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不过的钟念眯起眼,在鸟鸣山更幽的悬崖边,蓦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alpha面前,大概只有被碾压的份儿。在想什么?江传雨见他怔怔地盯着自己,轻笑着开口。他心情很好,半侧着脸只用眼尾勾住钟念,微敛的桃花眼带出氤氲风流,是块祸国殃民的好料子。被祸祸得厉害的钟念吞了下口水,突然问:你会欺负我吗?江传雨一口水差点呛到,他稳了稳,才转头看着钟念,好笑道,你那脑瓜子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钟念睫毛一扇,笑出白糯的门牙,想你呀~山涧拂过一阵风,凉凉悠悠的,把这三个字送入江传雨耳朵里,像是在琴键上落下的音符,每一下都敲在他的心口上。老是被自己omega撩得七荤八素的,再隐忍的alpha也憋不住了。江传雨扬起笑,回答钟念提出的问题,除了一种情况,其他不会。钟念一怔,傻傻上钩了,什么情况?江传雨把头一歪,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在床上。合法欺负。轰血冲上头,把钟念的两颊都染红了,他瞬间弹起来,退开两步,结结巴巴地呵斥,荒、荒郊野外的,你、你这个流氓不怕,不怕把我弄发情了吗?江传雨往石壁上优雅一靠,用眼神挑|逗,你现在又累又饿,信息素都要休眠了。不趁现在逗一下,等你吃饱喝足,落荒而逃的就是我了。真被他说中了,钟念这会儿连撒娇的心思都没多少,只想躺平睡觉。他瞟了眼远在天边的山顶,重重叹了口气,准备绕开这个大流氓,拖着残破的身躯,继续攀登事业。江传雨见他想溜,把手一伸,低声控诉:电没充满,还差一格。居然撒起娇来了!醒醒,你可是个alpha!凭什么你要抱抱的时候就能抱?我不要面子的吗!钟念带着满肚子腹诽,脚不受控制地走向江传雨,一头栽进了他怀里。只能抱一格的时间哦。江传雨小心避开钟念的左手,一手箍腰,一手扶着后脑勺,把人整个嵌入怀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笑了。真好。在阳光下拥你入怀,美梦成真的感觉,真好。钟念没那么多心思,只要能被雨神抱着,怎样都好,尤其这会儿累了,巴不得有人能把他直接抱上山顶。两人腻歪了好一阵儿,终于还是要面对残酷的现实还有三分之二的山路要爬。歇过之后,身体开始抗议,加上自家alpha就在身边,没了要追上去的劲头,这山爬得就索然无味了。眼看着旗帜越爬越高,钟念问江传雨,谁在举旗啊,跟打了鸡血一样,我就没见他停下来过!江传雨憋着笑,孙茂。我告诉他郭瀚宇也在冲顶,他一听就来劲了。哦,这儿还有个比自己更傻的。钟念瞥着江传雨,明显不信,郭瀚宇也举旗?江传雨摇头,不知道,但对孙茂很有效。啧!钟念望了望半山腰上的红旗,在心里为茂狗点了根蜡。说到那个b,钟念又想起了之前的不愉快,郭瀚宇找你到底什么事?江传雨看着他,语气谨慎,等回去以后再跟你细说,他目前在为bo恋努力。钟念撇了撇嘴,不置可否。他这会儿累得很,无暇关心别人,一步三喘,很快就落到了最后,连教师队伍都把他俩赶上了。哟,传雨怎么落后面了?钟念只是级部的npc,除了本班老师,别人都不认识,江传雨就不同了,无人不知无人不识。看到这个顶a爬得这么慢,老师们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江传雨大大方方地回应,我们班同学带伤爬山,我得陪着他。老师们瞥见钟念吊着的左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传雨怎么可能走那么慢。唉,这就是跟他补课的那傻同学吧?同学情深哦!唉同学加油哦,别扯你们雨神的后腿!老a们嘻嘻哈哈地一阵打趣,轻松越过他俩,很快不见了身影。钟念当然知道自己扯雨神后腿了,可他无能为力。无止境的台阶,千篇一律的树枝、树叶、沾着雨水的残破蛛网,钟念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话都不想再说了。