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白沉默。关一北学着中年妇人的语气,含笑来一句:“乖,小白,咱们走吧。”不出意外,上车之前,他挨了舒白一顿拳头。-虽为公司最漂亮可人的女董事,舒白的穿着和平日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不露但也并不传统保守,仗着身材纤细敢露胳膊敢露腿的,依然是笼统的小香风裙裙,纤白的双脚踩着六厘米高跟。舒白不穿正儿八经的职装不是觉着不漂亮,也不是觉着不女强,而是认为她既然都已经做老板,干嘛还要拘泥于这些,自己的公司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因此之前谈合作的时候,大部人都认不出她是这家公司的董事,还以为只是个普通员工。关一北开车向来稳,稳得舒白在副驾手丝毫不抖地补眼线。“等见到人家,别那么没出息,好歹也是律师出生的公司总经理。”舒白聚精会神地对着镜子搞头发,继续说道,“她要是再嫌你穷,你就把车钥匙甩她脸上。”“我都说了不是……”“哎,我理解,初恋嘛,总让男人难以忘怀。”舒白斜着“我是过来人”的眼神。为了帮助关一北,她把包里的车钥匙都拿出来。舒白买车的时候不管车的各方面性能,只看车屁股的标志,所以摸出来的车钥匙都是女孩子能认出是好车的宝马奔驰保时捷等等。为了凸显大气上档次,她又把几个车钥匙系在一起,等下车后,郑重其事地交于关一北手中,“好好表现!”她铁了心认为关一北还惦记初恋。“你是不是傻?”关一北想骂她,又忍下来,“常宁以前把你欺负成什么样了你还以为我会喜欢她?当初在学校时你要是和我早点说的话我就……”舒白被他凶得有些莫名其妙,“你就什么?”“算了。”关一北接过那串车钥匙,走得闷声闷气。写字楼前。一顶深色遮阳伞格外地引人注目。更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是伞下的人儿,墨镜一摘,整张脸便完整地显露出来,五官端正漂亮但毫无特色,宛若一线加工厂制作的娃娃。时隔多年未见,舒白还是一眼就认出人来。不远处的人也似乎觉得他们眼熟,目光毫无躲闪地落在关一北身上。等他们走来后,常宁问:“请问,你是关一北吗?”关一北没否认,点头。“真的是你啊……”常宁小脸浮现出讶色,“好多年没见了,我快认不出来了,你怎么在这里呀?”关一北:“我是这里的员工。”常宁:“是么……你这身衣服蛮正式的,你是做什么的,保安吗?”神他妈保安。舒白差点笑出声。她往关一北身后挪步,仗着他人高能把她挡住,在背后继续偷笑。关一北脸色一黑,揪小鸡似的把舒白揪出来。常宁视线转移到舒白身上,“这位是……?”显然,她认不出舒白。别说她,拧出任何一个校友都认不出现在的舒白就是当年的小胖妞。见没人搭话,常宁只能不尴不尬地自己圆话:“是你同事吧?还挺漂亮的,怎么不打伞,现在天热,太阳很毒的,容易把人皮肤晒黑。”舒白:“谢谢关心,我是晒不黑的皮肤。”“……”对方的皮肤确实吹弹可破,常宁心有不甘,因为是陌生人也不好表现得过于欺凌,见时间不早,便说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关一北:“嗯。”常宁:“你想不想留我的联系方式?”关一北:“不用。”常宁:“这倒也是,你既然在这里当保安,我们很快就会再次碰面的,我是即将在这里签约的艺人……”还挺能装的啊,八字还没一撇就说自己是这里签约艺人。比装逼,舒白可不想关一北输掉。当即,舒白拉起关一北的手腕,装作不经意地,把他手里的一串豪车钥匙晃了晃。晃的弧度不小,钥匙串发出清脆的声响。就算耳朵再聋的人也能听见。常宁当然看见那串车钥匙,但对关一北的印象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抚了把头发,轻笑道:“你有这么多车钥匙啊,看来是我误会你了,你不是在这里的保安吧。”“他当然不是保安。”见目的达成,舒白洋洋得意地插口,“保安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车钥匙。”