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要凌驾欲望之上本就是一件困难的事,何况心爱的人还在他面前渴求这种事。李星择忍着内外的煎熬,拍着谢舟尧的脸,问他好些了没。谢舟尧是发泄了两次,但他根本没有缓过来。他最想要的后面还是空虚的,他想被李星择填满,想要这个人堵上他心里的那个缺口,想要被拥抱着贯穿。就像这些天他们睡在一起,李星择总是会从身后抱着他那样。他没有说过喜欢这样的拥抱,但李星择就是每晚都给他了。谢舟尧恢复了点力气,依旧是模糊的眼睛里只能看到眼前人的轮廓。他回答不出来,只能伸出酸软的手臂。李星择立刻握住了他的手。掌心抵住掌心的那一刻,谢舟尧闭上了眼睛,在眼中晃动许久的泪终于滑落了下来。他想说要他的,可这样的话毕竟有六年都没有说过了。而他们之间除了爱之外,还有无尽的恨和误会。纵然身体迫切的在渴求眼前人,他也没办法轻易的说出口。体内的高热又有了回头的趋势,他的呼吸在犹豫间又急促了起来。这种焦灼而无法被满足的痛苦越来越强烈,那点微末的理智很快就沦陷在欲望里了。他把李星择的手带到了身下,越过再次硬挺的前端,摸到了早已泥泞的后面。他没有睁开眼,也没有说过话,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了。李星择明白了他的意思,手指在外围的褶皱上轻轻按压了几下就插了进去。他的后面已经全湿了,滑腻腻的液体包裹着李星择的手指,让出入变得毫无阻碍。李星择插到了底,见他皱着眉又不满足的哼了起来,便很快就增加到了两根,三根。谢舟尧在他来之前抚慰过自己,因而三根手指是无法满足的,后面的小嘴不时张合着,咬着李星择的手指不放。李星择增加到了第四根,谢舟尧却开始难受了。他不喜欢这样的触感,那些长短不一的手指并不能准确的碰到体内最舒服的那一点上。他动了几下腰,见李星择还是用手指插着他,终于受不了的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没有犹豫,把手伸到了李星择的腿间,摸到了那处无法忽视的存在。李星择的所有定力在这个动作下几乎要撞成了泡沫。他抓住谢舟尧的手,用饱含了情欲的嗓音在谢舟尧耳边问道:“是不是要我进去?”谢舟尧点着头,就像当年一样,用委屈极了的声音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那带着绵软鼻音的呼唤听在李星择的耳朵里就像远方的天籁,那是他曾以为再也听不到的呼唤与需要。李星择把他退到膝盖上的裤子扯下来,又匆匆拉下自己裤子的拉链,分开他的腿,把硬物抵在了那处湿软的入口上。在挺进去之前,李星择又犹豫了一瞬。房间里没有安全套,如果就这样进去了,谢舟尧很可能会又一次怀上他们的孩子。如果这个孩子不是谢舟尧想要的怎么办?如果谢舟尧因为这个孩子而更加恨他了怎么办?李星择那满脑子的情热在这些顾虑下又有隐退的趋势。然而身下的人却不知道他的顾虑,见他一直不肯进来,居然抓着他的领子一拉,把他拉到了床上躺着。然后爬上了他的腰胯,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敞开双腿,对准那东西坐了下去。即便是从前那一次的发情期,谢舟尧也没有主动到这种程度。然而这一次他是真的受不了了,毕竟那一回的发情期李星择没有打抑制剂,被他的信息素牵引着,李星择也疯狂了。那一次只有他频频求饶的份,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总是觉得不够……好想要啊……谢舟尧仰着头。他已经没有理智了,没有那些仇恨和顾虑,没有了痛苦。他满脑子都是终于被李星择填满了的念头,那个粗长的玩意总爱折磨他,不管是他能触碰到的时候,还是无法得到,只能靠臆想的时候,都不会主动的满足他。这个东西跟它的主人一个德性,就会让他难受。他咬着嘴唇,委屈的泪又一次滑落,顺着下巴坠在了李星择的胸前。李星择怔怔的看着他,脑海中晃过了数不清的念头,却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季医生。等这一切结束后,他应该好好感谢季医生。如果不是那一针抑制剂,他怎么有机会能这么冷静的看着谢舟尧,看清这个人原来是这么的需要自己。原来那一切疏离,冷漠,怨恨都不完全是真的。他就知道,他的舟尧既然愿意回来,肯定还是放不下他的。