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往事不可追?往事不可追?贺宝儿望着两人的背影喃喃自语,他抬起头,又看了一眼掌心被地上的沙砾划出的血痕,挽起袖口便擦干了眼泪,爬起来快跑着追了上去。贺泽,你给我站住!林煜回头看了一眼,步子慢了下来。你管他做什么?贺泽晃了晃林煜的手,催促道,走吧?林婶估计还在等着你呢。这人估摸着又是吴翠之流,脸大如盆。贺泽,你当真这么狠心!贺宝儿跑得倒快,趁着两人说话的空档,已经追到了身后来。这话说的,倒和吴翠一模一样了。贺泽眼神四下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他人,方才开口道,狠心,你这是在说笑?真正的受害者难道不是原身才对?我们有着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又从未分离这么久。如今一见面,你却对我避之不及,就算我摔在了地上,你也视若无睹,难不成这还不是狠心?贺宝儿瞪了贺泽一眼,视线一路往下,最终定在了他握着林煜的手腕处。林煜似有所觉,急急地便想将自己的手抽开,却没曾想贺泽加重了力道,就跟一道铁箍似的,他越挣扎或便越紧。按理说贺泽是敌不过林煜的力道的,可此时或者,林煜潜意识里并不想贺泽放手的。贺宝儿偏头看向了林煜一眼,脸上带着笑,只那眼中若有似无的嘲讽却是怎么也藏不住,这是林哥?一段时间不见,林哥样貌越来越好了。林婶可真是好福气,媒人怕是将你家的门槛都住口!贺泽喝了一声打断了他。贺宝儿努了努嘴,也没再开口。可这话就像根刺一样的,狠狠地扎进了林煜的心里,让人疼得慌。他怎么就忘记了,没有人愿意娶他,他克夫,他不能害了贺泽。他越来越贪心了,这是不对的!林煜抬头看了贺宝儿一眼,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掰上了贺泽的指节。贺宝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他可不同于贺泽。他在贺家村住了十几年,从他第一次看见林煜那张脸就万般不顺眼。他可是靠着林煜的克夫二三事,这才将勉强将心里的嫉怨压了下去。长得好又怎样?嫁都嫁不出去呢!不过现在该是个什么境况?贺宝儿看着眼前视线交缠的两人,难不成不过几个月,林煜就和贺泽勾搭上了?可是这怎么可能!明明他之前一提起林煜,贺泽便是一副见了老虎的样儿!就算长相好,不还是一副汉子脾性?不,这位可是连五六个汉子都不一定打得过他呢!真是一想到这儿,贺宝儿立马松了口气。他又朝贺泽走近了两步,软着声音道,阿泽,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可我是有苦衷的,我不求你原谅,但是至少,你也听我两句解释好不好?他话音刚落,贺泽的手也被掰开了来。林煜看了一眼贺宝儿,又看了一眼贺泽,突然转身道,你们慢慢聊,我得回家了。林煜!贺泽皱紧了眉,然而这一句唤刚出口,林煜脚下的步子却更快了些,最后小跑着脱离了他的视线。好了,终于走了!贺宝儿拍拍手掌,扬起了下巴,贺泽,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你该不是知道我回来了,故意气我呢吧?贺泽看了他一眼,神色未变,只眼神更冷了些。贺宝儿被这一眼看得怵得慌,只敛了眼睑道,你真的要听我的解释!我不是自愿要嫁人的,都是阿姆逼得我。我知道刚刚有旁人在,我让你失了脸面,你对我态度差一点也是应该的。可是贺泽,我都知道错了,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些天我好想你,你说着贺宝儿作势又要攀上贺泽的手臂,只是手还未碰到他的衣裳,贺泽突然退后了两步,横手将他推了出去,却是没想后者一个站立不稳,腾地便倒在了地上。贺泽,你贺宝儿一脸怒容,你推我!从来没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的贺泽竟然推他!我为何不能推你?虽不是故意,但贺泽眼神中未起一丝波澜。末世女人和小孩是最脆弱的存在,可同时也是最恐怖的。今天你但凡施舍给他们一点同情心,明天可能死的就是你自己。几次为这种事情差点丧生,他已经学乖了。何况这个世界的哥儿比之男子,其实不遑多让。你是哥儿,我不想动手打人,这一下就当还你说的那句话了。礼尚往来,很公平。至于其他的事,贺泽半蹲下了身,和贺宝儿的视线相对,我现在说的话还请你记得,我们之间的亲事早已作废,你也已经嫁了人,我不管你为什么会回贺家村来,但是,请务必不要再来纠缠我,纠缠贺家。