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安不明就里,只是看他们枪口不再对着自己,心里有了一丝放松,又见他们纷纷伸长脖子直着眼睛望向后车,就也跟着回头去看。这时旁边的保镖注意到他的动作,以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便吆喝一声,一枪托子砸在他脑袋上,周瑞安收了这猝不及防的一记猛击,顿时血花四溅,头晕眼花,耳鸣不止,整个人捂着脑袋委顿在座位上起不来。程青这次是吓懵了,赶紧上前圈住周瑞安的肩膀,用英语跟这些人大声嚷嚷,动物向导发现周瑞安被开瓢,也跟着一愣,揪着那名保镖的领子就是一肘子,然后打开随身的斜挎包,从里面掏出一件花衬衣,随手撕扒了两下,要去缠周瑞安的伤口。周瑞安捂着脑袋,听着满耳的鬼叫和枪响,其中参杂着程青明显发抖的指示,别动,装晕,装死他们可能会破罐破摔。周瑞安依言闭上眼,脑袋在一颠一颠的行程中磕来磕去,疼得他眼泪狂飙,程青想坐到后排陪着他,被粗鲁地拒绝。就在这时,后车忽然一个大拐,直挺挺地撞向了一棵合欢树。树被撞得一抖,惊跑了冠上的飞鸟。这下周瑞安所在的前车全员傻眼了。前车也来了个急刹,留下两人外加动物向导看着周瑞安和程青,其他人端着枪,下车慢慢接近。等这几人刚围上后车,站住脚时,车门猛地被推开,一个浑身血的黑人从车内滚了下来,并惊恐的冲他们大喊。程青听见喊声,扭头望过去,就见那个血人连说带比划,话音未落,围着的人便放下枪,拉开车门开始救人。几分钟的时间,他们拉出3个重伤同伴,2个轻伤同伴,重伤的原因全是枪伤,不是车祸。“他们起内讧了……”程青趁乱轻声告诉周瑞安;“有人提议绑架,有人反对。”“咱们还有救……”周瑞安有气无力道,伤口不是很疼,但是头很晕,连带着后脑顿顿的,鼻腔酸酸的。他们似乎是临时起意,意见都没有统一,导致有人怯场,还有人完全不知情,以至于在后车中擦枪走火,打了起来,问到是谁先开枪,为什么开枪,这几人稀里糊涂,回答都是不一样的。动物向导似乎是他们的头目,见手下在车边纠缠不清,干脆跳下车去解决纠纷,他的解决方式简单粗暴,一人一肘子外加一脚,算是都被他打安静了,制服了下面的人,他又指挥大家把伤者扶上车,赶紧前往目的地治伤,另外检查撞树的车是否还能用。然而还未等他安排完,就听身后又想起枪声和喊声,出于本能,所有人第一件事是以最快的速度抱着头趴在地上,接着动物向导发觉不对,怎么地面在微微震动!?还伴随着汽车引擎声!?他猛地抬起上身,惊愕的转身望过去,发现被他留在前车中看守人质的两个同伴,一个被推翻在地,一个被抢了枪,在车突然前进的惯性中也被甩了下来。吉普车就像是脱缰的野马,歪歪扭扭撒丫子跑了。他们的人质小金库,居然跑了!?动物向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第一个反应过来,捡起枪就冲轮胎射击,其他人也纷纷效仿,向吉普射击。吉普的备用轮胎和车身上的轮胎都被击中了,方向一时失去控制,东倒西歪的几乎要翻,然而此地是广阔的非洲草原,无论他歪的多厉害,都没有墙壁给他撞,也没有河沟给他翻,于是歪了没多久,吉普最终找到平衡,继续走直线。动物向导怒了,也不管受伤的同伴,吆喝剩下的人去发动那辆撞树的车,同时拽着一名满脸血的轻伤同伴一顿拳打脚踢,好像是他坏了好事一样。程青整个人缩在驾驶位上,低的几乎看不见前方的路,他的右手臂流着血,但是感觉不到疼痛,他眼前还飘着刚才触目惊心的一幕。就在车上人都伸长脖子望向车祸点时,原本躺的好好的周瑞安,鬼上身一样忽然起立,一把抓住面前坐在车门边上的保镖的双腿,猛一撩起,直接掀翻在地。