李星择突然拽住了谢舟尧的手臂,两人迅速换了个位置。谢舟尧的背刚靠到床上,双腿就被架到了李星择的肩上,而那个因为体位的变化而滑出他身体里的东西则又一次插到了底,狠狠的将他填满了。“啊!啊……”谢舟尧睁着失神的眼睛,这口气还没有缓过来,李星择就去舔他敏感的膝窝,下身也不再顾虑,一次次的深入浅出,把他撞得不住往上蹭,脑袋很快就顶在床头了。他经不住这样猛烈的抽插,李星择还没有摩擦到他最敏感的地方,他就已经又要射了。他伸手去拉身上那人,李星择俯下身来与他接吻,这么一动,突然顶到了最要命的那一点上。他猛地瞪直了眼睛,浑身一阵过电般的痉挛,后面不受控制的收缩了起来。李星择慢了半拍的意识到刚才那里是哪里,他已经把温热的欲望全射在了彼此的小腹上。看着他高潮以后像是醉了一般满脸通红,眼神迷离的直喘气。李星择不舍得再去堵他的呼吸,就埋头在他的颈侧,去舔项圈附近的肌肤。尽管打开了落地窗,但李星择的呼吸间依旧都是他的信息素。那带着浓郁奶香的青梅味,总能让人记起那年夏天偷来的幸福时光。也许是因为不能公开,也许是因为都要忍耐,所以那一份初次爱上一个人的感情变得格外珍贵,格外难忘。他们是敞开彼此心扉的人,也是占有彼此身体的人。谢舟尧甚至为他怀过一个孩子。虽然孩子没能活下来,但那也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结晶。李星择不知道这辈子还能有谁像谢舟尧一样,给他这样深刻而无法忘怀的情感。但即便有人能给,他也不想要了。他只要这个人,只要他的舟尧。他要跟舟尧和好,要舟尧再用充满爱意的眼睛看他,要跟舟尧再生好多孩子。李星择把脸埋在谢舟尧的颈侧蹭着,他的意志力没被谢舟尧的发情期弄崩溃了,倒是被自己脑海中这些越来越失控的念头折磨的要断掉了。他摸到了谢舟尧后颈上的锁扣。只要一用力,他就能把那个锁打开。只要打开了,他就能标记谢舟尧了。只要他标记了,谢舟尧就再也不会离开他了。李星择睁开眼睛,眼眶像是染了血一样鲜红。他喘着气,手指在那个锁扣上抠了好几下。但不知是不是位置没找对,居然没有弹开来。他急了,想要更用力,怀中的人却在这时候也睁开眼,双腿又一次缠上了他的腰。“别停……”谢舟尧喘着气,随着呼吸而涌出来的青梅香迫切的想要沾上薄荷水的味道。那埋在他身体里的东西还硬邦邦的,把他的后面撑得满满的。他喜欢这种感觉,他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被李星择这样抱过了。他勾住了李星择的脖子,伸出舌头在李星择的耳朵里舔着,口齿不清的叫着他的星择。李星择试了好几次都没抠开那道锁,倒是被谢舟尧舔的又失控了,再一次抽插了起来。他一次都还没射过,进攻的频率依旧又快又急,插了没几下就开始撞向生殖腔的入口了。谢舟尧本来还能承受得住,结果他突然这么犯规,顿时急切的叫了起来。“不要……星、嗯……啊!”一连串失控的叫声从谢舟尧的喉咙里挤压了出来,他的后脑抵着枕头,拼命的摇着,想要推打李星择。可他的手臂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打在李星择身上就像抚摸一样。生殖腔口早已为李星择敞开,只是先前李星择顾虑了太多,一直不敢顶到最深处去。此刻李星择吻着他的眉心,毫不留情的抵在那个地方摩擦着。他明明好痛,偏偏又被另一种难以形容的快感牵制着神经,舒服的连脚指头要痉挛了。这样疯狂的刺激勾起了当年的记忆,他恍惚间回到了那个夏天。那个压在他身上的人给了他足以铭刻一生的经历,而那个他珍而重之的宝贝,也是经过这样的交融而出现的。当他意识到可能会发生什么的时候,眼泪再一次崩溃而出。又要来了吗……他们两个的孩子,是不是要回来了?他并未露出丝毫厌憎的心情,反而紧紧抱住身上的人。持续的高频率的撞击终于让彼此彻底的失控了,他浑身发抖的射出了一股透明的液体,李星择则在他之后猛地退了出来,把对他的欲望全部留在了小腹那道伤疤上。不过李星择在退出来的时候被他下意识的夹了几下,还在甬道里的时候就失控的射出来了一点。李星择趴在谢舟尧的胸口上喘气,过于激动的情绪和发泄导致心脏又开始刺痛了。他太清楚这种病了,现在身上没有药。如果他不马上让自己冷静下来,恐怕会吓到谢舟尧。他放开谢舟尧,在床的另一侧躺平了,按照往常那样做着特殊的深呼吸,同时去按压胸口附近的穴位。