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得好睡得好,怎么会生病。”好在外公只是愣了一下,仿佛是没预料到他会这么问,慈爱的笑道,“我们时儿长大了,会关心外公了。”“外公您又笑我。”见他确实不像是在撒谎,初时才放心下来。初时的童年是在部队上度过的,一开始吴馨和初丞真还担心他不适应部队上的艰苦环境,谁知道初时特别喜欢待在那里。吴馨虽然从小跟着父亲在部队上长大,但其实对那里谈不上有多喜欢,跟初丞真结婚后基本上就没怎么再回来过。她从小学习跳舞,优雅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平时教育初时最多的也是:做人要随时随地保持优雅,不要总是打打杀杀的。所以每次知道吴馨要来看他时,初时都会装的乖一点,但其实私下里每天跟一帮大老爷们混在一起,一起训练,一起切磋拳脚,一起出任务。初时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一次突发意外,将他过了十二年的打打杀杀的生活搅了个天翻地覆。那天是初时的十二岁生日,也是他的妹妹初晴的十二岁生日,一家人原本高高兴兴的准备为兄妹两人庆祝,却遭遇人寻仇,一番恶战后,妹妹永远的留在了十二岁。妹妹去世后,吴馨伤心欲绝,大病一场,初时从部队离开,回到家中,代替妹妹陪在了吴馨身边。这一晃,三年过去了,初时似乎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吃过午饭,初时晃悠到了训练场。正值午餐时间,平时总是人满为患的训练场上空无一人。太阳像红红的火球,炙烤着大地,初时走进了才发现有个熟悉的身影仍在训练,他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豆大的汗珠顺着健硕的胸膛滑落,一滴滴落在地上,将脚下的地面都洇湿了一小片。听到脚步声,那人正要回头,初时抬脚便踹了上去,那人的反应速度很快,轻松避开他这一脚,再要出手反击时,看到了初时醒目的红裙子。初时踹完人后就没了动作,那人及时收手,拳头堪堪停在了初时的鼻尖上。“呦,小时来了。”刘宋收了拳头,随意的抹了把汗,挤眉弄眼道,“要不要切磋?”刘宋曾是初时在部队上最好的哥们,初时离开部队后,两人也见过几次,每次会面初时都穿着一身红裙,头发也越留越长。初时笑眯眯回道,“就你?手下败将,你再去叫几个人,我要跟你们群挑。”刘宋,“淦!”三年前,初时生日当天,曾和战友们打过一场。初时所在的队伍共有六人,除了初时之外的五人都是在上千人中,经过重重选拔,千挑万选出来的优秀军人,六人一起执行任务,出生入死。初时十二岁生日时,队友们提出要给他庆祝生日,初时表示他什么都不要,只想跟队友们真刀实枪的大战一场。因为他是吴振廷的外孙,在队里年纪又是最小的,队友们无论是在执行任务时,还是平时训练时,都会对他多加关照。初时想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便提出了这个要求,队友们答应了。当时也是在这个训练场上,初时被五人围在中间,那是他打过的最酣畅淋漓的一场架。平日里训练时,队友们会让着他,初时为了不伤到队友,出手时也会有所保留,但这次打架不同,双方出手都狠厉毒辣,毫不留情,把这些年学的全部本领都用上了。那场架打到最后,大家都筋疲力尽,全凭一丝意识在撑着,初时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战斗机器,只知道出手,再出手……在意识消散前,初时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打倒了所有人。打完架后,初时虚脱的一屁股坐在离的最近的刘宋身上,他前几天刚剪过头发,是跟周围男生一样的寸头,汗水濡湿了打斗时扬起了飞尘,脏兮兮的糊在他的头发上,脸上。即使是累到想要昏厥,初时却依旧顽强的,颤抖的,竖起中指,对着周围人吹口哨。那神气的样子仿佛就在说:在座的没一个能打的。那时的初时肆意张扬,笑的没心没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即将在几个小时后发生改变……刘宋,“你等我一分钟,马上回来,你不许走,听到没有。”队友们平时训练时都让着初时,直到真刀实枪的干了一场,大家这才意识到,初时并不需要他们的庇护,他的一身本领,不比他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差,相反的比很多人都要好。而且这几年在执行任务时,初时从来没拖过大家的后腿,他听从命令,也会为了队友们不顾自身安危,多次救队友于危难之中。