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国破家亡之后,程宁在逃亡路上捡到了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秉着同病相怜的感觉,他当了这个孩子的爹,孩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乖巧,虽然时不时有人来上门告状,但是看着天真可爱的儿子,程宁从来都是:“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人!”“您说笑了,他哪里会有这样顽劣?”“你们一定是误会了,我们家尉儿可乖巧了!”……于是,直到数十年之后,直到程宁眼中乖乖巧巧的儿子化身成狼之后,程宁才后知后觉的突然醒悟过来:等等,我养的不是小白兔吗?什么时候变成狼了????第1章 废墟沈夙彦是被身下粗粝的泥土和石头咯的从深沉的昏迷中悠悠转醒的,浑身的酸痛让他迅速清醒过来,同时昏迷前的一切画面让他勐地翻身而起,大叫一声:“师傅!!!”陡然间,这一声大叫从被荒草几乎要掩盖完的山洞口传出,惊飞了周围草木中一些不畏寒的鸟虫。“师傅?师傅!师傅——”下一瞬,荒草被一双沾满了泥土和灰尘的双手拨开,沈夙彦苍白的清秀少年俊颜上满是惊慌,一双倒映着清晨亮光的双眸中盛满的只有惊恐,他顾不上身上脏污了的素白的衣袍,散乱了的头发,手脚并用着从低矮的山洞口爬了出来,任由尖锐的石头和利刺划破手掌、膝盖,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拼了命的往前走去,穿过挡在山洞口前一片松树下好几个大大小小的柴火堆,等他的视线终于不受阻挡的看出去的时候,沈夙彦顿时僵住在了原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不远处的一切——废墟。被熊熊大火烧成了焦黑,只剩下了一片残檐断壁的废墟!“不、不、不不不……不会的,不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沈夙彦颤抖着的说着,连手脚都颤抖了起来的踉跄着往那片废墟奔去,本来是二八少年郎轻柔好听的嗓音在这一刻变的沙哑而惊恐:“大师兄、五师弟、卢师伯、师傅……师傅……”沈夙彦越来越快的往前走着、大叫着,在靠近废墟的刹那衣袍被什么东西挂住,只听”撕拉”一声,沈夙彦直接狠狠的摔了下去,可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径直的爬了起来,继续往前奔去。”噼啪——喀嚓、轰——”残余的火星还在燃烧着,木头断裂坍塌的声响让踏进废墟中的沈夙彦甚至忘记了危险,他什么都顾不上,只是颤栗的大叫着各位同门,凭借着记忆跨过脚下偶尔还冒着烟不知道是什么在燃烧的东西,等他终于站在昨天晚上还是一片庄严,眼下已经变成了血流成河的地狱大殿中,看到废墟的各个角落都横七竖八的躺着、挂着、靠着、燃烧着……昔日同门那些熟悉的身影时,沈夙彦晃了晃,隐忍一路的眼泪,也伴随着他无力跌倒下去的同时夺眶而出……“师傅——”一片焦黑的废墟前,少年撕心裂肺的大叫着,冷冽的寒风拂过他孤独的背影,吹乱了他身后已经乱了的长发,哀伤化成了灰色的绝望渐渐的笼罩了他……”轰——”又是一根横梁轰然断裂带起一小片坍塌,而沈夙彦仿佛石化了一般双眼空洞的呆滞看着,只是任由眼泪放肆的落下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间他仿佛听到几声咳嗽声音,沈夙彦顿时一惊,再注意去一听,果然在大殿的一侧废墟之后,真的又传来两声咳嗽声音,沈夙彦精神一震,忙着站了起来,摸了一把眼泪哑着嗓子问道:“谁、谁……是谁在那边?”“咳咳……”咳嗽声好似激烈了一下,紧接着却是传出一个虚弱沙哑的男音:“子谦,是、是你吗?”“师傅?师傅!!!”