“是啊,只有司机才有这么多钥匙。”“?”舒白一愣。什么鬼?这人一会儿说关一北是保安一会儿又说他是司机的。不管她如何努力地想要给关一北包装身份,常宁和当年一样,就是小看他。曾经还因为某样东西是关一北送的而感觉到廉价,一直没把他放眼里。当年的校花,不会因为某个男生省吃俭用给她买生日礼物而感动,反而感觉到鄙视和厌烦,让常宁真正欣赏的,是出手阔绰的富家少爷或者受人追捧的天之骄子。她鄙视舒白是小肥猪的同时,把小肥猪的朋友也给鄙视了。对于常宁话里话外透出的轻蔑,关一北倒是没什么情绪变化,掀起眼皮,面色平淡:“你不是要和经纪公司谈合作吗?进去吧,别迟到了。”常宁诧异:“你怎么知道我要谈合作……”话还没说完,关一北已经带着舒白走了。没走几步,舒白发现关一北面色不太好。因为常宁说他是小保安,所以受刺激了?舒白好哥们一般拍拍他的肩膀:“她就是没眼力见,你别放心上。”关一北心不在焉嗯了声。常宁没眼力的地方不仅仅在于她没认出舒白。更在于她竟然把即将和她谈合作的关总认成保安和司机。再过半个小时就到三点。不知道到时候他们再碰面的时候,常宁会是怎样的表情?舒白很期待她是尴尬还是惊讶。如今风水轮流转,想到曾经的校花贴着脸来找他们合作,舒白心情愉悦,轻拍关一北的肩膀:“你说,待会谈事的时候,常宁要是知道你已经是关总,会不会巴结你?”关一北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没有搭话。舒白捅了下他胳膊:“你说话啊。”“我得告诉你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关一北收回手机,俊脸严肃,“我们5102要来新住户了。”舒白讶然:“新住户?别告诉我,新住户是常宁。”关一北皱眉否认:“不是。”舒白松了口气:“那就好。”关一北:“是郁景归。”舒白:“…………好个毛。”作者有话说:感谢雪落地雷第6章 6舒白那一脸生无可恋的神情被关一北看见之后,斜眼瞅上几秒:“咋了你这是?听说美男来合租,激动得找不到自我了?”舒白翻白眼。她那哪是激动。分明是恼火。说不出为什么她会对郁景归不太抱有好感,但舒白总感觉和郁景归在一起没好事,和他初遇的那天就特别倒霉。而舒老爹居然还想撮合他们。“他为什么要和你合租?”舒白问出关键的地方。关一北:“交通好呗。”舒白:“你们都是有车的人,就图个交通好?”关一北也不知那祖宗为什么会来合租。可能和他们一样想体验下合租的生活?舒白之指尖烦躁地扣着桌子板,没什么耐心地质问:“别什么人都放进来合租,问过房东了吗?”“问了。”“说什么了?”“房东允许了。”“这么快?”“嗯,因为他就是房东。”“……”“也是开发商。”“……”舒白咬牙切齿。她之前还在想,哪个变态的家伙会在最贵的地段盖跃层大别墅还挂出全城没几个人能买得起的价格,偏偏越变态越抢手,炒房炒得正惹祸时人家改变策略突然变成只租不卖,价格昂贵到令普通人叹为观止,也因此更吸引人。舒白想找理由拒绝此次合租。说房间不够?不行,那么大的跃层别墅,再来十个都够。说不方便?又不是和她住一起,哪来的不方便。想破头皮,舒白也没想出好理由。让她感动困惑的是,自己真的只是因为一个发圈而不待见郁景归?她怀疑这人以前是不是和她结下什么梁子。临近三点,舒白打算和关一北去接待室的时候,他突然接到电话。没说几句,关一北把电话挂断,丢下一句:“好,我知道了。”舒白:“谁打来的?”关一北:“助理说常宁临时有事走了。”舒白:“走了???有没有搞错,她糊成什么样了还耍大牌?我还没说要拒签她呢。”常宁走了也好,女人在容易惹事,关一北不想她们见面后他又被舒白数落。少了份差事,舒白无所事事,又不好意思早退,装模作样跟在关总后面熟悉下最近的安排和新晋的艺人和主播。两杯咖啡也没顶住下午泛起的困意,直到林晓晓喊她去商场shopping,舒白才振作起来,二话不说一鼓作气地走人了。两个女人再怎么shopping也掀不起大风浪来,四只手都不够提的,提到最后自然是叫关一北过来帮忙。他来时已经是傍晚,舒白自然而然把袋子递过去,兴冲冲问:“晚上约个火锅?”“要不要叫陈思域一起?”林晓晓问道。“他打训练赛呢。”