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先生,你怀孕了。”韩阳:“…………你信不信,如果这里没有监控,我肯定会打死你。”沈知书干笑两声,把化验单铺在桌子上:“你看这是你的检查报告,上面明显写着,您怀孕不到三个月。”“你替我检查之前应该知道我是个男人吧?”韩阳皮笑肉不笑的问。沈知书点头,理所应当:“我知道啊。”“那你也应该知道,男人的生理结构不可能生孩子吧?”☆、第40章“知道啊。”“所以你刚才说我……?”“韩先生,你怀孕了。”韩阳被气的笑出声,鬼知道他为什么要坐在这里跟一个傻逼讨论男人能不能生孩子的问题?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院领导那举报一下沈知书,脑子有病的人竟然还敢出来给人看病?沈知书知道韩阳不信,甚至可能还想揍他,实际上他刚拿到化验单的时候也不信,还专门去化验室大闹了一通,后来……“韩先生,虽然这听起来非常匪夷所思,但的确是事实,您怀孕了。”他把b超单挂在了旁边的灯箱上,指着里面的一个小球:“这个就是胎囊,虽然您是男人,也不是双性人,但您体内的确有假性子宫。”“你觉得我是傻逼吗?”韩阳两手交叉叠放在腿上,他扫了一眼b超单里面的黑色球体,心里莫名咯噔一下:“沈医生,你打的什么算盘?不妨直说。”“所谓假性子宫,是因为在怀孕期间母体过多摄入辐射而导致的婴儿畸形。但是这种畸形普遍不会被人发觉,因为在假性子宫生长成熟之前它不会给你的生活带来任何麻烦。并且有的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生长成熟。”他说的一本正经,韩阳开始有些半信半疑,可一个男人怀孕这种事实在太扯了。“那我十八岁开始就跟人有性生活,为什么现在才怀?”沈知书推了推眼镜,皱眉:“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师父曾经说过,假性子宫要经过某些外界因素的干扰,才会迅速成熟。您之前有服用过什么催情或者促进激素分泌的药物吗?”想起王正远给自己下药那次,韩阳浑身僵硬,动作不自在的看了眼b超单,他开始动摇了,毕竟沈知书并不知道他被下药的事儿……冷了脸上颜色,韩阳上身前倾,带着些警告的味道:“沈医生,你应该知道,如果这次是误诊,我会让你付出什么吧?”沈知书点头,语气笃定:“据我所知,您的确是怀孕了。不过这实在是罕见的例子,您要是想再三确定,我不介意抽个时间带您去我师父的研究室走一趟。”“好,我在楼下咖啡厅等你,晚上一起过去。”韩阳利落起身,抬手整理着袖口,大步流星的走出办公室。看着气质超然,神采飞扬,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每走一步路他都在不可控制的颤抖。他怕沈知书说的是真的,可心里又有那么点儿窃喜。这是他和程远的孩子啊…如果是真的,那是不是就证明连老天爷都不想让他娶别的女人,所以给了他一个后。————晚上两人开车前往沈知书师父的研究院,站在门口韩阳抬头研究了一番,他原以为也就是个小诊所的规模,没想到这里却丝毫不逊色国家三甲级医院。走进去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两边栽满了茂盛的参天大树,前边是个花园,中间有个硕大的喷泉,像是一个小广场。四周是圆弧形的大楼,他跟在沈知书后面走进左边的楼,又直奔电梯到达最上面的院长室。推开门,韩阳有些诧异,不同于他所见过的办公室,里面到处堆放着各种仪器,听到有动静,办公桌后面钻出来一位身穿白大褂,头发花白的老人。沈知书连忙走过去,把人扶起来:“师父,你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样,研究院那么多人,有什么工作让他们做不就行了。”老人‘啪’的一声打掉他的手:“那可不行,他们笨手笨脚的,万一碰坏了怎么办。”