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全校老师都知道新来的秦杨成绩好,竞赛特别厉害,于是一脚踹他去参加比赛同学们都觉得秦杨长得是真好看,人也是真的冷,所以大家都不太敢和他说话同学们默认他是继邓诺学长后新一届学神,可偏偏——“期中考试教你做人”“论国奖获得者的悲惨经历”“转校生的倒数黑历史”……集【期中物理38分+物理竞赛第一】于一体的秦杨黑着脸成功跌落神坛:我啥时候说过自己很牛逼了!群情激愤:“你就有!!!”==============【直击竞赛现场】第一次排名播报时,“狗粮一号”倒数第一。秦杨电话连线:“积分用完了,不过现在我想败个家,有意见吗?”诺神飞快操纵鼠标:“没意见,败完了我再挣回来。”广播:“现在进行最终排名播报:总累计积分排名第一为‘狗粮一号’。”==============【学渣的职责】上课不听、作业不做、考试倒数。秦杨:论如何主动成为一名优秀的学渣,我是专业的。[wink~]就在学渣人设逐渐稳固之时,他被学神堵在了墙角学神深情款款:“我喜欢你,喜欢你的倒数第一。”秦杨一脸懵逼:“???”【温润如玉(装的,是真骚)会宠会撩学神攻】x【高度近视伪学渣(逆袭)外冷内软受】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搜索关键字:主角:秦杨,邓诺 ┃ 配角: ┃ 其它:一句话简介:我喜欢你的倒数第一第1章楼上班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疯,一个劲儿集体发疯跺地板,再加上桌子椅子被满地拖拽而发出的刺耳尖锐的声音,使得这年久失修的天花板看起来岌岌可危。他们已经忍耐了小半天儿,只待一声令下就要冲上去同归于尽。“诺哥,咱啥时候行动。”“急什么,快来查人了。”“……”黎小宝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掰过同桌的肩膀,痛心疾首道:“亲爱的,咱诺哥终于长大了,还怕起检查的了。”他同桌提起他的香蹄扔开,继而扶了扶眼镜一脸迷茫:“可能是,秋天到了?”诺哥漫不经心转笔的手倏地停下,黎小宝见他停了,也跟着正襟危坐起来:“是时候出征了吗?”邓诺放下笔,转了个身侧坐,一条腿支在讲台后的高地上。黑笔由于他动作的停止随之倾斜,却被稳稳地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不,来检查了。”“……哥,你到底是对检查有多执着!”黎小宝无奈地撇撇嘴,朝着后面大喊了声:“安静,来检查了啊,早饭都收起来!”后面狼吞虎咽的学生还没来得及把最后一口煎饼果子塞进嘴里,教室前门门口便忽然站定了一个人。这人往那一站,把前面两排同学的阳光挡住了个大半,温暖瞬间消失殆尽。“谁啊,怎么这么烦人呢。”最靠近前面的同学嚷嚷着抬头,一抬头便愣住了。温暖的阳光贴着他的后背,一小缕光线从缝隙中穿来贴近他的脸。那被阳光笼罩着的半边侧脸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柔和得不可思议。“这是天使吗,是天使吧,啊,是天使。”黎小宝呆了一瞬,扭头询问同桌的意见——同桌不知道什么时候趴桌上睡得鼾声四起。黎小宝只好去和邓诺叨逼,却见诺哥那条不安分的大长腿直直往前一抻,干脆利索地截了别人的道。天使挂了张用蓝色粗绳串起来的“纪检”牌子,完全无视那条腿,神态自若地跨越而过走上讲台。邓诺仿佛铁了秤砣心和这位纪检人员对着干,凭借地理优势点了点讲台桌子,懒散低沉的嗓音混合着初秋的凉意哈出一口浅浅的白气:“学弟,我们班人齐了。”