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尽量克制着动作不让谢舟尧发现,而谢舟尧也被过于激烈的性事抽空了仅剩的力气,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了,就这么晕乎乎的睡了过去。但意识消失之前,他合拢了双腿。虽然李星择没有全部射在里面。但是,还是有一点点的……还是有机会的……第26章一次发情期基本要持续两三天的时间。可在第二天上午的时候,谢舟尧就已经没症状了。夜里他醒过一次,是被身体里又积蓄了一轮的高热折腾醒的。看着枕边抱着自己的另一个人,睡着之前的那些记忆犹如泛滥的洪水,一下子冲进了脑海。他想起了自己是怎么不受控制的去渴求李星择的,更想起了最后的那个念头。他惊慌的坐了起来。身上除了刚才出的汗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显然是李星择为他清理过了。那么里面呢?他没心思去想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荒唐的念头来,他想的都是还在不在,还会不会……李星择在他坐起来的时候就睁开眼了。见他又在喘气,赶紧打开床头灯,坐起来问他怎么样了。谢舟尧一听到李星择的声音就开始头晕,尽管李星择睡前又喷过一次隐性剂,但他仿佛还是能闻到那阵薄荷水的气息。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朝李星择伸过去,在李星择把他抱进怀里的时候,他又主动的靠近了李星择的唇。可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他却停了下来,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唇。“是不是又想要了?”李星择去拨弄他的嘴唇,让他不要咬。正想抱着他躺下,就见他把脸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把抑制剂给我。”“你的发情期已经开始了,现在再吃抑制剂对身体伤害很大的。”李星择劝道。“不行!快去拿……”谢舟尧咬牙坚持着,就这么短短的一点时间,他对李星择的渴望就膨胀到了快无法控制的程度了。他深知自己的情况,继续耽误下去,前面的事又要重演了。李星择不能在这种情况下逆他的意,只得道:“可是我没在你房间里找到抑制剂。”“掉在,桌子下面了……”他艰难的说着,喘的像是要溺水了一样,在李星择刚离开床边的时候就坐不住了,倒在了枕头上,紧紧抓着被子忍耐着。李星择赶紧去桌底下看,果然看到了滚到角落里的瓶子。他把沉重的桌子挪到了一边,捡起瓶子就递给谢舟尧,又去倒了杯温水来。谢舟尧把抑制剂吃了,李星择扶着他又躺了下来,等了一会儿后,他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了,身上的汗也没有出的那么厉害了。李星择一直紧张的看着他,直到他有力气再睁开眼了才问道:“好些了吗?”谢舟尧“嗯”了声,虽然又被折腾的没什么力气了,但好在那种迫切想要的感觉被压制住了。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夜里两点多了。他对李星择道:“我没事了,你回自己房间去休息吧。”李星择想都不想就否决了:“不行,你这样我不可能走。”谢舟尧又想板下脸来,可想起睡前发生的事,他又没有了底气。纵然那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了,可隔了这么多年,又有那么多的怨恨和误会在,他们怎么都不该做的。他知道这件事不能怪李星择,一切都是他间接导致的。他明明清楚自己的病,知道时间不准,怎么就不能再小心一点?明明知道李星择手里有备用房卡,为什么就是狠不下心去挂上那条安全链?他被脑海中的那些质问逼得无颜面对了,只能撑着床坐起来,想要下去。“你要去哪?”李星择赶紧拉住他。谢舟尧抽回自己的手腕,有气无力道:“洗澡。”他身上都是汗,睡衣都湿了,这样下去也不可能睡得着。李星择从另一侧下来,走到他面前道:“我帮你洗。”说话间已经弯下腰来,在谢舟尧开口之前就把人抱了起来,走到洗手间去。谢舟尧想要拒绝的,可是一陷入他的怀里,手脚就自然而然的没了力气。等李星择把他放在洗手间的地上时,他还扶了一下墙才站稳。见他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李星择怎么都不放心出去。