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巅峰小说网>都市现代>仇刃> 《仇刃》TXT全集下载_17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仇刃》TXT全集下载_17(1 / 1)

阿瑶心里一热,点头道:“好,阿瑶知道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茯苓说,“跟我来。”灰衣男子刚送走茯苓,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又见茯苓走进了天机阁,还带了个一身黑衣的姑娘。灰衣男子恭敬道:“不知茯门主还有什么问题需要……”茯苓道:“我没什么问题,你们这里收音好,我借个地方听人说话行吗?”不是问问题就好,灰衣男子在心里松了口气,和气的带他们上楼,“自然,就是在屋内唱歌,外头也是听不见的。”茯苓义正言辞道:“你别说这种不正经的话,我只是听个消息。”“……”灰衣男子面上笑容一僵,“当然,茯门主是正经之人,二位这边请。”进了房间,阿瑶有些惊讶的盯着满墙的陶瓮看,茯苓非常自然的解释道:“这陶瓮可以收集你我的谈话声,避免隔墙有耳。”阿瑶敬佩的点点头。茯苓拉开木椅坐下,准备听阿瑶细说。“我找了当时见过丁月的人,按照描述画了一张像。”阿瑶从怀里摸出一张叠起来的宣纸,放在桌上展开,“她生得不错,可惜是个哑巴,连名字都是卖她的人说的。”茯苓:“哑巴?”阿瑶道:“对,据说生来就是个哑巴。”画上的女子眉目清秀,能看得出是个美人。但是生了一双杏眼、一张瓜子脸,与丁淮的丹凤眼并不相同,脸型和其他五官也无相似之处。茯苓问道:“她识字么?”阿瑶摇头:“不识,她写不出自己的名字,只会瞎比划。”茯苓道:“这不是丁月。”阿瑶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道:“这就是丁月啊,我找了好些人描述,才画了这幅像,原本我也见过她的,应当和画上差不多。”茯苓急切的问道:“你见过丁月?她和丁淮长得像么?”阿瑶仔细的回忆了一番,答道:“如果不是丁大侠说丁月是他妹妹,我不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不过时间过去太久了,我……”“这不是真正的丁月,”茯苓猛的站起身,“丁月根本没有死……”他猜得不错,丁月没有死……丁月就是林芸!阿瑶见他神情不对,赶紧扶住他,担心的问道:“茯少侠,你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没事,”茯苓摆摆手,突然他浑身一阵,问道:“你说你之前用血鸦传信给我?”阿瑶:“是啊,一直都没能送过去。”“丁淮恐怕知道我在查丁月了。”丁淮对血鸦再熟悉不过,第三代血鸦就是他培育的,万仇门的事大多由他经手,半途截一封信于他而言,易如反掌。阿瑶问道:“茯少侠,我也希望能帮上忙,究竟出了什么事?”“不好细说,我还有事,得先动身了,你多保重,”茯苓匆匆道,“出了天机阁就赶快回去,近来无事少与万仇门联系,如果有事——”茯苓一顿,接着道:“如果有事也不要联系了,撑不下去就卖了春风楼跑路,天下之大有的是去处,保命要紧。”说完,他把钉死的窗子硬踹掉半扇,从窗口跳了出去。阿瑶跑到窗口往下看,来不及喊他,茯苓已经没了影子。阿瑶:“……”门口传来敲门声,灰衣男子端着茶壶站在门外,问道:“二位可需要茶水?”阿瑶打开门,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多谢款待,不必了。”灰衣男子疑道:“茯门主呢?”“他有事先走了,我也不打扰了。”阿瑶走后,灰衣男子进到屋内,那只有半扇、半掉不掉挂在窗边的窗子。灰衣男子苦了脸,他要如何跟阁主交代?这可是用玄铁焊死的窗子!茯苓可不管是什么玩意儿焊的,在他眼里,没有不能跳的窗子。勺水县受毒蝎影响,路上本就冷清,天一黑更是连个人影也见不到。一胖一瘦两人,屏气凝神的站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像是在等什么人。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等了好一会儿,胖的那人先忍不住开了口:“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瘦的那人摇了揺头:“不知道,老大说只是在外面随便买的。”