初时一直在成长,是他们把这些都忽略了,还一直把他当成需要庇护的孩子。因为这次比武事件,刘宋他们几人被其他兄弟们嘲笑了好久,这些年一直努力训练,就是想找机会把当年丢的脸找回来,一雪前耻。初时,“谁走谁是孙子!”这三年来,在练武上初时从未松懈过,不过身边没有能给他喂招的,也没跟人真刀实枪的干过,一身的功夫虽然没有落下,但是跟这些常年在部队训练的人,肯定是有差距的。不过该装的酷,该撑的面子还是要做滴。刘宋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分钟,当年的五个人就聚集齐了。三年前看热闹的那批人,听到又有好戏看,急忙往训练场走去,还有一些不认识初时的人,看到训练场来了个超级漂亮的妹子,也跟着来一饱眼福。只是……几人聚在一起,迟迟没有开打。大家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女’,都有些恍惚。他们光想着找初时一雪前耻,但是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肆意张扬,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小小少年了,现在的初时看起来更像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他留着及腰的长发,穿着女孩子们爱穿的裙子,而且他已经离开部队好几年了,即使打赢了又怎么样,很多东西过去就是过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还打不打?”刚打了照面,初时就意识到打不起来了,而且打起来他也不一定能一挑五了。有人说,“这还打什么呀?”另一人附和道,“就是啊,这么好看的妹子怎么下的去手……”六人讨论了一番,最后还是刘宋代表大家发言,“不打了。”初时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你们不打,可别说我不肯打。”初时长的好看,这几年光长腿和身材了,脸还是那么小,搭配上及腰长发和红裙子,妥妥的美女一个,部队上的这群大老爷们,平时见个女的都不容易,更别说这么好看的美女了,围观群众中几个胆大的人对着他吹口哨,见他看过来,还夸张的抛飞吻。初时笑骂道,“滚蛋。”惹得周围人哄堂大笑。第4章 红衣女鬼(四)周一一大早,初时出现在校门口。高一年级教导主任铁明春已经在了,铁明春长着一张充满威严的脸,人送外号:铁面阎王。阎王铁面无私,对谁都不留情面。虽然是早上,但六月初的天气,已经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冷,可这位老师穿着长长的黑色外套,手里握着个深蓝色的塑料大水杯,不知是那水杯确实有些年头了还是颜色就是那样,初时看到的就是水杯内壁上结了一层厚厚的水垢。“铁老师好。”初时笑着打招呼。看到他的一身红裙,铁明春就头疼,不冷不热的瞧了他一眼,算是回应他的打招呼。对于初时的态度,铁明春一直很矛盾。初时的名声很臭,在初中的时候打老师,打学生,是名响四方的一大校霸,铁明春怕他影响襄汾二中的声誉,一直对他多加看管防范,但自打上了高中后,初时似乎收敛了很多,眼瞅着高一就快要结束了,初时虽小错不断,却没犯过大错,遂铁明春对他的防范也减轻了不少。当然让铁明春对他改观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初时的成绩。铁明春当了将近二十年的老师,生平最是厌恶三种学生,一种是成绩垫底的差生,另一种是不守规矩的捣蛋鬼,第三种是调皮捣蛋的差生。初时属于第二种,铁明春对他略有不满,但初时虽然看着不怎么靠谱,成绩倒是出奇的好,次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且总分接近满分,甩开第二名好几十分。在铁明春眼里,学习好就是王道,所以平日里纵使看到他犯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糊弄过去。打过招呼后,初时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离他五米远的地方。铁明春对他的厌恶虽然没说出口过,但是已经很明显的表现在脸上,初时心里清楚他对自己的态度,尽量不去招惹他,触他的眉头。两人安静的在校门口站了会,铁明春一扭头,看见他还没有去教室,忍了又忍,愣是没忍住,开口训斥道,“你不去教室上早自习站在这里干什么?”