两人又僵持了片刻,最后谢舟尧只能同意,让李星择用湿毛巾给他擦身体。李星择又把他抱回了床上,去洗手间接了一盆热水出来,拧湿了毛巾就要来脱他的衣服。他让李星择把毛巾放在床头柜上,先去阳台待着。李星择无奈道:“舟尧,我们已经这样了,你再避着我没有任何的意义。”言下之意太明显,谢舟尧心里清楚,脸上却还得绷着:“别说了,我现在不想听这些。”李星择有点恼了,却也不好在这种时候跟他争口舌,只能到阳台去。遂他的意,顺便冷静冷静。等窗帘拉拢后,谢舟尧才松了口气,伸手去解腰间的系带。他只穿着一件睡袍,只要系带一拉就什么都遮不住了。看着依旧微微泛红的皮肤,他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手伸到小腹去摸了摸。他其实很想问李星择有没有帮他清理里面的,可这样的问题他问不出口,也害怕知道。以当时那样的情况,哪怕只有一点点他都很可能会有了。只要事后不去清洗里面就没事,还有,绝对不能吃避孕药。他摩挲着那道不平整的伤疤,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好笑。他到底在期待什么?他可能是真的疯了吧,居然被一个从未有过的,突然跑出来的念头控制成这样。要是温世爵知道了,恐怕不会再给他好脸色看了吧。尽管理智在不断谴责着他,可另一种微妙而难以克制的期待却又牢牢的牵引着他。如果……他抬头去看紧闭的窗帘,一帘之隔站着的曾是他最爱的人,也是他最不想原谅的人。但如果,那个人真的能还一个孩子给他……李星择背靠在护栏上,目光僵直的看着厚重的窗帘。他不知道谢舟尧醒来以后会怎么想,可是他知道,谢舟尧在失控的时候叫的是他的名字。没有温世爵,更没有别人,只有他。李星择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转身趴在了栏杆上,去看远方辽阔的海平面了。他还不清楚谢舟尧都经历了些什么,还不清楚当年的事情他的家庭又参与了多少。即便他真的很想借着这次机会跟谢舟尧和好,但他也知道,他还不够资格开这个口。想到这样胶着的局面就让他越发冷静不下来了。他干脆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给江屿蓝,问问那家伙有没有什么进展。江屿蓝说请的是专业的人调查,既然是专业的,又怎么会这么多天了都没有消息?他这边刚发出去,江屿蓝就拿起手机来看了。一看到是李星择发来的,江屿蓝就愁的又放下了手机。秋见正陪他在庭院里坐着,见他放下手机沉思着,便问怎么了。江屿蓝摇着头,叹道:“星择发消息来问我查的怎么样了。”那份最新的报告前天就送到了,秋见也看过。当时还问他打算怎么跟李星择讲,他愁的回答不出来。结果拖到了今天还没想到办法,人家正主却先来问进展了。“其实你瞒着他没有任何的意义。”秋见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继续道:“就像我上次说的,如今他和谢舟尧困在同一条船上,每天都有可能发生无法挽回的事。不管是好是坏,你都不该让他处在一无所知的状态里。”江屿蓝坐直了身体,叉了一勺蛋糕递到秋见的嘴边:“你说的这些我懂,可那种事要是真被他知道了,我怕他会受不了。现在又是在船上,他冲动起来我拦都拦不住。”秋见把蛋糕咽下去了才道:“你不妨这么去想,只要他明白谢舟尧受过怎样的苦,这就是他们之间问题的突破点了。”江屿蓝思考了片刻,又去看手机。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里,李星择又发了四条过来了。秋见道:“别再犹豫不定了,他也不是那么不堪一击的。如果他真的想保护喜欢的人,这一道坎必须靠自己撑过去。”江屿蓝用掌心搓了把脸,在秋见起身回屋里后才拨通了李星择的号码。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那头传来了李星择焦虑的声音:“查的怎么样了?”江屿蓝道:“是查到了不少,但是你要答应我,无论听到了什么都要冷静,绝对不能冲动误事。”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江屿蓝才听到李星择骤然沙哑的声音:“你说。”第27章谢舟尧把身上擦干净,又换了件新的睡袍。等腰上的系带都绑好了,他才拉上被子,又躺了下来。