这两人正是张发财和王有钱。王有钱道:“可、可是……”“是我们对不住老大,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张发财从怀里拿出一物,正是茯苓前些天找的那个竹编花,“老帮主对我们有恩,此事之后,我们就把恩情还清了,今后老大要杀要剐,我也没有怨言。”王有钱一字一句的说:“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让二位久等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张发财和王有钱看向巷口的人影,都是一愣。巷口走来一人,白衣白衫,手执折扇,笑起来时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丁淮?”“正是在下,”丁淮拱手道:“既是老相识,寒暄就不必了,二位可有将东西带到?”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喝了两杯奶茶,收获双倍快乐!我今晚一定要好好码字!加油加油!小可爱们晚安,周末也不要熬太晚哦o(≧v≦)o第40章“丁淮,怎么是你?”张发财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白衣白衫,确实是丁淮无疑。丁淮摇了摇手中折扇,道:“几日不见,二位便认不得我了?”王有钱道:“老大、帮过你,你、你为何……”“二位可没资格说我,”丁淮冷冷道,“茯苓待二位也不薄,二位不是照样站在这儿?”张发财辩解道:“因为你用少帮主威胁我们,我们也是被逼无奈……”“这世上谁不是身不由己?”丁淮打断他,“做了便是做了,不管是否事出有因,结果已定,何必再找理由为自己开脱?”张发财说不出话了,丁淮说得没错,无论因为什么原因,他们都背叛了茯苓。王有钱问道:“这个、竹编花,到底、有何用?”丁淮收了折扇,道:“这个你们就不必问了,把它给我,我自然给秋嵘解药。”张发财问:“你说话可算数?”丁淮笑道:“在下的信誉在江湖上还算不错,弯月帮与我无冤无仇,我给秋嵘下毒就是为了威胁你们,要不我害他做甚?”张发财几经犹豫,还是把竹编花交到了丁淮手手里。丁淮端详着这个沾满鲜血的竹编花,嘴边的笑意带了些凉薄。说到底,人有选择必有取舍,世事难得两全,总有对不起的人。张发财和王有钱回到驿馆,刚准备踏入门坎,就听院中有人开口道:“二位这是晚上出去散步了?”张发财脚步一顿,不动声色道:“好巧,颜公子也睡不着?”颜烛摇了摇头:“我没有夜半三更散步的雅兴,自然是在这里专门等二位的。”王有钱:“颜公子,有话、不妨……”“既然不妨,那我就不绕弯子了,”颜烛缓步走近,压低声音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做什么,也无权干涉,但如果你们做任何伤害茯苓的事,我绝不轻饶。”张发财一愣,心里发虚,面上还是镇定道:“我们怎会伤害老大?”颜烛深深的看了二人一眼,明明是在深夜,院里也未点灯,月牙儿只散出一点微不足道的光,颜烛那双如点漆般的眸子,却像能透过黑暗,直直的看穿二人心中所想。两人被他看得心里发虚,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到底在江湖中混得久了,能沉得住气,依旧站直腰板,迎接颜烛的目光。“别辜负他对你们的信任。”颜烛收回目光,从二人身边走过,跨过门坎离开了。张发财和王有钱安静的站了好一会儿,王有钱小声问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不管他知不知道,都不能让老大怀疑我们,”张发财转过头,面色凝重道:“弯月帮之前元气大伤,少帮主太年轻,这些年要不是老大罩着,早就被人吞并了,若是老大知道这事,以后定然不会再念旧情……”王有钱犹豫道:“可是……”可是茯苓也对他们有恩,这些年真心以兄弟相待,三人也曾并肩作战,共同经历过生死,如今他二人怎能背信弃义?“你我十年前本来难逃一死,老帮主对我们既有救命之恩又有知遇之恩,他生前我们未曾报答,少帮主是他唯一的牵挂。”