纪检人员习惯性地扶眼镜,却只摸到自己鼻梁。他瞥了眼邓诺,“班长?”“嗯。”这声嗯很有一番意味可揣摩,尾音上翘,莫名带着一股子撩,偏偏音色沉稳,又很温柔似的。班长黎小宝敢怒不敢言。“你数一下。”纪检人员把检查登记表扔到邓诺桌上,邓诺用笔在“实到”那栏上戳戳:“不能直接填吗?”“不能。”“好严格。”邓诺笑着站起来,“谁没到的,吱一声。”全班憋着笑,鸦雀无声。纪检人员仿佛看傻子一般眯着看了他一眼,随即在登记表上填写:迟到1人;姓名——“劳驾过来一点。”邓诺毫不含糊地向右跨步,与他并肩,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怎么,学弟,要我给你一个一个点吗,怎么不自己数?”纪检人员一脸“你是智障吗”把他拖过来,伸手按住了他的胸:“别动。”邓诺笑了,全班看戏同学也一起嘿嘿笑起来。“抱歉,没记住名字。今早眼镜掉坑里,劳驾帮忙点人,多谢。”纪检人员利索地把“邓诺”两个字记在迟到一栏,随即一言不合走人,只能看到他自窗外匆匆而过……好像是扶着墙走的。“诺哥诺哥,这人你认识啊?”黎小宝好奇道。“哪能啊,头一次见。”邓诺低头看了眼胸口的铭牌,上面写着“邓诺”二字。学弟不仅瞎,记性也差,耳朵也不大好。“小宝我活了十几年,这种神仙颜值也就今天头一回见。这么妙儿一人,我之前怎么没在学校见过。”“?”“……不是,其实吧也不是完全没见过。要我说也就咱诺哥和他是同一段位。”不知何时醒来的同桌:“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黎小宝:“请你继续趴着。咱诺哥那叫英俊潇洒,俩人就不是一类型的好吗。”邓诺没理俩人贫,思绪追随着蓝色校服消失在最后面一扇窗户的残影飘的有点儿远。他第一次见秦杨是一个多月前。那时候,秦杨还没转到十三中来,眼镜没掉坑里,耳朵也没有聋。是个阳光明媚的天气下阳光帅气的好青年。至少第一眼,邓诺是这么认为的。“都在这儿了,多的没有了,放过我们吧!”正午的阳光热烈得刺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正义凛然的味道。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人敢在大马路上堵人。邓诺单肩挎着书包,在路边停了下来。旁边小树林里能隐约看到几个人影,一边三个人低着头缩在一起,一边只有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只黑色书包。“打劫?”邓诺想了想,放缓脚步从另一侧绕进了树林。秦杨拉开拉链看了一眼,东西没少,盯着对面其中一个人背后的黑色皮包:“你包里是什么。”被看那人赶紧捧住背后的包,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同伴听秦杨这样问,也向中间靠拢护住他们的包。秦杨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们。然后冷笑了一下。中间那人乌青的鼻子终于坚持不住,淌下鲜艳的鼻血,他恨恨地抹了一下,抖着腮帮子色厉内荏道:“你想干嘛,大白天的我跟你说说说……不要打劫!”秦杨撩了撩眼皮,淡淡道:“我不说第二次,打开。”三个人护住包,这次说什么也不能给这个流氓抢走!邓诺一根小拇指勾着自己的包,一边朝他们走去。“你别过来!你不许过来!”秦杨今天穿了条深蓝色牛仔裤配白色连帽卫衣。邓诺原本远远的看,这人身段颀长,应该是个身高腿长的英俊青年。现在近瞧倒是觉得,这人不仅身高腿长,而且“肤白貌美”,非但如此,神色还有点儿冷傲刺人,连那白色鸭舌帽都像是装13必备。