身体不难受了,他的情绪也随之放松了下来,又去看拉拢的窗帘。那不止是遮光窗帘。它很厚重,里外四层,能阻隔海浪的声音,也能挡住大部分的说话声。李星择刻意压低了声音,谢舟尧就更是听不到了。他躺了一会儿,想着外面海风很凉,还是让李星择早点进来吧。他拉紧了肩膀上的被子,叫了李星择的名字。外面没有人回答他,他等了等,又叫了一次,还是安静的。想着刚才他们之间的不愉快,谢舟尧躺不住了。李星择是不是又生他的气了?上次他在外面吹着海风睡着了,结果就发烧了,所以不能纵着李星择也这样。他掀开被子,走到了落地窗前,把厚重的窗帘拉开。雕花护栏前面没有人。他往右边一看,李星择坐在角落的地砖上,一双长腿曲着,脸埋在膝盖上没有动静,脚边则倒着一个空瓶子和手机。谢舟尧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洋酒瓶,是他之前放在阳台的小桌子上,打算每天晚上睡觉前喝一点的。只是最近他身体不太好,那瓶酒喝了两次就没有动过了。那半瓶的量,该不会被李星择一口气喝光了吧?他有点恼了,不就拌了几句嘴,没同意李星择帮他洗澡吗?李星择就至于在阳台上喝闷酒了?“李星择。”他脸色沉了下来,站在原地叫人。李星择还是一动不动的,似乎是醉了,连放在身体两侧的手都没有动过。谢舟尧觉出了点不对劲,就算是喝了半瓶烈酒,也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就醉的没意识了吧。外面的海风太冷,吹得他头又开始痛了。他不想这么耗着,只能走到李星择身边去,想把这人的头抬起来看下怎么回事。结果这一抬就吓到他了。李星择睁着眼睛,但目光像是没有焦点一样看向他,连眨眼的动作都没有。“你是不是醉了?”谢舟尧拍了拍他的脸,李星择似乎看清了眼前的人,眼皮动了动,忽然把手伸过来了。谢舟尧是蹲着的,被他这么一拉,整个人就跌到他怀里去了。这下谢舟尧真的恼了,想要挣开,却听他在耳边口齿不清的道:“对不起……对不起……”谢舟尧停下了动作,李星择把脸埋在他颈项间,那上面还戴着防咬的项圈,李星择在蹭那东西。“舟尧,对不起啊,对不起……”李星择就像是被卡住的齿轮一样,就只会重复这三个字。谢舟尧被他彻底搞懵了,撑着他的肩膀用力分开了彼此,正要问他怎么回事,就看到他的眼角湿润了。谢舟尧的喉咙一紧,就算阳台上没有开灯,他也看清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凝聚而起的水汽。“到底怎么了?”在他开口问的同时,李星择又把手伸过他腋下,将他拉过来了。这一次把脸埋在他胸前,身体微微发着抖。李星择的背后是冷冰冰的大理石墙壁。谢舟尧撑了一下,那冰凉的寒气就顺着他的指尖钻进了身体里。而他的胸口也逐渐传来了另一种冷热交替的潮湿。他终于没辙了,叹着气,拉过李星择的后背抱着,不让那人靠在墙上。他没有再问发生了什么事,李星择也没有再说过一个字。若不是胸口湿的越来越厉害,他根本感觉不到李星择在哭。他不知道李星择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但他记得自己从未见过李星择流泪的样子。这一刻,摇摆在心头的痛苦和怨恨被暂时收到了角落里。他轻抚着李星择的后背,等着这个人发泄够了冷静下来。他们就这样在夜风中依偎了许久,直到听到他打喷嚏的声音,李星择才抬起头。再看着他的时候,那熟悉的关切和温柔又回到了那双眼睛里。李星择摸着他的额头,二话不说就把他抱了起来,放回床上去。回身把落地窗关紧,又把暖气的风调到了最大。谢舟尧缩在被子里发抖,他的手脚都冻得没知觉了。李星择去倒了两杯热水来,先是喂他喝了一杯,自己也喝了,然后就上床去抱着他,帮他暖着手脚。就这么躺了一会儿后,谢舟尧才渐渐缓了过来,睁开了眼睛。李星择一直盯着他的脸,在彼此的目光对上的那一刻,李星择明显是有话想说的。可嘴唇动了动,最后却把谢舟尧的手拉上来,将指尖放在自己唇上摩挲着。他这样反常,谢舟尧真的忍不下去了,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李星择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半晌后才摇了摇头:“没事。”那嗓音沙哑的像是被砂纸磨过,红肿的眼睛里也布满了红血丝。想着他刚才崩溃到哭的样子,谢舟尧才不会相信没事。