说着,冲韩阳努努嘴:“他谁啊?”沈知书面露尴尬的看了眼韩阳:“这就是我上午说的那个病人,是个男人可是却怀孕了。”老人‘哦’了一声,回头满脸嫌弃的推开沈知书:“那你还不带他做检查去,傻站着干什么?我得去洗个澡,一会拿着检查来找我。”说着就一头扎进后面的卧室。沈知书带着韩阳做了一系列检查,不得不说这些仪器韩阳见都没见过,一看就高端大气上档次。两人拿着化验单回去的时候,老人已经收拾整齐坐在办公桌后边,脸上带着副眼镜,看他们来放下报纸,接过化验单:“你现在月份小,而且化验单上看你的假性子宫应该刚刚成熟,不适合怀孕。要是不想留,就抽个时间来打掉吧。”034:留下孩子从医院出来,已经夜深了,晚上的风刺骨的冷,瞬间就穿透了他的西装。沈知书跟着后边,浑身打了个激灵,对着手呼了口热气儿:“天真是越来越冷了。”“是啊…”韩阳看着自己吐出的白雾,随后眼睛慢慢的扫过小广场里的每一处景色,早就没人了冷风吹过的时候树枝晃得厉害,看着孤单极了。他想,如果程远还在的话,那这个孩子无疑是一份巨大的礼物,两人一定会欢欢喜喜的接受。不,程远也许不会,他会先考虑自己的身体,但最后一定犟不过自己,选择留下这个孩子。可如今,程远究竟在哪,安不安全,是活着还是……韩阳没敢往下想,他一只手放在小腹上,慢慢的摩挲两下,叹了口气。☆、第41章王教授说他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怀孕,所以让他回去考虑一下是不是抽个时间把孩子做了。他也知道男人怀孕在这个社会是多么惊天动力的大事儿,要是在新闻上看见,连他自己都会嗤之以鼻,想着就算不是媒体博眼球那对方肯定是个变态。而此时,他竟然成了那个变态。沈知书看韩阳没说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韩先生,您也别太惊讶了,我师父手里已经有过四五例男人生子的先例了,这没什么的。”“那么多?”韩阳诧异“可是没有新闻报道过啊。”沈知书微微笑了笑,回头看向那连在一起的大楼,敬佩的说:“这里虽然是研究院,也的确研究一些国家目前为止未攻破的医学案例或类似于假性子宫这样罕见的病例。但我师父的原则是人大于研究,研究的同时更要保护好被研究对象的隐私,你别看他疯疯癫癫的,实际上他比谁活的都清楚,都有意义。”韩阳看着他满脸的敬仰和钦佩,心中不容一动,也随着沈知书的视线看了眼身后的大楼。他想,能让沈知书表露出这样一副神情和语气的人,也许真的是一个很伟大很厉害的医者。回到了家,韩阳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没开灯屋子里黑漆漆的。自打程远走之后他就不喜欢房间太亮了,好像一开灯每个角落都能勾起他的回忆。因为阳光太美好,所以当他重新深陷污泥的那一天,他才知道,黑夜有多黑,阳光又有多刺眼。韩阳伸手缓缓地在小腹上游弋,慢慢的他开始觉得生命真的很神奇,他的肚子里正在孕育着一个婴儿,也许长的像程远,也许长的像他。他会看着这个孩子一点点长大,听他叫爸爸,韩阳微怔被这个想法冲击的笑出声来。他不会让这个孩子像自己一样在孤独中长大,更不会让他去为了遗产费尽心思,他要教会他快乐,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让他不会像自己一样因为恐惧而推开最爱的人。他要留下这个孩子,无论程远会不会回来,多久才会回来,他都要把这个孩子养大。第二天,韩阳自己找到了研究院,王教授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到来,只是自顾自的研究着手里的仪器,漫不经心的问:“想好了?”“嗯,想好了。”韩阳郑重的点头“我要留下这个孩子。”王教授手里一顿,随后站起身放下仪器,转过头一脸严肃:“你要明白留下这个孩子你会面临什么。我提醒你,你是个男人,别来女人那套优柔寡断。”