否则人是会变的,那个一直宠着你的贺泽,已经死了。被你害死的。顿了顿,贺泽又加了一句。不!你在骗我,你怎么贺泽听着贺宝儿声嘶揭底的哭喊又皱上了眉,好了,就这样。自取其辱没意思,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话音未落,他已经转了身,可刚刚走了两步又顿住了步子。贺泽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哪怕他背叛了贺泽,贺泽也是不会舍得离他而去的!贺宝儿脸上有了喜色,可下一秒便凝滞了表情。贺泽朝着刚才林煜走的方向离开了!林煜贺泽!贺宝儿一声大叫,看着贺泽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下一秒便捡起地上的石子狠狠地扔了出去。混蛋!骗子!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泥屑,掌心里的血痕,又摸了摸散乱的头发,贺宝儿一想起自己前脚回了村里,后脚就来了找了贺泽,想要跟他好生道歉,贺泽却这么对他,一时唇角都咬出了血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红着一双眼睛,终于揉了揉膝盖从地上爬起。嘶胸口闷闷地痛,贺泽有一天竟也会对他下这么重的手!可这伤越重不就越证明他在贺泽心里额位置越重吗?一个念头从贺宝儿脑子里一闪而过,他顿了顿,嘴角突然扬起了一抹弧度。是啊,他怎么忘了,他和贺泽十多年的感情,哪是这么容易消失殆尽的!至于为林煜出气,呵,他可不信。一定是这一次他伤他太重了,只要给他时间,消了贺泽的气,不愁他们变不回从前!对!就是这样!又望了一眼贺泽离开的方向,贺宝儿抓在裤腿上的指尖泛白,可一双眼睛里却满是志在必得的光。该是他的,谁都别想抢!败了一次他还能败第二次不成?等着瞧!而另一边,时间回到两刻钟前,林家。一阵敲门声响起,张氏打开院门,却是见到了一个老熟人。李山凤,是你?怎地,你不欢迎我?李山凤身上穿着大青花袄子,笑了一声嘴里便冒了热气儿,也是,我冠着夫姓,你自然是不欢迎我的。他是林家大郎的媳妇,严格论起来,张氏应该叫一声大嫂才是。不过我既然都来了,你好歹也该让我进门吧?你放心,我不是吴翠那等人,定然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这次来,也是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见张氏扶在门框上的手未动,李山凤又给添了一句。进来吧。张氏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松了手。李山凤精明能干,在林家很是得那两个老家伙的宠,虽然没帮过他们姆子什么,却也没有刻意为难过他们。冤有头,债有主,他也不至于归咎旁人。这么多年,都在一个村里,可我都好些年没见着你了。李山凤进了院门,环顾了四周一圈,眼中似有怀恋,看来你们姆子这个家打理地不错,也算苦尽甘来了。对了,煜哥儿人呢?煜哥儿没在家,你有什么话便直说吧。被截了话头,李山凤脸色未变,只叹了口气道,我这不也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吗?这么多年,我这心里一直愧疚难安,如今看来我还是做对了的。你张氏抬了眼。当初阿爹知道你和那大夫的事情,本来是想将你们二人送官的,若是那样,你这一辈子怕就出不来了,连带着煜哥儿也得遭人唾弃。我好容易求了阿爹,却是没起多大作用,虽说没送官了,却是把你们姆子赶了出来,我唉,这么多年,你们受苦了。李山凤说得情真意切,张氏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良久之后,脸上似有浅笑,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弯弯绕绕,倒是我欠了你一声谢了。哪能说这种话,终究还是我人微言轻,李山凤摆着手陪了一声笑,你不怪我就罢,哪还要谢我。张氏不答,只取了杯子给倒上了两杯茶,难得过来,我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就坐下喝一杯吧。瞧着张氏已经软和了的态度,李山凤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随即便走到了桌边坐了下来,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这才有些吞吐地道,其实其实我这次来,是受阿爹阿姆之托来的。