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顷竹脑海里轰得炸开了锅,慌忙背过身去:“阿文,我不是……”不是有意的?怎么可能。他对阿文的心思已经藏不住了,现在再说不是有意的,自己都不信。封顷竹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阿文在把衣服重新穿好。他心急如焚,生怕阿文生气,又怕好不容易缓解的关系,再次回归冰点。却不料,一条柔软的胳膊自腋下探出来,轻轻地在封顷竹裤间一扫。热浪在封顷竹的脑后炸裂:“阿文!”“封哥……”阿文脸红得厉害,脸埋在他的肩头,“我……我帮你吧?”风从破旧的窗户吹进来,屋内一时悄无声息。阿文说完,再也不肯说话了,仿佛那句“帮你”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封顷竹也没开口,呼吸却粗重了起来。他听风,听心跳,听血液在血管里奔腾,听阿文在他身后浅浅呼吸。太唐突了呀。封顷竹想。要是被阿文的爹娘知晓,那就是万劫不复,如若被外人知晓,阿文的名声……封顷竹的迟疑仿佛激怒了阿文,那只搁浅在大腿上的手变成了躁动的白鸽,居然又低头轻轻啄了啄。“阿文……”封顷竹的嗓音里弥漫着痛苦与纠结,“阿文,你快住手。”阿文固执道:“我不。”他倔得令人头疼:“封哥,我认定你了……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跟着你。”“可我们还没成婚。”阿文沉默片刻:“我不在乎。”“我在乎。”封顷竹捉住了他的手,拉到唇边轻柔地吻,“我的阿文要风风光光地嫁进封府。”阿文眼眶微热,然后拿手推封顷竹的胳膊:“又说好听的话逗我开心!……又不是真要和你做什么,就是用手,两个男人,有什么好矫情的?”封顷竹哭笑不得。阿文闹了会儿,脑袋又靠在了封顷竹的肩头。他喃喃自语:“若你不姓封,我们两个住这样一间小小的屋子,一起过日子,说不定比现在还幸福。”普通的老百姓有普通老百姓的日子,一张红盖头,两杯交杯酒,他们再也不用偷偷摸摸,想做什么,做什么。封顷竹点了点头。若是他不姓封,就可以去学堂教书,阿文想听戏,就陪着他去,日子过得再拮据,快活也似神仙。可惜世间没有如果。“我想喝酒。”阿文冷不丁说,“封哥,你有酒吗?”封顷竹没有酒,但是他跑了一条街,在偏僻的街角打了一壶烧刀。阿文挑剔地蹙眉,嫌酒味儿冲。封顷竹也觉得不妥:“要不,我们以茶代酒?”“买都买了。”阿文无所谓地挥手,寻来两个杯子洗干净,坐在榻上倒了两杯,“给。”封顷竹接过,浅浅地抿了一口。火辣辣的酒液坠进了胃,转瞬烧成一团火。民间的酒酿得粗糙,却别有一番风味,封顷竹细细品了几口再回头,阿文竟已连喝了三杯。屋内光线昏暗,封顷竹看不大清阿文的脸色,只听他道:“若有来生,我要从小与你相伴,做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好。”封顷竹与他对饮,心口火热,“我从小护着你,陪你听戏。”阿文笑作一团:“封哥,你是不是只会陪人戏啊?”封顷竹仰起头饮酒,以掩饰脸上的尴尬与窘迫。他笑声一顿,面色微凝,怔怔地说:“你该多看看《金月季》,那上面的故事多,男主角讨情人开心的法子也多。”说来说去,又说到报纸上去了。封顷竹只当阿文开玩笑:“你又不是我的情人,我为何要学?”他撇嘴:“没有明媒正娶,我就在这里与你喝酒……传出去和情人没什么分别。”“胡闹。”封顷竹板起脸,将鼻梁上的眼镜摘下,露出了那双深邃的眼睛。喝醉的阿文痴痴地笑:“封哥,你凶我。”封顷竹无奈地叹息:“我哪里凶你?”“ 你就是凶我。”他伸长了脖子,在男人唇角留下一个残留着酒香的吻,“你看……你还偷亲我。”颠倒黑白的话吹过封顷竹的耳朵。阿文歪在榻上,眼神迷离,原来已经醉了。“酒量这么不好?”封顷竹放下酒杯,想将他拉起来,他却铆足劲儿赖在榻上不肯走。嘴里还自不住地嘟囔:“我要帮你……封哥,我要帮你。”“帮我什么?”封顷竹的手不由自主地捏住了阿文的下巴。阿文眯着眼睛,理直气壮地仰起头:“就要帮你!”微光里,他餍足的神情像是猫。第54章 阿闻,多喝热水帮就帮吧。封顷竹心里涌起了无限柔情——阿文想要的,他都会给。于是他的手再次探向了滚烫的港湾。封顷竹撩起了衣摆,墨色的衣料堆在膝头,像绵延的丘陵。阿文是去寻龙脉的。