“我是认真考虑过的,我会坚强面对接下来所有困难与磨难,这是我的孩子我不能放弃他。”“你的假性子宫还没有完全成熟,这个孩子也许会要你半条命。”王教授低头摆弄着其他仪器的零件,自顾自的说“怀孕初期,他会让你每天都活在恶心疲倦之中,并且越来越严重,以至于你最后无法起床工作。中期他会让你手脚浮肿,严重的还会出现器官衰弱。晚期一个不当他就会让你死在手术台上。你是个男人,怀孕生子本身就是有悖常论,所以自然要经过比女人痛苦一万倍的折磨,你懂吗?”韩阳站在原地,他光是想想自己以后会出现的征兆就觉得浑身发冷,纵使他想了很多后果也没有想过会这么严重。王教授看他这副模样,嗤笑一声:“既然知道后果会有什么了,那就去安排一下什么时候打胎吧,月份越大——”“不,我要留下他。”韩阳抬头,语气郑重笃定的打断了王教授的话“我知道会很难,我也很怕出现你说的那些症状。但我还是要留下他,他是我的希望。我的人生已经被我的父母毁的一塌糊涂了,我不能再亲手毁了我的孩子。”王教授愣了愣,随后低头笑了笑:“你们这些人啊,根本不知道男人怀孕有多危险。”说着边摇头边走进卧室。韩阳现在笑了笑,伸手不自觉的摸上小腹。不为了任何利益,只单纯为了感情为了某个人,而去努力争取的感觉,真好。035:小程怎么在电视里?果然如王教授所言,韩阳这一胎怀的非常辛苦。起初他还能每日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后来就越发的懒怠,常常一睡就睡一整天。到了晚上还觉得浑身酸疼,只好草草的吃了饭,再接着睡。沈知书跑的很勤,有这么个懂医术的明白人韩阳也放心。齐海龙和傅越只当他是生了病,补品流水似的往他家里送,可韩阳哪能受得了这份福气?单是闻着味儿就得抱着马桶吐上半天。曾经三天一次皮肤护理如今也不做了,整个人面黄肌瘦的,哪里还有一丝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活脱脱像一个营养不良。眼看着五个月,他的小腹也微微凸出来,平时的衬衫都不能穿了,韩阳就只好穿着齐海龙曾经的肥t恤,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水果盆,百无聊赖的翻着频道。☆、第42章四个月之后他的恶心呕吐感平静了不少,起码现在每天水果不离手,一会不吃就觉得心慌。沈知书坐在旁边,整理着韩阳在网上买的快递,打开一看都是些婴儿用品,还有几件俗气至顶的大码t恤,他边收拾边说:“吃水果是好事,我听说多吃葡萄之类的,以后孩子眼睛大。”“真的?”韩阳半信半疑的拿了块葡萄扔嘴里,用力吮出里面的汁液“你还听说过什么,一起都告诉我,我以后还想生一个漂漂亮亮的奶娃娃呢。”“还有说喝牛奶以后孩子皮肤就白的。”韩阳‘噔噔噔’小跑进了厨房,拿出一盒牛奶咕咚咕咚倒进锅里,没多大会就捧着一碗热乎乎的牛奶坐回沙发上。“你这是典型的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沈知书翻了个白眼。“那怎么地?临阵磨枪,不快也光!”韩阳手里晃着遥控器,正哼着小曲突然表情一僵。电视里传来声音:“x国赌王阿历桑德正式开创国内第一家水上酒店——维纳斯酒店。并携膝下两位爱孙温布斯与威廉一同出席。”后边电视里主持人说的什么他也听不清了,只觉得脑袋里嗡嗡嗡的直响,震得他眼发白。站在那个满头花白的老人身侧,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男人,可不就是他这几个月苦苦找寻的程远吗?他销声匿迹,连个招呼都不打的消失了,这些日子自己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一做梦就都是这个王八蛋。生怕他是让谁绑架了,沉船了。可人家不仅不是个搬砖的,还是大名鼎鼎赌王阿历桑德的孙子?真他娘的操蛋!