“我在等人,铁老师是这样的,周五下午放学回家的时候,我不小心丢了东西,有同学捡到还给我了,”初时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慌,“他把东西还给我就走了,那个东西对我很重要,我想感谢他,又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穿着我们高一年级的校服,所以就来这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等到人,好当面谢谢他,谢谢他助人为乐,还有做好事不留名……”“红哥,你一大早在这干嘛呢?” 快七点半的时候,展绶来了。展绶是吴馨朋友的儿子,也是初时离开部队回到家后认识的第一个人。展绶从小风流,见到漂亮女孩就撩。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展绶被文文静静穿着红色小裙子的初时惊为天人,好一番言语调戏。等到双方父母离开,让两个同龄人自己玩时,展绶被初时牵着手走到了个无人的角落。初时懒洋洋的靠着墙,笑着勾手,示意他过来,展绶没想到这个自进门就没说过一句话,看起来安静害羞的少女,背地里路子这么野,兴冲冲的就凑了上去,然后……那天之后,展绶再也没敢招惹过初时。“别烦我,找对象呢,要是耽误我看差一个人,你自己知道后果。”虽然是早上,太阳光线依然刺眼,初时抬手遮住光线,目光仔仔细细的盯着过往的同学看,勉强分给展绶一点注意力。“找对象?我没听错吧,红哥?在这里?找谁?你哪来的对象?”‘红哥’是展绶送给初时的外号,三年前被男扮女装的初时打的亲妈都认不出来后,两人也算不打不相识,成了好哥们。等了快两个小时还没看到人,初时的心情开始不美丽了,踹他一脚,“关你屁事,没事快滚。”两人闹出了不小的动静,铁明春朝他们看了一眼,展绶被他这警告的一眼瞧的浑身发冷,瞬间不敢再放肆。展绶压低了声音,边说边往后退,“好好好,我滚我滚。”“等下。”被初时叫住,展绶刚想回头,右手突然一空,半路上买的油条豆浆已经落在了初时的手里。“你……”展绶很想上去把吃的抢回来,但是想到之前挨打的教训,他不敢。“你什么你,”生怕错过了帅哥,初时都没来得及吃早餐就来校门口等着了,抢过早餐后,初时毫无形象的咬了一大口油条,边咀嚼边嘟囔道,“明天还你。”没问到原因还丢了早餐,展绶心情也不怎么美丽的走了,走了一会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嘴巴。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同时再次告诫自己:没事别去招惹初时,这个女人太恐怖。在襄汾二中,展绶是校草级的人物,性格好,又会撩,很招女生喜欢。周围同学见他走路的时候突然自己抽了自己一巴掌,好奇的停下脚步看他。所以等展绶回过神时,四周已经围满了人,他吓了跳,又很快淡定下来,眼尾余光扫了一圈,立刻锁定了围观人群中最漂亮的女同学,朝人抛了个媚眼。那位女同学比较内向,在周围人的唏嘘声中,害羞的低下头,转身跑走了。展绶,“哎……美女别走啊,我叫展绶,你叫什么呢,我们交个朋友呗。”八点钟,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除了几个迟到的,同学们基本都已经到校了,可初时还是没等到那天的帅哥,铁明春让他回教室上课,初时刚想拒绝,铁明春脸色沉了下来,张嘴就开始训斥,初时听的一阵头疼,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了。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一个穿着背心大裤衩人字拖,睡眼惺忪看起来死气沉沉的人晃晃悠悠的朝校门口走来。快要上课了,学校超市的人不是很多,所有人行色匆匆,好几个更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奔目的地,抓到自己想买的东西,立马往结账区跑去。钟诗诗买完了面包和豆浆,又想着初时的口味,挑选了几个他喜欢吃的小零食,才不紧不慢的往结账台走去。“让一下,让一下……”突然间一个男生推了她一下,男生的力气很大,钟诗诗闪躲不及,摔倒在地。身边的几人把她扶起来,撞人的那个男生回头看了一眼,见她被人扶起来,似乎没有大碍,便没有停下来,继续跑远了。“你……”扶她的男生看到她的长相,眼睛都直了,“你没事吧?”对于这样的眼神,钟诗诗通常都非常受用,自动认为这是对她美貌的肯定。“我没事,”钟诗诗笑了笑,十分感激的看着他,“真的多谢你了。”男生道,“那人怎么能这样呢?撞了人也不管,最起码说声对不起呀,太没有礼貌了……我送你去校医室看看吧。”