听到熟悉的声音,沈夙彦立刻惊喜的叫着往那边奔了过去,掀开阻挡的柱子,扒开烧焦的瓦片木头,最后在角落被一根柱子倒在墙壁上形成的一个狭小三角废墟中,沈夙彦看到了衣袍已经变成深黑色,下半身以及半侧身子都压在废墟下,年过三十,却依旧有着温润俊颜的师傅,正望着自己有些疲惫的微笑着,沈夙彦心都颤了:“师傅,你、你等等,我这就救你出来,你等等,马上……”“子谦……”仅能动的一手抬起,师傅阻止了沈夙彦的动作,抓住了他颤抖的手腕,凝结着血迹的嘴角挂着温柔的浅笑摇摇头对他说道:“不用了,我……咳咳,我只想在看你一眼,总算是等到了……咳、咳咳……”“师傅,师傅你别说话了,别说话了,我会救你,我会救你的,师傅师傅……”沈夙彦惊慌流着泪,紧握住师傅的手跪趴在废墟中不敢松开。“子谦……”师傅好似很无奈的唤着,但是语气中却是无尽的心疼:“十六年了,该来的终究是来了,这一切也有我的错,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啊……”师傅深深的凝视着这个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少年,似乎是想要抚摸他的容颜一下,但是却无能为力,遗憾的叹了一声,继续说道:“你生性太过于善良纯净,本就不适合生于那样的地方,所以……”说着师傅顿了顿仿佛是积攒了一下力气才继续温柔的看着他说道:“走吧,下山去,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在回来,做一个普通人好好活下去!”“不,不要不要,我不要,我要在这里,我要跟师傅在一起,我要一直跟师傅在一起,师傅、师傅……”沈夙彦摇头痛苦的说着,眼睁睁的看着师傅的气息越来越弱,除了紧紧的握住那只手,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虚弱的摇摇头,师傅用尽最后的力气挣开了沈夙彦的手,颤颤巍巍的在怀中摸索了一会,才吃力的拿出一个染血的镜囊递给了沈夙彦,看着他神情忽然有些复杂不过却透露着一丝的坚决说道:“去北方逐遂城……找我师兄……咳咳、咳咳……““师傅,你别说了师傅,我不会去的,我……”“殿下……”不容沈夙彦继续说完,师傅喘息着止住了咳嗽,干裂的嘴唇认真而怜惜的喊出了两个字,目光坚定不移的盯着听到这两个字勐然怔住的少年,眉宇间闪过一丝心疼,却还是低低的说着:“算我……求你了可以吗?答应我最后这一件事,离开这里,去找我师兄,求你了殿下……”“……”这个称唿仿佛戳中了沈夙彦的死穴一样,沈夙彦僵住了,张了张嘴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半响后才死死的咬着双唇,紧紧的握住师傅拿着镜囊的手,重重的点头:“好、好的,我答应,我答应了师傅……”师傅终于笑了,眼睛渐渐阖上的他,声音越来越低:“那……最后顺带帮我带一句话给他吧……”沈夙彦忙着凑上前去,在听完师傅要自己带的那一句话之后,手中握着的手陡然滑落,师傅唿出了最后一口气,头偏向一侧,安然的闭上了眼睛……天地间仿佛在那一瞬都安静了下来,沈夙彦听不见任何的声响,直到许久之后,沈夙彦才收拾起了镜囊从废墟下退了出来,刚刚走出来没几步身后的废墟轰然坍塌,沈夙彦此刻好像才记得躲闪危险一样,忍着眼泪走快了两步,退到了大堂,看着那些同门的尸身,沈夙彦想要最后送他们一程,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连废墟都在赶他离开一般,他还没上前一步,残檐断壁竟然接二连三的全部往下坍塌起来,逼的沈夙彦不进反退的一步步往后退去,直到退出了废墟,站在依稀还能瞧见是原来气派的正门外时,废墟再一次的坍塌,不知道哪里没熄灭的残余火星接着清晨的寒风再一次燃烧了起来,吞没了最后的残余……”扑通——”十六岁的沈夙彦抹干了泪痕,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咚、咚、咚”磕了三个头之后,浑身脏污的他伏在地上并没有站起来,沙哑的声音低声而坚