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太阳被乌云遮住,厉染放下手低下头,眼底一片肃色,“就说是我的意思。”赵长松低头应了一声是。厉染刚走,冯莹房中有侍从来送药,冯莹睁着眼看着头顶显眼的幔帐。“端出去。”侍从没走,四处张望了一下,将一张小纸条塞进冯莹手里,快速退了出去。冯莹拿起手里的纸头,闭上眼,一声冷哼。再睁眼时,她打开纸条,突然开始大笑,笑得忍不住咳嗽,笑得喘不过气,笑得眼睛发红,笑得干枯的眼角终于流下了泪水。三天后,厉染带着冯莹坐上了去太原道的专列。他走后不久,皇城议会办公室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商贸部一行在回程的船上遭遇风暴,无一人生还。议长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封锁消息,应扶林出差不在皇城。议长拿起电话交代延长应扶林公派出差的时间,这件事情能瞒多久就瞒多久,特别是厉染,现在还不能让他知道。议长将手中的电报撕碎,倒了一杯红酒。虽然损失了一个商贸团,失去了一次通商的机会,但能借着这次意外除去杨凤霖,简直是特别的惊喜。这么好的事情的确该好好庆祝一下。厉染成王路上最大的一个阻碍,就这么被老天收走了。厉染,没了杨凤霖你会怎么样呢?第八章 糊了应扶林不相信,对着秘书又确认了一次,“延长公派出差时间,你确定?”秘书低头又把手里的电报仔细看了一遍,“没错。议会那边的安排是等您结束了这边的行程还有后续安排,议会派人跟您交接。”应扶林将手中的钢笔扔在桌上,“皇城最近没什么特别的消息?”秘书摇头,“没有。”应扶林拿下眼睛捏着鼻根,“商贸团那头呢?算时间应该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没有消息。商务部一向都是议长办公室分管的,想打听没那么容易。”应扶林戴上眼镜想了想,“这处与国外的通信连上了吗?”秘书有些为难,“已经联络了,给我们的回复是连接国外的通信只有议会议政院和皇室对外事务处才有权限。也就是说,执行长您得回皇城才有办法联系国外。”应扶林站起来,单手敲着桌子,频率越来越快,最后一拳砸在桌子上,秘书浑身一颤,吓着了。在执行长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生气。应扶林面色凝重,议长那只老狐狸到底在做什么局。而此时的杨凤霖正晃着手里的一个小瓶子,靠在货船船头的围栏上,抬头看着代表杨家的蓝白旗帜,沉着脸没半分欢喜。商贸团要返程的前天晚上,杨凤霖在老师的介绍下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两个人聊得甚是投机。喝到两人都有些微醉,那人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在杨凤霖跟前晃了晃,很是神秘的说,“知道这是什么吗?”杨凤霖很配合的做出一副很好奇的样子,“什么?”名叫安森的有一半东方混血的男人在杨凤霖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杨凤霖本来因为酒劲微眯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你说什么?”安森对他挤挤眼,很是暧昧的看着他,“这东西最近在这里很流行,上流社会特别喜欢这个,你别看不上这瓶子里的东西,比你那处的什么鲜花精油好用多了,最主要的这个适合男人。你懂的吧,您的配偶不也是男人嘛?”安森撑着晕乎的脑袋,“霖,这个你带回去绝对好卖!真的,相信我!男女皆宜,不信你亲自试试就知道了。”试你个头,你怎么不自己试试!杨凤霖恨不得将那瓶油倒在安森那张英俊的脸上。气归气,但这东西真是个商机,杨凤霖仔细看了看安森手里的瓶子,可以带回去试试。杨凤霖和新认识的朋友喝到大半夜才回去,隔天一早起得晚了,等他收拾妥当商贸团的人已经等他许久了,个个满脸的不耐烦。杨凤霖很轻松的戴上帽子,示意他们可以走了。带着八角伸着懒腰懒得理后头一堆叽里咕噜背后说他是非的人。到了码头,杨凤霖才想起来昨天安森推荐给自己的好东西,把身上的口袋摸遍了,也没发现那小瓶子,难道是忘记拿了?登船的时间已经到了,商贸团部长催他赶紧上船。杨凤霖犹豫了,下次也不知道还有没机会再来。