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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刃》TXT全集下载_12(1 / 1)

茯苓往后山赶去,穿过一片绿林,江南地势相对平坦,山上并不算陡峭,但是山路依旧不太好走,茯苓这次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做了标记。树林里多鸟兽,起风时林子里的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茯苓突然停下脚步,侧头细细的听着,厉声道:“什么人躲在后面?有胆子就给我滚出来!”“茯苓!我没去找你,你反倒来了!”韩月琴现身,后面还有五个槐山派的弟子,“原来杀我叔父的人就是你!”“二皇子的消息传的可真快呀,”茯苓索性摘下面具,他冷笑着拔出龙牙刀,“是我又如何?韩元光那个畜牲死不足惜!”“你以为这是在哪儿?这是在槐山!杀了我师叔,你以为能走得出去?我要你偿命!”韩月琴双眼通红,刚想拔剑,突然从后面的林子里跑来一个槐山派弟子,在韩月琴耳边说了一句话,韩月琴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她冷笑一声,道:“你潜入霍山就为了杀我师叔?”茯苓不知道她的情绪怎么转换的这么快,手上的刀没有半分放松,“明知故问。”韩月琴接着道:“你一开始接近霍山就是有目的的,你一直都在骗我们。”茯苓不耐烦道:“你这不是废话么?”“那我师兄知道这事吗?他真心待你,你却一直都在骗他,你接近他就是不怀好意,还装模作样的喊什么颜师兄,你不过是逢场作戏,骗他信任罢了!”韩月琴眼里有几分快意,“二皇子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利用完他,又赶着来杀他?”“我没答应过二皇子要……”茯苓一时语塞,他觉察出不对劲来,韩月琴说这个做什么?她应当直接提剑上来报仇才对啊!茯苓身后的林子发出一阵声响,走出来一人,一身青衣,腰中佩剑,此时正冷着脸看向茯苓。茯苓瞳孔紧缩。“师兄!”韩月琴拔剑直向茯苓,“你听清楚了吧?他杀了师叔和我叔父,现在还要杀你,我们今日绝不能放过他!”颜烛没理会韩月琴,他冷着脸,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定定的看向茯苓。“茯苓,”颜烛叫了一声,“你来做什么?”茯苓心里一阵酸楚,他是来找颜烛的,说出来颜烛会信吗?还是会觉得他事到如今,嘴里仍旧一句真话也无?茯苓少见的犹豫不决,第一次在说话之前斟酌措辞,但他的迟疑,在颜烛眼里,又成了另一番意义。如果不是假的,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要犹豫?颜烛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怒意:“你说话!”不管颜烛信不信,他都要说清楚!茯苓终于开口:“我……”“当然都是假的!”韩月琴尖声打断他,“你刚去京城见了二皇子,就直奔江南,江南这么大,你如何知道我师兄在槐山?”“我确实去了京城,不过是为了打四皇子的屁股,二皇子我也见了,他说的狗屁条件我统统没答应,”茯苓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我倒想问,你如何知道我去了京城还见了二皇子?我没记错的话,二皇子是你表哥吧?他还告诉你我要去江南?你们韩家信鸽飞的可真快,比我的马跑的快多了。”“你少扯别的,二皇子是我表哥又如何?我是槐山派的大小姐,槐山派的事日后也得由我说了算!