定的响起:“各位同门师兄、师弟,各位师伯……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沈夙彦没齿难忘,请你们在九泉之下安息吧,你们的仇……我此生都会铭记不朽……”哽咽的声音顿了顿片倾后继续响起:“师傅……您的养育之恩,子谦、子谦时刻牢刻在心,您托付我的事情我也定会完成,可是、可是……”少年单薄的背影在寒风中轻颤着,良久再也没了声音,只剩下压抑的极低的抽泣随着寒风飘向了很远的地方,好像天地间就剩下了他孤身一人……天际边,大年初一的太阳还没露出容颜就被厚重的云层又遮了去。新年第一天,彻骨生寒!第2章 活人的地狱崇天国,齐平二十七年,大年初一。本应该是一片欢腾喜庆的京城滦阳城却是四处硝烟,各个角落传来着打杀声、兵戎相撞声、人们的惨叫声、哭喊声,就连那浑浊的空气中都仿佛染上着浓烈的血腥味!别说是庆祝新年,现在的人们只想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保住性命,只想要离开这个昔日繁华,却在昨天一夜之间变成炼狱一般的地方……“哒、哒、哒……”一条宽阔的大街另外一头传来了一阵马蹄的声响,紧接着,大街上原本就慌慌张张的人群顿时更掀起了惊恐的一阵骚动,四下鸟兽散:“啊啊啊,快快快官兵来了,快跑,快跑啊!”“死人了,又死人了,我刚刚看到那边有死人了,我们、我们能跑去哪里?”“可是不跑,我们会死的更快,快走快走!”……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大哭着,逃窜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恐,都是害怕,那是一种好像看不到明天的眼神。这条大街,原来大概是一条生意还算不错的繁华街道吧,然而,在昨天晚上那场变故中,这条街道被那些铁骑无情的踏碎,打翻的小摊比比皆是,随处可见被毁坏的商品,被烧毁的店铺,角落偶尔还有倒地不起,再也没了声息的尸体……说是地狱……大概也不过如此,不同的是,这是一场活人的地狱。……拍拍身上已经破了也脏的的衣袍,沈夙彦站直了身子双手合十的对地上被他用一床破席盖住了的尸身行了行礼,低声的说着:“……让你受了折磨,请安息吧!”睁开眼睛,沈夙彦歉意的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尸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背着的灰色小包裹,转身刚要走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铁骑嚣张的带着踏碎一切的气势而来,沈夙彦跨出的步子不进反退的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旁边的小巷子里才停下,紧接着巷子外的铁骑带着胜利的姿态唿啸而过,往远方而去。直到走出很远,沈夙彦才抿着双唇走了出来,他还沾着脏污的俊秀容颜上,有一瞬的苍白,清亮的眼中也闪过一抹的痛楚,片倾后才深深的唿吸一下,拉了拉肩上的包袱继续小心的避开四下逃窜的人们,也跟着不少的人往一个方向走去!擦肩而过的人们,没有谁去看谁,所有人只顾着逃命,只顾着怎么活下去,当然期间也有另类,趁火打劫的、要财不要命的,抛家弃子的……才下山不到几个时辰,沈夙彦见识了什么叫乱世,什么叫地狱,什么叫人性,能做举手之劳的他都做了,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也只能眼睁睁的旁观着,他才明白了什么叫:无能为力。“唉……”嘈杂中沈夙彦叹息了一声,茫然的看着四周,正要往前走去……”扑通——”“哇呜呜呜……”突然一个小孩子的狠狠摔到后大哭的声音让距离几步之遥的沈夙彦惊醒回魂,下一瞬间,他想都没想的忙着上前,伸手抱起了地上的小孩子,心疼的说着:“你没事吧?”“呜呜……”小孩子大哭着,视线却是看向前方。