“不用啦,我没事,还要赶着去上课呢。”钟诗诗拍拍身上的灰尘,“谢谢你。”“不客气,”男生不肯放弃,跟在她身后结完账,又帮她把零食装到塑料袋中,“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帮你把这些东西送到教室去?”钟诗诗盈盈笑道,“那真是麻烦你了。”男生一路殷勤护送她到教室门口,要到了联系方式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钟诗诗抬手扒拉了几下头发,弄得更乱,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了些。第一堂课是数学课,任课的仲贤老师也是高一二班的班主任,已经上课很长时间了,仲贤愁容满面的看着姗姗来迟的钟诗诗。“不好意思仲老师,我在路上被人撞了,他非要送我去医院,我跟他说我着急上我最喜欢的仲老师的课,跟他推拒了半天,就来晚了,”钟诗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非常不好意思,老师我下次一定不迟到了……老师对不起。”道歉态度诚恳,而她也确实受伤了。仲贤,“那要不要我送你去校医室?”钟诗诗可怜巴巴的摇头,“不用了,谢谢老师,但我还能坚持。”仲贤长长的吐了口气,“行了,别演了,赶快进来吧,这次就不算你迟到了。”“谢谢老师。”同学们看着她演了这么一出,惊叹不已,钟诗诗波澜不惊,被宣布无罪释放后,脸上又挂上了万年不变的招牌微笑。她从教室门口往座位上走,一路上不断有男生在跟她对视后,脸红脖子粗的低下了头,而另一边,几个女生愤愤不平的瞪着她,眼中都有着浓浓的嫉妒。坐在第一排的刘佳佳更是冷哼一声,“招蜂引蝶。”在她眼中,或者说是在大多数女生眼里,钟诗诗就是个四处勾搭的花蝴蝶,而老师之所以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纯粹是因为她身上的那股子狐媚劲。钟诗诗走到座位上坐好,把手中的零食袋子丢给初时。初时表扬道,“不错啊,演技又有进步。”钟诗诗抿着嘴回了他一个假笑,然后拿出数学书,翻到今天要讲解的部分。初时拿出一包零食,拆开后递给钟诗诗,钟诗诗自然而然的接过,在书本的掩护下吃了起来,吃了会看见初时在盯着窗外发呆,用手戳了戳他的腰,“你怎么不吃?”初时最怕人挠他痒痒,差点笑出声,“我今天早上在校门口抢了展绶那个二百五的早餐,早就吃饱了。”钟诗诗皱眉,“你今天几点到学校的?”初时回道,“我五点半就到了。”钟诗诗,“那你怎么没回教室?”钟诗诗和初时都是住校生,初时周末一般会回家,而钟诗诗不知是什么原因,高一一年只过年的时候在家呆了几天,平时的周末要么出去玩,要么呆在学校。往常,初时周末回家住两天,周一回校后,肯定会约钟诗诗一起吃早餐。但今天,钟诗诗在宿舍等到了快八点,初时都没联系她,眼看快上课了,她才从宿舍出来,怕初时没吃早餐,又去超市买了吃的。“我呀……啊……”初时神秘兮兮的凑到她的耳边,打算跟她说上周五放学后的奇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个粉笔头给打断了。仲贤,“某些喜欢考满分的同学请注意,不要扰乱课堂秩序,也不要打扰其他学习不好的同学。”“……”初时,“好的,老师。”钟诗诗,“……?”虽然成绩没有初时那么出类拔萃,但在年级也是能排进前二十的,钟诗诗不服气,用唇语问初时道:他说谁学习不好呢?仲贤又一个粉笔头砸过来,十分准确的砸在了初时的脑袋上,话却是对着钟诗诗说的,“说的就是你。”同一个地方被砸了两次,初时捂着额头,哀怨的瞪着仲贤,用眼神抗议。钟诗诗心里顿时平衡了,乖巧道,“好的,老师。”第5章 红衣女鬼(五)“……你们几个都给我站好,待会一一上来做检讨……”周一大课间,恰逢月初,高一年级13个班级,将近六百名学生,聚在学校东区操场开大会。升完旗,唱完国歌,铁面阎王一如既往的强调了很多规矩,然后让上个月犯错的学生在国旗下,当着全年级师生的面,念出自己的检讨。“……大点声,早上没吃饭吗……”第一个做检讨的学生,声音很小,即使有话筒加持,声音依旧跟蚊子哼哼似的,“老师,您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闻言,底下的同学们都哈哈笑了起来。铁明春,“笑什么笑?谁再笑就上来跟他一起检讨。”做检讨的这名学生在上个月中迟到了不下五次,他熬夜打游戏,家里又住的比较远,经常是起床后来不及吃饭就飞奔学校,即便如此,也是迟到了好多次。他也算是个安分守己的学生,现下当着这么多同学和老师的面,羞愧的念不出来字,被铁明春给骂了几次后,所幸豁出去,张口大声读起了检讨书。