江传雨跟在钟念身边,密切留意他的变化。前半程冲得太猛,他就是担心他后续无力,所以折回来找他。让处在生理期的omega爬山,本就不是个好主意,钟晴没拦下来,江传雨自然也没本事说服这位骄纵的小少爷,只能全程陪伴,不时当一下拐杖。到下一个休息区后,钟念立刻脱掉风衣,还想脱里面的毛衣,被江传雨拦住了。越往上温度越低,不能脱这么急。钟念热得烦躁,哪管这些,掀起毛衣下摆往上扯,江传雨一把薅下来,手掌贴住他小腹,低声喝止,这里要保暖,不能被凉风吹到了。那里,是omega才有的钟念心里立刻泛起不舒服,眉头一皱,推开江传雨,背过身坐到角落里。心跳得厉害,汗如雨下,小腿开始发颤。而这只是爬了不到两小时山的结果。自己的体力绝没这么差,原因显而易见。钟念不喜欢这种感觉,无法掌控身体,心有余力不足的状态,让他想起了自己生病后的样子。噩梦般的回忆。孱弱,是他厌弃憎恨了两辈子的东西,没想到,到头来还是缠着他不放。他不甘成为弱者,形于外的保护,只能让他越来越鄙视自己。江传雨的好意,钟念非常清楚,但无法接受。哪怕分化了这么久,他还是不适应太过明显的omega特质,那些随时都在挑战形成了将近二十年的三观。像是被迫变|性,有类似阉|割的屈辱。而且,他连累了江传雨。雨神明明可以飞得最快最高,却因为自己落于人后,他为他叫屈的同时,更加厌恶自己。现在只是爬山,以后呢?他跟雨神的差距,瞎子都能看出来,现在勉强能在一个学校,高考后呢?他会在哪儿,雨神又会在哪儿?这些话,钟念没法跟人说,尤其是对江传雨,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和难堪,已经非常丢脸了,不能再给他添乱。不过钟念很快意识到自己脾气来得太突然,怕江传雨多心,赶紧转身想要解释,却发现江传雨不见了。真不见了。小小的一个露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学生,里里外外都没有江传雨的影子。钟念莫名有点慌,起身追出去,沿着山道找了一圈,正想扯开嗓子叫人,瞥见江传雨从山道旁的树林里钻了出来。钟念赶紧迎过去,上哪儿去了?江传雨看了他一眼,这就起来了,不再歇会儿?说着,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钟念,试试称不称手,林子里还有很多。那是根断落的树枝,粗细刚够一握,长度及腰,往地上一杵稳稳当当,是根不错的拐杖。钟念拿着戳了几下,抬头看江传雨,你就找这个去了?嗯。江传雨盯着他汗湿的额头,抬了抬手,又缩回去,掏出纸巾递给钟念,我先上去了,那边还有事,你按自己的节奏来。钟念喘息未定地盯住江传雨,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鼓励。江传雨冲他笑了笑,加油,只剩一半了,我在山顶等你。别急,按你的速度来,哪怕我先跑出一段,也会在未来等着你。钟念怔了几秒,忽地扯开笑容,重重地一点头,好!他左右瞄了瞄,凑到江传雨耳边,那等会儿是不是有奖励?江传雨在他腰上狠狠捞了一把,语气傲娇,等气喘匀了,记得来找我要。剩下的山路,陡峭依旧,但钟念的确没那么大压力了。累了一屁股坐山道上,渴了捧点溪水涮涮口,手足并用,毫不在乎形象地往上爬。虽然慢点丑点,但我一直在努力啊!而且,我还有alpha在前面等着呢!磕磕绊绊、连吁连喘,落花流水,屁滚尿流不管怎样,历时二个半小时,钟念终于爬上山顶了!当他跨上最后一级台阶,看到人头攒动,吆喝声不断的山顶,不禁热泪盈眶了。呜呜呜,终于到了,这一路的艰辛,苦难,不足为外人道也!像是历经八十一难,终于取得真经的唉这位同学麻烦让一让,别堵着道儿。哇男的还是不一样,我以为我们算是第一批了,结果人家到得更早!他是哪个班的,我怎么没见过?钟念转身,看到一大群女生围着他叽叽喳喳,他瞥了眼她们队伍的旗帜,对着高三五(宝华)几个字狠狠皱了下眉,拂袖,我不是你们学校的,而且我已经到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