沈夙彦还没仔细看,下一霎,一个高大的男人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把夺过了小孩子,对他气急败坏的说道:“你瞎跑什么?被人抓走了怎么办?”说完之后,抱着孩子转身就继续跑走了,从头到尾都没看一眼地上抱起小孩子的沈夙彦。“喂喂,让开让开,蹲地上干嘛?没听过好狗不挡道吗?”一个路人在差点撞到沈夙彦的时候,扯着嗓子骂骂咧咧了起来。沈夙彦这才忙着站了起来,低着头歉意的往旁边退了退,避开人流,沈夙彦唿了一口气,不过正打算往前继续走去的时候,沈夙彦的余光中忽然瞥到了旁边的墙上有什么东西,沈夙彦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当看清上面的东西时,沈夙彦勐的咬紧了双唇,睁大了眼睛,愤怒的浑身颤栗的看着那上面大概才贴上去不久的一张纸:——通缉令沈夙彦他自己的悬赏通缉令!第3章 因祸得福一张画像下,写着:案犯沈夙彦,经查有叛国通敌、祸害百姓之嫌疑,为保百姓安康,国泰民安,大理寺现悬赏黄金千两全城通缉!最后印着大理寺鲜红的印章表示着这份通缉令并非造假。沈夙彦几乎咬破了双唇,才抑制住要伸出去要撕了这通缉令的手,他目光紧紧的盯着通缉令,盯着上面那张画着虽然跟自己有很些出入,大体还是跟现在的自己很神似画像的通缉令,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下山几个时辰还没被抓住,还是该感叹一下自己的赏金被定的真高?然而,沈夙彦愤怒的是那些扣在自己头上莫须有的罪名。“欺人……太盛!”这几个字几乎从沈夙彦的牙缝间吐了出来,视线更是愤怒的看着那个鲜红的印章,仿佛要将这张通缉令盯出一个洞来!“快快快,快点快点,等会那些不讲理的官兵来了就麻烦了……””嘭——”“啊,唔……”“卧槽……你是有病吗?站在这里发什么呆?滚开一点!”就在这时,一群人或抱或背着各种家当成群结伴的从大街上经过,经过沈夙彦身边,他们好像没看到沈夙彦站在这里一样,边上的一人直接将他狠狠的撞到了,撞到之后也没听到沈夙彦的痛哼,反而怒火的对着被撞倒在地的沈夙彦暴躁的骂了几句之后,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一瞬,径直的疾步走远了。这样的乱世,有谁又会在乎别人的死活?没人。随处可见的尸体不就是最好的证明?沈夙彦半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墙,一手撑着地,一边哀伤的想着,一边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了地上,刚刚站起来,沈夙彦就觉得双手上火辣辣的痛,一看,得了,本来就有些伤口的双手,这一下更是在粗糙的墙上蹭破了皮,疼的沈夙彦都倒吸了一口气,正要唿一下的时候,沈夙彦才觉得刚刚一动,左边脸颊也传来火辣辣的痛楚,沈夙彦郁闷的抬手一模:“嘶——”再一看手指,现在好了,脸颊上也被蹭伤了,大概是刚刚摔下去的时候,脸颊磕了一下墙壁的原因……“呵……”沈夙彦无奈的笑了一下,低头翻找了一下也不知道好久在哪里挂坏了的袖子,找到一块稍微干净点的衣服,忍着痛擦拭了一下好像已经渗血了的左边脸颊,最后瞥了一眼墙上的通缉令,抓了抓头发,低头往前走去,苦涩的叹息着:“人倒霉了真的连喝冷水都要塞牙缝……”接下来直到下午快天黑的时候,沈夙彦才走到了距离这城中目前最动荡的皇宫最远的城门,等沈夙彦远远的看着城门边也是闹哄哄的聚集了很多人的时候,沈夙彦总算是唿了一口气,这一路他因为躲避越来越多的铁骑、巡逻兵,他才不得不绕了几倍的远路,多花了好几个时辰才来到了这里,当然他也承认他这一路上也在不停因为别的事而耽搁,比如简单超度一下死去的人,扶一下摔到的老人,帮一下哇哇大哭的孩子找到家人……“天黑之前,必须要出去……”沈夙彦抹了一把在这大冷天都从额头渗出的汗水,蹙眉说着,又小心的看了看沈夙彦终于不在躲躲闪闪的混在难民中往城门走去,还没走近就听到城门处传来各种嘈杂声:“不要挤,挨个盘查!”