张发财道,“老大天赋过人又武功高强,旁人轻易伤不了他,还有颜烛护着,可少帮主无依无靠,我们再不帮,何人还能帮他?”王有钱原本只是结巴,现在是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丁淮拿了竹编花,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来到勺水县郊外的一个村子,这村子就建在山脚下,房子零零散散的分布开,整个村子占地面积不小,却像是荒废了许久,许多户人家的门前都积了灰尘。若是茯苓在,定能认出,这里就是那个他和颜烛来过的、最初发现毒蝎的村子。丁淮确定无人跟随后,还是特意绕了一圈,走到一户人家门前,他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院子里坐着一个女子,面容与他有五分相似,坐在一张小木桌旁,已经等候多时了。女子见他回来,笑道:“兄长回来了,东西可拿到了?”“月儿,”丁淮从怀里掏出竹编花递给她,忍不住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心里自然有数,”丁月端详着那枚沾满血的竹编花,此时血迹已经干枯,她将竹编花收好,揭下桌上倒扣着的碗,道:“兄长先坐下喝碗热粥吧。”“月儿,四年前你为什么不辞而别?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还以为你真的死了!”丁淮音量提高,道:“你现在日日不见人影,昨日见你使刀,我竟不知你何时有了武功!”“兄长不知的事多着呢,”丁月面上的笑意变淡,她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热气漫上她清秀的脸,氤氲中看不清神色,“想必兄长当年忙着在官场周旋,也不知我在家发生了什么事吧?”丁淮一愣:“你在家出什么事了?”丁月没抬头,语气平静的问:“你可知我为何要引你去杀廖鹏远么?”丁淮问道:“为何?”丁月放下勺子,伸手扯开衣襟,露出颈间大块的肌肤来,在她白皙的锁骨上方,赫然印着一个深色的疤痕。看形状是个咬痕,是陈年旧痕了,即使此刻院中烛火昏暗,那疤在丁月白皙的皮肤上依旧扎眼,这得咬得多深,才会留下这样的疤?“兄长可知我身上有多少这样的疤?我被陈柔骗出去,被廖鹏远拖走的时候,可真是见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折磨了我一夜,我最后是自己爬回去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恨不得死了算了……”丁月收拢衣襟,眼里露出恨意:“可是我后来没死,我为什么要死?该死的是廖鹏远那个畜牲!”陈柔与她是手帕交,两人相识多年,丁月从未想过陈柔会害她,因此毫无犯备,被骗到了无人的巷子里,早就等在那里的廖鹏远将她生生拖走。那一晚连月亮都是黑的,她挣扎过、反抗过,然而无济于事,在那漫长的一夜里,她一度以为时间走向了尽头,廖鹏远把她丢在了街上,她不知道什么支撑着她,拖着遍体鳞伤的躯体,一点一点的爬了回去。她看着头顶那轮残月,带着满脸的血泪发誓,她再也不要做弱者,她要做强者,只能她把别人踩在脚下。后来丁月把陈柔毒哑,送进了春风楼,当年陈柔为了逃开廖鹏远,把她推了出去,如今再面对廖鹏远,不知会作何感想?无论陈柔怎么想,都是她咎由自取。丁淮眼圈发红,颤抖着问道:“你为何……为何不告诉我?”丁月反问:“告诉你又能如何?那时候你并无武功,只是一介小官,廖鹏远是潼南派掌门的儿子,你能做什么?去送死不成?更何况……这样的事,我如何开口?”丁家虽然清贫,也是书香门第,且不论清誉,如此不堪,如此耻辱,她每每回想都遍体生寒,她要如何说得出口?丁淮哑声道:“那后来……”“后来?”丁月冷笑一声,“后来你辞了官,拜师学武,我本以为你会入江湖,以兄长的才能,也应有一番作为,你却只想做个梁上君子!若我不故意失踪,引你去寻我,你怎么可能会入江湖?”“月儿,我……”丁淮心中满是苦涩和自责,他本想尽全力护着的妹妹,在他不知道时候受了如此多的苦,甚至无法向他开口。而他为了功名,为了那点仅供糊口的俸禄,日日四处奔走,没能保护妹妹,在妹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他恐怕还在宴席上与人喝酒。