韩阳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怒,坐在沙发上呼哧呼哧的,临了还不忘拿起块葡萄扔嘴里,狠狠嚼两下。哪有情侣不吵架?吵起架来多狠的气话都有可能说,谁像程远似的说走就走,一点留恋都没有。韩阳愤愤起身,漫无目的的在客厅掐着腰转悠。沈知书被他突如其来的变脸吓得心惊胆战,连忙上前两步拉住韩阳:“谁又惹你了,还是你哪不舒服?要不去医院吧。”韩阳挣脱开手,回头深深地看了电视半天,又突然泄了气似的倒在沙发上,拿着抱枕捂在脸上,闷声:“我没事,就是胸闷的很。”沈知书伸手拿下他的抱枕,满脸担忧的看了他半天,确定韩阳的确没什么事儿才松了口气。电视还在播着:“据悉,赌王一生无子,所以有心在两位外孙子当中远处一位继承财产。一位是x国赫赫有名的小公爵温布斯,一位是多年定居国外,不理世事的威廉·乔。究竟最后花落谁家,还真是让人期待。”韩阳一句话也不说,仔仔细细的隔着屏幕看着里面那个穿着西装,举手投足得体绅士的男人,愈发觉得眼眶发酸,整颗心都像是被人握在掌心里反复蹂躏似的。他太难受了,一股酸水堵在喉咙和鼻子里,怎么呕都吐不出来。他掏出手机,反复给程远打了几通电话,起初响了两声又被人挂断,再后来就关机了。次日,一夜没睡的韩阳定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踏上了回帝都的飞机,他记得电视里那个酒店的位置,临去之前他还买了对戒指,一路上反反复复的想着见到程远该怎么说。跟他说自己错了?不行,那样太丢面子了。或者告诉他,自己愿意给他个机会重新再来。韩阳忐忑的坐在出租车上,低头看着手机的戒指,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收音机里还播着水上酒店的盛况,可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到了酒店,匆匆忙忙的奔入大厅,经理也算是老熟人了,看见他来连忙迎出来:“韩公子,你可很久没来了啊。”韩阳没理会他,直奔吧台,刚欲开口突然眼珠子一转:“给我开个总统套。”吧台小姐面露难色的看了眼经理,韩阳皱眉,看着经理对他满脸为难的对他鞠了个躬:“您是出差才回来吧?您有所不知咱们这被包了一星期,这期间不接待其他客人。”听他这么说,韩阳才留心看了一遍四周,的确是冷冷清清的,但每个角落和主要位置都站着外国面孔的人,一看就是森严戒备。“成吧!”韩阳也不为难他,晃了晃皮夹,向旁边的沙发上走过去,一屁股坐下:“那我就在这儿等着,反正他早晚得下楼。”经理愁的脑门儿一层汗,坐在韩阳旁边好说歹说的劝着,可这祖宗就跟屁股灌了铅似的,死活不走。直到快天黑,门口才浩浩荡荡的走进一群人,韩阳眼睛立马亮了,他几乎是第一眼就看见了程远,心脏激动的砰砰砰直跳,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一把抓住程远的手腕,开口就道:“你丫这几个月死哪去了,我还以为你让狗吃了,或者被仇家沉船了呢!”话说的难听,可韩阳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却噼里啪啦的滚出眼泪。程远止了步,低头看一眼手腕上那只骨节泛白的手,低头笑了笑,一如既往的超然脱俗。☆、第43章他虽说脸上有笑,可眼底的冷漠却让人彻骨生寒,不由心生敬畏起来。韩阳愣了愣,心里陡然一沉,眼泪都忘擦了。“你在和我说话?”程远环顾四周,随后得体的抽回手,微微皱眉,语气克制:“你认错人了。”036:你不要的东西,我留着干什么。酒店的保安和这行人身后的保镖立刻警觉起来,面面相觑正犹豫着要不要动手。韩阳不可置信的看着程远那张冷漠疏离的脸,几个月前还对自己有说有笑的眼睛,如今像是一块冷冰冰的冰块,只有陌生和嫌恶。“我认错人了?”韩阳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放肆的笑出声,笑到最后眼泪的都出来了,他面目狰狞的伸出手死死的拽住程远的袖口:“跟小爷同床共枕那么长时间的男人,我会认错?”