关一北懒散答,“过段时间才有空。”“对了。”舒白突然想到什么,“他既然是你室友,你拉人一同过来合租的事情,他知道吗?”“知道,他也认识。”舒白最后的希望也打消了,多期盼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说禁止合租。“新室友什么时候来住?”舒白问道,暗搓搓地打算那人什么时候过来她就什么时候出去旅游。关一北不确定道:“三天后吧。”整理行李和日常用品是需要时间的,再说人家刚回国,应该也会和家人聚一聚。吃完火锅后,关一北便送两个女生回家了,把车子后备箱里的东西拾掇拾掇,给她们搬楼上去,购物袋里不止有衣服,还有生活用品,舒白和林晓晓还给他们男生买了洗漱用品和日常家居服,免得他们粗大条不知道补漏。染了一身火锅味的舒白回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洗澡。美滋滋泡上十来分钟的澡,准备洗头发的时候发现洗发液用完了。“晓晓。”舒白冲门口喊了句,“能把今天新买的洗发液拿给我吗?”“在哪?”“门口的袋子里。”“没有诶……”“不会吧,你再找找。”“只有鞋子。”舒白裹着浴巾从水里出来,不太相信东西会凭空而飞,扒拉几个袋子后意识到还真的没有后,突然想到之前给关一北的袋子。那袋子里全是洗浴用品。她和晓晓只记得把衣服鞋子拿出来,忘记这些东西了。舒白拿手机给关一北打电话:“你在家吗?把袋子里的洗发液拿给我。”“洗发液?”“对,我买了四瓶,忘记拿出来两瓶了。”“我不在家。”关一北微顿,“你自己去拿吧,密码知道吧,也有你的指纹认证。”舒白换上睡衣打算出去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林晓晓插一句:“你干嘛去?”“拿洗发液啊。”“就穿睡衣吗?”“5102又没人。”关一北不在,陈思域在外训练,她穿睡衣过去没问题吧只是空荡荡的房子,怪让人害怕的。指纹认证后,舒白顺利进屋。以为房间乌漆嘛黑的,结果客厅还亮着灯,她松了口气,开始寻找购物袋。然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袋子在哪。“关一北是狗吧。”舒白一边找一边骂,“那么大的袋子难道被他吃了不成。”最后,她好不容易在洗手间的门口看见袋子一角。不等舒白走过去,洗手间里突然传来一阵水声。家里来鬼了?舒白吓得面色惨白,动都不敢动。两秒钟后,水声停止。紧接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身体笔直地站在舒白的眼前。……是郁景归。他手上拿着的是洗手液,刚才可能正在洗手,听见外面的动静之后便出来看看。这一抬头,便看见赤着细白小腿像只小呆鹅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舒白。温和的灯光映在他黑色瞳仁里,眉间稍稍挑起弧度,安静凝视的同时又给人一种玩味的错觉。同立于柔白光照下的舒白远没有他那般闲情逸致,浑身血液的温度提升几个度不说,小脸蛋上的红几乎要滴出血来,她怎么也想不到,郁景归会在这里。虽然她此时没什么好害羞的。身上的睡裙把人包裹得严严实实,一点都不外露,甚至比她之前出去嗨皮时穿的衣服还要保守遮掩。但舒白别扭地觉着,再保守的睡裙也终归是睡裙,穿睡裙是一件十分私人隐秘的事情。舒白露在睡裙外的除了肩膀和线条优美的小腿,以及踩在人字拖上得了两只玲一珑的小脚丫子,但她还是难免紧张。“抱歉。”郁景归先开的口,“我不知道你会这样出现……有什么需要吗?”“拿……拿东西。”她仓促回了句后,不知该进还是退,立于洗手间门口的男人倒是绅士地给她让了地方。舒白狐疑地看着他的侧影,心有余悸,顾不上那么多,只想早点拿完洗发液早点走人。显然,他们对互相的存在都颇感意外。舒白听关一北说这人三天后才搬进来,谁知今晚会出现在这里,就算看房子也应该白天过来吧。走至客厅的郁景归随手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擦拭手上残留的水,顺便给关一北call了个电话。“我马上就回来。”