再后来,他辞官,拜师学了武功却胸无大志,师父走后,他把原来学的礼义廉耻都抛去,做些偷鸡摸狗的事苟且度日。丁淮从小学圣贤之道,大丈夫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万世开太平。他从前也曾有过文士风骨,也还抱有一腔热忱,他出身贫苦,见过人间疾苦,他也想以天下为己任,但是那如一潭黑水的官场将他拽了进去。他那点血再热,也暖不了那冰凉刺骨的深潭。他不愿意同流合污,从潭水里爬出来了,血也凉了。现在回头看,他什么也没做到,连至亲都保护不了,愧对于己、愧对于家,也愧对于国。丁淮遍览群书,一向能言善辩,此时却想是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什么也说出来了,最后只能万般无力道:“是兄长对不住你。”丁月缓缓摇了摇头:“兄长,世道便是如此,不够强大就无法自保,更遑论保护旁人?”丁淮沉默良久,那桌上的粥已经凉透了,丁月端着粥站起来,道:“既然兄长不想吃粥,今日便早些休息吧。”丁淮从丁月手里接过那碗凉粥,几口吃完,将碗放下,道:“薛承昱此人及其阴毒危险,你怎会与他有来往?还有,这和茯苓有什么关系?”丁月失踪后,丁淮为找她去了翼山,薛承昱指引丁淮去春风楼,又间接引导他杀了廖鹏远,这一切与丁月定然脱不了干系。“我和薛承昱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至于茯苓……”丁月顿了顿,道:“有些人的命运,生来便注定了。”丁淮道:“可茯苓未曾害过你。”“我从前也未曾害过别人,不害人便能有善终吗?”丁月惨淡一笑,“我是对不住他,事已至此,我不求他原谅,我造的孽太多,回不了头也不愿回头,那样的事……我此生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丁淮以为她是说竹编花的事,劝道:“我虽然不知道这竹编花有什么用,但现在也还来得及……”“来不及了,”丁月打断他,“兄长很快就会知道的,不只是你,整个江湖都会知道的。”第41章“颜公子,画什么呢?”颜烛听见这声音,手下笔一顿,猛的抬起头看向窗口,眼中俱是惊喜:“这么快就回来了?”倚在窗口的人足尖轻点,跃入屋内:“说了长翅膀飞回来嘛!”颜烛快速上前迈步,把他接进怀里,微微低头端详怀中人的眉眼,柔声问道:“一路可安好?”“自然安好,我行走江湖怕过谁?”茯苓从他怀里抬起出头,伸着脖子向桌案望:“你画的什么美人图?”颜烛拉着他去看桌上那副画,雪白的宣纸上颜色未干,确实有个美人,手握一把黑鞘大刀,一双柳叶眼微微弯起,姿态随意的坐在屋瓦上,笑意盈盈的看过来,美得动人心魄。“还未画完,”颜烛道,“不及你万分之一。”“是吧,可惜我不靠脸吃饭,”茯苓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拿起毛笔,在美人图旁边又铺了两张宣纸,“我也送你两幅墨宝。”他沾了墨汁,刷刷两下,画了四只圆头圆脑的尖嘴动物,问颜烛:“你猜这是什么?”颜烛看了看那凌乱的笔法和晕染,仔细辨认后,一本正经道:“应当是百鸟朝凤。”他敢说,竟然也有人敢信。“我画得这么神气吗?”茯苓自己也有点吃惊,他道,“不是凤凰,你看四只鸡围在一起啄米,这叫四季祥和。”颜烛微愣,笑着点头:“好。”“我再画一幅。”茯苓提笔,在纸上挥毫泼墨,一气呵成又是一幅,也不知能不能算得上画,这么乍一看,墨水打翻了也不至于泼得这么糟心。颜烛看了半天,画上从墨团中翻腾出两条东西像鱼又不像鱼,还生了触须,于是他猜道:“鱼跃龙门?”“对了一半,”茯苓煞有其事的指着画,解释道:“你看,这是两只龙虾,在水里头,这叫双龙出海。”画得像不像另说,可确实有趣,颜烛觉得眼前这两幅画比名家古画还要生动,于是提笔认认真真的在画上提了字。乱七嘈杂的画配上行云流水的字,竟生出几分和谐来,好像本该如此。“李忠,”颜烛放下笔,把李忠叫了进来,“把这两幅画拿去好好裱起来。”李忠接过那两幅惨不忍睹的画作,旁边的提字龙飞凤舞的,一看就是自家公子的。李忠不愧是李忠,他很能忍,眨了眨刺痛的双眼,面不改色道:“是。”茯苓在他身后补了一句:“裱好了挂起来。”“……是,”李忠问道:“挂在……门上么?”挂在门上驱邪,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定然都不敢染指。