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等开学了就和他绝交!见色忘友!秦让那张嘴啪嗒啪嗒说个不停,魏寻想插嘴都没插进去,还是薛来咳嗽了声才打断他:胖儿,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秦让瞬间噤声,而后尴尬道:薛、薛哥你也在啊。薛来:废话,你打的我手机我不在谁在?秦让责怪到魏寻身上:魏大佬你开外放怎么不早跟我说?!我早想跟你说了,但实在插不上话。魏寻笑眼弯弯看着薛来。秦让嘿嘿笑了两声,转移话题:薛哥,给你说件好事,谢知晓主动退学了!上的好好的,怎么会退学?听说是学生们联合举报他校园暴力,学校碍于他爷爷面子,让他主动退学了,秦让和几个朋友出去打游戏,里面正好有一中的,听了这么一嘴就赶紧打过来电话了,没了他这个烦人精,你就不用担心你弟了。秦让彩虹屁乱吹:他那个人就是格局太小,不如薛哥你得人心。我薛哥长得又高又帅,更不持强凌弱,像这种事情是永远不会出现在咱们薛派身上的。卧槽!这事儿还是连续剧!我去蹲八卦,回聊!这确实是个好消息,挂断电话后薛来心情都轻快了很多,跟着音乐哼唱起来。魏寻见薛来这么高兴,心里美滋滋的,心道自己可真是个小天使呢。小天使?他摇摇头,怎么会突然蹦出来这个词?小天使又是什么鬼?魏寻扒着车窗看雪,刚开始是小块儿小块儿往下掉,后来渐渐鹅毛变成大点儿的,忒漂亮,让他看他能看一天:薛来,你开慢点儿。薛来减了车速,觉得现在这样真挺好的,静谧且温馨,不切实际得像是一场梦。不免隐隐担忧起来,他是真怕魏寻看到他家后离开他。他喜欢魏寻,不是那种挂在嘴边说说的那种喜欢,是放在心尖尖儿上,想在遥远的以后,一起走到老的那种喜欢。所以在这之前,他得让魏寻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的。车子拐个弯儿,进了条不甚平坦的小道,又行驶了几分钟,前面渐渐热闹起来,路边是各种摆摊儿的,下雪也挡不住他们热情,卯足劲儿的吆喝,隔着车窗魏寻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糖墩儿、全场五块全场五块、棉被棉被、马甲马甲一个顶俩这里有集会。薛来把车停下路边:前面过不去,咱们得走回去。东西薛来都提着,魏寻在路边买了个糖墩儿,这是大爷现场做的,糖稀熬好后把串好的山楂串往里面一过,拿出来一转,细细长长的糖线就裹着山楂,成了一个拔丝冰糖葫芦,跟杂耍似的。魏寻咬了口,特甜。喜欢呀?薛来说,以后这种集多的是,我们这儿快过年的时候,三六九都有集会。这雪不见停,但赶集的人不少,再加上前面这段路有点儿窄,瞬间摩肩擦踵的。回家吃,这儿人多,签子再扎你嘴了。薛来跟在魏寻后面,前面人`流一动不动,全堵这里了。后面一个大妈一个劲儿推薛来:欸!小伙子怎么不走了?!薛来扭头没看见人,只看见一头红色的小卷卷儿,视线再往下一低,才看见人。大妈白白胖胖的特富态,一看就是个急性子,眉头紧锁,很不耐烦的样子催促着他们快走。薛来说:姐姐,我们也想走,前面堵了。薛来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大妈两颊泛红,特羞涩:哎呀妈呀,这小伙子嘴真甜。薛来实在太高了,大妈蹦了两蹦也没看见前面怎么回事儿,遂作罢了。魏寻忍着笑冲薛来使眼色,学着大妈的语气:哎呀妈呀,这小伙子真帅!薛来一点儿也不谦虚:光说实话,是不是发现哥越来越有魅力了?话没说完,就听见大妈熟悉的声音:走你!这两个字,每个字都是使劲儿,是咬牙切齿发出来的。薛来被大妈使劲儿推着,整个人贴着魏寻的后背往前涌,魏寻糖葫芦差点儿黏在前面那个老大爷头上,赶紧举高高才躲过一劫。大妈在后面坚定不移推着薛来的背,硬是推着前面一叠人挤出了这段拥挤路段,一下子就疏通了人群。薛来准过身冲大妈竖起大拇指:您身体真好!大妈特自豪说:那是,五六年的广场舞不是白跳的。魏寻乐个不停,薛来说:你还有脸笑?我被人摸了!不干净了!