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间粉红色调的房间,布置得少女心十足,墙上拉起一串横幅,写着【欢迎小唯】四个字。“这是…什么?”虽然答案已经清晰地浮现,但秋名唯还是忍不住问了这句。薄原彻和众人对视一眼,难为情地说:“这是我们亲手给你布置的房间,我们不太了解女孩子的喜好,要是不合心意,你跟我们说,我们再调整。”看得出来,也只有钢筋直男才能布置出这么粉嫩的房间了,估计都是依照芭比娃娃游戏里弄的。秋名唯又好笑又感动:“你们干嘛给我准备房间?”薄原彻老实回答:“之前你说…你的家人都不在了,我想…要不要就留在这里?”其他人也附和:“是啊!老住酒店也不好,唯姐跟我们住一起吧!”“唯姐,我们的厨艺都超好的!保证不会委屈你的胃!”“你就住下来吧!人多热闹!打游戏都能找到人开黑呢!”自从老头死后,秋名唯已经很久没感受过这种温暖的感觉了,心口的温热涌上眼眸,她慌忙深吸一口气,掩饰住自己的失态。她紧紧攥着那串钥匙。像是漂泊的旅人找到了一片栖息地。最后,轻颤着应道:“既然你们这么热情,那我就不客气地住下了。”……深夜2点。薄原彻躺在床上,身体早已疲乏,精神却兴奋异常。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小唯居然真的答应住下来了!此时此刻,就在和他一墙之隔的地方。睡不着,他坐起来,手轻轻触上身后的那面墙,月光从未掩的窗外透进来,在唇边点开浅浅涟漪。“小唯……”他低喃着她的名字,舌尖眷恋缱绻。想到往后醒来的每一天都有她相伴,便忍不住贪心地想,要是小唯能一直住下去该有多好……*这是秋名唯在工作室醒来的第一个早上。阳光甚好,海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伴着潮汐的呼唤,让人心情也跟着明媚。洗漱过后,她推门出去,下一秒,就看到公共休息区的懒人沙发上,薄原彻抱着一个软乎乎的鸭鸭玩偶腾地站了起来。“醒了?”他紧张地问,“昨晚睡得好吗?”秋名唯点头。或许是穿书后头一次有了归属感,昨晚她比在酒店睡得安稳舒服。“那就好。”薄原彻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真担心她住不惯立马就会搬走。秋名唯见他眼底两抹浓重的青灰,忍不住问:“你没睡好?”因为太过兴奋而失眠一整夜,不能说是没睡好,而是根本就没睡!虽说如此,他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我昨晚也睡得很好。”怕被拆穿谎言,他连忙转移话题,“饿了吧?一起下去吃早饭?季宁应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两人一道前往餐厅,路过二楼的时候,听到助理正在打电话:“是是是,场地的事就拜托您了!演唱会顺利的话,一定请您喝酒!”秋名唯敏锐地捕捉到了重要字眼:“演唱会?”薄原彻解释:“嗯,原本定在八月的演唱会,因为和乐娱解约,场地布置什么的都得自己重新安排。”秋名唯没追过星,也没看过演唱会,只在网上透过粉丝们拍的视频和高清图想象过身临其境的感觉。因而,当薄原彻发出邀请的时候,她很愉快地打算应下,但一问时间,是在八月下旬,心顿时沉了沉。八月下旬……那个时候,她很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觉察她走神,薄原彻问:“怎么了?时间上不方便?”秋名唯掩下情绪,告诉他:“现在还不清楚,那个时候可能有事去不了,当然,我会尽可能到场。”“没关系。”薄原彻说,“能不能来我都把位子给你留着。”他早就想好,把正对舞台中央的位置留给她。……饭后,工作室的成员开始各自忙碌。秋名唯想到还有东西放在酒店,便准备去一趟。薄原彻要跟着:“我送你。”知道他准备演唱会很忙,秋名唯没答应,开玩笑地吓唬道:“这会儿不怕死了?”回忆第一次坐她车的情景,薄原彻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压下不适,也玩笑道:“没关系,就当免费坐过山车了。”秋名唯笑了声,把他抵在玄关,像每个上班前挥别狗子的主人一样,安抚道:“听话,家里待着,我拿了东西就回来。”“那…好吧。”