十指青葱,灵活地翻转,只听衣料摩擦,喘息起伏,最后是封顷竹忍耐的一声:“阿文。”“封哥。”阿文的眼睛渐渐亮起来,一头扑到封顷竹怀里,“封哥!”他们在简陋的卧榻上搂作一团。连窗外的风也在跟着一起喘息。其实阿文没有真的帮封顷竹,他们只是亲吻。亲吻也足够了。封顷竹搂着阿文的腰,贪婪地缠着灵活的舌,娴熟地吮吸。有些界限一旦破了,就再也难收手了。他们停下时,万籁俱寂。阿文躺在榻上,枕着封顷竹的胳膊喘息。不用点灯,封顷竹都能猜到他眼尾弥漫起了红晕,泪盈盈的眸子里全是餍足。“阿文?”封顷竹有点忐忑。醉酒后的阿文大胆,酒醒后可就不一定了。“嗯?”他沙哑的嗓音在封顷竹的心尖上划过,又麻又痒。“你……”“不后悔。”阿文仿佛知道封顷竹在担心什么,闷闷地笑起来,“你真以为我喝几杯烧刀就醉了?”封顷竹的心猛地跳动起来:“难道……”难道阿文是故意的?故意勾人。封顷竹被自己的臆想吓出一后背的冷汗。怎么能这么想阿文呢?封顷竹的手落在他的后背上,矜持又爱不释手地抚摸。他的阿文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阿文安静地躺着。“我们早些成婚吧。”喝酒壮胆,封顷竹说出了以往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我想要你。”言罢,心脏砰砰狂跳。可身边的人却没有任何的回应。封顷竹滚烫的情绪迅速冷却:“阿文?”阿文哼哼一声,翻了个身,睡得香甜。黑暗中传来封顷竹的苦笑。还当他真的没醉,原来在说梦话。但是封顷竹知道自己没说梦话。他想要成亲,想要阿文。想得快发疯了。阿文只能在外待两个时辰,封顷竹算着时间,把他叫醒。“封哥?”阿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不甚清醒地嘟囔,“困。”“不早了。”封顷竹站在窗边看天色,“再不回去,你爹娘会怀疑。”阿文眯起眼睛捏眉心,理智逐渐回笼。他先是看了眼喝空的酒壶,又去穿鞋。“头还疼吗?”封顷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生怕阿文提喝醉后的荒唐事,又怕他忘。当真是纠结得不知如何是好。阿文没有察觉封顷竹心里所想,急匆匆地整理着衣服,拎起一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灯笼,往院外跑:“不疼了!”封顷竹只好跟着出了院子:“我送你回去。”封顷竹匆匆拦下一辆黄包车,拉着阿文跳上去:“别急。”“怎么能不急?”他靠在封顷竹肩头,小声嘀咕,“自从我遇上陈北斗……我娘就开始紧张了。”“应该的。”不仅是阿文的娘,封顷竹也担心他,“嫁过来就好了。”阿文笑着啐了一声:“我说你今日怎么这么好,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灯火映亮了他的眉眼,竟比封顷竹预想得还要艳丽。封顷竹的心狠狠地震了一下,直到阿文跳下黄包车,挥手告别,都没缓过神。“爷……”真想快点把阿文娶回家。“爷?”封顷竹回过神,黄包车师父正盯着他瞧:“爷,您要去哪儿?”“再往前跑一条街把我放下来。”封顷竹取出金丝边眼镜,架在了鼻梁上,又变成了那个不苟言笑的封家大爷。金陵城的热闹仿佛都汇聚到了一处,一簇又一簇绚烂的灯火烧成了银河。封顷竹心想,他的阿文到底是哪一颗星呢?不管是那一颗,最终都会落到他的怀里。*宿醉的下场,就是清早睁眼爬不起来。洛之闻蔫蔫地躺在床上,听着封顷竹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有气无力地动了动手指。他记不清晚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觉得身体像被车碾过一样疼。封顷竹推门回到卧室的时候,洛之闻已经靠着靠垫坐起来了。“醒了?”封顷竹走过去,将掌心贴在他的额头上,“喝点热水吧。”然后就对上了洛之闻谴责的目光。封顷竹:“……?”封顷竹狐疑地看了看自己:“怎么了?”洛之闻:“呵。”一看就是个牲口。封顷竹:“?”洛之闻:“封哥,我觉得你有的时候真得挺不是人的。”“我……”“你趁人之危。”“?”他扭过头不搭腔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连屁股都开始隐隐作痛。