那端的关一北先开口,“是不是舒白过来了?你接应下,她要拿袋子里的洗手液……”郁景归不温不淡调侃一句:“你们进出房间挺随意啊。”关一北显然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害,她又不是女人,都是兄弟,能不随意吗?”“真不喜欢她?”“大兄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了,我要是喜欢她,我就绕着咱们一高的操场跑二十圈。”“是吗。”“你咋老是问我这个啊,你不会喜欢她吧?”“……”郁景归微顿许久,没搭话。同样沉默的还有在洗手间早已拿完洗发液准备像只小刺猬缩成团鬼鬼祟祟开溜的舒白。她不是有意听见他们这边对话的。从郁景归第一句“真不喜欢她”开始她就差点歪到脚。这人问的都是什么话,她和关一北之间的友谊比万足金还纯。等听到关一北口中一句“你不会喜欢她吧”时,舒白准备前进的步伐退缩了。她现在要是从洗手间出去的话会让他知道她听到他们的谈话。舒白一点一点地,悄无声息地往后挪。屏住呼吸,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退着退着,没注意到放在墙角下的购物袋。猝不及防地,脚后跟购物袋绊到,她整个人踉跄两步仍然没稳住身形,扑通一声,直晃晃地侧摔在地。舒白的手下意识撑在地面,以一个相当难看、尴尬的姿势摔倒。洗手间外,打电话的男人早已噤声,在听见动静的第一时间过来,折身一看,便见侧坐在地的舒白,模样既狼狈又……撩人。如同一只小兔机一样瑟瑟发抖,她刚才服服帖帖的睡裙此时……几乎撩到腰际。视线一触碰到她之后,郁景归便克制收回了,速度很快但也没能及时把刚才视觉接收到的大长腿从脑海里去除。最尴尬的是,手机通话并没有挂断,电话那点的关一北仓促道:“……反正我不可能喜欢她的,先挂了。”舒白仓促地把睡裙摆整理好盖住腿,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偏偏因为紧张腿脚不听使唤,站了几次也没能站起来。这时,男人磁性嗓音不疾不徐响起:“地上可能有水,你小心点走。”郁景归以为是他刚才洗手弄在地上的水。殊不知是某只白心虚后退才导致的事故。似乎察觉到舒白的异样,郁景归英俊面庞依旧斯文淡定,问:“脚扭到了吗?”“不,不知道。”“我看看。”郁景归耐心蹲下/身,如同臣子对女王单膝下跪那般俯首于她眼前,骨节明晰的长指握住她白皙的脚腕,仔细地查看似有似无的伤势。脚踝表皮并未受伤,只是不知是否伤到筋骨,所以他试探性地拿捏了下。舒白没叫疼。说明筋骨没什么大碍。两只小巧白皙的足,指甲圆润泛红,脚尖害羞似的微微蜷曲,再配上刚才那一幕,饶是再禁欲的人看见,也很难不想到其他方面,心猿意马地产生非心理变化。早在查看伤势时,两人在过于狭隘的洗手间走道距离近乎于零,空间安静得能能听见彼此呼吸声。郁景归把手递过去,打破沉静气氛:“地上凉,我先扶你起来。”不等他继续像上次那样“扶”她起来,舒白小声艰难地吐出一句:“你,能不能和我保持一定距离?”“怎么了?”“刚才你离得太近,皮带咯着我了。”“我没系皮带。”“……”作者有话说:不是皮带(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咱也不好开车-感谢milk三颗地雷和小可爱们的营养液第7章 7本就狭窄的空间,因着那两句对话,气氛里的尴尬变得更加沉重明显。舒白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她再次笃定自己和这人之前或者上辈子有要人命的缘分,不然每次看见他,自己都是窘迫的处境。咯她的东西不是皮带的话,那就是……舒白难以再想下去。她不想从这个看似温和斯文的男人西裤下探究出什么生物性问题来。郁景归倒是平静自如得很,从容面色下覆着几分薄笑,没有显山露水地表现出来,短暂的凝视却也让眼前的女人面红心跳,惊慌失措。如她所愿,他稍作远离。但男人打量她脚踝的视线并未偏离,见筋骨没受伤,表皮也只是泛了点红,估摸出她刚才站不起来并不是因为脚。——因为紧张。