想起安森昨晚说的话,您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杨凤霖觉着后头已经好了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老子才不想用,老子给厉染用!杨凤霖去找商贸部长商量能否晚一个小时出发,他落了东西。部长看他的眼神很是不耐,“亲王,这不太好吧,时间都已经定下了不能延长。”杨凤霖耐下性子,“就晚一个小时,不要紧的,我保证一个小时我肯定回来。”商贸部长沉着脸,“那好吧,就一个小时,晚了我们就不等您了。”杨凤霖带着八角去找安森拿瓶子了。这一路上还算顺利,拿到瓶子还被安森取笑了。离约定的时间还剩十几分钟,杨凤霖到达码头的时候船已经不见了。杨凤霖双手叉腰,连骂都骂不出来。八角跟在他后头跑得满头大汗,一看空荡荡的码头,全身没了力气坐在地上,眼睛都急红了,“少爷,我们这是被抛下了,我们可怎么回去啊。”杨凤霖双手叉腰,光亮的皮鞋踢飞了码头上的小石头,“谁给他们的胆子!”八角后头接了一句,“那还用说,议会呗!”杨凤霖摘了帽子一个用力盖在八角头上,“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该接的话别接!”八角按着头上的帽子撇着嘴,突然看见不远处一面熟悉的旗帜。八角拍着屁股爬起来指着那看起来准备进码头的船,“少爷,你看,杨家的商船,是杨家的商船,我们能回去了!”顺着八角指的方向看去,可不就是他杨家的蓝白旗。杨家的商船靠岸,船长被船工带着,刚下来就看见一脸不耐烦的杨凤霖和拖着三件行李的八角。船长惊呆了,“少爷,您……您这是?”杨凤霖心情不好,根本不想接话。八角嘴快应了一句,“我们被扔下了。”船长:啊!?厉染刚回太原道,冯将军病重的消息让他刚下火车就赶去了军部医院。厉染惊慌的打开病房的门,冯将军挂着水带着老花镜半躺在床上看书。看见厉染,消瘦的脸上有了一些笑容,“阑峤来了,到我这边来。”厉染坐到病床边仔细打量着冯将军,这一路上陈秋白把冯将军的病情说与他听,说是在看公文的时候突然晕倒了,送去医院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医生说他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不能再劳累,静养一段兴许还能看见来年桃花开。“见到亲王了吗?”冯将军摘下老花眼镜,将书合上。厉染垮下一直紧绷的肩膀,“让您担心了。”凤霖那孩子定是没劝回来。“你这脾气啊,是该改改了。心里有什么别老藏在心里,和凤霖说,他能明白你的。你什么都不说都藏着,心才多大点地方啊,哪里放得了这么多东西。藏不住了,控制不了情绪容易犯错误。你放心吧,那孩子会回来的,今后可不能再那样对人家了。”厉染心里发苦,我连他面都没见到。都怨自己,怪不得凤霖。冯将军心疼他路途遥远身体疲累,打发他赶紧回去。厉染想着他还带回来一个人,这个人见不见还得冯将军自己做主。“义父,冯莹回来了,您要见吗?”冯将军躺了下里,厉染赶紧上前扶住给他盖上被子,静谧的病房,窗户口吹来一阵微风,药瓶晃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良久,厉染才听见冯将军说了一声不见。厉染回了一声知道了,起身离开病床,走到门边传来冯将军的声音。“阑峤,不论她提什么要求不要答应她。冯炎那孩子,宁愿飘荡人间也不愿意看到你被人要挟做不愿意的事情。你能带她回来,议会是给你给你背后的太原道面子,现在还不是和议会闹翻的时候。”厉染握着门把手,冰凉的金属紧握在手中,厉染关上门。赵长松赶紧走上去问他冯莹如何安置。厉染回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安排在原来的院子里,找医生好好看着。”往前走了几步,厉染停下来,“皇城有消息了吗?凤霖什么时候回来。”赵长松道,“已经去过电话了,说是还没消息。一有消息就会通知我们,殿下不要担心。”不担心,怎么可能呢,他想见凤霖,很想。冯莹被安置在原来的住处,除了她从皇城带出来的侍从,太原道这处的侍从就有十来个,加上在院子外头守着的军官,把不大的一个院子把守得严严实实。冯莹躺在床上,喘着气,双手抓紧身下的被褥。一个送药的侍从进来,想将她扶起来喂药,冯莹一把握住她的手,“冯炎的墓在哪里?带我去!”侍从吓得打翻药碗,惊慌地跪在地上,拼命摇着头。冯莹无力的躺回床上,颤巍巍的抬起手腕,看着薄薄皮肤下的青筋,无论如何她都要去一趟冯炎的墓。应扶林已经在外头滞留一个星期了,议长一直没让他回去,应扶林越想越不对,他留在议会的暗线一直没给他回复,这次议会的举动有些反常。