不干净了爷也要你,魏寻挑着薛来的下巴,来给爷笑一个。薛来一扭头故作生气状。魏寻:不然爷给你乐一个也行!哈哈哈。过了拥挤路段,前面就开阔了不少,他们边吃边走,魏寻看见一座石桥,不大却很古朴,这桥有些年头了,上面用红的蓝的喷漆喷着各种小广告。魏寻跑上去往下看,下面河水流的很急,再远一点儿还有一个人工湖,是死水,已经结冰了。这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桥!魏寻神情有些激动问薛来。你还记得啊?薛来点点头,有些羞耻。当年都是他瞎编的,三分真七分假。他说他家门口有座桥是真,晚上上面还有小彩灯一闪一闪的特梦幻是假。我当然记得啊!你说什么我都记得!是不是没想象中的好?特别好。魏寻说,我记得你说这里有钓鱼的,下雨了还打着伞钓鱼,从桥上面看过去花花绿绿的一大片,是你们村的一条风景线。到时候咱们也去钓鱼吧。成啊。我家有鱼竿,冬天也能钓,不过不在这边,在那边,魏寻大致指了个方向,那块有片林子,就那儿,到时候我带你去。行。魏寻有点儿跃跃欲试,钓鱼我不在行,你可得多教教我。走下桥再过一个路口,拐个弯儿,薛来在一座平房前顿住脚步:到了。魏寻面前是两扇锈迹斑斑的红色大铁门,每扇门上面贴着泛黄的门神画像,院墙上面裂着条大大的口子,这种房子魏寻在电视上看过,他原以为只有在那种特贫困的地区才会有这种房子。薛来忐忑地去看魏寻的反应,就见这年轻人一脸兴奋,眼睛闪闪亮亮的像是有星星:你家也太酷了!这让薛来松了口气。院门轻轻拢着,魏寻隐隐能听见里面的声音,至少有五六个人,具体说什么听不太清。他跟着薛来进去,顿觉酒气熏天,还夹杂着一个极其愤怒的男音:谁特么敢这么说?等着瞧吧!过完年我家就盖房子!第55章这一声吼简直能把房顶上的雪给震落下来。这我爸喊的,中气十足吧?薛来冲魏寻挑了下眉,推开门带着他往里走。院子不大,中间被扫出来一条小道,是刚扫的,能看见下面铺着的红砖。他们刚走没几步,客厅门帘动了下,打里面出来一个中年女人,她围着条红色的双汇冷鲜肉的围裙,手里端着个白底红边的洗脸盆出来倒水,见到他们后把盆放在一边,小跑着迎过来,浑身油烟气:这么快就放假了?怎么也不提前说声?我好让你爸去接你。她声音很温柔,眼角眉梢都染着笑。林安一边问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上下打量着魏寻,越看越眼熟,心道这不是上次跟永河打架的那个男孩儿吗:这是你朋友吗?长得真好看。薛来并没有想和她打招呼,拉着魏寻往里走。魏寻觉得这样不太好,鞠躬道:阿姨新年好,我叫魏寻。下次来别带东西了,就当自己家。他把几箱营养品递给林安,林安也没客气,笑着接过:冷坏了吧?快进屋快进屋,屋里暖和。林安一边说一边招呼他们进了西屋,屋子不大,空空荡荡的就一张床和一个炉子,没燃着,温度没比外面暖和多少。墙皮多数脱落了,有很多裂纹。说是家徒四壁一点儿不过。现在的小孩儿长得真高,你蹲下来点儿,林安拿了一块儿干毛巾给魏寻掸身上的雪,并叫薛来去生火,脸上带着歉意,小来今天放假也没提前说,火都没提前生上。一路上冻坏了吧?其实一点儿也不冷,走一路,全身都是热乎的。魏寻屈了下腿,林安轻轻把他头发上的雪拂掉了。林安把毛巾挂在门后面的绳子上,眼眶有些微红:这还是小来第一次带朋友回家玩儿呢。她说着就掉泪了。魏寻赶紧找纸巾递过去,林安接过擦擦眼泪,让魏寻坐,她拿了果盘进来摆在床上,让魏寻别客气,就当自己家。林安哭得快收得也快,又很热情很温柔,让魏寻有种亲切感,转眼就拽着魏寻拉起家常来:小来这孩子现在大了,什么都不跟我们说,也怨我们没照顾好他,这都生疏了外间那边薛来爸爸叫林安去卖烟,林安应了声,出去时特地对魏寻说:上次你们喝酒和薛来爸闹得不愉快,这事儿你还记得吧?一会儿先别让薛来爸看见你,他性子急,又喝酒了,怕闹事儿。魏寻重重点头,想出去上厕所,但外间那边进进出出的,他怕出去碰见薛来爸爸,心道还是忍忍吧,他们应该一会儿就散了。林安刚走薛来就进来了,魏寻过去给他掀帘子,就见薛来用鞋盒装着十来个煤球,去帮忙拿:重不重?薛来转了个身,躲开了:不重,挺脏的,你别摸。