于是愈发委屈:“你让我静静。”封顷竹闻言,头也开始隐隐作痛。大概是记忆逐渐回笼的缘故,洛之闻的脾气和前世越来越像了。或者说,他本来就是这样的脾气,只不过三年冷淡的婚姻,让他不再对封顷竹抱有期望,最近才慢慢走出了阴影。他是走出阴影了,封顷竹还是那个沉默寡言,不会哄人的封家大哥。所以封顷竹憋了十来分钟,只憋出这么一句话:“阿闻,多喝热水。”第55章 适合复婚的感情状况洛之闻气笑了。他捧着水杯赌气喝了大半杯,焦躁的情绪渐渐被抚平。然后低头掀开被子,匆匆扫了眼身上的衣服。不是昨晚那一身了。不过好像也没有特别皱皱巴巴。封顷竹又往他手中的杯子里倒水:“酒量不好,下次就不要喝那么多。”“我喝醉了?”洛之闻愣了愣。“嗯。”封顷竹将掌心贴在他的额头上,“几口红酒你就醉了。”洛之闻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落地自言自语:“我酒量不好,你不是知道吗?”说完,两个人同时怔住。洛之闻是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自然而然地说出这句话,而封顷竹则是笑着揉了揉他凌乱的头发。他尴尬地捧起水杯,又喝了好几口水。“中午想去哪里吃?”“你不用去公司?”封顷竹摇头:“怕你醒了以后不舒服,今天没去。”洛之闻挑眉,想调侃几句,又觉得生硬,干脆转身披上衣服,从床上坐了起来。客厅里的电视正在播新闻。说着什么当红偶像天团wzh,因为队长频频爆出负面新闻而陷入解散危机,当事人dipper却在紧要关头失踪,而另一个绯闻当事人洛先生也不见踪影。本台记者某某某,将持续为您转播云云……洛之闻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光顾着考虑复婚的事,他差点把dipper忘了。“封哥,dipper不会也和我们一样吧?”封顷竹面色微变,不自然地牵住他的手:“还是谈谈中午吃什么吧。”洛之闻眨眨眼:“你转移话题的方式好生硬。”封顷竹抿唇不语。他叹了口气,隐隐约约猜到了dipper的身份。也只有那一个身份会让封顷竹如此排斥了。“我也想出去吃,但是现在全世界的八卦记者可能都在找我。”洛之闻转移了话题,“他们想知道我和dipper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我和你……到底有没有离婚。”“你们之间能有什么?”封顷竹听不得他提dipper,语气强硬,“走吧,我定的位置不会有记者。”就算有,封顷竹也不可能让他们拍到的照片出现在网上。于是洛之闻左思右想,还是同意了封顷竹的提议。封顷竹驱车带他去了一家位置隐蔽的私人餐厅,别说记者了,就是洛之闻之前也没听说过。“放心,这是私人会所,刚刚我们进来的那个门,可以拦住所有的记者。”封顷竹替洛之闻拉开车门,撑着车顶,微微弯腰,“就算真的被拍到,你也是和我在一起被拍到,有什么好怕的?”“我们俩在法律上都离婚了,还没什么好怕的?”洛之闻笑着摇头,与封顷竹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吸了口气。结婚证和离婚证上寥寥数字,一笔带过了三年光阴。洛之闻如今想来,仍觉得好笑。事已至此,竟然只有“算了”二字能概括。会所人少又安静,封顷竹领他登上二层小洋楼,一张餐桌已经摆在了阳台的太阳伞下,桌上摆着新鲜的蔬果。“这里挺不错的。”洛之闻坐下后,脱下了外套,托着下巴眺望远处的高尔夫球场,“就是不像你会来的地方。”“我不常来,但这里算是封家的产业。”洛之闻勾起唇角,低头喝服务员端来的茶:“网上那些新闻,你打算怎么办?”“什么新闻?”“我和dipper。”他不信封顷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只觉得男人因为心里的妒火,而选择无视,“总不能一直这样……wzh这个组合,不是一直由韩谦山负责吗?如果解散了,他的心血就浪费了。”封顷竹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烦躁的情绪从每个毛孔里渗透出来。他头一回觉得,洛之闻不记得陈北斗,并不是好事。若是记得,现在就不会提wzh,更不会提dipper。封顷竹对dipper,也就是陈北斗,不是没想过报复。