快到三人面前时,秦杨脚步站定,余光瞥了眼侧后方冷声道:“看够没,忍你很久了,滚出来。”邓诺笑笑,从秦杨背后方向的大树阴影里走出来,举手示意了一下:“恰巧路过。”如果不是这三个家伙一脸期冀地、余光明目张胆地瞟着他的身后,如果不是这个不知是人是狗的家伙滚得太坦荡,他可能真不会发现自己身后有人。不知道这傻逼看戏看了多久。邓诺走到三个人身侧,揽着他们肩膀,熟稔道:“你们三个怎么回事,嗯?”三人如见救命恩人,红着眼眶激动:“他要抢我的包!”秦杨简直气笑了:“果然是一伙的。”邓诺摊手叹气,耐着性子温声道:“我真的只是路过。”背这么个骚气皮双肩包,就连款式都和这三人的包一样……秦杨简直气笑了:“我看上去很好骗?”邓诺自然无比地扒下中间人的皮包背在自己肩上,拍拍他们肩膀,一派温和淡然:“行了,我会帮你们交差的,先走吧。”那三人眼中迷茫了一会儿,接着互相对视:他是我们的人?好像是……我们看上去很好骗?三人郑重地回敬邓诺,一人拍了一下他肩膀,随即抱拳,勾肩搭背飞也似的逃了。秦杨:“傻逼?”“叫你自己?”邓诺笑了,“最旁边那人袖子里藏着小刀呢,看不见吗。”秦杨推了推眼镜。尽管用了超薄款镜片,他的左眼镜片还是非常厚。显而易见,他比较瞎。“同学,要不要一起走。”邓诺背着两个双肩包,刚搜刮来的那只里塞满了对方的战利品,待他们一确认邓诺不是“自己人”大概就要杀回来。邓诺不希望自己做好事到最后被拖到小巷子里被打死。“不用。”秦杨纡尊降贵瞥了眼邓诺的脸,与他擦肩而过独自离开。在走出几步远之后,他忍不住回头再看了眼邓诺背的皮双肩。样式简单,做工看上去还不错,款式……骚是有点骚的。呵,皮包。事后邓诺把顺来的赃物就近交给交警,并告知那三个人的外貌特征,后续便没再多管。相应的,他也再没见到过这个看上去有点儿冷,打架又很会的大爷。直到前两天他去教务处办事儿时才又见着了这位。这次男生没再戴13利器鸭舌帽,但还是遵循一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传统,吹冷风的日子里单穿了一件连帽卫衣,十分嚣张。配上那张脸,加上那表情,简直美丽冻人。邓诺一眼认了出来。男生抱着新校服推门进来,厚度肉眼可见的眼镜压在鼻梁上,却并不像别的常年戴眼镜的人那样塌陷,反倒非常高挺。乍一看,倒很有点乖乖好学生的意思,唬唬人的那种。对方似乎并未注意到他,邓诺懒得打招呼,领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就走了。他临走时多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各种材料和登记表,发现这是个新来的转校生,高二的。名字叫,秦杨。作者有话要说:乌龟的新文预收~可以看看吼!abo大学校园文【腹黑高智商热衷各种普雷的戏精alpha攻】x【一直想做a从未成功的美人死忠粉头omega受】-------------------------------------【新文文案】冗容崇拜的偶像和一般人不一样——对方是颇具争议的知名生物公司首席科学研究官,格林博士,擅于研究各种人体用品,粉黑掺半冗容白天忙着孤傲冷艳凹纯a人设,夜里趴在电脑前和黑粉各种激情对线——妈的,敢黑我老婆,给爷爬!搬进大学宿舍后,他发现室友行李箱里有一堆格林博士的访谈杂志——遇到同好!!!室友一脸冷漠:晚上和人约了对线黑他,你来么?冗容:“……”就此恩断义绝,江湖不见!#格林博士专访#采访:您在h大的研究进展如何,有什么收获吗?博士皮笑肉不笑:谢邀,收获大概就是被室友赶了出来。格林博士走出公司大门,被一个从草丛里蹿出来的年轻人抱住了腰。对方一脸深情(委屈巴巴):“室友,回家吗?我床给你铺好了。”时玄津:“现在知道我是谁了?