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摔,包厢里瞬间安静了,每个人都看着他。“孟植,你都来给我低头了,还端着做什么。”傅文睿说,“你以为你还是孟家少爷?你根本什么都不是。”“傅先生,您真的醉了。”成琪也开始劝,“不如今天先到这,我们之后再聚?”傅文睿打量了下成琪,笑:“成小姐,我话说明白了,今天你把孟植留给我。投资晚上就到账,合同就按你们最早的那版来,也不必签对赌。就当我支持电影事业的发展了。”成琪僵在那里,不确定地看了我一眼。我吐出一口气,看着傅文睿:“你到底想干嘛?”“我想干嘛?”傅文睿嘴角一撇,“那当然之后我会好好告诉你的。”他话音刚落,我还没什么反应,周黎却是先动了,他直接站起来,开口:“傅先生喝醉了,麻烦小李你先送他回去。”说罢他又看向成琪:“刚才傅先生说的都是醉话,我看今天差不多到这里。散了吧。”他说的笃定,成琪像是才回过神一样,跟着说:“啊,是,那我们先走了。”说着就给我和我们这边的商务递眼色。傅文睿拿着他旁边人的酒杯,直直朝我砸了过来,被子擦着我头过去,在我背后的墙上摔了个四分五裂,所有人又安静了一刹。“孟植你说呢。”他并不理其他人的反应,就是看我。我看了他一会,开口:“成小姐你们在外面等半小时吧,我和傅先生单独说几句话。”成琪还没有说什么,倒是周黎听了我的话脸色彻底黑下来。竟然也顾不上避嫌,径直走过来抓我的手臂。“你走。”他握的我生疼,态度也强硬。我现在醉的脑子有些疼,有些想不明白他的态度。但是眼下也实在不是较真这个的时候。只说:“才半小时,不会有事的。”周黎嘴抿得很紧,和我对视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败下阵了,收回手臂。和成琪他们一起出了包厢。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傅文睿两个人,他和我各坐在桌子的对角线,中间隔着一堆已经凉掉的珍馐美味。他托着额头看了我,突然笑出声:“你挺高兴的吧,周黎这么护着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跟你们过来的。”“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头疼的很,懒得和他演:“有条件直说,别转圈子。”傅文睿看着我,半晌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从以前就在想,你凭什么呢?”他也靠在椅子上,隔着远远的打量我:“我们一起几个人,谁不是按部就班按照父辈安排好的路子走的。就算是卢丹平,那耀华怎么说也是个产业,就你一个人,混不吝似的,放着孟家不靠。跑去从零开始当编剧。”“我从那个时候,就看你特别不顺眼。”他这话都把我说愣了,简直觉得眼前这人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开口:“傅文睿,你真喝多了吧?”“我没喝多。”傅文睿说:“你喜欢周黎,跟着人跑穷剧组,喜欢做编剧,《山海》把谢崤直接捧到一线,你高风亮节什么都不跟人家抢。好,这些都能算你还有你爸做靠山,你不在意。你后来都被孟家扫地出门了,就住在那么一个破烂地方,穷的都要饿死。我给你开了那么好的条件,你也不肯要。行,你清高,你不食嗟来之食。那现如今你又在做什么呢?”他狠狠一踹桌子:“就为了这么个投资,你倒是肯弯下身段了?!那成唯什么人?就个卖不出钱的破导演,他值得你这样?”他这么一席话把我彻底说糊涂了,我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你有话说话,不要发疯。”我简直是头疼,“我是为了剧组来的,这和成唯个人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傅文睿冷笑一声,“不然你怎么肯来这受我数落?”他这思路我根本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吐槽,他今天晚上整个人都奇奇怪怪的。我捋捋思绪,觉得最好还是别带有偏见,姑且当他就是个普通的投资方。“成琪有给你看过我们这剧本吗。”我问他:“这次剧本如果能拿下龙标,上院线,不一定卖不出钱。”傅文睿笑笑不说话,拿着喝了一半的白酒瓶,自己灌了自己一口。“两个选项孟植,随便哪个,我都投钱。”他看着酒瓶,“还是当初我给你看的那个合约,你签给海鹿5年。”我直接问他:“另一个呢?”“另一个?”傅文睿笑,“另一个是,成唯这部电影,你不要署名。”他条件露了底,我沉默片刻,松了口气,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了杯酒,遥遥敬了他一杯。“那就先谢过了。”我说,把这最后一杯酒喝干净。傅文睿许是酒喝多了,迟钝了不少,看着我喝完,反问了我一句:“你同意签给海鹿了?”