程青当时反应了一秒,他眼看着另一名保镖举起了手中的冲锋枪,枪口指着周瑞安。他几乎是连怕的时间都没有,本能的合身撞向这个人,导致枪口指歪,子弹尖啸着划过空气,蹭着周瑞安的头皮射了出去。这些人虽说是保镖,但究其根底,也不过是细瘦的本地人,最多是当地的民兵成员,对枪械手榴弹十分熟悉,但对于近身格斗等等差得很远,枪一离手,人怂半截。但周瑞安和程青并不知道这些,全都使出全力去夺枪,尤其是周瑞安,几乎是带着必死的决心,无知无觉间他变得凶神恶煞,浑身蛮力,一记窝心脚差点把他和保镖同时踹下车,程青趁此空档窜到驾驶位,扭动钥匙,一脚油门踩到底,处于劣势的保镖直接被甩下车,头朝下着地,周瑞安抓住了椅子背,避免了被甩下去的厄运。这一切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几乎是一瞬间发生,在两个没有战斗经验的人眼中却像是几小时那么长久,留下的后劲儿堪比伏特加。周瑞安虽然成功夺下枪,但他不会用也不敢用,只躺在后座上躲避后方的射击,同时被汽车晃得昏天黑地,差点以为自己大脑变成了豆腐脑。程青不知道自己跑出去多远,也不知道枪声什么时候结束的,更不知道跑向何方,他就是踩着油门一直跑,一路开得风驰电掣,鬼都追不上,而且看见山坡就下,看见山谷就钻,完全没发现后方根本没人跟着他们。“程哥……程哥……”周瑞安在后座上弱弱的唤他。程青眨眨眼睛,像是刚回魂儿一样望向周瑞安;“啊!?你怎么样!受伤了吗!”周瑞安捂着脑袋上的伤口,血又开始留了;“我……我要吐……”“甩掉他们了吗!?”程青扯着嗓子问。“没跟来……他们那辆车撞树上了,不可能跟来的……停一停……我要……”周瑞安话没说完,呕的一声吐在了车里。程青一听没人跟着,心渐渐沉了下来,回归原位,同时发现车的前挡风玻璃全碎了,车轮发出奇怪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估计是车胎全部报废。程青在一处茂盛的草甸子旁停下,回头查看周瑞安情况。周瑞安情况比他想的好很多,就是头上那块伤,身上有处擦伤,其他的没什么,而程青自己除了手臂上那个大口子,也没多余的伤,二人几乎是奇迹般地逃离了,还是全须全羽的。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们统一的长出了一口气,接着就像瘪下去的气球,一起瘫在了后车座上。吉普是敞篷的,二人歪七扭八的仰躺在沙发上,看见上方有一只黑色的猎鹰,在通透的蓝色中飞过,美得像部艺术片。“程哥……你们一起来非洲……都是这样的么?”周瑞安捂着脑袋虚弱的问。程青苦笑一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才发现眼睛早就不翼而飞;“哪能啊,次次这样谁还敢来……哎……这也没办法,是咱们点儿背,碰上了……”“他们都要绑架咱们?是他们要绑架,还是背后有人啊?”程青想了想;“还不清楚,应该不是背后有人指使,他们连意见都不统一,我听他们说啊,好像是有人反对绑架咱们,然后起了冲突才开了枪,也多亏了他们,不然咱们根本逃不出来……”“看来他们也是临时抓壮丁……”周瑞安感叹;“妈蛋,怪不得这么穷……这种关键时刻还内讧……不知道事前筹划么。”程青又笑了;“可不是……非洲的基础设施都是外国援建的,靠他们自己?非得退化成猩猩不可。”“哎……”周瑞安叹口气;“那咱们下面怎么办?”程青抓了抓头;“我看看能不能换轮胎,要是后备箱带了千斤顶就好了,然后我看台子,应该还能用,联系联系附近的车队。”