谁说槐山派必须得帮二皇子?”韩月琴露出小女儿家的娇羞,她看向颜烛道:“师兄放心,我的心是和你一起的。”呸,什么玩意儿还心在一起?茯苓一听这话当场黑了脸:“姑娘家怎么说话这么不要脸?”“茯苓!”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今日我要你为元光偿命!”来人正是槐山派掌门——韩斌。“来便来,我难道会怕?”龙牙刀出鞘,寒光闪闪,茯苓脸上毫无惧意,龙牙刀与韩斌的剑相撞,两人纷纷向后退开一步。太凑巧了,茯苓脑中急转,今日这到底是准备算计谁?“韩掌门,”颜烛开口道,“今日我来,是为了查江南水患一事,你引我来后山,究竟意欲何为?”“此事容后再论,待我先解决了茯苓!”韩斌再一步上前,提剑便刺,却被昆吾剑半道截住,一时竟无法再移动半分,韩斌眯起眼:“颜少侠,你这是何意?难道你要包庇这个杀人凶手?”颜烛的稳稳的握着剑,没有半点移开的意思,“我说了,请韩掌门先给我个解释。”韩斌收回剑,压着火气道:“颜烛,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动你……”韩月琴不可置信的喊道:“师兄,你这是做什么?”“江湖上知道我身份的人不多,槐山派因为二皇子自然什么都清楚,”颜烛语气平静无波,“你敢动又如何?你动不了,也不能动。”“颜烛!”茯苓握着刀,眼里很有几分意外,但晶晶亮亮的,仿佛有光从里面照出来。颜烛没回头,只说了一个字:“走。”茯苓摇头:“我不走,他们就是故意引你来的,我来的时候河上还有人划船唱曲,哪有什么水患?”颜烛语气淡淡的问道:“他们引我来,那你来做什么?”“我来找你,这其中有诈,我怕你——”“你能想到的,我就想不到么?”颜烛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到底哪一句是真话?”“我……”“少废话,今日我定要取他性命!”旁边的韩斌再次提剑攻上来。“你休想。”颜烛旋身抵挡,韩斌雄浑的内力注在剑上,被他这么提剑一撩,反而被拨向了另一边。“好一个四两拨千斤,”韩斌身体向前倾了几分,很快收势,再次回身提剑刺来,“既然你非要拦,这可怪不得我了!”“爹!师兄!”韩月琴和剩下几个弟子纷纷提剑围住茯苓,韩月琴咬牙切齿道:“他杀了叔父!抓住他!”茯苓出刀,他刀气极重,甚至还没使出刀法,起身一刀斩下去,韩月琴根本招架不住,另外四个弟子更加不济,五人合剑堪堪挡住茯苓的刀势,根本无法起剑扭转。颜烛正与韩斌对战,他手下剑法极快,变幻无穷,韩斌根本无暇顾及韩月琴,只能全神贯注的将内力聚于剑刃。两剑再次相错开,颜烛侧身道:“你还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茯苓聚气,一刀劈下去,五人中有两人的佩剑被拦腰斩断。“你以为我为什么留到现在?”颜烛皱眉,昆吾剑自韩斌头顶划过,颜烛趁韩斌躲闪之时,一脚踢向他小腿,接着一步跃至茯苓身侧,抓起他的手腕:“走!”两人同时运起轻功,几步便不见了人影。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_(:3」∠)_【反派的猖狂笑声】第26章一路入到树林深处,颜烛放开茯苓,在两人之间拉开一段距离,“向西一直走,就可下山。”茯苓站着没动,那双柳叶眼依旧澄澈如水,此刻泛起点点波光,正一眨不眨的看向颜烛。颜烛移开目光,在心里叹了口气,道:“都出来吧。”四周的树林里好一阵声响,李忠和二十名暗卫从林子里出来,走至向颜烛面前,齐齐的抱拳行礼。这些人武功定然不低,茯苓方才甚至没觉察他们的存在。“我既然敢来,就不会毫无准备。”颜烛与茯苓错开身,“槐山派很快就会派人追来,就此别过吧。”“颜烛!”茯苓喊住他,“我没有答应二皇子!”