要是能去个电话给国外的老师,确定一下凤霖的平安就好了。凤霖一定会去拜访老师,可惜他在这里联系不上。办公室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着一声开门声,应扶林的秘书匆忙跑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应扶林脸上的血色一分一分褪去,“你说什么?”秘书已经不敢再重复了,应扶林深吸了几口气极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内心极端的愤怒令他根本没法静下来。秘书很担心,叫了一声执行长。应扶林打开办公室的门就要出去,秘书赶紧将他拉住,“没有议长的命令,您不能出去啊。”应扶林一脚踢在门上,“不可能!怎么可能!凤霖那臭小子向来福大命大,不会的,他不会出事的!”应扶林指着办公桌上的电话,“接太原道军部,我要找厉染。”“冯莹不肯吃药,嚷着说要见冯将军。”厉染刚在纸上勾出轮廓,笔下不停,声音冷淡,“不肯吃,就灌。”赵长松说了一声是,弯腰退出去。厉染停下笔,凤霖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会微微眯起来,眼角会抿成一条线。厉染摸上僵硬的嘴角,凤霖让他多笑笑。等他回来一定要笑着,好好的道歉。揉了揉,试着扯了扯嘴角,陈秋白就来了,“七殿下,执行长的电话已经帮您接进来了。”厉染赶紧放下手,瞬间嘴角绷起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拿起电话,喂了一声。电话那头传来应扶林焦急的声音。厉染握在手中的笔滑落在洁白的画稿上,勾勒一半的眼睛轮廓彻底糊了……※※※※※※※※※※※※※※※※※※※※午睡没睡着,干脆起来码一章~第九章 你好啊,厉染。应扶林狠狠地放下电话,从厉染刚才的态度来看,议会连他都瞒着。背着双手在办公室里头来回踱步,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咚咚声响彻静谧的房间。应扶林思考再三还是决定给王玉致去了电话,把前因后果大概的讲了一下,让她别着急现在那头到底是个怎么情况他们也不知道,能得到的消息也是从议会那头传出来的,真实性待商榷。出乎应扶林的意料,王玉致没有预想的惊慌,虽然有些颤抖的话语间透露着她的紧张,但她在尽力克制着。“阿致,我记得你们杨家只要船出海就会开通海外通信权限,这段时间你家有船出海吗?”应扶林一说,王玉致就明白了,“我这就去商行给凤霖的老师去个电话,你别急等我消息。”放下电话,应扶林捂着额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最担心的人应该就是你了,还反过来安慰我。倒在办公桌前的躺椅上,厉染还没有明确表态自己想成王,议会那帮老头子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凤霖消失了,这条路还没开始就已经这般凶险了。厉染一通电话打到议长办公室,“怎么回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需要和我解释清楚吗?”议长的声音一贯的恭敬有礼,“不知道七殿下说的是哪件事?”厉染握着话筒的手青筋暴起,“商贸团的船在海上遇上风暴翻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没在第一时间上报皇室?”把亲王这两个字硬忍了下去。议长那头静默了片刻,“七殿下担心的是同在一条船上的亲王吧。就是因为怕您担心才暂时没有告诉您,相关的事宜议会对外办事处正在协商,毕竟出事的是在对方海域,遗体的打捞工作我们会跟进的,您放心。”“遗体?”这两个字从厉染嘴里说出来,犹如被人挖了心肝,胸口不仅疼还空。议长道,“七殿下我跟您再确认一遍,船上无一人生包括亲王殿下。”电话被挂断,话机被狠狠摔在地上,厉染双手撑着书桌,额角崩得通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赵长松,回皇城!”立在门口的赵长松,一把拉住快要发疯的厉染,“七殿下,你冷静一下。”厉染揪起赵长松的衣领猛地将他甩到墙上,“怎么冷静!”赵长松被这么一甩,差点吐血,忍着后背的剧痛死抓着厉染的手腕不放,“殿下,从您接受太原道的那天起,亲王就成了议长的眼中钉,这个时候您要沉住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到这一步谁敢说亲王死了。”