他是有上辈子记忆的人,有无数种方式可以让陈北斗痛苦地消失在人世间。再者,前世大仇未报,他怎么可能安心和洛之闻在一起?陈北斗就该受万人唾骂之苦,经万剑锥心之痛,最后走投无路,消弭于人世间,多年后被提起,仍被厌弃。然沧海桑田,世事皆变。有些手段到了几十年后,已经不能用了。封顷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里——全然看不出这双手曾经拿着枪,取过多少人的性命。也对,他已经重生了一回。“封哥,复婚的事急不得。”洛之闻的手轻轻摩挲着茶杯,吞吞吐吐,却在想另一件事,“办理复婚的时候……公证处的工作人员还要找亲属朋友了解情况,证实我们俩的感情状况的确适合恢复夫夫关系,可我爸妈那边……”封顷竹闻言,手一抖,也是万分头疼。如果洛之闻的爸妈不接受他,这婚啊,就真的没办法复了。作者有话要说:思来想去还是说一下,这一篇和我以前写的都不太一样,我自己写得挺乐呵的,也不打算v,觉得不好看或者不想看不必告诉我,直接点x,你好我好大家好……何苦费劲多打一行字……第56章 周末有空吗?复婚聊不了,洛之闻就继续问前世发生的事。“我喝醉前说到哪儿了?”他捏了捏眉心,“好像是……你和我约在庙会的时候幽会。”封顷竹神情不自然地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你记错了。”“没有吧?”洛之闻狐疑地眨了眨眼。“嗯,记错了。”他不信:“不对。封哥,你和我溜出来以后是不是发生什么了?”“没有。”洛之闻托着下巴:“总有我想起来的那一天。”封顷竹不置可否。他们在私人会所吃了饭,又去高尔夫球场打了球,回到家的时候,遇见了奄奄一息的韩谦山。韩谦山挂在门把手上,有气无力地抬起头:“封哥,嫂子,你们是不是没看手机?”洛之闻跑过去开门:“抱歉,我俩今天下午在高尔夫球场,信号不太好。”韩谦山:“……”韩谦山委屈巴拉地跟在他俩身后进了门:“wzh组合要解散了,除了dipper,所有队员都签了解约合同。”封顷竹走到茶几边,倒了一杯水,递给洛之闻,然后说:“dipper不肯签?”“不。”韩谦山苦笑,“是我们没找到他。”“你找不到他人在哪儿?”封顷竹若有所思。“是的。”韩谦山头疼地坐在沙发边上,看着封顷竹帮洛之闻往腰后垫靠垫,又把毛毯搭在他的膝头,忍不住眼馋地凑过去——封顷竹无情地说:“你没有。”韩谦山只得缩回来,委屈地捧起自己面前的水杯:“封哥,我没辙了。”直接终止合约是可以的,但是韩谦山还想拉着dipper开新闻发布会,澄清网上的流言蜚语。毕竟wzh剩下的几个队员还想在娱乐圈里发展,一直被曾经的队长拖累,谁心里舒服?“还有啊,封哥。”韩谦山又吸溜了一口水,“你和嫂子复婚的话,也发个声明吧,用微博发就成,我用公司的官方账号帮你转。这样一来,网上关于嫂子和dipper的桃色八卦就会不攻自破,也能打打那家伙的脸,让他知道自己就是个插足他人婚姻的小三!”洛之闻差点把嘴里的水笑喷出来。“我的建议不好吗?”韩谦山茫然地抬起头,望着封顷竹发黑的脸,莫名其妙,“这是澄清的基本流程,你们要是不喜欢,我这里还有别的方案……”“不是方案的问题。”洛之闻拉住封顷竹的手,忍笑道,“是复婚的问题。”韩谦山猛地睁大了眼睛:“嫂子,你还是不想和封哥复婚?”封顷竹:“……”眼见封顷竹的眉头越皱越紧,洛之闻连忙说:“不是我不想。复婚要接受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的调查,到时候会征求亲朋友好的意见,然后根据调查的结果,决定通不通过我们的复婚申请。”韩谦山挠挠头:“如果采访我,我肯定同意。”“可问题不是你。”洛之闻耐心地解释,“是我爸妈那边……你应该知道吧?他们不太同意。”韩谦山帮封顷竹调查过洛之闻的相亲对象,自然知道他的爸妈并不同意复婚。但是韩谦山没想到,到了现在,他们居然还不同意。他还以为封哥早就出手了呢!“封哥,你去好好道歉啊。”韩谦山比当事人还要着急,“伯父伯母如果当着民政局工作人员的面说不同意你俩复婚,就糟了!你以为复婚还有第二次机会?”“够了。”封顷竹板着脸把韩谦山赶出家门,转身对憋笑的洛之闻皱眉头,“我们俩的事,告诉他做什么?”“韩谦山主意挺多,和他商量商量也好。”封顷竹闻言,斟酌再三:“周末我会再去你家。”“但愿你能进家门。”洛之闻拍拍封顷竹的肩,转身回卧室抱出了电脑。