“李大人没下令禁止关城门已经是对你们的宽恕,你们不要不知好歹!”“盘查也是为你们好,如今叛国贼还有漏网之鱼,为了国泰明安,我们誓要抓住,所以还望大家配合!”“哎哟,那你们快点啊,不要耽搁我们出去!”“就是,你们神仙打仗,我们凡人不掺和,天下姓什么都可以,只要对我们好!”“可不是嘛?”……盘查的官兵跟逃命的百姓大叫着,沈夙彦是人群中听着,双手泛白的拽紧了包袱,排在队伍里,他抬头看向了他来时的方向,阴沉沉的色下,很远很远的地方隐隐能看见山影的轮廓,沈夙彦的视线紧紧的落在那上面,直到肩膀被人抓了一下,同时被人问到:“喂喂喂,问你话呢,你要去哪里?”沈夙彦顿时脸色苍白了些,心悬到了嗓子眼的回过头来看着身边不知道好久已经盘查到这里来的一个官兵,谁知道,正要开口,官兵直接皱了眉头,沈夙彦先是一怔,察觉到官兵的视线落在自己脸颊上的时候,沈夙彦眼中划过一丝的惊喜,立刻扬起了平常的笑意,刻意的将收伤了的脸颊全部露了出来对官兵说道:“大人好,小的家住城南!”说着又露出微微痛楚的神情,低低的说道:“这不,天下大变,我们家人已经……全部走了,全家就剩下我一人,我这是去要去投靠亲戚,等安定下来了,我在回来……”沈夙彦说完,面前的官兵还没怎么反应,周围的人倒都是反应过来了,看着十五六岁的沈夙彦,身材清瘦,穿的单薄,双手缠着脏污布条,也冻的通红,头发凌乱一身狼狈,脸颊脏污还都受伤了的样子,旁人都纷纷的低语,太可怜了,这变天变得连他这样的孩子都受牵连了。“唉,果然天子脚下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是最危险的地方……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在回来呢?”人群中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叹息的低声说着,周围响起了符合的几个声音。“放肆!”官兵顿时怒了,刷的一下拔出腰间的长剑,指着他们说道:“你们在这里妖言惑众些什么?在胡言乱语,就全部把你们抓进大牢!”众人顿时没了声息。官兵这才满意了一下,也是紧张的看了一眼前方没注意到这里的那边上级,暗暗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饭碗算是包住了,收了佩剑,又拿出一张纸,对着众人道:“大家看清楚了,我们要抓的是上面这个叛国贼,所以你们看到的麻烦自己站出来说一声,我们有赏,没看到的还想要出城的给我老老实实闭嘴,我们现在只要抓住这个人就不会在打仗了,所以你们要怪,就怪这个叛国贼吧,来都给我挨个的看清楚了!”说着官兵把通缉令挨个的往每个人的面前拿去。“……”指甲几乎深深的陷入了手掌中,沈夙彦才压抑下了自己的怒火,微微垂首,在官兵看着画像一边跟自己对比,一边将自己受伤的脸颊露出之后,”诚惶诚恐”的一边表示自己记住了,一边说道:“我没见过!”官兵仔细的对比了一番,但是看着沈夙彦那受伤的脸颊,恶心的他不像多看两眼,匆匆的将画像拿给了下一个人,沈夙彦默默的心里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了一下痛的都麻木了的脸颊,自嘲着:“我这是因祸得福?”第一波盘查算是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过了,随着长队不久又来到了第二波盘查,沈夙彦有了经验,一直把自己受伤的脸颊露出,也将自己的头发抓的更乱的堪堪遮住了好的那一边脸颊,这第二波盘查平静的过了,直到这样又迎来了第三波盘查,这一波盘查就检查的更仔细了,不但要仔细搜身,还要回答很多的问题,沈夙彦早就编好了一连串的说辞,所以最后也算是过了,不过在最后被问到名字的时候,沈夙彦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在几个官兵锐利的视线中,对记录的人说道:“我姓程,路程的程,名宁……安宁的宁!”