高一二班最后一排,被太阳晒得晕晕乎乎的初时蹲坐在地上,依偎着钟诗诗的竹竿腿,“诗诗,我睡会,老规矩。”钟诗诗,“你悠着点,被阎王逮到又要唠叨了。”“阿时……”初时刚要闭上眼睛,听到有人喊他,一抬头瞅见六班队尾的车腾,猫着腰朝他跑了过来,同学们都在认真听检讨,没人注意他们最后一排的动作,可是阎王站在高处,视线开阔,车腾这么跑过来肯定会连带着把初时也暴露了。初时急忙摆手,小声喊道,“别过来,别过来。”那位同学念检讨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还带感情朗读起来。车腾听不到初时说什么,只看到他摆手,以为他是在跟自己打招呼,急忙高兴又急切的朝他跑了过去。铁明春的目光在二班队伍中扫过,不出意外的,他看到了这一切,而且初时的大红裙特别显眼,二班的队伍中并没看到人,此刻看车腾跑过去,明白他是在底下蹲着。钟诗诗看到了铁明春的动作,知道初时已经暴露了,忍不住笑出声,“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初时女装的样子恰恰是车腾喜欢的类型,肤白,貌美,大长腿,黑长直,虽然后来知道初时是男生,依然没有退缩,高一一年,跟初时表白过许多次,遭到拒绝后也不放弃,继续表白。用初时的话说就是,车腾这个二百五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初时被他搞的烦不胜烦,远远看见他都要退避三舍。这要是换了别人,初时一定会选择暴力解决问题,保准出手打的他再也不敢来纠缠,可是……这个车腾真是邪门了,他父亲跟初丞真是生意上的伙伴,两家人也算是认识,车腾知道初时害怕吴馨,所以每次只要初时想对他动手时,车腾就会搬出吴馨来威胁他。自打三年前大病一场后,吴馨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初时不敢让她知道自己不乖,所以只能无限容忍车腾这个傻逼,不敢随意对他动手,就怕他告到吴馨那里。初时也知道自己暴露了,抱着钟诗诗不肯撒手,“我们可是好朋友,你不能不帮我。”钟诗诗摇头,“我不认识你。”初时,“……”算你狠。车腾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热情的想要加入群聊,“你们在聊什么呀,这么开心?”初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没聊什么,就是觉得今天天气挺好的。”车腾,“下了雨之后天气果然好了不少,这周末也是好天气,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玩呀。”初时摇了摇头,“我这周末可能要参加个葬礼,没时间。”车腾,“葬礼?谁死了?”初时,“一个二百五。”“二百五?”车腾疑惑道,“二百五是谁呀?”初时,“谁问就是谁。”“谁问就是谁?”车腾琢磨了三遍,更加疑惑,“那这二百五到底是谁呀?跟你什么关系?他的葬礼你为什么要去?”前一排的舒旻听不下去了,笑着转过头,瞧了眼一头雾水的二百五。车腾,“看什么看?转过去。”舒旻嘟嘴,“时哥哥,他凶我。”舒旻,典型的小可爱一个,圆圆的小脸,圆圆的眼睛,两人同班一年,初时特别喜欢逗她玩。“放心吧,有时哥哥在,还能让你被人欺负了,”初时借机rua了一把她肉嘟嘟的小脸,决定替她出这口恶气。初时怒瞪车腾,“你够了啊,快回你班级去。”几人在队尾一直是小声说话,岂料车腾突然咆哮道,“你摸她的脸,你竟然摸她的脸。”车腾的反应实在太大,初时皱眉,不解道,“我摸她的脸怎么了?”“你都没摸过我的脸。”车腾悲愤的把脸往初时手上蹭,“不行,你也得摸我的,你快摸我的脸。”“卧槽,你个死基佬,滚远点。”初时吓的往钟诗诗身后躲。在车腾咆哮的前一秒钟,检讨的同学刚念完最后一个字,操场安静了下来,这一声吼,成功的把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他们身上。钟诗诗无奈道,“还真是个二百五。”两人围着钟诗诗转圈,铁明春厉声道,“乱窜班级的,立马给我滚回到自己班里去。”初时在钟诗诗身后探出脑袋,“快滚吧,二百五。”全年级师生看着呢,车腾也知道要收敛了,转身往自己班级走,刚走了几步,车腾猛然间恍然大悟,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说的二百五是我?”初时没忍住,哈哈大笑,“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同学们探头探脑的往后瞧,听他这么说,这下不止初时,大家都笑了起来。