颜烛目光灼灼:“为什么不答应他?”“我为什么要答应他?”茯苓上前一步,急道:“我怎么可能会害你?”“你什么都不肯说,我如何信你?等你何时愿意开口再说吧。”颜烛转回身,带着李忠和暗卫很快消失在树林里。茯苓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想,我又不是来逃命的,我本来就是来找颜烛的,我躲什么?韩斌和韩月琴估计还在找他,他现在不能跟上颜烛。远处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茯苓耳里,茯苓听出是有人来了,矮身藏在灌木从里。不多时,果然有一行人走来,个个都蒙着面,为首的人身形纤细,一开口,竟是个女子的声音:“方才还听见这里有动静,四下找找。”“是。”七个黑衣人散开,提着剑四处搜寻,这些人训练有素,并不是毫无头绪的乱找一气,拿着剑一寸一寸的搜,有一人正好向茯苓藏身处搜去,长剑刺向灌木丛时,茯苓知道躲不下去了,索性自己先一步跃出来。为首的人先是一愣,随后道:“抓住他!”龙牙刀出鞘,刀法凝重,势不可当,配合《凌霄六步》,茯苓的身形步法如鬼魅,这些人内力虽不错,然而练功急于求成,根基打得并不牢。茯苓不仅要同时对战七人,还要留神注意那为首的人,这伙人和当时在泰泽山上遇到的人很相似,如果茯苓猜的不错——果然,三枚银针破空而来,茯苓矮身,一脚踢向他身前的人,那人被踢中腹部,往后倾倒,正好被银针扎中。“我不是说过打斗的时候别偷袭?这么多人围着我呢。”茯苓留神看去,那被银针扎中的人浑身无力的倒在地上,但并无身中剧毒的现象。奇怪,上次在泰泽山也是,银针上只有麻药没有毒,只有第一次在无皋山上,射向颜烛的银针上才有毒!那为首的人眼见七人敌不过茯苓,转身想跑。茯苓让这人跑了一回,怎么会有第二回 ?他手中猛然发力,旋身挥刀,凝聚十分内力的刀锋袭来,围着他的那几人被震开,纷纷吐出一口血来。茯苓终于得以抽身,几步便拦到了为首人的身前,龙牙刀被人牵制时这银针尚且伤不了茯苓,现在更是不值一提,那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放弃了银针,随即抽出腰间短刀,架上茯苓的龙牙刀。江湖上少有使短刀的,在这极近的距离中,还能如此游刃有余,茯苓至今也只见过丁淮一人。两人对峙,茯苓这才细看对面的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丹凤眼,此时微微眯起,秀气的眉峰紧皱。这双丹凤眼……茯苓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他手腕一转,龙牙刀向右斩去,那人的内力不错,但招式并不熟练,功法使不出全部威力来,也明显缺少与人交手的经验,见到茯苓的动作,也急急的出刀向右抵挡。但那人很快反应过来,茯苓这一刀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另一只手则顺势飞快的扯下了的这人脸上蒙着的布。确实是个女子,生得眉目清秀,没有半点穷凶极恶的模样,倒是很像书香门第的闺秀,气质清雅,此时一双丹凤眼里满是慌乱。茯苓瞳孔紧缩,他猛的后退几步,难以置信的望向女子。女子反应极快,趁他愣神时,迎面撒了一把粉末。茯苓毫无防备,麻药让他很快感到浑身无力,内力流失,手上颤抖着,却依旧不肯松开手里的龙牙刀。药劲太重,茯苓跌坐在在地上,心中的惊涛骇浪更胜药力,他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林中。好一会儿,茯苓终于能发出声音来,他的声线连同水一般的眸子颤抖着:“小芸姐姐……”可是那双丹凤眼,那麻药粉,那近战时的步法……却像极了丁淮。