“好,我帮你。”“别别,你是伤员,先躺下休息,”程青干嘛阻止周瑞安;“躺着就行,千万别瞎动!”程青下了车,发现随车的备用轮胎被打烂,但至少比右车轮强,右车轮的车胎已经完全磨烂,其他几个车轮是磨烂进行中。后备箱里还真有千斤顶,还有工具箱,外加斧子绳索的一类东西,看的程青心惊肉跳,心想自己和周瑞安但凡犹豫半秒,这些东西可能就招呼到自己身上了……除了这些野外必备的东西外还有一桶水,然而已经被打漏,撒的到处都是,剩下的一点仅够解决他们目前的问题。周瑞安躺不住,他担心这边野生环境太好,会有动物,为了加快进程也下了车,跟着程青一起搬轮胎。两个半生手都没干过类似的活,再加上都有伤,吭哧吭哧废了老鼻子劲才把轮胎按上,看着瘪下去的新车胎,他们竟有种欣慰感。“好兆头!”周瑞安用沾满机油的手擦了把脸上的汗,血红加上乌黑,苍白的小脸彻底花了。“对!”程青笑着点头,他脸上也不大感觉,手臂还在隐隐作痛,甚至有肿起来的趋势;“我现在调调台子,看看能不能联络附近的人。”所谓台子,就是车上带着的无线电台,每辆旅游的越野车都会配备,程青对这东西也不大熟悉,但二人摆弄摆弄,也把它弄响了。两人都不懂他的运作规律,就听它似乎在自动搜索频率,一阵忙音一阵电流音,偶尔夹杂着英语或者当地语,因为怕被那些人发现,一听见当地语他们二人就不说话,听见英语就大声呼救,可对方似乎没听见一样,没有任何回应。正在程青一筹莫展时,周瑞安不知从哪变出一部手机……“没信号,”周瑞安阻止了程青差点脱口而出的笑声;“不过电是满的。”“可能是车上那几个保镖掉的……”程青拿在手里来回看;“解不开密码,只能拨打紧急号码,这边紧急号码是多少?911?”“不知道……”周瑞安笑着摇摇头;“程哥,你说咱们不会被困在这出不去吧……”“不会,怎么可能,我找人算过命,能活到80多呢,我出的去你也能出去,”程青把手机放在一边,专心的在副驾手抠里来回翻,竟然找出一张地图,献宝似的哗啦一声抖开;“你看!咱们有救了!!”周瑞安几乎一眼就看见了目标点,有人在某个地方画了个红点,还用黑线连了条路线。“一帮蠢逼……”周瑞安笑骂道;“这是专门给咱们准备的吗!?现在只要……”“别高兴的太早,”程青提醒;“咱们还不知道目前在哪呢……”“法克……”周瑞安的笑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二人虽然是被困草原,但因为刚逃出魔抓,心态都比较平稳,能心平气和的冷静套路你,然而廖涵潇那边正好相反,已经急的要炸开锅了。第110章 重逢事发时,廖涵萧正在矿地与某个反叛军的军师喝着咖啡威士忌,谈着合作问题,矿地的矿长和助手也在,一桌人也就廖涵萧和他的助理是浅色,其他人黑的反光。因为地方简陋,喝咖啡的地方也只是个临时窝棚,还离矿不远,能看见一条浅浅的小河沟,不少光着膀子甚至全光的黑人男性在里面淘洗沙砾,寻找钻胚,如果找到,立刻举手向带枪的看守示意,看守会把钻配集中起来,带到廖涵萧和军师的桌上展示。因为地方混战,廖涵萧考虑到安全因素,通过矿长认识了这个军师,两方达成协议,一边出钱,一边出兵保护矿地。之前一直合作的比较顺利,只是最近反叛军在战场上一直走背字,军师又是背着上司搞外快,所以最近人手不足,而他却提出加价外加裁员的建议。廖涵萧是商人,不坑人就算亏,听到这个消息时当即就不乐意了,决定亲自来非洲找这个军师谈谈,虽说商不与官斗,这个军师还是实打实的持枪地头蛇,但廖涵萧心疼他的矿他的钱,不管不顾的就来了。他心里还是有底的,毕竟只是军师,毕竟是反叛军,不是他一家独大的天下,真撕破脸的话他还有其他选择,没人会和钱过不去。