怎么,要分手么。”自家小粉头黏儿了吧唧哼哼:“才没。我……躺平!”格林博士: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毕竟我家小粉丝的信息素那么香冗容人生格言: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高亮:室友=黑粉=格林博士,攻后期宠受宠到没皮没脸=v=第2章楼上的动静没多久就被镇压了。黎小宝敲敲邓诺的桌子,“诺哥,你真不认识刚那学弟啊?”邓诺停下了笔,抬眼:“怎么,你又有想法了?”“哪能啊,我就随便问问。这不是想探探来路么,从没见过来着。”“前两天转来的,高二2班。”邓诺扫了一眼题目,在8道小题前打了叉。黎小宝想了想,惊叹:“哇,学纯文的呀。”“不一样,高二的2班是杂班。”邓诺想了想,“应该学物生地。”“诺哥,你这还叫不认识,连人家哪个班学什么科都一清二楚。说,你还知道什么,统统说!”黎小宝忽然发现了他们诺哥变了!居然会对一个新来的学弟了解这么多,早自习查人的事儿要说是巧合,打死他都不信。“没别的了,走了。”把笔丢在桌上,邓诺第一个走出教室,也是这栋楼唯一一个提前在午饭铃响起来前就出教室的人。秦杨来十三中三天,这是第一次迷路。他盯着指示牌半晌,得不出有用的信息。十三中是老学校,建筑物破旧得不能再旧,偏偏建在市区边缘占地面极大,楼与楼之间错综复杂,很有自己的想法。前面两天,他跟随大部队吃午饭,愣是啃了两天米饭配白菜,一点儿油水没捞着。奈何他拉不下脸跟别的人一样疯跑,只好趁老师不注意提前偷溜出来。只是自今早眼镜掉进了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之后,他的运气就变得和那个地方一样臭。毕竟高度近视,视野模糊会对方向感造成很大的影响,再加上地形不熟悉等等因素,迷路情有可原。秦杨绷着脸再次抬头看指示牌。绝对不是他路痴。“再看,吃饭大军就要冲出来了。”有点儿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秦杨愣了愣,往后看去。眼前的人模糊得仅剩一圈白色的轮廓,高三的校服是白加黑,高二的是白加蓝,高一是白加黄。很显然,眼前是位高三的学长。这个点出现在去食堂路上的人,想想也知道是什么目的:“食堂?”邓诺点点头,“怎么,迷路了?”邓诺本想调笑一下他,没想到秦杨尤为实诚:“嗯,迷路了。”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浅浅地笑了一下,转瞬即逝,“近视,看不清路。”邓诺有一瞬间怀疑秦杨是不是装的,奈何秦杨的表情着实太过真诚,瞎的很有水准,于是他犹疑了会儿:“我带你去?”“好。”秦杨闻言跟了上来。邓诺走在前面,想了想,秦杨可能不仅真的瞎,还真的聋。“你们年级主任不抓吗,自己提前跑出来。”邓诺要了两荤一素,秦杨要了三个荤菜。“会抓人?”秦杨脚步顿了顿,似是没想到提前出来吃饭也会被抓。邓诺在桌前微不可查地顿了顿,秦杨也微微愣了下。邓诺神色自然地落座,继续道:“是啊,提前下课出来不仅年级主任抓,政教处有时候也会抓,抓住了要在升旗那天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念悔过书,而且后面半个月午饭都得在打铃后五分钟后才能去。”秦杨从不和人同桌吃饭。他选择了邓诺旁边的桌子,两个人隔着条狭窄的过道说话。意外的,邓诺并没有多问他什么。“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因为我有特权啊。”“喔。”秦杨一筷子插进猪排,撕了一大块塞进嘴里,咀嚼的样子倒不粗鲁。