难怪他第一次见丁淮时,便觉得有种熟悉感。茯苓的胸膛起伏着,他还未完全缓过神,不远处又传来些动静,听起来人还不少。估计是方才听见了这里的打斗声,寻着声找来的。“今日真是倒了血霉,人一波接一波的来,赶着趟呢?”那药粉的量太足,纵使在地上坐了这么一会儿,茯苓的内力也只回来了五成,他拿着龙牙刀站起身。“茯苓!看你这回往哪儿逃!”韩斌和韩月琴带着二三十个弟子从林中走出来,槐山派的弟子众多,这些人在门中应当算得上佼佼者,后山离门派内不近也不远,其他弟子可能还在别处搜寻,因此未到,也有可能是因为武功不济,来了也不顶用,好歹也是门内弟子,没必要为了凑个人数,白白来茯苓刀下送命。茯苓看了他们一眼,心里还有几分庆幸,这起码说明他们没缠上颜烛。“逃?我方才哪里逃了?”茯苓握着龙牙刀,那张极俊美的脸张扬的笑着,根本没有半点内力不全的样子,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些年,茯苓装腔作势的本事那叫一个炉火纯青,“你们这几个货,也值得我逃?”“死到临头还嘴硬,今日定叫你偿命!”茯苓起刀挡下韩斌的剑,听完这句话,丝毫没有惧意,反而点点头:“不错,还挺押韵,以后可以拿来做万仇门的对联。”韩斌厉声道:“大放厥词!”韩斌身为槐山派掌门,武功在江湖上排名不低,若放在平常,茯苓也不怕,但此时应对确实吃力,茯苓内里气血翻涌,面上依旧镇定:“不过做你的挽联更合适,地府那儿我熟,你下去了我让阴差对你客气点儿。”韩月琴提剑刺来,怒道:“你竟敢诅咒我爹早死!”韩月琴那一剑,即便是落在内力不全的茯苓眼中,也仍旧不值一提,她比起韩斌和茯苓二人,武功差得太远,不仅没帮上韩斌的忙,韩斌还要分神顾及她。“琴儿,听爹的话,先去一旁等着!”“不,爹,我怎么能容许他这样诅咒你!”茯苓忍不住在心里笑,你不想我诅咒你爹,你爹也不想你拖他后腿呀!刀剑快得只剩残影,槐山派其他弟子想帮忙也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傻站着干瞪眼。时间拖的长了,药粉的药力慢慢消散,茯苓的内力渐渐又回来一些,此时已有七分,他只想赶紧脱身,也顾不上过度提起内力有什么损伤,在心里盘算着,开口对韩月琴道:“大小姐,你这么点武功,拜入霍山派是靠你爹的关系吧?难怪颜烛不喜欢你,想让我当他师弟。”韩月琴毕竟年轻,又一生顺遂,别人向来都是奉承,哪里听过有人如此奚落她?茯苓偏偏又说中她心事——颜烛不喜欢她。有同门之谊,但是没有男女爱慕之情。韩月琴沉不住气,一下就露了破绽,龙牙刀带着狠戾的刀气,直直向她面目袭去。“琴儿!”韩斌集中全部内力,提剑挡下这一刀。汹涌的内力相撞,两人同时被震开,茯苓退开一丈,吐出一大口鲜血,不再恋战,拔腿就跑。那二三十个弟子迅速的围上去,人海战术此时还真有几分厉害,一把把利剑都刺向着茯苓,茯苓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人要我性命,我又何必刀下留情?龙牙刀带着浓重的煞气,一刀接一刀向前挥去,硬是斩出了一条路来。茯苓身上带了剑伤,看着狼狈,其实远不如内伤更重,他用最后的力气,运起轻功,一刻不停的向城镇的方向跑。不知跑了多远,茯苓来到城郊的一座破庙前,他此时气力已尽,跑不动了,好在后面人没追上来,他步子踉跄的走进去,庙里处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应当是废弃已久,茯苓进了一间相对隐蔽的堂屋,绕过倒在地上的佛像,总算缓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坐下来,靠在柱子上,又拖了个破蒲团,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垫在身后,喘了好一会儿气,才慢慢伸手过拿出一块黑玉制成的腰牌,放在窗外。