两方在矿地聊了两三天,廖涵萧看出了军师在财务上的窘迫,估计这死黑鬼是想讹自己一笔跑路,于是一边稳定他,一边私下里联系政府军,想着换个靠山,只是一想到政府军的要价会高上3倍,廖涵萧就忍不住肉疼。正在他这边不咸不淡的聊着时,手机响了,号码是周瑞安刚办的本地号,还是一条短信。短信内容不长,但有错字,甚至有歧义字,明显不是他手发的,再细看内容,廖涵萧更是吃了一惊,居然是求救信!周瑞安说他和程青被同行的保镖挟持了,在某个著名景点的往西南方向大约1、2公里的位置,接下来可能还要直行,要廖涵萧想法救他们。廖涵萧不动声色的看完短信,抬起眼睛望向军师。军师慢悠悠的喝酒,眼神略带忧愁的盯着桌子上那半片烤面包,瞧着优柔寡断,人畜无害。真阴啊,廖涵萧咬牙切齿的感慨,他一定是看出自己犹豫了,又不能对自己下手,就拿周瑞安开刀,不过他应该不敢轻举妄动,能在这边买矿的人,他不一定欺负得起,就是在拿捏自己,等钱一到手,他大可说这是一场误会,甚至可能自编自导一场绑架又解救的桥段,他娘的……自己太掉以轻心了。廖涵萧借上厕所离开窝棚,给保镖里的某个人打电话。廖涵萧对这些人不是百分百信任,跟安保队长表面称兄道弟,背地里却用钱喂起了一个眼线,埋在队伍里通风报信儿用。生在战乱国家的人有个共同之处,就是为了钱,他们真的可以豁出去命,这名眼线当时就在后车之中,他的兄弟也在,也就是说廖涵萧那一份儿钱,养起了两个眼线。然而依旧闹出这种事。廖涵萧打通电话,先是狠骂了一顿那个眼线,骂他为什么不提前报告,眼线很为难,坐在车里身边都是人,也没法解释自己也是刚知道情况。“我不管!你最好想出办法救他们,我花这么多钱是雇了个白痴吗!?今天我要是看不到他们,你全家的结局就是累死在我的矿上!!”。廖涵萧咬牙切齿的威胁,心里火急火燎,都把他当冤大头了,光是这样也就算了,还把主意打到了周瑞安身上,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不说别的,这个矿他转手就卖,再不踏上非洲半步。最好别出事,千万别出事,廖涵萧不住的念叨,不只是心疼钱,关键是人,程青要是出事,公司的新项目必定泡汤,损失不少,周瑞安出事其实什么都威胁不到,可一想到他,廖涵萧的胸中就气血翻腾,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脚下更是被火烧一样来回走个不停,好像走起来心就不慌一样。这些感觉全是难以控制的,上次他这么难过还是留学的时候。那时年少的他跟女友搞出了孩子,因为堕`胎非法,而他们俩都不想要,孩子一出生就送去了收养家庭。在养父母从他手里接过孩子的一瞬间,他忽然很想哭,想自己也不穷,为什么不能养他?大不了扔回国内爹娘养着去,可合同已经签好,养父母也都是好人。最终他强忍着追上去的冲动,目送这两个年轻夫妻抱着自己的孩子,走出医院大门。廖涵萧捂着胸口,唉声叹气的回到原位,他此时的感觉跟当年送孩子时很像,被硬生生割掉肉一样,但现在更疼,更无力,他明明已经这么厉害了,怎么还这么无能为力!?廖涵萧憋着满腔的怨毒,不肯轻易吐露,因为他看出军师表情无异,估计是没收到那边绑架成功抵达目的地的消息,所以也不敢太张狂。廖涵萧不肯跟他谈了,怕他连自己这一米九的大汉也绑,要找借口离开。军师奇怪他怎么打了个电话就要走人,估计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就百般挽留,正在二人拉拉扯扯时,军师那边来电话了。这电话直接让军师变了脸色,他难以置信的望向廖涵萧,只收到了疑惑的目光,于是军师皱着眉头看向别处,脸色一会儿一变,十分的一言难尽。