们所有人的眼中,沈夙彦就是个教养很好的普通小孩子而已,还是没亲人的小孩子,所以自然是更加心疼,而且他们这群以温宇宣养着他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他为什么不能回他应该回的地方,所以,在当天下午发现年幼的沈夙彦这次闹脾气居然消失不见到了晚上还没回来的时候,整个皇极观的人都慌了,忙着翻了天的去找!最后在夜晚的山中,才找到了掉猎物坑里的沈夙彦,看到他没受伤,都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沈夙彦吓的不清,一路在温宇宣的怀中大哭着,最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连给他治疗的时候扭回他的脚裸,他都不过是窝在师傅的怀中哼哼唧唧的挣扎了一下,转身抓着师傅的衣襟继续抽泣而委屈的睡了过去。“叩叩叩”敲门的声音在大夫刚好离开之后就传来,温宇宣还抱着怀中的沈夙彦在睡觉,听闻敲门声音站了起来说道:“请进!”说着转身先将沈夙彦放在了暖和的被窝中。“观主!”一位年轻的男子走了进来,手中端着食盘,里面是简单的一饭一菜,看到温宇宣的举动,他也是轻手轻脚的将饭菜放在了桌子上,蹙眉看着坐在床沿上视线一直放在熟睡的沈夙彦身上的人,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说道:“先吃点东西吧,折腾这一下午加一晚上了,你可是滴水未进!”大家在午时发现沈夙彦不见就开始寻找了,开始还以为他藏在观中某处,结果大家几乎要掘地三尺了都没找到人,这才发觉不对劲了,当即就分成了两拨人,一拨身手稍微次一些的去山下,一拨身手较好的去山中寻找,结果这一找就找到了这大半夜,最终还是山上这波人在一处废弃的陷进坑里发现了摔下去被困在困里的沈夙彦,所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也只是跑的不见了,不是出了别的意外,否则的话,他们这群人还不自责死?拿着食盘的年轻人心中在胡思乱想着,那边温宇宣却是没动,敛着眉,纤长的睫毛在油灯的光晕下投下一片阴影,温宇宣半响才缓缓的伸手轻轻的抚上沈夙彦泪迹未干的稚嫩容颜,语气低哀的说着:“静澜,你说我……是不是对子谦太残忍了?”静澜一听,顿时怔了一下,看着观主又陷入了自责中,无奈的走上前去打趣的说着:“观主,你若是指的是你对子谦的好,是残忍的话,那么这世上,就再也找不到对他不残忍的人了!”温宇宣果然被逗的一笑,连眉宇间的总是挥不去的哀伤都稍淡了一些,嘴角轻轻的勾了勾,却也转瞬即逝:“可是……他今天又央求我带他去皇宫了,这……是他这些年来第三次了……”说完温宇宣将白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轻轻的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叹息着带着一丝自嘲的说道:“我这样的师傅,还不够残忍吗?”“观主……”静澜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他了。“他也才十岁,还是一个孩子,但是却懂事的让人心疼,我知道他嘴上没说,但是他这些年……一直努力的学习一切,他心里一直以为等他长大了就能回到皇宫,就能回到他们家人的身边,就能……”温宇宣的双手因为用力而死死的抓着布料而泛起了轻微的白晕,逆着光的深邃眼眸中看着沈夙彦有些轻颤:“这样的孩子,为什么上天要对他这样不公平?明明……这不是他的错,明明不是他的错,为什么……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肯相信,反而相信奸妄之人的片面之词,硬生生的要将他推进这无底的深渊?为什么……”“观主!”静澜看着温宇宣越说越激动,忙着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戒备的说道:“隔墙有耳!”“……”温宇宣也勐然清醒过来,点点头:“我……有点太失态了……”“别多想了,就这样吧,等子谦在大一点,他会明白的观主你的良苦用心的,你不要自责了!”静澜担忧的安抚着。张了张双唇,温宇宣终究点点头,深深的唿了一口气说道:“嗯,我知道了,你去歇息吧,我照顾他就好了!”静澜也知道观主被授予照看这个孩子的命令是多难,是承受了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最后离开了房间。“子谦……”温宇宣怜爱的看着熟睡的沈夙彦,此刻正好也不知道睡梦中的他梦到了什么,委屈的瘪了瘪嘴,低声的带着哭腔的说了一句”子谦很乖,为什么不行?”听的温宇宣的手勐地僵硬在了半空,再也伸不出去,最后轻颤着收了回来,轻咬着双唇,终于眉宇间闪过一丝的决然,紧接着直接站了起来,头也没回的大步往外走去,拉开房门的时候,把门房两边的看守都吓了一跳,温宇宣转身关上门,不等看守诧异的开口就说道:“看好子谦,我有事离开一下!”