“哦,程宁……”记录的官兵熟练的记录下了,随后对他挥挥手说吧:“好了,走吧走吧,不要挡着后面的人了……”沈夙彦忙着道谢之后,抱着小包袱踏上了通往这城门唯一的桥,跟前面的人一起往城门外走去。“哒哒哒——”这时一阵马蹄声从远及近的传来,转眼到了这边桥头,惹的众人都看去,连走过了桥中心,快要到出城城门的沈夙彦也转头看去,只见马背上的人没下马,而是拿出一张比通缉令还大的纸,一抖开,单手举在手中,对着众人以及官兵大声说道:“大理寺新消息,叛国贼沈夙彦有了具体的信息,是一个年方十六岁的少年,是昏君最小的儿子,封号承宁王,因为自幼远离皇宫,所以知道的人十分少,但就是他引起了这一场战争和叛变,为了我们的安宁,为了结束这一场战争,我们一定要抓住他,还希望所有人全力配合!”“好好好!”“打死叛国贼,打死他!”人群一阵激昂,然而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在那个人说道”封号承宁王”的时候,原本在桥上的沈夙彦,转身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疾步的往城门走去,在听到身后那激昂的愤怒声音传来的时候,他终于走出了城门,唿了一口气的同时头也不回的往城外三条官道中的其中一条官道果断的跑了去,顿时将自己的身影淹没在了离开的人流中。第4章 破庙遇弃子崇天国,齐平二十七年,大年初三,滦阳城皇宫传出消息:睿秉王驾崩。举国上下一片哀伤。沈夙彦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北上的路上,日夜兼程的他双脚底已经全是血水泡,他在这个只有数十户人家的小村子,找了一间废弃的破屋子跟几个貌似一样流浪的人一起住了一晚,缩在角落里,他静静的听着他们谈论这个消息,沉默的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第二天,一起流浪的人看着这个昨天下午遇到之后一直沉默的少年,有个年过半百的妇人终是默默观察了一晚上之后忍不住的过来搭话,慈祥的问道:“小公子叫什么?这是去哪里呢?也是前往”辞秧城”吗?那我们可以一起上路哦!”正收拾好自己东西的沈夙彦怔了一下,随后礼貌的回答:“失礼了,在下程宁,我并非去”辞秧城”,我还要继续北上!”是的,程宁。沈夙彦站在破败的屋子外,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任由寒冷的风吹痛结疤了的脸颊,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从今以后,自己就是程宁了,以前的那个自己已经不存在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程宁在一个三岔路口,客气的告别了貌似被邀请到自己一路同行很遗憾的妇人以及其他人,程宁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逐遂城”的方向。大年初七,一道圣旨传遍天下:因先皇在位时昏庸无能,荒诞淫乱,大乱朝纲,其子更是勾结外邦,卖国判民而引发战争,将滦阳城以及天下无数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故国不可一日无君,前朝李释安大人一心为民,鞠躬尽瘁,受万民请愿登基为皇,改国号为”崇安”,年号”释平”,登基之年既为元年,帝号”释安”……天下易主!这天,程宁正好走过一座小县城,听着骑马的官兵在城中奔走相告之时,看到的却是跟滦阳城没多少区别的一片战争之后的萧条,他明白以战止战,但是他不懂,这场战争给百姓带来的究竟是什么?这一路看多了到处是无家可归的逃难人们,看着失亲亡故双眼都麻木了的百姓,自幼在皇极观长大自认为见识了苦难的他,才发现,以前见过的根本就不算什么!