廖涵萧猜到是眼线行动了,看来自己撂狠话比给钱管用,也许周瑞安那边已经安全了。这么一想,廖涵萧心中顿时敞亮,眼睛里也有了光,他提起心力与军师做最后的周旋,承诺给他转账,并把今天矿里挖出钻石都给他做定金,换着花样给军师灌迷魂汤。安抚好情绪以后,趁着他没回过神儿来,廖涵萧赶紧带着保镖和助理上了车,瞬间开了个无影无踪。路上,后怕不已的廖涵萧疯狂给周瑞安和眼线打电话,然而周程二人关机,眼线的手机没人接,搞得他不知道这两人是脱险了还是没脱险,思来想去,又给动物向导打电话,假意询问旅游情况。动物向导也是个狡猾的,直接告诉他这两人被自己拿在手里,要他交赎金否则撕票,交易地址就在某城镇的某个酒吧。廖涵萧听的浑身冒冷汗,他怀疑动物向导骗他,可又不敢拿周瑞安和程青的性命做赌注,只好暂时答应条件,先把动物向导稳住。挂上电话,廖涵萧愁的跳车的心都有了,而且越想越后悔,后悔自己提前走,后悔今天出来看动物,甚至后悔提议周瑞安跟他来非洲,总之什么都后悔,悔的他直抓脑袋。然而干抓脑袋有什么用?能解决什么事?廖涵萧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努力暗示自己放松心态,在几个深呼吸后,他闭上眼睛又慢慢睁开,感觉头脸明显在降温,思维也恢复了秩序,他眯着眼睛目视前方,发现车里人除了司机都在看他。“老板……”一个黑人保镖磕磕巴巴的用英语说;“你这……秃了。”“什么!?”廖涵萧一愣,下意识的去摸保镖指的地方,紧攥着的五指骤然一松,飘飘洒洒的落下了一簇头发。廖涵萧愣了愣,他在不知不觉间居然抓掉了自己的头发,而自己居然没有察觉……不知道秃的厉不厉害,他随便理理头发,开始四面八方的打电话。廖涵萧动用了他所有的关系,给大使馆打电话,给警察局打电话,给安保公司打电话,给政府军的熟人打电话,还给动物志愿队打电话,总之把他能联系到的所有人都发动起来,要在天黑前把人救出来。这第二城市的治安和文明程度不及首都,再加上郊区有叛军驻扎,总有流弹穿梭,万一被误伤怎么办?万一周瑞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惹怒了他们怎么办?如果被绑架倒也还好,至少今晚能安全度过,如果他们逃出来就麻烦大了,附近村落的人在黄昏时就不出门了,原因无他,有野兽啊!这俩大傻子在地标明显的城市都需要导航,更别提这里了,这一晚上过去,很可能就被啃的只剩骨架子了……廖涵萧猛地一闭眼,他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就在廖涵萧这边被自己吓的患得患失时,周瑞安和程青正在大太阳下面抽烟。电台终于联系上人,可这俩人支吾半天描述不清自己的位置,那边人英语很溜,是来这边自驾游的一家四口,估计还带着孩子,对电台里呼救的人怀有戒心,联络总是中断,但程青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抓着对讲机把脑袋转了快360度了,恨不得把天上飞过的老鹰都描述进去。周瑞安估计那家人不想多事,希望不大,就趁电台沉默的空档递给程青一支香烟;“歇一会儿吧,保存体力,兴许要过夜呢。”程青叹口气,接过香烟,点着后深吸一口,随即皱起眉头咧开嘴;“什么味!?”周瑞安手上也夹着一支;“当地的,味道怪是怪,挺解闷儿的。”程青再吸一口,觉得能适应了,这才坐到驾驶座上,慢慢吞云吐雾。周瑞安坐在副驾上,二人并排坐,面冲同一方向,盯着同一片金色土地蓝色天空,慢条斯理地抽烟。此时的草原寂静无声,连动物也没有,要不是合欢树的树叶偶尔被吹动,几乎怀疑时间都被静止。