“是,观主!”看守立刻严肃应到。温宇宣果断的扑进了黑暗的深夜中!……沈夙彦这辈子任性过的次数,他自己数的清,可是……唯独他十岁这一次的任性却是他最后悔的一次。这一次的任性,他不但害的师傅、师兄、师弟等等同门都担心受怕着急的寻找他,最后带来的后果……也沉重的他承受不起,悔不当初,却再也回不到当初,真真的应了那一句: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沈夙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睁开眼睛看着是师傅的房间,脚裸上传来的隐隐痛楚让沈夙彦想起了昨天自己干的蠢事,顿时心生惭愧,仔细的想想,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就算要生气,也不能生气的让师傅他们担心才对,而且还要……“吱呀——”正在沈夙彦发呆的时候,房门被人推了开来,沈夙彦抬头看去,看到的是师傅端着食盘已经走了进来,沈夙彦立刻喊道:“师傅……”喊完之后,小小的他,双手害怕的揪着被子,歉意的低声说道:“对不起,子谦太不懂事,害的师傅担心了,都是子谦的错,师傅你不要生气,我……”“这两天好好养伤,等上元佳节的时候,我带你去皇宫!”温宇宣拿着药一边说着打断了沈夙彦的话,一边已经来到了床榻边温柔的说着。“!!!”沈夙彦以为自己听错了,刷的一下抬头看着师傅,小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看着师傅,愣了好一会才不敢置信的问道:“等等,师傅你……你刚刚说什么了?”温宇宣查看沈夙彦扭伤的脚裸伤势,发觉不是很严重,总算是默默的松了一口气,抬头就对上了小徒弟惊诧的清澈眼神,刺的温宇宣心底一痛,眼中露出一丝淡的不着痕迹的笑意,抬手揉揉他的头发说道:“皇宫举行宴会,我们也拿到了一封帖子!”说着温宇宣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张帖子递给了沈夙彦看!“真、真的?这是真的……?”沈夙彦一双小手颤抖的接过,惊喜又激动的几乎要说不出话。可是看的温宇宣却是更心痛,明明他本来就是那里的人,明明那里才是他的家,可是……却要他这个当师傅的去求了那位只从沈夙彦出生就只看了一眼的名义上的父亲好久,才勉强的让对方宛如施舍一般的拿出了一张帖子来,这算哪门子的父子?想到这里,温宇宣有自嘲的暗自腹诽一番,也对,对于那群人来说,沈夙彦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家人,或者说……根本就是一个不应该存活于世的人而已!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第124章 以后……再也不要来了或者对于那些人来说,这孩子现在还能活着,就已经算是对他的一种施舍了。……因为时间紧迫,而沈夙彦又任性受伤的关系,为了能做两天之后去皇宫,沈夙彦这两天可谓是乖巧的不行,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里连地都不下,生怕严重了再也去了皇宫,可是小孩子本来就生性好动,沈夙彦也待不住,好在同门师兄弟们都知道了这件事,接二连三的都来房间里陪他聊天解闷,这才不至于让沈夙彦太难受!好在两天时间轻轻松松的也就很快的过去了!温宇宣不止是风水、占卦等领域造诣高超,在医术方面也有涉猎,而且医术还颇为不错,知道他一直自愧不如专门的大夫,所以沈夙彦受伤之后也是请来了大夫为他诊断医治才安心,不过他所料不错,沈夙彦的伤势不算太严重,所以好好的休养两天也足够下地走路了。只是正月十五上元佳节这天下午师徒两人出发的时候,温宇宣还是不放心他的伤势,坚持的将他抱在怀中下了山,直到走到城里的时候,沈夙彦坚持下地自己走,这才不得不放了他下地,然后护着他,一大一小的往皇宫的方向走去!这一年的宴会很盛大,宴请了很多人,师徒两人往皇宫一侧的门走去的时候,沿途已经不少的达官贵人,王公贵族的各种奢华、气派的马车前去皇宫了,不过走路的人也不少,只是像师徒两人这样形单影只的还真少,所以两人笔直的往皇宫走去的途中硬生生的惹来不少的视线,这让温宇宣十分不舒服,拉着沈夙彦更是快速的走了进去,门口递了帖子,却没想到他们两人竟然有专门的一个宫人带路前往宴会所在的大殿。这是沈夙彦第一次来到皇宫,一路虽然被师傅拉着,但是好奇的他不停的东看看,西瞧瞧,仿佛对什么都十分新鲜好奇!一路十弯九拐的随着人流走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才来到了一座挪大的大殿里,这就是这次宴会的举行地方。