等了不久,飞来一只乌鸦,毛色鲜亮,眼珠血红,茯苓在身上扯下一块布,沾了血写字,把写好的布条绑在乌鸦腿上。看着乌鸦拍了拍翅膀飞走,茯苓做完这一切,此时再也支撑不住,又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黑,怀里紧紧的抱着龙牙刀,靠着柱子晕了过去。第27章邱毅收到血鸦的信,一路赶到城郊,总算找到了这座破庙。傍晚的天色暗下来,破庙里堆着破旧的供桌,短了腿的椅子,打翻了的香炉和烛台,还有摔的看不清原貌的雕像,也不知道这里供的是谁。四周很静,庙里光线尤其暗,邱毅拿着火折,警惕的走了进来。突然他听见脚边一声轻响,忙拔出刀:“谁?”“我,”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是邱裤。”“茯苓!”邱毅赶紧上前几步,果然在火光中看见破供桌旁的茯苓,邱毅把他扶起来,那身黑衣被划破了好几处,血迹看不大出来,但脸色惨白,唇边都是血,此刻正半眯着眼,龙牙刀还握在手里。茯苓昏迷了一会儿,听见有动静马上被惊醒,发现是邱毅以后,他又放松下来,半点力气也不想用,就歪在供桌底下的蒲团上靠着。邱毅那双大眼睛瞪圆,诧异道:“才一天没见,你怎么弄成这样!”茯苓此刻浑身都疼,说话也有气无力:“被人算计了呗。”“怎么被人算计的?你非要一个人来,问你为什么又不说!”邱毅找了一圈,找到半截蜡烛,点上放在了旁边,把火折子灭了,掏出带来的伤药,一边给茯苓治伤,一边叨叨絮絮:“是不是兄弟啊?每次都这样,有什么事儿非得自己一个人扛?你是真不怕死?哪天把自己的命折腾没了怎么办?”茯苓头一歪,眼一闭,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少念叨两句?”“你以为我乐意念叨你?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吗?都当放屁!”邱毅火气上来了,冲着茯苓吼道:“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张发财王有钱知道的都比我多,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回来又是一身伤,跟个死人也得交代两句、上几柱香吧?你把我当什么了?”茯苓被他这一连串质问给弄得有点不知所措,“这是怎么说的……你今日怎么火气这么大?”“老子他妈忍了好久了,说白了就是没把我当兄弟!”邱毅嘴上愤愤不平,手上却还是认认真真给茯苓上药,“你觉着你厉害,天不怕地不怕是吧?今日就是活该!”“是我活该,”茯苓顺着他,缓缓开口道:“我也没那么不知天高地厚,但我自己的事,有什么报应我总不能拉着你一起受吧?活着多好,你武功不错,不是还想当个绝世大侠驰骋江湖么?”“绝世大侠连兄弟都救不了,算个屁的大侠!”邱毅那双圆眼睛泛红,他忍无可忍:“你不想拉着我死,我就能看着你死吗?”茯苓微怔,笑道:“这不没死么?”邱毅怒道:“你还笑得出来?”“我当然也想活着,可我有非做不可的事。”茯苓的声音很轻,却像融化了万千沉郁的血色,“仇恨在我心里留了十年,我未曾有一日敢忘,你知道我要杀的人是谁么?流云四贤哪个不是名门正派?我要杀他们,就是在和大半个江湖对抗,你好好的趟这浑水干嘛?”邱毅叹气,不忍道:“非得把这辈子都赔上不可?”茯苓笑了笑,依旧靠在破蒲团上,“这是我这十年来活着的信念,我不怕死,只怕死的不值,快意江湖当然好,可这天地如此大,我却没有归处,荠麦村和冬青镇只有几座坟堆,我回不去了。从前快乐的日子在梦里越来越远,若有一日能与他们团聚,那是我的归宿。”