“还是收起来吧,”颜烛道,“你画给我的,我不想给旁人瞧见。”旁人何其无辜,凭白无故伤人眼睛,颜烛心里过意不去。“那好吧。”茯苓十分通情达理的点头,接着拉起颜烛往窗外跳,“走吧,和美人上房顶玩儿。”两人运起轻功上了屋顶,坐在瓦片上,此时刚过午后,颜烛问:“无星无月,上来看什么?”茯苓躺在屋瓦上,扬起头向上看:“日头挺圆的,赏日吧。”颜烛笑道:“日头不圆那还得了?”日头不圆,只有天狗吞日之时,那是极为少见的不祥之兆,历来都被视为祸端将要发生的凶兆。“日头圆不圆不都一样亮么,”茯苓侧身看他:“我就想知道,这些天除了毒蝎之事以外,你还做些什么?”颜烛指了指头顶的天空,道:“观日头东升西落,看云霞变幻。”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注)意思是朝暮之间,无论何事何往,所思所念都是君。但茯苓没读过这句话,自然也不知其中深意,他望着那湛蓝的天幕,有流云几朵,于是煞有其事的点头:“云是挺好看的。”颜烛笑了笑,没说什么。茯苓问:“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茯苓回来的时候风尘仆仆,眼底都是青影,自然是一路马不停蹄的奔波,还能做什么呢?但颜烛还是顺着他问:“你在做什么?”“在想你。”茯苓笑着往颜烛身上倒,吐了吐舌头,“酸死了。”颜烛揽住他,两人在屋瓦上相拥而吻,此时云定风止,唯余心火炙热。一吻结束,茯苓靠在颜烛怀里,道:“我跟你说个事儿。”颜烛:“什么事?直说便是。”茯苓道:“我打算去一趟西北。”颜烛脸上的笑意定住,皱眉道:“你去西北做什么?”“天机阁阁主跑了,底下人一问三不知,我没找到解毒的方法,那毒蝎很可能来自西北,去那里兴许能找到解药。”茯苓伸手把颜烛的眉头抚平,“别皱眉啊颜公子,皱眉老得快。”颜烛把茯苓抚在他眉心上的手摘下来,握住,道:“江南一带的毒蝎还未除完,等过些天我……”“等不得,”茯苓摇了摇头,“药材消耗得太快,中毒的人等不得。”颜烛眼中犹豫,没开口说话。茯苓说得对,中毒的人等不得,可西北路途遥远,又不同于中原地区,边界鱼龙混杂,他放心不下。颜烛道:“我派人去找。”“什么人能比我快?”茯苓搂住他的脖子,“放心吧,我带着人一起去,不会有事的。”颜烛低头,没应声。茯苓在他脸上飞快的啄了一口,道:“不过你忙完了这里的事,要去找我。”颜烛伸手搂住他的腰,叹了一口气,道:“好,等这里的事一了,我立即就去。”茯苓回来之前,便打定了主意要去西北,跟颜烛交代过后,马上就去找邱毅和张发财、王有钱,商量要去西北的事。邱毅:“为什么要去西北?”茯苓翻了个白眼:“我刚刚说了一大段话,你都当屁放了?”“我知道要去找解药,但为什么不去别处要去西北?”邱毅问道:“我是问,你怎知道那蝎子来自西北?”茯苓道:“猜的,你去不去?”邱毅道:“我当然要去,颜公子跟你说的吧?”此事说来复杂,茯苓自己心里也不清楚,但他有预感,一定要去西北找解毒的方法。于是茯苓点头道:“算是吧。”邱毅答应同去,张发财和王有钱自然也跟着去,柳晚晴则留下来,跟颜烛去江南剩下的市镇。茯苓做事向来干脆,从不拖地带水,反正他们四人在江湖走惯了,也没什么行囊要收拾,备好了马匹,第二日就准备启程了。颜烛给茯苓怀里塞了一包桂花糕,细细的嘱咐道:“照顾好自己,遇事万不可冲动,一切要以自身安危为重。”茯苓弯起眼睛笑:“我知道,你也是。”颜烛目光深邃,他抬手缓缓摸了摸茯苓的脸,心里万分不舍,茯苓武功再好,但人不在自己身边,颜烛依旧不放心,甚至想把他拽回来,让他永远待在自己看得到、碰得到的地方,不离开半分。可是江南中毒的百姓还等着救命,颜烛又不能不顾。“我等你来找我。”茯苓伸手抱了抱他,接着便一下跨上马背,戴上面具,回头看颜烛:“我走了!”说完便扯着缰绳调转马头,看起来潇洒恣意,没有那凄缓的离愁别绪,邱毅和张发财、王有钱跟在他身后,四人很快绝尘而去。颜烛站在原地,静静的注视着茯苓渐行渐远,直到那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江南如水一般澄澈的天幕下。跑出半里路,茯苓突然扯着缰绳停下,回头向后看。邱毅道:“刚刚那么潇洒,这会儿舍不得了?”“我怕待久了就更舍不得了,所以离别的时候要走快些,免得自己反悔,”茯苓伸着脖子往后看,突然眼睛一亮:“他还没走,他还在看我呢!”邱毅道:“怎么可能……”张发财:“那里是不是还站了个人?”