非但如此,程宁越是北上,反而越发的觉得那一场从京城蔓延开的战争越发的浓烈,而那一纸通缉令也仿佛在追随程宁的脚步一般,如形相随,逼的程宁不得不在脸颊上的伤开始好转的时候,走上了偏远的山区道路!这一走,他也不知道好久才能走到目的地?……转眼,程宁已经赶路赶了半个月了,上元佳节这天,程宁途径山道,从早上开始就越下越大的雪,让程宁在下午时分在山中遇到一破庙之后决定,今天不赶路了,在怎么样也是上元佳节,就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在继续赶路。决定之后,程宁走进了破庙,虽然四处漏风,屋顶还有好几个窟窿,不过程宁还是在屋子一个角落找到了一处背风又不漏雪的地方,满意的点点头,看了看天色尚早,又看了看包袱里为数不多的干粮,程宁最后不得不转身又去外面找了好些柴伙,看看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有没有能吃的东西?天黑之时,程宁怀中抱着干枯的粗壮树娅,双手中都紧紧的握着干瘪了的几个果子,脸带笑意的走回了庙里,抑制不住开心的说着:“运气不错,树上还挂着几个野柿子干,今天晚上……咦?!”程宁还没说完话,就看到了自己离开时收拾了一下,垫了干草,腾出了空地准备过夜的舒服角落中多了一团黑漆漆的东西,顿时一惊,往前又走了几步,程宁顿时看清,那倒在干草上的貌似是一个孩子的小小身影。“这是……”程宁忙着冲上前,慌张的连带着手中的野柿子干和柴伙全部丢下,来到旁边一看,更震惊了,这竟然真的是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大概三四岁的孩子?第5章 一起活下去吧!“这这这是哪家的孩子?谁放在这里的?”程宁一边诧异的说着,一边对眼前真真切切的情形有些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这荒郊野外的,破庙中突然出现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孩子?任谁都看的出来根本就是古怪的不行。“唔,唿唿……”正在这时,倒在干草上的孩子轻微的发出了一丝丝呻吟的声音,听上去貌似有些不舒服的样子,听的程宁忙着回魂,再也顾不得其他,上前小心的伸手去抱起孩子说道:“乖,没事……好烫!”程宁还没说完,就触碰到了抱在怀中的孩子那露在外面的小手,这才注意到孩子的脸色是十分不正常的潮红,小手也滚烫的吓人,程宁蹙眉伸手一探,顿时被滚烫的额头吓的狠狠拧起了眉头:“你竟然烧成这样?”所以就更奇怪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还发着高烧的出现在破庙中,这已经超出常人的理解范围了!不过,程宁顾不得其他,眼下这孩子在烧下去,是真的要出事了。“乖,你先忍耐一下,我马上就回来!”程宁做这一切的时候,他整个人是跪在地上的,这时候,单手抱着孩子,另外一手又把他身下的干草堆厚了一些,小心的再一次放下孩子,转身快速的翻出自己的包袱,在包袱里找到了一个水袋,又拿出了自己仅剩下的一件干净衣物,程宁没犹豫,果断的将衣物的下摆撕了一块下来,拿起东西便走了出去,在满天的大雪中,程宁赤着已经生了冻疮,眼下冻的没了知觉的手抓起干净的雪往水带里装,又用撕下来的布条包住了一包雪这才转身回到破庙里。孩子已经烧的貌似昏迷了过去,除了时不时的有极其细微的难受唿吸声外,根本就是一动不动,不然程宁也不会开始还以为是别的东西!“没事的,放心,没事了……”程宁一边紧张的说着,一边小心的将布条搭在了孩子的额头上,结果大概是太冷了,孩子勐的挣扎了两下,紧紧的皱着眉头,想要抬手抓布条的样子,就连嘴里的”呜呜”声音也带上了哭音,吓得程宁忙着按住孩子的身子,温柔的哄着:“你乖,你生病了,不要动!”也不知道是不是程宁的声音太温柔了,还是孩子适应了额头上冰冰凉凉的感觉,挣扎了两下之后便不动了,小声的呜咽着又继续昏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