没道破其中缘由,郁景归稍微撤离一段距离,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手仍然有给她搀扶的意愿。犹豫许久,舒白还是接上他的手。乍一触碰到温热的体温和掌心的薄茧,一股别扭感油然而生,她双眸低垂,心尖燥热,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腕,舒白勉强站起来后,瞪了眼刚才绊她的购物袋。可恶的袋子,害得她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刚才过于紧张,根本不知道旁边男人的反应,只觉有什么硬东西咯着,而且有愈来愈近愈演愈烈的趋势。她是不小心碰到他的……所以才???太尴尬了——舒白垂头丧气,脚下提不起力气,慢吞吞地走到门口,期间未曾回头看一眼,但耳后男人脚步声并未中断,直到他不咸不淡地喊一句:“舒小姐,你的脸很红。”“我……”舒白下意识摸自己的脸颊,越发觉得这人是故意拿她开涮,不然干嘛提这一出。他补充:“脸红的女孩很可爱。”“你。”舒白感觉自己的体温更升一个层次,轻咬着唇,“到底想说什么?”“我们的婚事听说了吗。”“……听过,但是。”舒白小心翼翼地问:“能退吗?”“怎么?”“我们不熟。”“我们之前见过。”“我知道。”“我是指。”男人语气微顿,眉角蹙起不深不浅的弧度,平缓陈述,“我们以前是校友。”闻言,舒白稍稍侧首,满脸狐疑。老实说,先前舒老爹和她提起的时候她半点印象都没有。这次再由他亲自说一遍,她照样没印象,也许校友里有这样一号人物,但和她的关系绝对不可能熟到能定亲的地步。感受到他几近目不转睛的视线,舒白脸上稍微退减的红再次泛起,甚至延伸到脖颈,想到刚才两人摩擦直觉莫名其妙升起的火花和一系列的反应,她更是难以接话。此时郁景归的处境比刚才好很多,指尖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看得出来他大概想借尼古丁压一压刚才的反应,又突然想起女人在这里,二手烟有害健康,搁放在长几上的打火机,始终没有用上。男人外表依然是俊朗风度,没有半点不适,起火的是他,却气定神闲得很,“舒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慢慢谈……”“我介意。”不等他把话说完,舒白立刻做出一个打住的手势,“不好意思,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还有急事。”她实在不想在尴尬过后和他提及婚事以及……她根本就没印象的旧事。以前的事情,她不堪回首,更不相信这人会对那样肥胖的她一见钟情。“这么晚了。”郁景归看着舒白因为紧张而一时间拧不开门的局促模样,没有过去帮忙,闲情逸致地问,“你有什么急事?”“我室友……等着我。”“嗯?”“等着给她做饭。”舒白扯出一个理由,“她已经一天都没吃饭了,我要是再不过去她就要饿死了,别问我她为什么一天没吃饭,她这人挑食,只吃我做的饭。”“舒小姐还会做饭?”“那何止是会啊,米其林知道吧,要是我早出生一百年,那就没他们什么事了。”吹牛从不大草稿的舒白拨开门柄,匆匆忙忙地出去后立刻转身把门带上,彻底隔绝和那个男人的尴尬时光后,仍然心有余悸,需要缓缓。正巧,关一北从电梯口出来,瞥了她一眼,“你搁这儿站着是想当门神吗?”他一过来,舒白便闻见扑鼻的香,顺手扒拉下他的袋子,“有我的份吗?”“嗯。”关一北把分外的包装袋子递过去,“你的烧烤,中辣少孜然。”刚才的滴落心情被这些香味一扫而空,舒白喜滋滋地接过来。不经意间,关一北触碰到她的手,温热的异样让他不由得把她浑身上下打量一番。“你脸怎么红了?”“有、有吗?”“跟猴屁股一样。”“……”舒白翻白眼。这就是男人和男人的差别,一个说她脸红很可爱,另一个说她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本来还沉浸在害羞中的舒白一个拳头挥在关一北身上后,顿觉神清气爽。果然她还是喜欢这样的气氛,刚才搞得她实在不知所措。舒白当然不可能告诉关一北她为什么脸红。