程远冷静的环顾四周,旁边久久没有说话的老人突然动了动手里的拐杖,咳嗽一声:“威廉,这是你的熟人吗?”温布斯用那双好看的水蓝色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韩阳,随后迈动步子走上前,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表哥,这不会是你流落民间的小情人吧?”程远强硬的抽回手,顺势整理了一下自己整齐的袖口,不屑的开口:“这位先生,如果您精神方面有问题,那就请您不要讳疾避医,及时治疗才是好办法。”说着,回头看了眼温布斯,脸上有些笑,眼底却带着深深的警告:“外祖父已经说过了,我是去国外进修。温布斯,你不会有意见吧?”温布斯干笑两声,瞄了眼老人的表情,又回头深深地看了眼韩阳,转身走到程远身边,轻松的耸耸肩:“自然没有。”“没有就好。”程远视线直接扫过韩阳。阿历桑德点点头,扫过身后的保镖们,沉声:“你们都瞎了吗?”话音刚落, 刚刚蓄势待发的保镖登时从人群中窜出来,简单几下就把韩阳制服在地上。韩阳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肚子,铺天盖地的拳头打在他身上,那些人就像是对待一个破布娃娃般丝毫没有任何怜悯。“好了。”程远拨开人群,步履缓慢,深色傲然的走到他面前,微微垂下双目:“我不知道是谁派你来的,但你这番说辞显然是打错了主意,回去吧。”韩阳眼看着他要走,艰难的爬起身,一把抱住程远的小腿,他吐出嘴里的血,一只手死死的捂着肚子,抬头咧嘴笑了笑:“给我五分钟时间,我有话跟你说。”程远低头看他,深邃的眼睛闪过一丝异样,随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深吸了一口气,重复了一遍:“现在是维纳斯酒店的重要时期,还是那句话不管是谁派你来的,你都打错了主意,回去。”韩阳死活不撒手:“三分钟!要不、要不两分钟,哪怕一分钟也行,我有件喜事跟你说,你……呜。”一句话还没说完,保镖突然砰的一拳砸在他后背上。韩阳想都没想的把喉咙里涌上来的血水混一股脑全吐了出来,登时头晕目眩了起来。程远屏息,脸上没有丝毫情绪,他低头看着韩阳那双青紫色却仍旧死死攥着他裤腿的手,突然觉得一阵心酸。“表哥。”温布斯出声,走到韩阳身边,一把捏住他下颌,嘴里啧啧两下,回头对程远笑了笑:“要不把他扶起来找个医院看看吧。”程远浑身一震,低头对上温布斯那双挑衅的眼睛,倏然笑了笑:“不必,你什么时候对陌生人这么上心了?我看这人居心叵测,表弟,你最好还是别离他太近,免得中了他的诡计。”说完,一脚毫不留情的踹在韩阳肚子上,眼看着韩阳惨叫着倒地,虚弱的放开了手,才得体的转头对阿历桑德点点头:“外祖父,我们可以走了。”韩阳躺在地上,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楼,眼睛拨开众人看见程远精订的皮鞋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他想看看程远的背影,妄图从里面寻找一丝丝的留恋和不舍。可那人步子稳重,昂首挺胸,他看着看着突然觉得眼睛里进了什么东西,顿时变成一片血红。韩阳两只手死死的捂着肚子,嘴里不停的往外喷血水。经理见状,忙不迭过去扶他起来,可一看韩阳浑身是血又不改乱动,旁边的人窃窃私语,对着韩阳指指点点。没多大会儿,救护车就来了,他颠簸着被人抬上了车,艰难的闭上那双红肿的眼睛,突然咧嘴笑了笑,慢慢的摊开手掌,一枚男戒从里面掉了出来。你都不要的东西,我还留着干什么?到了医院,进行了简单包扎,医生诊断韩阳有重度脑震荡,得住院观察,他死活不让人检查自己的肚子,生怕怀孕这事儿被其他人知道。当天晚上沈知书火速赶来,一掀开韩阳的被子,立刻被吓得两腿瘫软,水蓝色和白色相见的病号服上都是血迹,两腿之间更甚。