不想她觉得自己太缠人,薄原彻止住脚步,只是,眼见她就要关上门,手下意识地抬起把门撑住,动作快得宛若本能。秋名唯:“怎么了?”“没什么。”察觉自己的举措有些唐突,薄原彻尴尬地找借口,磕磕绊绊道,“那个…路上小心,对了,想吃什么?晚上我让季宁做。”“什么都可以,我不挑食。”秋名唯说完,抬手替他拨了拨乱掉的额发,又一次道别,“好了,去准备演唱会的事吧!我走了。”不再给他磨蹭的机会,秋名唯无情地关上门,将男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一并挡在了门板后。在门口站了几秒,秋名唯唇角含笑地转身。刚走到车旁,便听到一旁树荫里传出耳熟的声音,问了句玩味的——“同居?”秋名唯回头,在树下看到驾着机车的贺鸣。对上她目光后,男人吹了声口哨,继而问,“我很好奇,你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看上那种娱乐圈的跳梁小丑?”她讨厌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于是不客气地回击:“那你又为什么喜欢明莎莎那种脑残?”贺鸣哼笑:“不过是看在明叔的份儿上照顾她罢了,我的品位没这么差。”顿了顿,他敛了唇边讽意,问她,“我对你倒是挺感兴趣,怎样?要不要跟我?我可比那个小白脸可靠多了。”秋名唯不为所动:“你大清早跑来这儿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贺鸣点了支烟,慢悠悠说:“明家倒台是你的手笔?”“是。”秋名唯没遮掩,“你打算替明家找我算账?”贺鸣轻笑:“你觉得可能?”这段时间明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虽说以贺家的势力也能护得住明家,但权衡之下,为了那点交情损失利益不值得,便没有趟浑水。事实证明这一决定是明智之举,明家这么多年的老牌豪门顷刻间倒台,要真出面相护,不知道得连累公司多少。他是个商人,不会为了所谓的交情损失自己的利益。“那你找我什么事?”贺鸣目光停在她脸上,像打量着一件商品:“你很特别,所以,我打算跟你认真试一试。”这话听着宛若施舍,秋名唯直接拒绝:“抱歉,我对你不感兴趣,要是没别的事,可以麻烦你以后别再出现?”贺公子头一回主动追求女人,居然遭拒,还是以这样不客气的态度,脸色霎时变得难看:“秋名唯!你知道我是谁?”“我管你是谁!”秋名唯冷冷道,“查了半天就查到我的名字?贺先生,你也不过如此。”“我只是没认真查。”不甘心就这么放走合胃口的猎物,于是贺鸣再次拉下脸面,“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跟了我,往后乐城没人敢在惹你。”“不跟你也没人敢惹我。”秋名唯不屑地笑了,“再说,比起靠男人,我更喜欢男人靠我,所以,贺先生你不是我的菜。”她说完这话,径直上了车,踩下油门扬长而去。腾腾尾气中,贺鸣眯起眼。能让明家倒台,她确实有狂的资本。咬着滤嘴,他生气又好笑,狠狠吸了口烟,白气弥漫间,轻轻低喃:“有意思……”*去酒店退了房,秋名唯没急着回去,而是去她的车库取了改造过的跑车在山道上嗨了好几圈,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回到工作室的时候,季宁正在厨房准备晚餐。秋名唯环顾四周,见只有他和助理两个人,便问:“其他人呢?”季宁边洗菜边说:“哦,苏彦他们有通告出去了,原彻哥的话…应该正在二楼排舞,马上就要演唱会了嘛!需要多练练,免得到时候出错。”秋名唯来了兴致:“我去瞧瞧。”走到二楼旋梯口就听见节奏感十足的音乐从练舞房传来,她抱着胳膊走到后门,就看到薄原彻正对着那面大镜子练舞。也不知道练了多久,那件白色t恤被汗水浸湿,紧贴在腹部,优美的马甲线随着他动作若隐若现。还真是…引人犯罪……秋名唯就这么站在后门安安静静地看,又一个鼓点重重落下的时候,薄原彻猛地转身,不经意地抬眸,终于发现了隐匿在后门的身影。他呼吸一滞,原本熟悉到骨子里的舞步在这一刻忘到九霄云外,于是左脚绊右脚,踉踉跄跄扑了好几步,最后一个急刹车,在她跟前“咚”地跪了下来。薄原彻:“……”音乐还在继续,声声鼓点敲击出来的却不是什么激情四射,而是说不出的尴尬。