他把煤球放在放在炉子旁码好又出去了,听动静是去外间了。那边传过来一个男音:哟,小来放学了?都长这么高了。薛来没说话。紧接着就是薛来爸爸的责备声:你小子怎么不叫人啊?没听见你梁叔跟你说话呢?薛来还没说话,薛永河就急了,说着就要动手:你这小子长本事了是吧,你上学就是学的这个?这都多大了,还跟个小孩儿一样。那些喝酒的人见他们就差打起来了,赶紧劝,动静特热闹。在薛永河的骂骂咧咧中,薛来用火钳子夹着个燃着的煤球进来,阴沉着脸,气压极低。魏寻本就不是什么能言善辩的人,见薛来阴沉着脸低气压,当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则战战兢兢坐在床沿,看着薛来动作娴熟的生火。反正他早就想好了,不论薛来家里什么样,他都不会离开的。这次陪薛来过来,就是让薛来安心。他喜欢的是薛来,其他的真不在乎。只是他们怎么还不散?想上厕所。魏寻开始做卷子转移注意力,房间没桌椅,就在下面垫着本书。时间过得很快,现下两张卷子都做完了,外间那边还没散。听着势头,他们还能喷上一天一夜,一个个一喝酒就弄不清自己老几,感觉比天王老子本事都大。火彻底旺起来,薛来情绪也调节好了。他出去拎了两个小凳子放在炉子边,招呼魏寻过来:寻寻,坐这儿,这儿暖和。魏寻坐过去,见火烧得挺旺:行啊你,生火小能手。谢您夸奖。薛来揉揉魏寻的头发,你也可以啊,学习小标兵。过奖过奖,咱们可别商业互夸了,魏寻把卷子放在腿上,搓搓手在火上烤手,听着真别扭。得委屈委屈你了,薛来人高马大坐在小小的凳子上,两条大长腿都得不到舒展,当年我家家具都被那些要债的拉走了,我又不经常回家,就没置办没关系啊,坐这里多暖和。魏寻话音刚落,院子里一阵动静,又来了几个人加入了酒局。魏寻心凉了大半,厢上厕所。他问薛来:他们得喝多长时间?薛来还没说话,那边就响起薛永河喝来喝去的声音。薛永河又是让林安炒菜又是让她买酒的,那边呼来喝去的特理所当然,魏寻听着不是滋味儿,他家庭从小给他灌输的理念就是女生得当小公主宠着,虽然还没正式见过薛永河,但经过这回是没一点儿好感了。薛来耸耸肩:你也听到了,现在又吃上了,估计得到晚上才散。魏寻实在忍不住,替林安打抱不平:你爸经常这样?这样你妈也太累了吧,一天什么事儿都不干,就擎等着侍候他们了。魏寻皮肤白,火光把他的手映得红彤彤的,隐隐能看见一簇簇火苗在跳动。薛来说:我妈你也见过了,她性子软,又没什么主见,典型的讨好型人格。我爸大男子主义,总是对她呼来喝去的。我说过好几遍了,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根本不管用。当年就是因为我爸眼高手低,总想不劳而获,才会被人骗。最近一回来,我爸又明里暗里让我妈跟我要钱。你看着吧,我爸刚才嚷嚷着要盖房子,最后还得来找我要。薛来,你不用想太多,这些我都不在乎。魏寻反握住薛来的手,紧紧的,希望薛来能感受到他的坚定。他知道薛来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的原生家庭对他影响太大了。薛来其实特想听魏寻这句话,这几天快要纠结死他了,但他不想瞒着魏寻:怎么能不想太多?魏寻,我喜欢你,想给你最好的,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可一辈子太长,我看过太多次,他们因为柴米油盐争吵。这么跟你说,我家不仅穷,还有一对儿不省心的父母。我不想咱们以后也这样。薛来说的句句戳心,这是薛来的伤疤。他比谁都要强,尽管内里再伤痕累累,面儿上也得风光无限。这事儿他连秦让都没说过,倘若不是真在乎到骨子里的人,是不会轻易这样的。魏寻,你可看好了,薛来站起来,指着墙壁上那几处裂痕:我家特破,看见那些缝儿了吗?它跑风。套相声的话来说,就是外面下小雨,屋里下大雨;外面下大雨,屋里下暴雨;这要是再赶上外面下暴雨,全家人得躲到外面避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