不用帮wzh写歌,他还有别的工作。不知道是不是寻回了记忆片段的缘故,主旋律电影的片尾曲他忽然有了大致的构思。夜晚悄悄降临,客厅里回荡着手指敲击键盘的脆响,封顷竹看了洛之闻一会儿,转身去卧室打了个电话。经历了长达半个小时的狂轰滥炸,封顷竹终于争取到了进洛家的门的机会。与此同时,洛之闻的手机屏幕闪了闪。新消息的提示弹出来,他低下头,目光微微一凝。那个谁也找不到的dipper,居然给他发了消息。-周末有空吗?“封哥,封哥!”洛之闻想也不想,抓起手机就往卧室里跑,“封哥,dipper给我发消息了。”他本来就对dipper不感冒,现在又知道这就是前世曾经骚扰过他的陈北斗,便愈发深恶痛绝,连原先对wzh组合的欣赏都淡了不少。刚被洛之闻的爸妈骂过一顿的封顷竹匆匆收起手机,轻咳:“怎么了?”洛之闻没察觉到封顷竹的异样,急匆匆地将手机递过去:“dipper找我。”dipper最新发来的消息正好出现在屏幕上。-过去的很多事,我想和你聊聊。-单独聊。-有空吗?“聊什么?”封顷竹眼底凝聚着郁气,猛地将洛之闻抱在怀里。这是他的阿闻,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只是他一个人的。洛之闻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逗乐了,他老实地趴在封顷竹怀里,片刻,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封顷竹的肩膀。封顷竹将头埋在洛之闻的颈窝里,一动不动地“嗯”了一声。他心里微酸,小声道:“封哥,我在。”洛之闻想,封哥一定回忆起了不好的过去。“嗯,我知道你在。”封顷竹将洛之闻抱得更紧了一些,“你终于……”剩下的话,不用说,他们俩心里都明白。不过洛之闻打起精神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韩谦山说得对,得找到他,然后开新闻发布会。”“你觉得这是个机会?”封顷竹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嗯。”洛之闻点头,“如果不是真的找不到他,韩谦山不会来找我们的。”“……如果我不见他,他可能会永永远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封顷竹没问洛之闻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他了解陈北斗,了解这个人心底到底有多少疯狂而变态的想法。第57章 选个好日子在报纸上登婚讯封顷竹敛去眼底的情绪,伸手捏了捏洛之闻的脸颊,“你先答应他。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洛之闻含含糊糊地说好,靠在封顷竹怀里回了消息。dipper那边再没了动静,也没发来地址,所谓的周末见面,可能只是试探。他无奈地将手机丢进口袋,后知后觉地问:“封哥,你刚刚和谁打电话呢?”“没什么,工作上的事。”封顷竹没有说实话,因为洛之闻的父母想和他单独见面。既然是工作相关,洛之闻就没在意。他回到客厅继续写歌,到了晚上,见封顷竹不太忙的样子,就说:“封哥,你继续讲一讲我们前世的故事吧。”洛之闻抱着抱枕,凑到封顷竹面前:“我要求很低的,你不想讲的部分可以不讲,只讲想讲的。”封顷竹捏了捏眉心,偏头见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也不好直接拒绝,就问:“真想知道?”他点头:“只要你讲了,想让我做什么都行。”“什么都行?”“嗯,什么都行。”洛之闻吐出一口气,贴在封顷竹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封顷竹听完,喉结上下滚动,又瞪他:“胡言乱语。”洛之闻笑眯眯地勾起唇角:“封哥不想说就算了。”言罢,抱着抱枕蹦下了沙发。结果没跑两步,手腕就被封顷竹攥住,强行拉了回去。“下次不许再胡说了。”封顷竹用手指轻轻点着他的眉心,叹了口气,蹙眉回忆起来——庙会结束后,封顷竹又去洛家提了一次亲。