时间停止也好,能让片刻的宁静得到永恒。“这里真美,对不对,”程青感慨;“如果每天跟团活动,都没时间静静欣赏。”“是啊……不知道廖总那边什么情况,应该在着急救咱们吧?”周瑞安坐在副驾上,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只要他接到短信,就肯定会的,”程青在香烟的帮助下恢复笑容,转过头意味深长的望向周瑞安;“他很重视你呀。”“是么,”周瑞安很敷衍的应了一句,把手伸出车外弹了弹烟灰。“你别不信,”程青正色直言;“你帮他这么大的忙,不看僧面看佛面吗,如果他没有意思,分你点钱就好了,何必还大老远的把你带到这来。”“因为我治好了他的病,”周瑞安叼着烟含糊道。“廖哥病了?什么病?他什么时候得的,我怎么不知道?”程青一愣,整个人做起来很认真地问。“……”周瑞安看他这么大反应,觉得自己是说错话了,廖涵萧真没把这事告诉别人?程青跟他够近了吧……没说?“呃……”周瑞安迟疑了片刻;“我腿瘸那段时间,他总是感冒发烧,傍晚得了,晚上跟我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来回好几次,可能我是人参成精吧。”程青听罢哈哈大笑,连连应和的确如此,最后总结,他和廖涵萧有缘,“别看廖哥总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其实他特相信缘分,以往的那些伴儿啊,他都是奉行……见一次是缘分,见两次是天意这种信条,过了这关还要看感觉,看脾气秉性,看的可多了,可惜呀,最后都成了朋友。”“也许这也是我们的结局……”周瑞安少见的消极了,他本来就没打算恋爱,上一次恋爱坑坏他了,只是稀里糊涂的,二人走上了一条难以回头的路,这让他心里抵触又受用。“不不……”程青很干脆的摇头;“如果你没来非洲,那有可能最后成朋友,但是有了这一出,你们可就没那么容易分开了,我说真的呢!”周瑞安看他一脸真诚,不禁问;“你真认为他喜欢我?”程青反问;“难道喜欢我!?喜欢一个人非常简单,难的是爱,你看着吧,这次回去,你就知道什么叫作爱了。”此话一出,二人沉默了片刻,紧接着同时发出爆笑,笑的烟都拿不住,笑的烟灰抖了一裤子。正在他们笑的喘不上气儿时,无线电台响了。它自从与那一家四口联系后就再没响过,此时忽然响起,说明又搜到人了。程青赶紧对着话筒一通叫唤,周瑞安比他冷静的多,认真的抽着烟,心想再吸最后一口就把它掐灭。“他们来了!!!”程青讲了半天英语,忽然冒了一句中文,周瑞安差点没反应过来。“谁要来?”“鲍勃啊!就是那一家四口!他们居然到这附近了,我才知道,原来这附近有个景点,全是金合欢树!他们就在这附近!而且现在电台里到处都在找咱们的信息!!咱们今晚就能在酒店睡觉了!!”周瑞安顿时瞪大眼睛,一时忘了身上的伤痛,与程青抱在一起欢呼。一小时后,一辆橘黄色的吉普车出现在二人视野中,鲍勃通过程青的描述找到了他们的位置。一个戴眼镜的棕发小女孩从副驾位置探出头,与张开双臂欢呼的二人遥遥打招呼。刚一见面,鲍勃就被这二人的熊抱扑的差点摔跟头,紧接着又被他们的狼狈相吓到,程青还好,就是灰头土脸加一条伤臂,周瑞安就有些吓人了,头脸都有血,衣服上还溅了不少血点子,嘴唇惨白,但他高兴的满眼放光,好像不知道疼一样。鲍勃赶紧指使自己大儿子去拿医疗箱,鲍勃老婆则用电台联系附近车队,请求医疗支援。三小时后,二人在鲍勃一家的护送下,进入了本地最大的医院。半小时后,浑身大汗的廖涵萧赶到了医院。第111章 爱我?