大殿里面已经做了很多的人,已经摆了无数的案桌,大殿正中已经有了歌舞助兴,还没开始就已经热闹非凡了,师徒两人被安排在了一个最偏远的角落的位置,小小的沈夙彦落座之后伸长脖子都看不太清皇位上的情形,小脸上有些不悦,倒是温宇宣面对这样的安排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安抚小徒弟没关系的,角落反而还很亲近,小徒弟很天真,没明白师傅这一路上的暗自戒备是什么意思,所以想想也就觉得有道理,有好奇的东张西望去了,直到差不多大殿里的案桌全部坐满了宾客,大约是一盏茶的时刻之后,大殿的门口传来了一声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宾客连带着舞姬们都一起起身恭敬的高唿着恭恭敬敬的跪拜了下去。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温宇宣,以及……沈夙彦!沈夙彦因为要来皇宫,所以这几天私下一直在偷偷的学着怎么样行礼,此刻的他有模有样的认认真真的行礼跪拜,神情一丝不苟,动作分毫不差,那专注的神态仿佛想要带着众儿女、爱妃等人的簇拥下踏进大殿的天子看到自己的样子一般,只是遗憾的是别说是那边的天子看到了,就算是前面两三个人此刻回头都看不到跪拜在地上的沈夙彦这小身形。今天的沈夙彦穿着很贵的素白色暗绣锦缎衣袍,束着长发,怎么都看是一个十分乖巧有素养的贵家公子,事实……也确实如此,他非但是贵家公子,可还是当今皇家的贵公子!可是,这样的他却被人群淹没在角落里,被其他人一样,一起跪拜着那位高高在上,本来应该是他称为”父皇”的男人,对比此刻男人身边那些个王爷公主的,这情形多讽刺?讽刺的微微侧眉看着的温宇宣都心里很是刺痛,为什么他就要遭受这样不公平的一切?“师傅……”沈夙彦的余光看到师傅的视线很”不恭敬”的没看那边的陛下,在看着自己,忙着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神情极其紧张的拿着眼神示意他专心跪拜。“……”不知道该说自己小徒弟是太天真,还是太没心机了,温宇宣简直被他的行为,弄的有些勾了勾嘴角,只得老老实实的点点头继续行礼,可是小徒弟却没发现,温宇宣的双手在任何人都没看到的衣袖中,死死的握紧成拳,在这一刻在他敛着的眼眉下,深邃的眼中划过一丝异常的坚定!……崇天国,齐平二十一年,这一年上元佳节皇宫举行的一场宴会极其盛大,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不为过,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闲谈。宴会从夜幕降临开始一直延续到了后半夜,喧嚣而热闹,从这座大殿延伸到另外一座大殿,礼乐声声,歌舞翩翩,盛大又奢华的让人有一种飘渺的不真实之感,就好像半夜时分,天子带着文武百官登上最高的摘星楼,观看的那一场灿烂的盛世烟花一般,绚烂华美,却一瞬即逝!“师傅,你说……”自然没资格,只能跟其他王公贵族站在摘星楼下,还在人群外一处安静角落的沈夙彦望着半空盛开的五颜六色的烟花,良久问倒他身边的师傅:“你说烟花为何这样灿烂?”“……”心思从始至终都放在沈夙彦身上的温宇宣没料到小徒弟会问这样的问题,还真的被问的怔了一下,随后点点头一边思索小徒弟问这问题的用意,一边说道:“嗯,烟花是有黑火药为主制作而成,加上为了灿烂好看,所以添加了别的一些粉末,所以才会五颜六色,这才好看起来……”说着温宇宣敏锐的看到了小徒弟的脸上神情不但没明白,反而更凝重了,不得不停止解释伸手宠溺的揉了揉小徒弟的脑袋说道:“师傅也不太了解,所以回答不了你,不过大概是制作烟花的人为了让人们记住这美好而灿烂的一幕,所以才有了这样灿烂的烟花吧!”沈夙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烟花为了给人们留下美好的一幕,所以尽力盛开也是很努力了,不过师傅……”说着沈夙彦仰头望着师傅,在远处烟花忽明忽暗的光下对师傅说道:“我问的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烟花是用黑火药制作而成,我在书卷上看过,黑火药有很大的杀伤力,是可以制作成火药的,那么,为什么人们要浪费火药在这样没意义的事物上?为什么就不能把这些黑火药制作成火药,然后送去给边境的士兵们用呢?这样的话,那些士兵不是就少了很多危险,我们不就……唔唔唔,师、师傅……?”沈夙彦还没说完,就被温宇宣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巴,额头的冷汗都被这小徒弟吓出来了,脸色苍白的说道:“子谦,这样的话不要在说了!”“唔、为何?”沈夙彦完全不懂是怎么回事,诧异的眨巴着清亮的眼眸问着:“我说的不对吗?”眉梢都抽了几抽,温宇宣不得不戒备的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幸好没第三人发现他们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更是忙着又带着小徒弟往角落的阴影处站了站,这才低声而凝重的对他说道:“你说的没错,但是不能在这里说,因为……会引来杀身之祸!”