王有钱也回头:“好、好像真是,颜公子。”远远的看去,有一人着青衣,长身玉立,在碧水蓝天之间,小得就像一个墨点。而这墨点颜色极浓,在茯苓心里渲染出一整幅水墨长卷,成了他珍而重之的传世名作。回头看,在漫漫长路的另一端,还有人站在原地,若他愿意走便目送他走,若他不愿意走,便等他转身回去。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有人等他,盼他,念他。“公子,霍山来信。”颜烛收回目光,尽管已经完全看不到茯苓的身影了,他还是站了好一会儿,才转回身,接过李忠递过来的信。常如松在信上说,川穹门要召集各江湖门派,商议武林要事,霍山派事务繁多,且距离川穹门路途遥远,常如松抽不开身,希望颜烛代为出席。颜烛代表霍山派出席这样的场合已是常事,此事他没有推辞的理由,想来武林大会应当是商谈毒蝎和通天教的事,众江湖门派聚集,说不定真能想出些办法来。只是如此去找茯苓又要更晚一些了。但若是其他门派有解毒的方法,茯苓就不用再去西北找了,颜烛决定还是得去一趟。颜烛浏览了一遍信,回去后提笔给常如松回信,言明自己会如期到场,把信交给李忠之后,他又交代道:“如今已找到了除去毒蝎的方法,江南剩下的市镇用不了多少时日,把地方官弊除去后就启程去川穹门。”李忠应道:“是。”作者有话要说: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唐寅《一剪梅》第42章茯苓四人一路来至阳关城,把马匹换成了骆驼,出了城关,进入大漠。骑马和骑骆驼不同,骆驼走得慢,踩在软软的黄沙里,一步步向前走,如果踩中了沙子里的硬物,比如石块,骆驼会突然向前倾,第一次骑骆驼的人会被吓住,不过无妨,因为骆驼不会重心很稳,总是很快的站稳,又慢腾腾的继续向前走。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中,确实需要这样不急不躁、踏踏实实的性子。湛蓝的天幕中有几片零散的浮云,栈道向远处蜿蜒,连至沙漠与天幕交界的地方,几点绿洲如碧绿的翡翠,镶嵌在金色的绸缎上。茯苓骑着一匹白骆驼,突然道:“我想起一句诗。”邱毅道:“这不像你能想起来的东西。”“没文化还不能多读点书?”茯苓拉着缰绳,引着白骆驼伸头去撞邱毅身下骆驼的屁股,“士别三日,就要刮目相看了知不知道?”邱毅身下骆驼被那健壮的白骆驼撞得向前倾倒,惊得邱毅赶紧伏在骆驼背上:“好好好,刮目刮眼都随你,你就说想起了什么诗吧?”茯苓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念道:“洛阳亲友如相问,西出阳关无故人。”旁边三人听完,沉默了半晌,张发财犹豫道:“老大,这好像不太对。”茯苓反问:“哪里不对?”王有钱道:“好、好像,不是、这样、接的……”茯苓问道:“那要怎么接?”他这么一问,还真把张发财和王有钱给问住了,他俩总觉得这两句诗组在一起有点不对劲,要说哪里不对劲,这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此情此景,还真有些贴切。若有亲近之人问起,就道,自阳关一出,再无故人。邱毅敬佩的鼓掌,道:“不错啊,你这是打算向文武双全的颜公子看齐?”茯苓笑了笑没说话,骑着白骆驼走在前面,清脆悠扬的驼铃声散在风中,散入那如流金般的漫漫黄沙之中。从第一次相遇,茯苓就知道他和颜烛距离很远,他刻苦练习刀法十年,日日披星戴月,无论严寒酷暑从无懈怠,不仅是为报仇、为行侠仗义,他还想离颜烛近一些。他不要再做那个雪中弱小的孩童,不想只能躲在树后目送颜烛离开,他要强大起来,要做颜烛的助力,要在未来的某一天,有资格与颜烛站在一起,并肩而立。茯苓想要的很多,他想要报仇雪恨,想要天下太平,除此之外,他想要的又很少,世间万事万物、芸芸众生中,他只想要那一人。茯苓四人骑着骆驼,慢悠悠的走了三日,总算来到西北最大的市镇——炎沙镇。炎沙镇是西北重镇,也是与西域诸国的交界处,常年通商,各处商队来来往往,很是热闹。进了炎沙镇,茯苓摘了面具。邱毅不知道他此举何意,问道:“怎么了?”茯苓道:“你没见到么?只有女子才蒙面。”旁边走来一个脸上蒙着面纱的女子,她眉眼深邃,眉骨很高,身穿颜色鲜亮的黄色纱裙,牵着一只小羊羔,从几人身边走过,美目看向茯苓,俏皮一笑。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