邓诺笑了:“你不问问为什么。”“为什么。”“因为我成绩好。”“噢。”邓诺侧目,秦杨眼里一心只有他的猪排,半点没听他讲话。“真的把我名字报上去了吗。”邓诺慢条斯理地将胡萝卜夹出去,随口问道。秦杨舍出一点注意力分给他,“什么名字?”“就今早,不是你们班值周么,我,”邓诺放下筷子,转过头来和秦杨面对面,指着自己道,“邓诺,迟到。”一粒米饭不合时宜地黏在秦杨嘴角,偏偏他一幅面无表情的样子,着实有几分滑稽。邓诺正想提醒他,不料秦杨毫无预兆地起身,端起自己的餐盘扭头便换了张更远的桌子坐下。邓诺挑了挑眉,差点没反应过来这学弟一连串流畅的行为是如何开始并结束的,而他又过了好几秒钟才堪堪想明白个中关节。秦杨他,怕不是压根儿没认出来他是谁?邓诺看到地上掉落的一粒米,很想过去碾压一下。他瞧着秦杨的背影,硬邦邦的,估计心里比他还郁闷,瞬间心情大好。这顿饭吃的说不上完美,也谈不上多糟糕。毕竟他今天能够在抢饭大军冲来前吃到猪排多亏了这位废话有点多的学长。秦杨倒了餐盘中残存的一丁点儿汤汁,回过头“看”了眼邓诺的位置,只是那“看”实在寒酸,不过是在一片白芒中虚虚地瞥一眼罢了。虽然看不到,但他听得见。“哟,诺哥吃的不错啊,啥时候给我也打个饭呗。”“你想的美呢,诺哥从不给人打饭,梦里什么都有。”“诺哥诺哥诺哥,刚才下课前老师讲的那道题你有思路没有?我感觉有好几种办法可以做,但我一种都算不出来。”这人,人缘好像还不错。秦杨穿过人群朝食堂大门走去,一路不小心撞上几个人,“抱歉”二字吐得毫不含糊,看上去却仿佛连嘴皮子都不曾动过。走读生和住校生一样晚上9点20下晚自习,因此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住校。选择走读的一般都家住在附近,或者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住。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走读生陆陆续续离开学校,住校生也收拾收拾东西回寝室洗漱,有些女生为了抢谁先洗澡还得来个小冲刺。慢悠悠晃荡的小情侣也不在少数,他们混迹在纷杂的人群中,低调又肆无忌惮。秦杨两手空空,双手插在衣兜里,卫衣帽子戴起来,收缩绳一拉,几乎挡住了半张脸,身影在校门昏黄闪烁的灯光下显得有几分单薄。学校位置偏僻,走到街道上需要经过一条羊肠小道。往日里家长车接车送十分不便,碰上家长会、开学放假,堵车是常有的事,为这没少和学校提意见。学校早早和上面反映了学生老师的交通问题,说是过几年会在学校另一侧修建一条国道,到时就会方便许多。只是这国道修的再怎么快,最近一两年大家还是得依仗这狭窄的小路。小路两方是古旧小楼,大多已有好些年头。与市里那些高楼大厦相比,这里更能看出这个城市许多年前年轻的样子。小道上路灯也少的可怜,间或经过一两个路灯稀缺的地方,夜晚总能让人瘆出一身鸡皮疙瘩。这路途径一个小型垃圾站,还有一座废弃的电影院,电影院很明显是上个世纪的古董,从建筑外观到标牌字体,无不显示着它蕴藏着的历史的金贵。秦杨走了没几次,每次都对这电影院印象深刻。谁都看得出来,在未来,这大概率是个不会被拆掉的东西,甚至有可能得供起来保护。电影院外墙斑驳,在夜晚微弱的光亮下显得影影绰绰,偏生那墙又比旁的楼屋高出一大截,显得森然无比。叫别的人路过了,总要匆匆离开,但秦杨经常会在此前驻足一会儿。他几乎是全校最后离开的人,等他出校门时保安正打算落锁。他也大概是这条路上最后一个会喘气儿的了。秦杨在墙面前站了一会,树影在墙上落下错综的影子,明明无风,却仿佛被什么人惊动了似的微微摇晃。他闻风地朝后看去。除了一根电线杆子和垃圾桶,别无所有,连鬼影都没有一个。“秦,秦杨。”