厉染放下被赵长松抓着的手臂,闭着眼,强烈的情感压制令他眼角和太阳穴一带红了一片。赵长松松了手,“七殿下,容我说句僭越的话。您今后对亲王的态度怕是不能如现在这般外露了,一旦他成了您的软肋,他就会成为箭靶子。这次的事情,您表现的越不在意越好,您越紧张议长那帮人越会紧紧盯着不放。这件事情,执行长一定有办法,您先别急,等执行长的消息。”厉染静立在原地,赵长松说的这些他又怎会不明白,可听到这样的消息让他如何能沉得住气。凝重的气氛被冯将军身边的副官打破,敲门声起,冯将军的副官立在门口。“七殿下,冯将军请您过去一趟。”冯将军的病房里,冯将军将人都遣了出去。应扶林给他来了电话,让他劝一劝厉染,他已经想办法联系了,具体的情况要等那边回复,没得到回复之前就不能确定凤霖是否出事了。应扶林代表皇室和太原道接触也有多年了,他的行事作风一向是稳健的。让副官将厉染叫过来,他得和厉染好好谈谈。厉染来了,冯将军指着床边的椅子,厉染愣了一下,走过来坐下。厉染虽神色一往如常,但眼底的红丝泄露了他内心的焦灼。“我知道你现在很心焦恨不得立马回皇城,可现在你回去起不到任何作用。我早与你说过,现在还不是和议会撕破脸的时候。”厉染双手放在膝盖上,抬头望着冯将军,“我明白。”冯将军摘了老花眼镜,低头轻叹一声,“你这脾气倒是和老国王一模一样。先王后不是老国王的原配,老国王对这位早逝的原配感情非常之深,可惜这位原配身体不好,与老国王恩爱数年却不曾生下孩子。老国王因为爱她,不肯纳侧妃。王没有子嗣这是关系到国运的,后来这位原配突然暴毙,老国王悲痛欲绝,半年不理国事,之后才娶了先女王的母亲,生下第一个孩子。可自那以后,老国王就变了,外头养了无数的情人,生了无数的私生子,和继王后的感情也不好。以至于继王后年纪轻轻就早早得病死了。你觉得老国王原配突然暴毙有隐情吗?”厉染抓紧膝盖上的深黑色布料,冯将军的手覆在厉染紧绷的手背上,“没有子嗣议会皇室不容,专宠带来的嫉妒怨恨也能逼死她。是老国王的宠爱害死了她。阑峤,你想他好就不能过多的外露你的情感,在皇室里你的在乎是会害死人的。你想令他活的恣意自由,那你手里的权利必须凌驾议会,这有多难,你心里清楚。在这之前,你只能忍,将你对他的喜欢爱意深深放在心底,这就是你成王的代价。”厉染弯下腰,冰凉的额头抵在冯将军的手背上,“我明白,我的执着任性已经害死冯炎了,我不能再害了凤霖。我知道他在我身边将来会受很多委屈甚至伤害,但我还想自私一回我不想放他离开。”冯将军摸着厉染的发顶,“你既然决定走这条路,心里必然有过许多磋磨,你做的决定一定经过深思熟虑,以后的路你该怎么走不用我多说。阑峤,你已经不是十多年前那个十八岁的少年了,现在的你能承担的更多,能护住的也更多。但我还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你将来得到的越多,失去的就会越多,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想想你下决定时心里的那份坚持,你的努力究竟是为了谁,为了什么。”应扶林焦急的等待了一天,才接到王玉致从皇城打来的电话,听到杨凤霖已经坐上杨家货船的消息,应扶林眼眶都红了。神经一松下来才觉得浑身哪哪都疼,熬了一个通宵什么也吃不下,能舒服才怪。挂了王玉致的电话,应扶林赶紧给太原道去了电话,厉染不在是赵长松接的,赵长松在电话那头连说了好几声谢天谢地,都来不及和应扶林说一声,电话都没挂断就急着跑出书房去找厉染了。应扶林听着电话那头的噪音,笑着将电话挂了,捂着疼痛不已的胃,“陈秘书,把饭送进来。”凤霖啊,你师兄这回是被你吓死了,你回来要是不请我吃顿好的,我们这师兄弟就没得做了。赵长松赶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厉染,在院子里找了半天没看见他人,见到陈秋白才知道他在军部的射箭场。赵长松又赶紧往射箭场去了。到了射箭场,守在门口的侍从对着赵长松摆手,示意他现在不要进去,赵长松对他笑笑,“别担心,待会殿下心情就好了。”打开门进去,厉染搭着柚子,拉满弓,手一放,啪嗒一声脱靶了。赵长松摸摸鼻子,靶子周围落满了箭,这哪里是射箭啊,根本就没放心思在这上头。厉染从后头又抽了一根箭,搭上弓,刀削般的侧脸满是凌厉。赵长松往前几步,小声在厉染跟前说了几句话,厉染手一松,箭掉落在他的脚间,推开赵长松快速打开门出去了,门口的小侍从拿着外套喊着,“七殿下,您的外套还在我手里。”