瞧见他如丧考妣的神色,秋名唯不由失笑:“你这样不行啊,跳舞还摔,不怕演唱会出丑吗?”她向他伸出手。薄原彻没接,自己给爬了起来,他撩起衣摆擦了下汗,可惜却没能擦掉越来越明显的红。他闪躲着视线,小声嘟囔:“还不是因为你突然出现……”秋名唯听见,敲了下他脑门:“光我盯着就受不了了,演唱会那么多观众,你要怎么办?”她要是见识过薄原彻的业务能力,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了。然而,面对台下无数观众都一点不怂的娱顶,在她面前却慌乱得像个傻子,别说是淡定地跳完一支舞,他这会儿连半个舞步都迈不出去。太、太难为情了……“别人盯着我没事。”沉默了片刻,他再次小声嘟囔,语气透着股说不出的小委屈,“但你不行…你一盯着我我就紧张……”秋名唯没好气地说:“我是教导主任吗?这么怕我。”“不是怕……”他抓了抓头发,也说不出个缘由,“反正就是…紧张……”前所未有的紧张……好像任何寻常的事,只要一撞上她,就很难维持淡定。秋名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这样,你演唱会我不去了,免得影响你发挥。”听见这话,薄原彻急了,下意识地拽住她的手,挽留道:“别啊!我是挺紧张,但你多盯我几次应该就不紧张了。”秋名唯于是进了练舞室,找了个位置席地而坐,然后仰头望向薄原彻:“那你现在跳吧!”对上她的眼眸,薄原彻心里隐约有些不妙。总感觉,他很快就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在鼓点密集超燃的音乐声中站了足足五分钟都没法迈出第一步后,薄原彻放弃了。在她面前他根本跳不出来,所有的注意力都难以控制地被她拉走,他脑子里想的不再是舞步和节奏,而是她怎么看他、怎么想他,以至于越害怕出丑越出丑。一片窒息的尴尬中,他弱弱地开口:“要不…今天就到这儿?我们下去吃饭吧……”秋名唯:“……”这家伙!……舞是没法练了,但写歌的灵感却在疯涨。当晚薄原彻再度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认命地爬起来写歌。眼前闪过和秋名唯相识的一幕幕,化成笔下流畅的音符。记不起上一次灵感大爆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一口气写了五首歌,最后看着窗外渐渐变得鱼肚白,却不觉疲倦,只感到一阵酣畅淋漓。是时候出新专辑了。他想。☆、第24章跌回床上补了几个小时的觉, 下午的时候,薄原彻拿着新写的歌进录音棚试唱。“一个简单的微笑,让雨天放晴~”“不知不觉, 离不开你~”“想就这样,尽情享受和你的慢时光~”“和你相遇的那天, 是最耀眼的wonderful day~”他唱得忘我,丝毫没注意录音棚外早就挤了一堆偷听的人。季宁扒着门, 小声对同伴说:“原彻哥转性了吗?这回写的歌也太甜了吧?”同伴捂嘴姨妈笑:“这家伙是完全坠入爱河了吧?”季宁也跟着笑:“对哦, 这歌词完全就是在写唯姐嘛!”助理却是一脸担忧:“那可不行啊!阿彻正是拼事业的时候,现在不能谈恋爱。”苏彦嗤了声, 觉得他想多了:“就他一头热呢!你看唯姐鸟他不?完全把他当弟弟呢!”助理:“呃…他好像比唯姐大……”“那又怎样?”苏彦因为秋名唯搞垮明氏而完全倒戈,一点都不给队友留情面,“还不是个弟弟!”他要是能追到唯姐,那才真叫有本事。*日子过得很快,眨眼间便到了演唱会前夕。这天, 秋名唯刚从山底极速飞驰到山顶,就接到了来自沛城的电话。来电显示周秘书。“秋小姐, 温泉旅馆已经为您安排妥当, 随时可以入住。”那头传来恭敬的声音,“遗嘱的事也按照您的吩咐拟好。”听到这番话, 秋名唯意识到,为期三个月的狂欢就快要结束了……远处斜阳红得像火,在她眼前一点点沉落,亦如她阴差阳错捡来的生命, 短暂得眨眼便逝。“秋小姐?”半晌没得到她的回答,那头试探着唤了声。秋名唯压下陡然低落的情绪,打起精神回应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周秘书。”那头惶恐:“哪儿的话?为小姐办事是应该的。”又想到什么,周秘书问,“对了,因为顾迟先生提前给您立了墓碑,现在沛城很多人都以为您已经去世,需不需要我帮您辟个谣?这样总归不吉利。”都是要死的人了,辟不辟谣又有什么关系?