“不。”我笑着看他,“成唯的新电影,我不署名。”章节72:5个月前/4个月前标题:72概要:疑似故人来成琪和周黎是被我和傅文睿动手的动静引进来的。傅文睿在我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发了疯,愣了几秒,偏过头去冷笑了一声,下一刻就把他面前所有的碗碟扫到了地上,发出惊天动地的脆响。这还不算完,他打碎了东西,直接绕着桌子冲过来拽住我的领子,冲我怒吼:“孟植你他妈是真的有病吧?!”他一句话说完,直接一拳打到我脸上。其实真说打架我未必打不赢他,只是我已经喝得身子发软,四肢实在没有力气,于是结结实实受了他这一拳。成琪和周黎他们听到声响冲进来看,就看到傅文睿拽着我的领子,又是一拳要打下来。周黎直接冲上去拉开我们,制住傅文睿让他没法再动手,商务在那边打圆场:“喝醉了这都是喝醉了。误会,误会哈。”成琪过来扶住我,我后脑勺生疼,刚才傅文睿打我那一拳,我后脑勺直接磕在椅子角上了。疼的人眼前发晕。“既然大家都喝醉了,今天就散了。”成琪迅速说了一句,扶着我准备往外走。傅文睿被周黎制着,看着我要走还在哪嘶吼:“孟植你走什么?你打我啊,你还手啊?!”我捂着后脑勺,侧过头看他。傅文睿被周黎制得死死的,眼睛里都是血丝,就那么死死盯着我。我想不明白,明明是他大获全胜,现在还做这副情态做什么,看着居然还有一点可怜。成琪把我带到车里,我一直捂着头,这时候才得空能查看一眼。一片鲜红,果然见血了。成琪看到血迹吓了一大跳,直问我要不要去医院。我嗯了一声,这个时候强撑的那些力气也消散的差不多了,勉强最后给卢青和发了个短信报平安。就彻底在副驾驶上晕了过去。后来的记忆就不太分明,依稀记得被人扶着进了医院,有人在我脑袋上看了半天,像是缝针。我好像还吐了,不知道谁过来帮我打理的。这些印象最后都变成破碎的光影。我一直绷着神经,虽然不清醒,倒是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等到我醒过来,人已经回到了酒店。卢青和靠在床旁边睡着,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我突然就有些不知名的感慨,这两个月过得还真是跌宕起伏,说起来只是改了个小剧本,谈了个小恋爱,怎么就变得这么刺激呢,还连累了卢青和。她一大小姐,遇着我就没几件好事。我现在看她这样也确实心疼,就用手指戳她,把她戳醒了。卢青和唔了一声才睁开眼,眼里还有点刚睡醒的迷茫。她花了几分钟眼神才重新聚焦。看到我笑着看她,迷茫就变成了了愤怒。她扬手想要打我,终是记挂着我脑袋上受了伤。转去拧我的胳膊。“不是让你看到事情不好,就和我打电话的吗?”她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还让那混蛋开了瓢呢。”“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疯。”我好脾气的和她说,把昨天晚上的事一一给她说了。我本意是让卢青和消气,结果她听完反而更生气了:“你傻吗?你不要署名?那你这不是给他们做白工吗?孟植哥哥你都要饿死了,不用这么高风亮节啊!”她吼得我头有点疼,只得说:“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剧本是文老写的,我只是修改,顺了下人物关系场次什么的。”“那……那他们也不能这么对你啊?!”卢青和说,“这也太混账了。”“真没事。”我强撑着说,“反正剧本有我一份功劳,成唯清楚,文老也清楚,这个名字落不落的到明面上,不是那么重要。而且很多演员演戏的时候也会帮着看剧本,自己做任务小传这样的书面工作的,不一样没落到明面上吗?”卢青和对我这番言论表示无法接受。我也无可奈何,只得换个角度跟她说。“这事你得这么想,你也见过你哥跟人家谈条件,海鹿这回不光是投资,可能还是发行方。到时候宣发在他们手里,剧组是不管的。他要抹掉我名字,也就吩咐一声的事。怎么就至于拿来当成个条件在桌子上谈了。”卢青和眉毛皱的深:“那就是傅文睿故意恶心你吗?”“对啊。”我说,“你想,他就为了恶心我,开出这种条件,那我干脆就随他呗,少写我一个名字而已,就能换回来投资。我只希望他说话算话,别出尔反尔。”卢青和自己在那把利害得失捋了一遍,小声问我:“那你是真觉得,署不署名没必要吗?”“也不全是。”我挠挠头,说:“他要是真的疯了,非要李代桃僵把《山祭》的剧本安在别人头上我也是要抗争的,但是毕竟第一作者是文老。他还不至于只手遮天到这个地步。”卢青和沉默了一会,开口问我:“那要是第一作者不是文老呢?要是真的就是把你的作品说成是别人的,你也无所谓?”我沉吟了片刻,开口:“那就要看情况了。”卢青和问我:“看什么情况。”“如果只是摘桃子。”我给她举例:“就比如我从头忙到尾,直到最后发行的时候他换了我名字,那就还好。”“还好?!”卢青和惊的语气都高了八度,“这都还好?”