他看着一张脸肿成猪头的韩阳,问道:“你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会闹成这样?”☆、第44章韩阳艰难的伸出食指,指了指电视。沈知书会意打开,翻了两个台,就看见了下午在酒店发生的事情。韩阳死死的盯着屏幕,主持人夸张的形容下午他的‘刺杀壮举’完全把韩阳变成了商业间谍,为了利益去害程远。韩阳看着里面被消声的视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不是不想哭,只是太疼了,浑身上下都疼的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之前吃点药都嚷嚷着苦的人,如今两腿是血,脸上更是没一块好地方,沈知书皱眉看完,关了电视:“你那么有钱,怎么成商业间谍了?”“这是……”韩阳突然停下,笑了笑,艰难的用沙哑的嗓子吐出两个字:“仇人。”“你啊。”沈知书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看见韩阳眼睛里打转儿的眼泪,猜也能猜到电视里那个人跟他肚子里的孩子一准儿有点关系,就没有再问。远程联系了王教授,沈知书去外面买了点保胎的药,兑在一起又是外敷又是内服的好不容易止住了韩阳两腿之间的血。天还没亮,沈知书忙完就在陪护的单人床上睡着了。这时,病房的门被敲响,走进来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看见韩阳的时候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问:“您是韩先生吗?”韩阳转转眼珠又眨了眨,算是答应。那人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还有两盒药,放在他手心里:“这是威廉先生给您的补偿,他说今天保镖下手有些重了,回去之后心生愧疚,所以让您好好保重身体。”韩阳愣了半天,才逐渐感觉到手心里那张支票的存在,他想笑可嘴巴肿的高高的压根儿笑不出来。那个男人交代好之后就走了,韩阳就瞪着一双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看了一整宿也不肯合眼。第二天一早,韩敬章过来了,韩阳也终于能被扶着坐起来,只是脸色惨白,胸口低下一阵阵的疼。韩敬章看见他,先是皱眉,随后又叹了口气:“你的事儿,现在闹得满城风雨。网上不少人扒出了你的身份,所以你现在不适合再回公司了。”韩阳转头看向窗外,眼看着外面一群鸽子飞过去,他笑了笑,没应声。韩敬章又说:“我帮你办好了出国的手续,你尽快出去避避风头吧。”“我不去。”韩阳一只手被沈知书扶着,艰难的站起身:“公司我不会再回去了,正华那边也会全权交给傅越。除了我卡里的钱,任何资金我不会动你的,你也不必来找我了。”说完,看都不看韩敬章一眼,径自向门口走去。他每走一步路,浑身上下的每一根骨头就跟快要折了一样,疼得他满头大汗。好不容易走出了医院,一缕刺眼的阳光射来,让韩阳条件反射的眯上眼睛。他停下步子,缓慢的抬起一只手,看着指缝里穿过的阳光,嗤笑出声。他本就是顶着满身的污秽来到这世间,从小到大,每个人接近他都是有目的的。所以他把自己的这颗心锁在了一栋黑房子里,在那个地方没有阳光,没有雨露。后来,程远对他的好就是那一缕阳光,照进自己的黑房子。起初他怕啊,怕这缕阳光也是妖魔鬼怪。可是后来,时间久了阳光照在黑房子里,暖和极了,所以他就不怕了,还试图去拥抱这缕阳光。可程远走了……阳光也随着消失在了一场瓢泼大雨里。这场雨在韩阳的心里,他自己也不知究竟会下多久,可能几年,可能几十年,又或者一辈子。反正,足够让他原本漆黑阴暗的心,变得更加潮湿不堪。037:生产韩阳和沈知书马不停蹄的赶回王教授的研究院,路上他掏出了口袋里的支票,才发现程远就给他的是一张空白支票,上面没有数额。