当然,还是打着看望阿文的名义,去得光明正大,却依旧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封顷竹回家以后,写信将情况如实告诉了阿文,本想着换个时间再去拜访,谁曾想,半夜里,下人们慌慌张张地叫起来,说洛家的公子来了。彼时,封顷竹已经准备歇下了,闻言,笑着摇头:“怎么会,你们看错了吧?”洛家家教严,阿文平日想出来看戏都难,怎么会半夜跑来封宅呢?可下人却真的把面色苍白的阿文带到了封顷竹面前。“封哥。”每次在封顷竹面前都体体面面的阿文,衣摆沾着淤泥,狼狈地扶着门框,“我……”话音未落,封顷竹已经冲了过来,扶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怎么搞的?”阿文鼻子微酸:“我挺爹娘私下说,要把我许给城里姓钱的那户人家。”封顷竹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继续说:“我不要嫁,所以……所以逃了出来。”封顷竹把阿文牢牢拢在怀里,认真道:“我不会让你嫁给旁人的。阿文,我明天再去提亲。”他伸手抱住封顷竹的腰,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第二天,封顷竹果然强硬地冲去了洛家。他不想用身份逼迫阿文的爹娘同意这桩婚事,可要是再退让,他的阿文就要嫁给旁人了。这回,洛家果然勉强点了头,却要封顷竹答应,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只娶阿文一人,还说,婚前他俩不能见面,除非婚事登了报,才许发请帖。封顷竹一口答允:“我今生今世只会娶阿文一人。”他在心里默默地想,若是有来生,也愿和阿文白头偕老。至于登报……实在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登报前,得写信通知他远在德国的二弟回家。封顷竹回到家,阿文早已等在门前,见他下马,立刻急急地冲过来:“如何?”“唉。”封顷竹了却心头一桩大事,忽然兴起,故意逗阿文,“你爹娘……”“还是不同意?”他踉跄着往后倒退了两步,面色苍白。封顷竹见他反应如此之大,心尖一痛,连忙解释:“刚刚是我说了瞎话。阿文,你爹娘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阿文不大信:“真的?”“真的。”他揪着衣衫,缓缓回神,眼里闪过一道水光,扯着封顷竹的衣袖,气恼道:“你莫要耍我!”“好。”封顷竹笑着揉阿文的头发。他还是生气,扭头往屋里走。封顷竹跟在后面,频频摇头。不过阿文气过就高兴了,拉着封顷竹的手,坐在床边,对着《金月季》笑。这份报纸,现在封宅也定了一份,封顷竹不看,全留着给阿文。“最近又有什么好看的故事?”阿文温和地答:“有呢。说是门当户对的两家人定了亲,男方却不满意,说是要找到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的恋人,所以成婚后也不肯好好待妻子,结果你猜怎么着?等妻子重病快要去世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妻子就是当年有过一面之缘的恋人。”这个故事并没有登在《金月季》上,而是阿文最新构思的小说。封顷竹从故事的开头开始频频皱眉,听完更是板起脸:“怎么会认不出来呢?”阿文说得理所当然:“小时候只见过一面,长大了怎么可能认得出来……就像是你,能保证小时候见过我,长大了还记得我吗?”封顷竹不说话了。他得意地挑起眉:“所以啊,故事就该这么写。”“可为什么要让妻子重病?”封顷竹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可以让他们在短暂的误会后,得知双方的身份,这样不是更好吗?”阿文咬住下唇,思索片刻,摇头:“封哥,现实很残酷,你的假设太美好了。过去的事情,谁会记得呢?男方找的是一个过去的幻影,而长大的女主早已忘却了这段人生的插曲。”“……她想记住的,是现在,是未来,是和长大后的男主相遇后的所有美好回忆,可男主只愿停留在过去,怎么可能再和她相逢呢?”封顷竹哑口无言。阿文说完,托着下巴愁眉苦脸地想了会儿,觉得自己的新故事总差点什么,懊恼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