“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了。”我说,“信息那么通达,究竟是谁干的活,谁写的剧本。怎么可能说不清楚。也就是亏了些在大众里的名声,真正做事的人还是拎得清的。”卢青和沉默一会,开口问我:“那什么情况你接受不了呢。”“如果是偷拿了我的本子自己乱拍,那就只能不死不休了。”我告诉她,“我见不得人糟践东西。”卢青和不说话了,眼睫眨得跟蝴蝶要飞了一样。我脑子略一转弯,忽然就心道了一句要糟。这丫头想到《盲野》了。“你别乱想。”我伸手去握她的手,“《盲野》的时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而且也不是乱拍,是我自己卖给你的,和我刚才说的不相干。”卢青和眼睫还在眨,我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没听进去。她性格拧得很,认定什么事,就很难劝。又说了两句,就找了个借口说给我拿早餐,跑了。我半躺着床上,真觉得头疼。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劝解她。大体上导演演戏都是非常专业的活,她确实已经尽了十二万分的努力了,但是不成确实就是不成。我只能暗骂一句确实头被打了之后智商降低了,这么一个明晃晃的送命题我居然想都没想就载进去了,活该惹卢青和不高兴。我想着一会儿她回来我应该怎么哄她,定了好几个方案,就听见门铃响。我心里头有些奇怪,这还没多久,这丫头情绪就调节好了?我找到拖鞋穿上,走到门前准备开门,手按在门把手上的时候,忽然一阵心慌。可是手的惯性已经把门把手按了下去。门开了,周黎站在门口,略低着头,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一晚上过去竟然还是一丝不苟的样子。他就那么沉默地看着我,鼻尖传来一阵熟悉到让我鼻子发酸的味道。是指尖先生。章节73:5个月前/5个月前标题:73概要:修罗场果然是不能免俗指尖先生是我送给周黎20岁的生日礼物。 那个时候我们念大三下,一个学期都在外面实习,没有课。我找我爸给我盖了个章,周黎则是找的海鹿,于是我俩都多出来一个没有事干的学期。周黎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有些网剧的小角色可以演,我就乐颠颠地开始跟他跑剧组玩。他那个时候当然不红,只有一张脸好看的不行,身材也不像现在这样好,略胖一点。海鹿当时不算太看好他,有资源也没往他这边倾斜。于是衣服配饰什么的也借不到好的牌子,都普通,一件外套顶天也就1000块。他身量好,穿的便宜在大学也很亮眼,放到纸醉金迷的娱乐圈就有些寒酸了。我当时陪他在剧组待着,一个组的其他演员没少在背地里奚落他。我那会儿还是个少爷,其实给他买衣服甚至直接从耀华那拿新款也不是什么大事。偏偏我轴得很,觉得不能用金钱腐蚀我八字还没有一撇的爱情。也确实觉得一个演员看穿着打扮不看演技简直是有毒。所以我另辟蹊径,从我爸那边搞来当时de还没发售的指尖先生,当成生日礼物送给周黎。然后每每在化妆室当空气清新剂瞎喷。那帮背后嚼舌根的舌头长,眼神倒好,我这么奢靡地喷了半个月以后,背后嚼舌根的风向就变了,从说周黎寒酸,变成说周黎低调。瞧瞧,就这么一个用词的变化,折射出多少人心。也的确是因为周黎长得实在是贵气。这个时候,原先那一瓶已经被我糟践的差不多了,我见效果达到就没再管。然后又过了一个月,有天下戏了以后,周黎突然递给我一个盒子。我打开看,是一瓶全新的指尖先生。说实话我当时就急了,这香水着实不便宜,周黎当时那种底层偶像实在是没多少钱。有钱买这香水,不如给自己置办点别的经济划算许多。那个时候周黎和我说什么来着,好像是说这两天不见我糟践东西了,怪想念的。那瓶香水最后我也没糟践,就是一直放在周黎的化妆包里。后来他有点钱之后,就一直用的de的香水,除了因为代言换过两瓶,其他时候身上都是指尖先生那股淡淡的味道。前调是烟草混着淡淡的松香,中调是雪松的味道变浓和忽然出现鸢尾,后调就是雪松的味道褪去,只留下鸢尾的花香调。这味道多像一个男人在大雪中点了一根烟,忽而看到烟燃烧殆尽的尘埃里长出了一朵鸢尾花。向死而生,美的精彩绝伦。我以为这香水他早就不用了,至少在我们绝交前最后几次零星的会面里,我都没从他身上闻到这个熟悉的味道。吃饭的时候环境空气香氛的气味太浓,我竟然没发觉他用的还是这一瓶。这算什么,领奖那天算一次,今天算一次,这行为简直就像是专门守着堵我。我哭笑不得,外加心累,实在闹不清楚他想做什么。我侧身让他进来,他现在真的算是顶流,一举一动说不定有多少人盯着,就这么放他站在门口说不定要生出多少事来。房门轻轻落了锁,我和他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远远隔着对峙,谁也不说话。这种沉默对峙我是有经验的,一般来说都是我赢。果然过了一会周黎忽然笑了一声,主动开口:“我不是故意的,傅文睿说今天有个饭局让我作陪,我不知道你也会来。”