十年来,仇恨折磨他,却也是他与爹娘、姐姐唯一的联系。他想见的人,他的家人,他的师父师娘,与这广阔天地、与这人世间的无限繁华都无关。邱毅倒药粉的手一抖,问道:“这世上就没有半点值得你留恋吗?”“有吧……”那抹青衣一晃而过,茯苓的眼睛忽的一亮,但很快那点亮光散下去,“可是眼前一抹黑,还是算了。”茯苓想要什么东西,想做什么事情,总是毫不犹豫,当下便要行动,邱毅从来不知道他也会有知难而退的时候,惊道:“你这是被人打了一顿给打傻了不成?你也有退缩的时候?死都不怕你还怕什么?”“我是不怕,可是我不能不顾及他……”茯苓这辈子活到现在,与墨守陈规、循规蹈矩没有半点关系,也从来不考虑什么今后和未来,一切只管随心而为。并不是他真的厌烦世俗种种,他做他要做的事,至于是否符合世俗常理,他人如何说,并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他自己活的够辛苦了,这半辈子还没活明白呢,哪儿有空管别人说什么?可是颜烛不同,颜烛是什么身份?他是霍山派第一大弟子,是当今圣上的嫡子,是百年难遇的天纵奇才,是遗世独立的翩翩君子,绝不会籍籍无名、庸碌一生,往后或是在江湖称霸,或是位及九五至尊,注定应该名留青史。且不论二人这点情愫能维系多久,茯苓自己的命如何都无所谓,怎么能牵连他?“他是谁啊?你问过他的意见吗?”邱毅这一句兴许只是随意一问,于茯苓而言,却如平地惊雷,他猛的抬头看向邱毅。“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邱毅把他的伤口处理完,给他做简单的包扎,“我说的不对吗?”“对,不过大概不会再见了吧……”茯苓垂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的那双透亮的眼眸,他突然想起什么,看了一眼身上的伤,道:“你没给我带除疤的药?”邱毅一愣:“没有啊……”茯苓也顾不上伤,直起身:“我传信的时候不是专门写了让你带吗!”“你自己看看你写了什么玩意儿?乱七八糟的给鬼看?我能看懂找到这里来就不错了!”邱毅一听他这话,把那张用血写满了字的布丢出来,“你个大男人怎么老管留不留疤?什么毛病哪这么矫情?”茯苓如泄了气的皮球,靠在蒲团上,幽怨的开口道:“你不会懂的……”“我知道你长的倾国倾城天下无双成了吧?你怎么就没伤到嘴呢?剑都捅不死你,少说两句会死吗?闭嘴好好调息!”“邱毅,谢了,”茯苓笑了笑,“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对吧?”邱毅立刻道:“当然,那还用问?”茯苓又往蒲团上一歪,“我渴了,饿了。”“你在信上又不说,”邱毅道,“那我去外面给你找点东西吃?”“这个时辰入不了城了,槐山派那帮人肯定还在外面找我,你就这么出去会被发现的。”茯苓说着,掏出一把匕首,扔在地上的破瓷碗旁边。“你是要……”邱毅微怔,看了一眼脸色惨白,气若游丝的茯苓,很快他拿定了主意,大义凛然的碗起袖子,捡起那把匕首。都说是过命的兄弟,给他喝口血怎么了!“你干什么?”茯苓眉心一跳,“我让你要么剃了头发出去化缘,要么拿碗出去要饭,你挽袖子做什么?我可没逼你卖身啊!”邱毅尴尬的把袖子放下来,捡起那个破瓷碗,刚转身,便听茯苓在身后道:“我还想吃桂花糕。”邱毅猛的转回身:“荒郊野外的我上哪儿去……”茯苓已经闭着眼,安安静静的靠在了蒲团上,他脸色很不好,邱毅看了一眼,又把后面的话吞下去了。邱毅不知道茯苓为什么那么爱吃桂花糕,但他知道茯苓不是贪图口腹之欲的人,桂花糕一定有特别的意义。邱毅走后,茯苓静下心,开始一点点整理思绪。今日那个蒙着面的人,确实就是林芸。茯苓记忆里的林芸,只是芥麦村里的农家女子,温柔又善良,常常能见到她眉间带笑,丹凤眼微微上挑,拿着木盆去浣洗衣裳。