铁明春气愤的声音透过话筒,飘荡在校园,“还愣着干什么,滚回自己班级去。”车腾不甘心,指着初时道,“老师,是他叫我过来陪他说话的,他还在队伍中睡觉。”初时,“……”你给我等着!车腾挑衅的笑了笑,“……”你能拿我怎么滴!“初时,”铁明春本不打算跟他计较,可被车腾这么一打岔,这么多同学看着,他不能不管,“你叫他过来干什么?不知道我们在开会吗?”铁明春有话筒助阵,声音响亮,初时只好提一口气,扯着嗓子道,“老师我错了,以后我无聊的时候再也不跟猪玩了。”一句话喊的是字正腔圆,底气十足,盖过周围此起彼伏的哄笑声。看着周围对他指指点点的同学,车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奈何脑子反应不过来。“笑什么笑?”场面一度失控,铁明春铁青着脸吼道,“初时,你给我站到……”前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突然被初时打断了。不经意间抬头,初时看到了旗杆下站在最后一排的人,他穿着背心短裤,不同于其他要检讨同学的紧张不安,他闭着眼睛,悠哉的靠着升旗台在打瞌睡,他们在底下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似乎都没打扰到他。看清他的脸后,初时怔楞了片刻,一时间,周围的哄笑声仿佛都听不到了。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帅哥,帅哥……”初时一边喊一边大笑着往旗杆前跑,“帅哥……帅哥……”同学们以为初时是在喊铁明春,纷纷笑的更加大声了。“初时!”铁明春被他这乱七八糟的行为彻底惹毛了,气的声音都在发抖,“你干什么呢,别以为学习好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卧槽,是那个女鬼。”十班的队伍中,姚战目瞪口呆的看着狂奔上升旗台的初时,害怕的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凌迟被罚在旗杆下站了两节课,他双手插兜,对铁明春任何批评的话都置之不理,直到熟悉的喊叫声传来,凌迟摇摇混沌的脑子,眼睛勉强开了一条缝隙。只一瞬间,瞥见那个红色的身影后,凌迟猛地瞪大双眼,惊恐的看着朝他奔来的红衣女鬼。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从小到大,凌迟是没有怕过鬼的,可是上周五在校门口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忽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荒芜一人的大街上,一个惨白脸的红衣少女从一辆红色的车里钻出来……现在想起来,凌迟都觉瘆得慌。不过,真正让凌迟感到害怕的是,这两天晚上,他浑浑噩噩的一直在做梦。梦里有个惨白脸的红衣女鬼,形影不离的缠着他。女鬼嘴里喊着帅哥,发出瘆人的大笑,在他的房间里飘来飘去的,吓的他睡不着觉,一度以为自己房间里真的有鬼。就因为这可怕的梦,害他没睡好,今天早上迟到了。这还不算太惨。往常迟到他要么直接旷课泡网吧,要么翻墙进学校,很少被抓包。可他这两天被红衣女鬼吓的精神恍惚,今早起床后三魂七魄尚未归位,如行尸走肉般来到了学校,然后被铁明春逮了个正着。不仅迟到还因为衣衫不整被扣分。直到被铁明春指着鼻子骂时,凌迟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忘记换衣服就来学校了。怪不得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爷爷一直在他耳边跟他说话,他精神恍惚根本听不见爷爷说了什么。因为凌迟留级两年又总是年级倒数第一的成绩,铁明春看他是哪哪都不顺眼,揪着这个错让他在国旗下站了两节课,让全校同学都看看这个不守规矩的差生。铁明春的本意是想让他感觉到羞愧丢人,但凌迟从来就没把任何人的看法放在眼里过。他悠哉的靠着旗杆,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怕再梦到红衣女鬼,他一开始不敢真的睡着,可实在是太困了,没控制住就这么靠着旗杆睡着了。可能是学校的浩然正气镇压住了女鬼,这次,他没有做梦,更没有梦到红衣女鬼。只是刚睡着没一会,就被铁明春给吼醒了,操场上站满了开会的师生,凌迟趁铁明春训话的空档,打算再打个盹,可这次却没那么好运了,他再次梦到了女鬼,而且这次的梦特别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