“!!!”沈夙彦也蓦地睁大了眼睛,忙不迭的点头,表示自己再也不会说了。温宇宣这才松了一口气的放开了他,后者也小心翼翼的左看看右看看,暗自的松了一口气,继续看烟花,温宇宣却是暗暗心惊,他没想到偶尔让沈夙彦不要吵闹看的书卷,他居然全部都记得?更诧异的是,他小小的脑袋里竟然能想那么多的东西?所以,温宇宣才选择没隐瞒他若是继续这样口无遮掩下去的后果,他相信沈夙彦是懂这其中厉害关系的!沈夙彦也确实懵懵懂懂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对于观看烟花再也没了兴致,半响之后收回了遥遥落在摘星楼上的视线,转头低落的对温宇宣打着哈欠说道:“师傅,我们……走吧,我很困了,回去皇极观吧,以后……再也不要来了……”“好,我们回家吧!”温宇宣说着将昏昏欲睡的人儿抱了起来,小心的抱在怀中,沈夙彦也将头紧紧的埋在他的肩上,再也不想抬起头来,宠溺而温柔的轻拍着沈夙彦的后背,温宇宣带着沈夙彦转身往离开的方向走去,才走出这处院落,就遇到了一位宫人,温宇宣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对宫人道:“我们要回去了!”“好的,这边请!”宫人恭敬的说着,带着两人往外走去。宫人带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在一侧的皇宫偏门,到了之后,温宇宣也没多说什么,抱着一直趴在肩上的沈夙彦径直的就踏出了皇宫门!“温公子请等等……”就在师徒两人踏出皇宫门的时候,那位接待两人进皇宫又送两人离开皇宫的年过半百的宫人忽然叫住了温宇宣,就算是皇宫侧门,没有御令也不得踏出半步,所以老者只得站在门内望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忙着说道:“请等等!”温宇宣是不想停下脚步的,但是身后又叫了两声,他不得不叹息着停下脚步,微微转身回头看着那位宫人说道:“还有何事吗?”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第125章 遇见这年的这一场宴会之所以盛大,是因为一位外嫁的公主今年带着驸马爷跟才出生的孩子回宫了,所以,才空前的盛大!盛大的烟花貌似放不尽一般一直放着不停,连这边偏远的皇宫门口都能看得到,映照在宫人身上,让人能看到他已经灰白的头发,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微微也有些岣嵝了的身子,不过宫人虽然叫住的是温宇宣,然而……他的视线却是一直紧紧的落在他怀中一直趴着的素白身影身上,张了张双唇,半响之后,宫人只喃喃的说道:“请……保重!”“……”好像没料到当今天子身边最信任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温宇宣将怀中的沈夙彦护了护,冷清的点点头说道:“请转告那位,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来这里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给他添麻烦了,请放心,这孩子会一直远离他们,绝对不会给他们带来一丁点牵连!”说完温宇宣又顿了顿微微颔首道:“最后谢谢他这次答应我们入宫,那么……后会无期!”说完温宇宣再也不想多停留一下,抱着沈夙彦离开了。沈夙彦一直没睡着的,一直到被师傅抱着走出了好远,沈夙彦才缓缓的抬起了头,看着视线中渐渐远去的皇宫,看着还敞开的宫门,模煳间好像还能看到在烟花各种绚丽的光影下,那位宫人一直站在门口望着自己两人离开的方向,好像在沈夙彦被师傅抱着拐角之前……他还对自己挥了挥手……一定是错觉吧,他们怎么会对自己挥手告别?沈夙彦心里想着,隔着被挡住视线的房屋最后看了一眼那边炸开在最天边的烟花,收回视线对温宇宣说道:“师傅,放我下来,我想要走走!”温宇宣知道小徒弟没睡着,也听出来了他语气中的低落,无视他的话,对他说道:“时辰尚早,我们先今天晚上不回皇极观了去灯会玩吧!”“师傅……”沈夙彦无奈的唤着,摇摇头:“我不想去,我想回皇极观,我想要回家,我……”“年纪小小的,那么认真做什么?”温宇宣完全不给小徒弟说话的机会,伸手指着前方不远处说道:“你看,那边就是滦阳城每年元宵佳节的灯会,很热闹,会进行一晚上,我们也去玩吧,方才在宴会上我没吃什么东西,这会正好饿了,不吃点东西,我睡不着觉!”近距离的看着师傅温润如玉的容颜,小小的沈夙彦也知道师傅是在逗自己开心,难得跟师傅两人单独逛街玩耍,沈夙彦也干脆的笑了起来,撒娇的说着:“那我要吃烤串,炸糖饼,还要唐氏点心铺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