赵长松盯着厉染有些跛的背影,您的腿还没好利索呢,走这么快能行吗?杨凤霖在十多天后抵达王国港口码头,一下来就看见自家老杨和王玉致。杨定州一见他,先是给了他一个拥抱,还没等杨凤霖感动的说两句,杨定州一拳砸在他的肩膀上,“你个臭小子!吓死我了!”杨凤霖捂着疼痛肩膀,刚想说我是不是你亲儿子,一见杨定州眼眶通红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抱着自家老杨笑得乐呵呵的,杨定州点着他的额头,“你这个不省心的,也不知道多少人给你操碎了心。阿致也要来,可她那肚子都显怀了,这次把她吓得不轻我没敢让她来。”杨凤霖心想,应扶林你谁不好找,偏偏找阿致,她还是个孕妇,要是吓出个好歹可怎么办?“你休息几天,快回太原道去吧。七殿下不知道该急成什么样了?”杨凤霖突然摸到口袋里的瓶子,有些尴尬的笑笑,“我待会就回去给他打电话。”杨定州一路上唉声叹气,“这几天我天天晚上梦见你妈妈,她责怪我没把你照顾好。”杨定州越说越伤心,杨凤霖捂着他的眼睛,眼圈也有些发热,“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杨定州拂开杨凤霖的手,一掌用力拍在他的背上,“麻利的赶紧回太原道去,看见你心烦!”杨凤霖举着手,连连说,“好好好,我把这边事情弄完,就赶紧滚回去行了吧。”回到杨家,杨凤霖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议会的人就来了,说是议长想见他。杨凤霖心想,有这么急吗?一回来就想见见诈尸的自己?让八角将人打发回去,拐进书房想着给太原道去个电话。打了三个才接通,杨凤霖靠在椅背上,手里晃着笔,“老赵啊?”话没说完,咚一声话筒就被搁下了,一阵脚步声,杨凤霖掏着耳朵,这是干嘛呢?过了一会,电话那头传来轻轻地呼吸声,杨凤霖笑了,“赵长松,你干嘛呢,听见我声音就跑,我又不是真的变鬼了!喂!喂?”杨凤霖嘴边的笑慢慢淡去,扔了手里的笔撑着脑袋,呼吸声听得他后背一阵酥麻,他知道接电话的是谁了。“凤霖。”低沉的一声叫唤,让杨凤霖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杨凤霖撑着额头笑了“你好啊,厉染。”※※※※※※※※※※※※※※※※※※※※姐妹们,新的一周看文愉快~ 明天第十章 老地方找哈~第十章 亲王明天怕是起不了床了八角敲了敲书房的门,“少爷,议会派车来接了,在楼下等着了。”杨凤霖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对着话筒说了一句,“我先去议会把摊子收一收,你……你在太原道等我。”放下电话,起身整了整西装外套,从椅背上拿起大衣套上匆匆出了书房。一进议会办公室,议长见到杨凤霖就紧紧握着他的手,“亲王殿下,您可回来了,还好您没上那艘船,不然我就见不到您了。”这语气配上这表情他差点就信了。杨凤霖脸上带着笑,心里可恶心坏了,您这戏演的不去上台唱大戏真是可惜了。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出来,将一份文件递给议长,“这份通商合约交给您了,我还得谢谢商贸部长的不守时,要不是他故意把我抛下,我可能这会不知道在哪条鱼肚子里头蹦跶了。”议长一愣,脸上的笑意不减连忙认错,“是我的错,您也知道商贸部隶属皇室,议会是不能对商贸部做过多干预的,经年下来是有些不得控制了,这次的事情我会深刻反省的。这次多亏了亲王殿下,这份通商合约对我们很重要。”杨凤霖累得不行,实在没心情和这老头子掰扯互相演戏,“议长阁下,我来就是把这份合约交给您,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议长赶紧说道,“亲王您劳累了,我送您出去,您好好休息。”杨凤霖跟着他走到门口,说了一句,“这份合约第一批货的交货日期就在两个月后,时间有点紧但我相信商务部完全有这个协调能力可以在预定时间内交货。议长阁下,回见。”杨凤霖拢了拢大衣的领子,笑眯眯的出门了。议长盯着他的背影,脸逐渐变得僵硬,商贸部这回大半都折在海上了,拿什么去协调,杨凤霖你是故意的!杨凤霖出了议政院,不注意吸了一口冷风,打了好几个喷嚏。八角守在门口许久,赶紧拿了围巾上来将他包得严实。“少爷,这合约您就那么大方的交给议会了?你真舍得。”杨凤霖动动发僵的手,带上皮手套,“你认为现在的商务部还能完成那批订单吗?”八角歪着头,“海难死了大半,怕是有些困难。少爷你是故意的?”