你说笑了,我阿爹阿姆早就走了。张素!李山凤厉喝了一声,转瞬却又换上了一张笑脸,我知道你恨,可当年阿爹阿姆也是气昏了头,其实他们早就后悔了,这些年来吃不好睡不香的也常念叨着你们姆子,这次都放下了脸面托我过来,就是李山凤顿了顿,直到张氏抬头看他才继续道,就是让我来接你们姆子回家的,也好为煜哥正名,他终归也是我们林家的血脉。再来,阿姆还为煜哥儿相看了一门亲事,是个顶顶的好人家,你若是看了什么亲事?张氏还没答话,却有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李山凤。他循着声音转头,林煜一手握弓,一手捏着背篓的背绳,正沉着脸站在院门口。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太卡了,一句话一句话地卡,从下午两三点坐到现在,脑子里跟一团浆糊一样的,努力保持日更,但更新时间保证不了了,很抱歉。另:炮灰扎堆来了,其实就是催化剂啦,贺泽和小煜儿的感情会迅速升温,然后定亲成婚洞房开车车23333~老司机都憋坏了qaq☆、51、51哟,煜哥儿回来了?好些年不见, 可还认得你大伯娘?李山凤一看清来人, 立马起身迎了上去, 满脸堆笑。大伯娘?林煜皱了皱眉。他离开林家的时候才十三岁, 李山凤先前也不过将他们姆子当透明人, 到底多年不见,他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你来我家做什么?林煜将背篓和长弓放了下来, 眉宇间的厌恶不加掩饰。煜哥儿, 你这说的什么话!大伯娘过来,自是来看看你们姆子的,李山凤走到了林煜跟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又转头对着张氏道, 这孩子真是随了你,瞧瞧, 长得多好啊!咱林家竟也出了一个这等容色的哥儿, 可真是祖宗修来的福分!你说错了, 我不是林家人。煜哥儿, 你阿姆,你们刚刚说的什么亲事?谁的亲事?林煜淡淡扫了李山凤一眼, 也不再理会他, 只径直走到了桌边,坐上了他刚才的位置。这下子李山凤倒是没地儿坐了。可张氏似是一点未曾察觉,只连忙提壶给林煜倒了一杯茶来, 外边那么冷,别冻着吧?饿不饿?喝杯茶暖暖胃。不饿。林煜摇了摇头,接过冒着热气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姆子俩温情脉脉,旁人都插不进去话来。这么明显的赶人态度,李山凤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他此番过来可还特意好生筹谋了一番,倒是没想到原本那么容易拿捏的张氏如今倒是学聪明了,难不成还真是为姆则强?瞧着姆子俩旁若无人的样儿,显然他刚才的话都是白说了!可这事儿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啊!昨儿个村里好几个族老上门,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他们离开贺家村,这哪能成?所幸那话还没说死。他和公爹婆姆左思右想,这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把张素和林煜接回去!不但可以绝了村里人的口,换个好名声,而且这张素的病好了,林煜也长大了,反正也亏不着什么,家里填添了个劳力不说,把林煜嫁出去怕也能得一笔银钱。兴许,趁着他这未嫁的空档,让他再去山上猎只熊回来,说不得自家大郎娶媳妇的钱也有了!稳赚不赔的买卖!一想起这儿,李山凤只犹疑了一瞬便像个没事人一样的走到了姆子二人跟前,煜哥儿,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出门呢!这是又打猎去了?你是哥儿,哪有哥儿天天在外头打猎的,这也忒不像话了!见无人答话,他自顾自地接着开口道,张素,不是我说你,煜哥儿多好的条件!咱村里那个贺宝儿知道吧?就是原本贺有财家给他儿子定的媳妇,长得那么寡淡都让镇上的富贵人家看中,抬回去做妾了,我们煜哥儿做妾?林煜突然抬了眼。没错,可不就是妾来着,当初我就瞅着不对劲,哪有人家娶媳妇就是一顶轿子抬人的,没曾想就是个妾,如今还让人给赶回来了,估摸着那贺宝儿的阿姆是又想要脸,又想要钱,不然哪瞒得这么好,要不是我昨儿碰见他姆子俩让主家丫鬟给送回来,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