可是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李星择不想说,他也不适合去逼人家说。再者,李星择突然这么失控,他心里隐隐有些猜测。总觉得是不是跟自己有关?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刚才去阳台的时候,看到李星择的手机也掉在地上。难道李星择和谁讲过电话?蒋梨?还是李恒生?一想到这两个人,他就能猜到李星择为什么突然这样了。是不是不想订婚的事已经被李恒生知道了,李恒生强硬的不同意,所以李星择的情绪才崩溃了?他越想越觉得应该是,正犹豫着该不该问,就感觉到肚子上一凉。李星择那还没完全暖下来的手居然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摸到了他的小腹,停在了那道伤疤上。这几天下来,他已经不会再排斥被李星择碰到那里了。可是因为李星择的手还是有点冷,他本能的往后躲了一下。李星择的手绕过他的腰,把他用力抱进怀里,两个人胸膛紧贴着胸膛,身体间一点缝隙都没有了。“舟尧。”李星择在他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开了口:“如果以后有机会能让你原谅我了,你还愿意再和我生孩子吗?”谢舟尧被这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下子接不上来了。什么叫以后有机会原谅?李星择凝视着他的眼睛,像是要从那黑洞洞的眼珠子里看穿他藏得太深的真心。他受不了这样窥探的视线,把脸转开了。李星择也没有逼着他转回来,只是依旧用同样的目光看他。房间里安静的只有几不可闻的暖气运作声,谢舟尧看着紧闭的窗帘,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难道刚才的电话不是蒋梨或李恒生那边的?是李星择又查到了什么?这个念头一起,他的心跳就开始失常了。李星择到底查到什么了?是全部都知道了?还是只知道了其中一部分?谢舟尧下意识的抓紧了腰上的带子,终于开了口:“你到底想说什么?”李星择撑在了他的上方,明明是很平静的样子,眼里却又一次模糊了:“你被关起来的那三年……是不是一直在等我?”谢舟尧的心脏一抽,思绪随着这句话,不受控制的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每天睁开眼来就必须和看不到的希望以及遍布在身边的绝望做抗争的日子。在孩子生出来以后,也许是可怜他吧,温成坤居然把每天只有的一顿饭增加到了两餐。看着那变得丰富的菜肴,他也没有像家庭医生担心的那样去绝食。反而每一顿都吃的干干净净的。他知道,他还不能死。母亲还依赖着李恒生的照顾。如果他死了,李恒生没了顾忌,那母亲又该怎么办?他不清楚自己可以撑到什么时候,可就是这么一个顾虑保住了他的命,等来了温世爵。温成坤基本上不会来关着他的这个地方。所以那天,他站在窗户前面看到两辆黑色的轿车开进来时,还想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他没等到温世爵进来就又晕过去了。那段时间他经常莫名其妙的晕倒,家庭医生来看他的频率也比以前多了点。但医生从来不跟他说话,药也不会单独给他,都是在他该吃的时候由佣人送来。他知道他们怕他寻死,一定会照顾好他的。直到那天温世爵把他送进了医院里,他才明白原来一条腿已经踏进鬼门关了。医院的诊断结果是信息素阻断症,一个发病率极低,也没有药可以完全治愈的病。他安静的听完主治医生的叮嘱,又问医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在医院里?为什么身边的人都变成了陌生的脸孔?然而没有人回答他,直到第二天晚上温世爵才出现。那天晚上他们谈了许久。温世爵说温成坤是突发疾病死了,律师在清算遗产的时候才知道温成坤有这么一处产业。谢舟尧当时是面无表情的,既没有觉得开心,也没有感觉到解脱。只是在温世爵问到需要什么补偿的时候抬起头来,去看病房的窗户。“我想回家。”他记得当时自己只说了这四个字。是啊,他就想回家。回到六年前那个生活不富裕,但与母亲相互依靠,温馨又满是希望的家。可是结果呢?看着眼前这个给了他所有幸福与不幸的男人,谢舟尧的眼眶一热,突然嗤笑出声。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