杨凤霖打开车门,吸了吸鼻子,“明天我们就出发回太原道,等着议会的几个老头子上门求我吧。”关上车门打开车窗,远处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这个时候太原道应该下雪了。自从杨凤霖那头挂了电话,厉染抓着听筒的手就没放下来过。赵长松很想提醒他,七殿下您的手不酸吗?“他要回来了。”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点不相信。赵长松乐了,“我这就让人去把院子好好收拾收拾,炉子啊,窗户和门的封条接口啊都去检查检查,这几天太原道快下雪了,可不能让亲王冻着。”赵长松说着,悄悄打量厉染,只见他盯着抓着话筒的手,耳朵尖都红了。七殿下这回高兴了吧,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杨凤霖坐火车回到太原道,临走前王玉致拖着显怀的肚子给他带了许多点心。杨凤霖摸着王玉致的肚子,弯下腰对着还不是很明显的肚子笑道,“你乖乖的,别闹你妈妈,不然等你出来舅舅是要打你屁股的。”王玉致捏着杨凤霖的脸颊,“你还吓它,要是不敢出来了我唯你是问。一共五盒点心,三盒你放路上吃,两盒给厉染。这次回去可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意想跑就跑了,七殿下会担心。”杨凤霖直起身子,将王玉致搂进怀里,“知道了,姐姐。我一定和厉染好好讲道理。”这话把王玉致逗笑了,“你们这关系,还讲道理呢,夫妻之间很多事情是道理讲不通的。”杨凤霖不自在的扯着围巾,“谁和他夫妻。”王玉致扯了扯他脖子上的围巾遮住他冻红的鼻子,“嘴硬吧!”三天后,杨凤霖到了太原道火车站,下了火车伸了个懒腰,身后的龚全和陈震提着大包小包,大大小小的箱子不断的从车厢上头被抬下来。杨凤霖招呼八角点东西,吸吸鼻子,一个喷嚏震天响。往天上一看,阴沉得很怕是要下雪了。一阵冷风过来,杨凤霖背着身子往后退,后背就撞上了人。正想回头,熟悉的檀香味,杨凤霖一愣,鼻子一痒,连着又是两个喷嚏。好久没闻了还有些不习惯。身后传来窸窣的声音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杨凤霖身上。杨凤霖转过身,“都给我了,你不冷啊?”和厉染一对视,被他眼底的乌青给吓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在海上漂了一个多月呢,厉染,你这多少天没好好睡觉了。”正说着,人已经被厉染抱住了,杨凤霖动了两下,没挣脱开,“你这是要勒死我。”猛地被放开,厉染那双本来应该温柔似水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杨凤霖,显得有些可怕。一双温暖的手抚上杨凤霖的脸颊,“你回来了?”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微动着,这话说的很轻,像是说给自己的,也像是小心的确认。杨凤霖从口袋里头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用手指抹了一点油膏涂在厉染的嘴唇上,“你都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弄成这样都不漂亮了。”厉染看着杨凤霖给他涂着油膏,那浅浅的梨涡又回来,侧着脸对着梨涡亲了一口,“我想你了,凤霖。”杨凤霖将小盒子收回口袋里,放弃似的伸手揽住他的腰,“我也想你了。”回到住处,杨凤霖一进屋子,浓浓的暖意让他舒服的直打哆嗦,“好暖啊。”八角将他惯用的东西都收拾进柜子里,“少爷您先去洗个澡吧,这么多天了,你都没好好休息,今天好好睡个觉。”杨凤霖摘了围巾,脱了大衣,可不得好好洗洗。洗了个暖呼呼的热水澡,穿着睡衣从洗浴间出来,厚厚的睡袍披了上来,杨凤霖揉着眼睛转头看着厉染,闻着他身上清新的味道,“你在隔壁洗过了?”厉染点头,杨凤霖打了个哈欠,“那我们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说着,一边走一边脱下睡袍挂在一边的衣架上,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暖烘烘的,这是谁帮他暖过床了吗?有股淡淡的檀香味,他知道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