他转头看着窗外匆匆略过的树木和霓虹闪烁的店铺,心里头说不上来的酸涩。程远变脸太快了,以至于让向来油滑的韩阳也觉得有些措手不及。什么不认识,什么居心叵测。韩阳攥紧支票,自嘲的闭上眼睛,嘴角却怎么都勾不起来。他努力安抚自己,虽说担惊受怕这好几个月,连一个完整觉都没睡过,但毕竟,最后换来这么一大笔钱。值了…他也不算让人玩的骨头都不剩。韩阳没矫情,掏出笔大大方方的填了三百万,然后揣好了支票,心满意足的拍拍口袋。毕竟,爱情没了,不能连面包也不要。放在以前,他完全可以一张机票飞出国,继续过他逍遥自在的公子哥儿生活。可现在不同,他不是一个人了。他肚子里还有一个越长越大,不停闹腾的小家伙,他得为孩子考虑。沈知书和韩阳二人辗转乘车足足折腾到半夜,终于在凌晨两点到了研究院。王教授连夜为韩阳做了检查,结论就是先兆性流产,必须卧床观察。他倒也乐得自在,取了钱之后,先是汇给王教授五十万当住院费,又以齐海龙的名字入股正华集团五十万。☆、第45章随后看看手里余下的二百万,掰着手指头算,加上自己账户里的三百万,他还能做些什么。许是一夜没睡的缘故,韩阳很快就体力不支,昏昏睡去,梦里他看见了一望无际的大概,波涛汹涌的浪花。他深陷海中,拼了命的挣扎,可四肢却被海草紧紧的束缚住。韩阳努力的睁开眼睛,看见程远站在海边,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很久,随后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嘴巴一张一合的,韩阳知道他是在说:“这颗心你不要,我就收回来。”砰!韩阳瞬间睁开眼睛,浑身肌肉像是不可控制的拼命痉挛和颤抖,撞在病床的护栏上,发出巨响。沈知书站在床边,低头满脸关切的看着他:“你昨天晚上,生命体征骤然开始下降。要不是巡房护士及时发现,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回来你了。”“辛苦你了…”韩阳动动手,才发现自己身上插了好几个管子,耳边的仪器发出尖锐的声音。“我倒不怕辛苦,只是你现在的身体实在不适合生产。要不…考虑一下我师父的意见?”韩阳微怔,笑着摇摇头,可五官因为太久没有表情而显得僵硬,反倒比哭还难看。“孩子他爸……”沈知书欲言又止,半晌给他掖了掖被子,叹口气:“算了,你想留下来肯定有你的道理。研究院将近一百号能人,还能保不下这一个小东西?睡吧,不舒服随时按铃,我就在隔壁。”韩阳点点头,艰难的抬起一只手,握住沈知书的手背,沙哑着嗓子,困难的发出声音:“谢谢。”他自诩是的感情寡淡的人,但可能人越在低谷之处,越会对雪中送炭的朋友产生依赖与感激。沈知书顿了顿,拍拍他的手背:“客气什么,我还指望你生个聪明伶俐的小奶娃娃出来叫我一声沈哥哥呢,快睡吧。”韩阳点头,眼看着病房里的人离开,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他慢慢的闭上肿的跟核桃一样的眼睛,眼泪终于一发不可收拾,争先抢后的决堤而来。他实在装不下去了,在梦里程远的表情就像一把刀子,将他死死坚持的自尊割的片甲不留。病房里缓缓传来低泣的声音,韩阳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最后又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第二天一早,傅越和齐海龙找了过来,对于新闻报道的事他们多多少少也知道了。韩阳靠在病床上,手里抱着一碗粥,哭丧着脸:“究竟是谁发明的病号餐?一点油水儿都没有,这研究院不会是要破产了,才故意给我吃这些的吧。”齐海龙看他那副挑三拣四的模样,又看了眼傅越,犹豫着开口:“今天董事长的文件已经下来了,由傅总暂代总经理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