秋名唯:“不用,就让他们都以为我已经死了吧。”免得接下来所剩无几的日子还要被陆景深那个渣男给纠缠,扰了她的清净。周秘书又跟她确认了一遍遗嘱的事,听说给的支票薄原彻一分钱都没动,已经过期,秋名唯想了想,这样解决:“支票他不肯用,那就等我离开乐城之后直接把钱打进他的账户里,其他财产还是跟我们说好的一样,我死后全部捐给慈善机构,一分钱都别便宜了陆景深。”周秘书会意,认真记下,最后按捺不住,克制着悲伤情绪和她道别:“您多保重。”“嗯。”秋名唯应着,“这段时间谢谢周秘书关照了。”挂断电话,她闭了闭眼,好些情绪翻滚在胸腔。说到底,她再洒脱也是个凡人,在生死面前依然难免留恋不甘。可惜,无论她再怎样抗拒,也做不了主,就像原来世界被人害死、就像她莫名其妙穿进了这本书。手机又响了。这回是薄原彻发来的微信消息——【什么时候回来?晚饭有你喜欢吃的~】单是从这段平板的字里都能感受到屏幕那头的雀跃,就像是盼着主人回家的狗,身后的尾巴能摇成螺旋桨。秋名唯很想笑,却发现怎么都笑不出来。她关了手机,重新望向遥远的地平线。她想一个人待会儿。天色一点点变暗。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有马达声由远及近。两束车灯打过来的时候,秋名唯回了头。就看到前不久才警告过的贺鸣再次阴魂不散地出现了。她现在正心烦,开口便没客气:“我记得我有说过,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贺先生,你是听不懂人话?”活了二十几年,贺鸣头一次遇见这么带劲儿的女人,一次次地给他惊喜,一次次踩他头上作威作福,以他的脾气早该给她点颜色瞧瞧,可就像得了斯德哥尔摩似的,她越是把他的脸面往地上扔,他越是忍不住对她朝思暮想。上次被她拒绝后,他找人仔细查了她,没想到竟然查出令人意外的结果!这个轻狂又潇洒的女人,居然会是沛城秋家那个倒追男人的小白花千金!传言,她爱惨了陆景深,为他舍弃自尊抛下颜面,丈夫和小三出双入对也不吭一声,后来秋氏掌舵去世,她没了靠山,便被丈夫逼着离了婚,成了整个沛城的笑柄。还真是…难以置信。要不是对方有足够充分的证据,他险些要以为是弄错了人!他很好奇,到底是传言添油加醋过于夸张,还是离婚让她性情大变。她和别人口中的秋念根本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轻笑着甩上车门,对面前这个女人兴趣越发浓厚:“不想我出现,怎么,想你那个前夫出现?”闻言,秋名唯表情微变。她的这一反应证实了所有,贺鸣打消了先前的怀疑,对她笑得更加玩味,“很意外吗?我说过,我跟明家不是一个级别的,要查一个人很容易,秋念小姐。”秋名唯皱眉:“你想干什么?”贺鸣答得爽快:“接盘。”这话气笑秋名唯:“有顾迟那么完美的未婚夫在,轮不到你。还有,是我主动提出离婚,这点搞清楚,别用‘接盘’这么恶心的字眼!”“都说你爱你那个前夫爱得死去活来,现在看来传言果真不可信。”贺鸣食指转着车钥匙,分析道,“还有,顾迟那么完美又怎样?当初你为了前夫毁约没嫁给他,离了婚又火速找了个娱乐圈小明星,你要是对他有意思,早嫁了。所以,他从来就不是你的选择,秋小姐,我说得对吗?”“我倒是小瞧你了。”秋名唯冷着脸,“不过,你说对了又怎样?我不选择顾迟,同样也不会选择你。”贺鸣并不恼,反而笑着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太强的男人,你的前夫靠你上位,现在这个小白脸靠你开了工作室,看来你那天说的并不是气话,你就喜欢男人靠你。”秋名唯懒得跟他解释其中缘由,直接认了这话,反问他:“那又怎样?”“不怎样。”贺鸣说,“你要是想换换口味,可以考虑考虑我,在此之前,我会一直来你这儿刷存在感,秋小姐,你做好心理准备。”这是打算强买强卖不然就持续骚扰咯?秋名唯见他一脸嘚瑟,没客气地迎头给他泼冷水:“看来贺先生调查能力一般啊,只查到我的身份,没查到我是快死的人了吗?还是说,你有特殊癖好,喜欢跟绝症患者在病床上谈情说爱?”“什么?”贺鸣一愣,显然被这一消息杀得措手不及。“还要我说得更明白?我马上就要死了,最长也活不过八月,今晚我就要离开乐城,找个清净的地方长眠,听懂了吗?”贺鸣有些恍惚:“你…开玩笑吧?”