微弱的叫唤从另一边响起,秦杨抬眸,看见从另一边墙的阴影下走出来三个人。秋风冻着,这仨仍旧穿着骚包的皮衣皮裤。今天没有背皮包,难能可贵。“带来了。”秦杨开口,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为首的人吞了口唾沫,点点头,一阵冷风吹过,他瑟缩了一下:“带,带来了。但是……”“但是什么。”秦杨向他们走近一步,盯着他手里的黑色纸袋。纸袋被里面东西的形状凹成正方形,这人赶紧双手呈上:“秦杨,杨哥,秦哥!东西我们给你带来了,求您放过我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从此以后我们各自安好,成吗?”他神情恳切,秦杨简直不忍心吐槽他的“各自安好”。神他妈各自安好。“都在这儿了,确定没有遗漏?”“确认,一定!我保证杨哥,您的东西我们都给原原本本还回来了,原先有的一样不少。”后面两个附和道,“是啊秦哥,我们都是老实人,江湖上就讲究一个义字,咱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给办到。”秦杨简直气笑了。“那,秦哥,我们先走了?”送袋子的搓搓手,“嘿嘿”笑道:“回头我们兄弟有啥事儿您能不能给……好好好,我们这就走,就走。”三人土灰土脸地来,又土灰土脸地贴着墙根遁地。临走还胆子挺肥地补了一句:“您今晚不戴眼镜的样子特别帅!”不是别人,正是邓诺上一次在路边遇到的与秦杨掰扯不清的仨小偷。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为什么秦杨与还他们有联系?邓诺贴着电线杆摩挲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秦杨晦暗不明的背影。“垃圾桶,它那么香吗。”清冷的声色在月色的衬托下显得愈发寒冷,邓诺拢了拢领子,从电线杆的阴影和垃圾桶的芳香中迈步出来。“晚上好啊,学弟,真巧。”“不巧,我怀疑你是故意的。”嘴上说的是怀疑,语气上显然非常斩钉截铁。第3章秦杨本不知道后面有人,即便后面有那么一两个人也无妨,毕竟他没有做太出格的事情。让他起疑的是三剑客贼兮兮乱飘的眼神,明明有人靠近,这个人却又偏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这就十分耐人寻味了,明摆着是看戏的。感谢这三位,电光石火间他奇迹般地将早上被迫迟到的那位与一个多月前相似的一幕中出现的另一个人联系了起来,心中顿时把脸和名对应上了。“是你吧,邓诺。”邓诺扯了扯嘴角:“是我,难为你记得。”嘲讽谁呢。“你好像很喜欢听墙角。”秦杨扫了眼他的背,今天没背那骚气的黑皮包。邓诺似有所感,摊开手,两袖清风,身上什么都没带:“不管你信不信,我真就路过。”秦杨提着那三位老兄送来的黑纸袋,整个人隐匿在高墙之下,暗淡的光线在他脸上只堪堪留下些许光斑,并不很看得清脸。可邓诺就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和白天的秦杨有点不一样。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更加沉默一点。他又想起一个多月前的中午在小树林里遇到的秦杨,总觉得秦杨该有另一幅样子才更妥帖。就像一个多月前,秦杨在三个小混混面前又酷又拽,明明一脸不耐烦却莫名有那么点儿阳光意思的模样。大概是那天阳光太好的缘故。邓诺想。“随便你。”秦杨拉上卫衣的一小截拉链,头往前倾了一下,帽子便盖住了头。邓诺走在他后面,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穿校服。”