关一北拧门进屋后嗅到不淡不浓的烟草味,顺着气息跟到阳台,一眼看见背光处男人熟悉的身影,提着夜宵走过去时,郁景归也回头,“烟灰缸在哪?”“直接抖楼下算了。”关一北半开玩笑道一句后,给他递了个盛饼干的半岛铁盒,“用这个将就下。”他们这屋子里,有不少女生买的东西,空气清新剂也是她们喜欢的味道,住久的人也许察觉不到,郁景归初来乍到容易嗅觉得到,被女生装饰过打理过的房子,会格外温馨。想起舒白刚才说自己的厨艺堪比米其林的话,郁景归唇角微扬,手中烟灰抖落,被烟熏得三分哑的声音迎着窗外的微风,问:“没请阿姨,你们平日里谁做饭?”还是只吃外卖?譬如今晚的夜宵。拧开冰啤,关一北灌自己一口说道,“你没进厨房看看吗?里面有很多厨具,都是舒白买的。”“她来你这里做饭?”“她买给我做的。”关一北啧啧感慨,“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人,嘴刁挑食没厨艺,还逼我做给她吃,搞得我现在十八般手艺样样在行。”“是吗?”郁景归云淡风轻地回,“她刚才说她厨艺也不错。”“她吹牛的。”关一北拍拍他的肩头,“这不算什么,以后你还能听见她吹她能打败玉皇大帝,以后会习以为常的。”习以为常听她吹牛吗。倒是有趣。-关于郁景归是他们校友这件事,舒白实在没印象,回去后和林晓晓提了一嘴。继续雷打不动一边刷剧一边吃爆米花的林晓晓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他是我们校友啊,你不知道吗?”舒白惊了:“为什么我没印象?”林晓晓:“大概……你有自动忽略帅哥症吧。”舒白仔细想想,也对,她那个时候自卑得不行,别说郁景归那种往哪个学校一塞都能稳居第一校草的人,哪怕是班草,不,哪怕是组草,她都不敢多看一眼。不管郁景归是校友,还是世家少爷,舒白都不想答应这门亲事。她面对他的时候,容易紧张,又莫名抗拒。合理怀疑他们以前真的结怨过。“晓晓。”舒白盘腿坐在垫子上吃烤玉米,一边蹙着眉心问,“你说,我该怎么退他的婚呢?”“退婚容易啊——什么?!你要退婚?”林晓晓差点被爆米花呛着,“为什么?”“换做是你,你也不愿意和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结婚吧?”“我愿意。”“……”“我认真的。”舒白深呼吸,“我之前就说过我是铁打的不婚族。”“你要是这样和你老爹坦白的话,你会被你老爹揍死的。”林晓晓递给她一丢丢同情的目光,“只能和郁景归商量,让他把婚退了。”这怎么商量?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不太熟,舒白感觉自己差点被那个男人给吃了。“给个建议呗。”舒白求助的眼睛巴巴地眨着。“这还不简单,你让他知道你每天换男友不带重样的,让他知道自己以后可能面临绿帽的生活,产生危机感,主动把婚退了。”经过林晓晓的点拨之后,舒白仿佛找到人生道路的明确方向。“过段时间不是有校友会吗?”林晓晓再接再厉,“听说201x-201y届的流弊学生都要参加,有美术大触,也有戏剧演员,郁家作为校投资方,郁景归应该会过去的吧,到时候你泡遍全场小哥哥,让他见识到渣女的魅力。”舒白点头,“有道理。”大学同学大多来自于外地,基本上没有聚会,本地高中倒是每年都有校友会,只是舒白一直没有参加过,但每次都能听见林晓晓讲八卦,这次聚会又谁和谁看上眼了,高中时的暗恋被续成婚外情,现实中上演一出《回家的诱惑》家庭伦理剧。为方便交流,林晓晓把舒白拉到校友群里,并且给她报了名。不知道是谁眼尖手快发现这一点,立马炸群:【舒白也要来校友会?我没看错吧?】顿时,一堆潜水员出来冒泡。【舒白?就是那个大名远扬的小肥猪?】【她来参加的话,麻烦aa的时候出双人份的钱,长得胖吃得多。】当然也有人看不下去打圆场:【行了行了,哪来的恶臭男,人家女大十八变。】其他人打趣:【她再变,能变成常宁静吗?】【少拿肥猪和我女神比,常宁现在可是大明星,越来越漂亮,等吃饭那天我得多拍几张大明星美照。】【常宁在群里吗?想加女神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