“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贺鸣死死盯着那张脸,总希望能从中揪出点撒谎的蛛丝马迹来,可惜,她表情太认真了,全然就是赴死的神色。他沉默了很久,各种情绪交织在喉咙,最后只轻叹一句:“那还真是…可惜。”他难得遇见感兴趣的女人,他想着余生有她一定很精彩,却没想到,她没有余生。不想在一个外人面前流露出伤感的情绪,秋名唯拉开车门准备离开,走之前又叮嘱了句:“我想贺先生一定不屑当一个长舌妇,所以,关于我的身份和我绝症的事,还请你保密,不要告诉薄原彻他们。”她希望,在他们的心里,她永远只是秋名唯,不是别人。……在霓虹闪烁的乐城徘徊了许久,回到工作室的时候已是夜深。车灯的光束照亮幽静的道路,最后打在别墅那扇大门上,将狂奔而来的身影照得闪闪发亮。“小唯!你去哪儿了?”薄原彻慌慌张张跑到车边,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消息不回,打电话又关机,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秋名唯抬手赏他一个板栗:“我能有什么事?手机没电了而已。”季宁几人随之而至,听见这话,顿时七嘴八舌地揶揄起来——“我就说唯姐怎么可能有事?阿彻你是脑补帝吗?成天想些有的没的。”“就是,着急得连晚饭都没吃,结果是虚惊一场,你折腾啥呢你?”被当众拆穿,薄原彻很没面子,扭头没好气地赶人:“去去去!都很闲是吗?歌练了吗?舞排了吗?该赶通告的还不走吗?”“嘁!还害羞呢!”一群人哄笑着散开,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门前重新恢复了安静。树丛间响着低低的虫鸣,哀悼着即将离去的夏季。薄原彻抬手搭着侧颈,有些难为情地解释:“别听他们瞎说,我吃了晚饭,我就是看你那么晚没回来,有一点点担心而已。”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发出一声绵长的“咕——”及时得像是在故意跟他作对。面对秋名唯不言自喻的眼神,薄原彻自闭了。艹啊,这都第几次了,他不要面子的吗?“怎么,晚饭没吃饱?”半晌的死寂后,秋名唯开口揶揄。薄原彻顺着下了台阶,继续睁眼说瞎话:“是啊,没吃饱,要不你陪我再加点餐?”“好啊。”秋名唯笑着应下,目光染了月华,变得朦胧而温柔。久违的家的感觉,由面前这个人重新带给她。只是很可惜,她才刚体会,就要分别了。见她眼底流露出眷恋的神色,有些不像她平日的样子,薄原彻忍不住问:“怎么了?”“什么怎么了?”“就……”他难为情地咳了声,支支吾吾地问,“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那我该怎样看着你?”秋名唯连摆了好几个表情,凶神恶煞的、龇牙咧嘴的、不屑一顾的、风情万种的……薄原彻忍俊不禁,手一下子没控制住,直接就摸上了老虎脑袋,嘴里溜出句:“真可爱。”掌心触碰到女人微凉的头发,他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胆大包天的事,动作一僵,视线心虚地瞄向她的脸庞,想看看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就对上一双危险的眼眸,伴着轻飘飘的两个字:“可爱?”他干笑两声,企图打哈哈搪塞过去,手悄悄撤退到半途,被猛地拽住,紧接着身体猛地向前一倾,被迫低了头。就在他以为又要挨打的时候,秋名唯两只手揪住他脸颊,像逗弄柴犬般胡乱拉扯,笑眯眯道:“我家彻汪真乖,叫两声姐姐来听听!”薄原彻:“……”好吧,他错了,他投降。见他不吱声,秋名唯又捏了下他鼻尖,催促:“喊姐姐,快点,不然今晚没狗粮吃,饿肚子。”当初在餐桌上头一个喊“唯姐”是为了帮她立威,后来他都是唤的“小唯”,原以为她不在意,没想到一直在默不作声给他记着账呢!这会儿不小心撞上枪口,于是新账旧账就这么跟他一起算了。薄原彻暗恼自己刚才手贱嘴贱,可残留在掌心的触感又让他觉得,就算被骂也不亏。“姐姐”他是不可能喊的,但狗叫还是可以学的。于是,他舔下脸,对着她低低地叫了两声:“汪汪!”躲在暗处偷看的队友们纷纷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真的不忍直视……这要是被狗仔队拍到放网上,估计粉丝们集体脱粉!