秦杨不耐烦道:“哪那么多为什么,不想穿。”这人是教导主任他儿子吗,管这么多。邓诺踢开脚边的易拉罐,易拉罐碰到墙壁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小路上显得格外响亮:“年轻人果然还是注重风度。我有一个问题很好奇,你怎么和他们混上了,上次和这次,好像都在问他们拿什么东西?”秦杨脚步一顿,阴霾肉眼可见从脖子黑到额头,邓诺从他肩膀后探出头来看他侧脸,笑道:“啧,脸比天还黑。怎么,难不成真和他们合作了,赃物啊?”秦杨牙齿微不可查地磨了磨,话仿佛比当下温度还要低上那么几度:“干你何事。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学弟,你不觉得这句话非常有年代感吗?”邓诺凑近他耳边,声音像是用气呼出来的,摩挲着他的耳廓,伴着夜风和枝丫簌簌地蹿进他脑门儿里。秦杨现在就想让他提前去见明天的太阳。“我就是好奇一下而已,不想说就算了,你说呢?”邓诺直起身,走在秦杨旁边。秦杨并不打算搭理他。这个季节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卫衣,就连纸袋都比秦杨身上那件衣服保暖。只是没过几分钟,他连这最后一件衣服都不想要了。“喂,你干什么。”邓诺冷静地环胸站在一边,秦杨甩开帽子,拉下拉链,冷冷道:“挡雨。”“你的意思是,你要把有帽子的卫衣脱下来,然后顶在头上挡雨?”这是什么新型笑话吗。“帮我拿一下。”秦杨把纸袋塞到邓诺怀里,并把他推到唯一一点儿能稍微避点雨的小挡板下,自顾自脱下了卫衣。这雨来的猝不及防,最开始只是几声闷雷,却不料几分钟后就开始下起了小雨。雨势不算大,对于正身体力强的十七八的男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秦杨担心雨会把这薄薄的纸袋打湿。“你怎么……”邓诺噤声,沉默地看着秦杨赤膊着上身,用脱下来的卫衣小心仔细地将纸袋包裹在内,而后怀抱在胸前。他的头发被小雨淋成了一撮一撮的样子,也大概因着没戴眼镜、雨水迷雾的缘故,眼睛里少了几分冷淡和精神,显得有些不那么锋芒毕露。“走了。”秦杨抬眼,走进那漆黑静默的甬道中。小路很快就走到尽头,等到了街道上他就打个车回去,不怕淋湿。秦杨自顾自在前面走,并不在意邓诺怎么想。最多不过就是吐槽一番,又或是嘲笑一下,没什么可纠结的。所以当他感受到衣服披在自己身上时,脸上惊讶的表情过分生动——生生逗笑了邓诺。“怎么这么看我,别看了。我也没那么冷血吧,看到小学弟光着膀子,自己穿戴整整齐齐,哪儿就那么没人性了,嗯?”邓诺拨了拨他为了护住包裹的手,“抬起来一点。”秦杨都惊了,下意识听话地抬起了手,任凭邓诺给他拉上了拉链。微凉带着湿意的手指触碰到同样湿漉漉的肌肤,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冷啊?”邓诺一溜给他拉链拉到顶,直截了当地护住了他整个脖子,便见失去了脖子的秦杨摇摇头,约等于没发出声音地嗫嚅了一声“没”。“冷还脱个精光,可把你给能的。”邓诺拍拍他的包裹,秦杨立时警惕地收了收手,他失笑:“我还能抢你东西不成,明天记得把衣服还我。”说罢,亮眼的路灯笼罩在两人的头顶,秦杨脚向右迈,邓诺朝左。“走了,明天见,学弟!”邓诺朝他挥挥手,背影在路灯的拉扯下变得很长很长。水汽弥漫上来,秦杨忍不住眯起眼睛望着邓诺的背影。雨还在下,不知是不是雨打湿了外面这件不属于自己的、宽大的衣服的缘故,总觉得有点儿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