茯苓那时没想过,为什么总能见到林芸浣洗衣物,她到底是去井口打水,还是去了村外的河边?梁如竹所说的那个故意引诱的女子,会不会是她?梁如竹有没有说谎?为什么她和丁淮会用一样的麻药,为什么她的武功步法和丁淮相似,为什么她生了一双和丁淮一模一样的丹凤眼?为什么她不肯杀他?丁淮曾说,入翼山是为了找妹妹丁月。如果林芸就是丁月……茯苓苦笑,握紧了手中的龙牙刀。难怪他后来派人去芥麦村打听,林芸早已远嫁他方,不知所踪。从一开始,那个给他塞蜜饯,陪他在树下讲故事,帮他给爹娘、姐姐下葬,用手绢给他擦眼泪,让他来冬青山拜师的的小芸姐姐……却原来只是一个精心准备的阴谋。那么后来,这个会武功会用毒的丁月,定然也没有在春风楼中丧生。丁淮知道这件事吗?丁淮是蒙在鼓里,还是知晓一切,在其中推波助澜?五脏六腑一阵绞痛,茯苓猛的吐出一口血来,血迹染的到处都是,沾上他白皙的下颚,向来意气风发的人从没有这样狼狈过,眼前一阵眩晕,他凄然的扯了一下嘴角,突然撑起身:“我不信,我不能听信梁如竹那老畜牲的鬼话……”“春风楼……查丁月到底是谁……”血鸦再次落在窗口,茯苓颤抖着手,把布绑在乌鸦腿上,终于卸了力气,靠在那沾了血的蒲团上,他此时胸前血气翻涌,喘不上气来,用手摁住胸口时,感觉到衣料下的触感有些奇怪,他把手伸进去,摸出了那个竹编花,被血浸透,此时看着像一个血红的太阳,茯苓想拿近了细看时,血气都向头上涌,他眼前渐渐模糊,最终捏着那竹编花合上了眼。子时的黑夜,寂静可怖,天上只有一轮惨白的月亮,血鸦沙哑的嘶鸣着,从破旧的寺庙里飞出来,向更深的夜色中飞去。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颜烛就上线啦!第28章邱毅拿着那个破碗从庙里出来,已是深夜,城门关闭,有钱也买不到东西,他只会简单的包扎,不知道茯苓内伤如何,眼见茯苓歪在那破蒲团上有气无力的,肯定一天滴水未进,邱毅心里也着急。他找了块泥地,滚了几圈,把牛头马面两把刀用布包好,背在背上。走了一会儿,来到了一个村子前,找了一户看起来还算殷实的人家,心里几番挣扎,还是厚着脸皮去敲了门。很快便有个穿着粗布短褐的年轻男人来了门,上下打量了邱毅一眼,见他满身泥垢,也没有恶言相对,礼貌但疏离的问道:“请问你找谁?”“大、大哥,我三日没吃过饭了,还有个生了病的弟弟,能不能行行好,给口饭吃……”邱毅低下头,还好他脸上糊了泥,丢人便丢人了,没人知道他是谁。男人看了他一眼,道:“稍等。”说完把门关上了。邱毅:“……”屋内——“公子,外头来了个要饭的乞丐。”“乞丐?”颜烛放下手中的毛笔,看向身边的李忠,“难道是此处暴露了?”深更半夜,荒郊野外哪儿来的乞丐?李忠赶紧道:“属下之前一直派人在此处看守,村里的人也不知道此处是公子的据点,绝无暴露的可能。”颜烛点头,问道:“那乞丐说什么了?”方才给邱毅开门的年轻男人,此刻正恭敬的躬身道:“他说他三日没有吃饭,还有个生病的弟弟,希望我们能给口饭吃。”颜烛想了想,道:“给他些饭食和银两吧。”“是。”年轻男人用食盒装了饭食,还用竹筒装了半筒水,邱毅感激的接过,连声道谢,心想江南可真是民风淳朴啊。于是他再次厚着脸皮道:“大哥,你这里有桂花糕吗?我弟弟病了好多日,一直闹着说想吃,他病入膏肓快不行了,就这么一个愿望……”茯苓要是听见邱毅这么诅咒自己,可能还会再吐一口血出来。年轻男子一阵沉默,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恭敬的退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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