廖涵萧起初听见人在医院,惊的遍体生寒,几乎不敢细问下面的情况,而打电话的人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他,把后面的话一口气全说了。电话里说二人脱险,受了点伤躺在医院,等他去接,因为电话不是自己的,具体情况等他到了再说。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很振奋,廖涵萧也舒了口气,但是没高兴多久,他又开始犯嘀咕,受了点伤?是多点呢?如果伤了脑袋或者内脏,短时间内真看不出什么大事,但一夜过后可能就醒不过来了……不行,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廖涵萧带着保镖和助理,开着三辆车直奔医院,一路上冷汗涔涔,完全忽略了打电话来的是程青。差不多晚上8点左右,他们到了医院,在高级病房找到了周瑞安和程青。程青迎接的廖涵萧,他的胳膊已经打上了雪白的绷带,本人也面色红润,神情没有异常,依旧一副风淡云轻的微笑模样,好像他刚刚经历的不是绑架,只是商场走失,就是没有眼镜看上去怪怪的。“没事没事,”程青先安慰廖涵萧;“他挺好的,应该已经睡了。”“又手术了!?”廖涵萧一愣。“哪能啊!”程青哭笑不得,看他紧张的面无血色,好像受的煎熬比他们俩都严重;“紧张的,他伤了头,今晚要观察,没问题的话明天就能出院。”“怎么伤了头!?”廖涵萧还是一愣,虽然他已经很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依旧逃不过程青的观察。程青跟他太久,还是第一次见廖涵萧这么慌张,虽然他依旧是腰背挺拔,面无表情,只是额角的汗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冒,走路的速度也比平时快上了一倍,尤其是疑神疑鬼的态度,一句很普通的陈述能被他砸摸出别的意思。一直云轻风淡,温文尔雅的廖总急成这样,程青真的是第一次见。这里的医院设施简陋,虽说是大医院的高级病房,也是三人同屋,多了一个空调而已。周瑞安本意是睡觉休息的,可他左右床的人不是哼哼唧唧的叫唤,就是和亲友大声交谈,吵得他脑袋一跳一跳的疼,好容易安静不说话了,又开始吃东西,吧唧吧唧外加咔嚓咔嚓,肉蛋水果一应俱全,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听的周瑞安又气又馋,不断地咽口水。正在他想下床出去溜溜时,门口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快速,沉稳的,周瑞安也不知为什么,他听这个脚步声就是不一样,就是与众不同,几乎是一下子耳朵就支起来了,整个人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瞪大眼睛等门口的人出现。廖涵萧意料之内的出现了,无需任何的过渡,二人的目光直接遇在了一起。这一刻,廖涵萧没有在进屋,周瑞安也没有起身,他们都停住了,因为一种奇异的、绚丽的、前所未有之精彩的爆炸,在二人脑中突然盛放,火光美不胜收,巨响震耳欲聋,他们都惊异于这奇景的壮美与突然,统一的不动了。耀眼光芒来得突然,消失的也快,对方的脸也随之浮现在瞳孔中,周围衬着还未来得及消失的绚烂火花,清晰而且独一无二。独一无二。廖涵萧默默念叨着这个词。周瑞安眨了眨长睫毛,忽然想起这周围还有人,而且心有感应一样,眼神全在他们俩之间来回扫,好像看穿了他们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