苏彦做了个倒胃口的动作,指挥道:“都散了吧!我怕继续偷看下去我这双眼睛会瞎。”季宁捂嘴笑:“我怎么觉得挺好?自从唯姐出现后,原彻哥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好多。”这倒是……苏彦望着那头耍宝的身影,不自觉露出笑容。第一次见到薄原彻的时候,少年表情漠然,像罩着一层冰,明晃晃标注着生人勿近,除了练歌排舞和必要的时候,他几乎不说一个多余的字。后来相处时间长了,他和季宁展现出了足够的善意,才渐渐让薄原彻卸下戒备,关系是近了不少,可还是隔着道无形的墙,他们走不进去,他也不肯走出来。不像现在……那种单纯的快乐,连旁人都能感觉到。苏彦转身离开,唇角挂着微笑。希望,这样的快乐能一直持续下去……薄原彻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的蠢样已经被队友们观摩了个遍,见秋名唯被逗笑,忍不住“汪汪”得更加卖力。“行了!”秋名唯按住拱她手心的脑袋,用力揉了两把,算是放过了他,“快进去吃饭吧,我饿了。”薄原彻这才收敛,拧眉问:“你没吃晚饭?”秋名唯斜睨他,笑着纠正:“跟你一样,没吃饱。”“……好吧。”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这会儿厨房早就收拾干净,只剩些食材。秋名唯是不会做饭的,薄原彻会是会,但出道后忙得昏天黑地,哪有时间亲自下厨?所以想也知道厨艺退步得有多糟糕。于是,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对着料理台大眼瞪小眼。作者有话要说:感谢“41617634”的地.雷~☆、第25章“我叫外卖。”秋名唯拿出手机。不想让她觉得跟他住在一起连顿晚饭都吃不上, 于是眼疾手快按住她,硬着头皮说:“不用,我来做!”秋名唯不由诧异:“你做?”“别小瞧人, 我给自己做了好几年的饭,厨艺不比季宁差。”当然, 需要加上一个“曾经”……薄原彻说着便拉开冰箱取食材,因为心里没底, 砸坏了三个鸡蛋。蛋汁淌了一地。秋名唯对于他会做饭一事表示十分怀疑:“要不还是……”“不不不!刚才是手滑!手滑了而已!”薄原彻慌忙解释, 一边蹲下来处理那三颗无辜惨死的鸡蛋,一边跟她吹牛, “你就坐那儿等着,我保管给你做一碗天底下最好吃的番茄煎蛋面!”见他笨手笨脚的样儿就知道是在说大话,秋名唯也不拆穿,坐在桌前一手托腮看他忙。男人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漂亮, 可以想象拨弄琴弦时是如何的赏心悦目。不过做菜就……只能称得上是兵荒马乱了。见他围腰都不系,打算就这么上阵炒菜, 也不怕脏了那身纯白t恤。秋名唯摇摇头, 起身拿了围腰帮他套上。她双手自身后绕来,与他之间不过半寸距离, 就像是在拥抱一样。薄原彻顿时僵住,盯着眼底的锅动也不敢动。灶顶的灯光投射而来,清晰照亮他眼底的赧然,喉结缓慢地上下滑了一轮, 声音发紧地问:“怎、怎么了?”秋名唯低头认真系带子,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穿白衣服也敢不系围腰炒菜,是打算让这件衣服报废吗?”薄原彻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多了件围腰,是季宁常穿的那件,对他来说有点小了。紧捏着铲子的手终于放松下来,他说了声谢谢后,然后脑子一抽,又说了句,“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老公炒菜,老婆给系围腰?”嘴巴快过脑子的结果就是,话刚说完就他妈想扇死自己。薄原彻现在就特别想撕了这张瞎瘠薄扯的烂嘴,神他妈老公炒菜老婆系围腰!纯属找抽!秋名唯也确实抽他了,不过只是轻轻往他背上拍了一巴掌,也没生气:“赶紧炒吧!蛋快糊了。”薄原彻“哦”了声,埋头继续炒菜,腾腾白烟升起,让他心思也跟着恍惚起来。刚才那番话,她好像也跟上次一样压根就不在意,也不知道谁才会让她羞得脸通红……胡思乱想间,一碗番茄煎蛋面新鲜出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