一句话说完,他顿了顿,补充:“香水也不是,我这半年一直用的这一瓶。”我哦了一声,然后就又不说话了。我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这些,我只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走。周黎又沉默了片刻,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桌上,开口说:“我……刚才碰到了卢青和,你是不是还没吃东西。我带了点吃的。”我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拎的有东西,看了眼塑料袋我突然就烦躁起来。那是我们学校对面买的肉松小贝,我以前特别喜欢吃,只要路过就一定会买。“你没必要这么做。”我实在受不了,只得冷言相向,“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周黎。”我话说的直白,周黎脸上的表情却纹丝不动,我以前很喜欢他这样,因为看上去很稳重,此刻却糟心的不行。“你如果是生我的气,我可以道歉。”他说,“我当时不知道你家里出事,那段时间有些话说得太重了,这是我的错。”“那不关你的事。”我满脑子就是怎么让他回去,“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太适合做朋友了,和我爸,和我家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么是哪里不合适呢?”周黎并不放过我,直接问:“我们六年的交情,三年前你什么话都不说就单方面把所有联系都断了,我现在只想问你要个说法。”他直视我的眼睛,他这么认真看你的时候总会让人产生一种他其实很在意你的错觉。我曾经就是陷在这种错觉里许久,做了很多错事。“没有理由。”我说,“我当时谁都不想理,几乎所有的熟人关系都断了,卢青和是自己一直粘着我,所以才和她一直来往。”周黎微微闭了眼,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里有疲惫:“孟植,你是真的觉得自己说谎话,我看不出来吗?”他这句话意有所指的太明显,我不敢随便回答他。“我只想要,问你要一个真正的理由。”他看着我,眼神灼灼仿佛要烫伤人,“你那个时候,突然断了跟我的联系,是不是因为我当时没有第一时间把手机号给你。”我看着他,我知道我如果圆滑一点,这个时候就应该马上矢口否认,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但是如果我是这样的人,当时也决计做不出来和他绝交的事。所以我只是坐着看着他不说话。这在周黎看来,已经知道我算是默认。我心里突然就特别无奈,六年交情,先是大学舍友,然后是一起在剧组熬着的日日夜夜。朝夕相处这么久,他实在是比谁都明白我在想什么。周黎垂下眼睫,我看到他喉结动了一下。那个瞬间我突然就明白他想要问我什么了,我脑子白了一刹那,唯一留下的想法就是阻止他开口。许多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没必要旧事重提,更没必要为了许多根本没必要的可能性途生枝节。比我更快的是我的手机,周黎的话还没说出来,我的手机就突然响起一阵声音,是有人打电话来。周黎错愕了一秒,微微笑了,示意我接。废话,他不示意我也是要借的,这简直是老天爷赐给我的救兵。于是我根本连谁打来的都没有看,直接接了起来,喂了一声。电话那边沉默了好几秒,忽然响起一阵我绝对不会认错的声音。“……孟少爷,你的项老爷在1704门口,你方便开门吗?”章节74:4个月前/4个月前标题:74概要:修罗场结束的也很快这句话我听完,第一反应是自己太想项知言以至于导致的幻听。这实在是太刺激了,我是真没想到这种宛如被抓奸一样的剧情会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虽然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奸情可抓,但考虑到我和周黎那一段早早就在项知言那边备过案的往事,我着实还是心虚。于是我没敢说话,项知言那边比我还沉得住气,这个无声的电话就这么一直打着直到世界的尽头。在这样无边的沉默里,我维持着打电话的姿势抬眼看周黎。他也看我,似乎从我的态度里了悟了什么,然后就站起来,开口:“……你有朋友要来?那我先走了。”“不是。”我刚才还唯唯诺诺,现在却答得飞快。“不是朋友。”周黎不说话了,站在那静静地看着我。我握着手机的手发紧,我听到自己说。“他……不是朋友,是我喜欢的人。”这句话说的实在是艰难,说完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咬到了舌头。以我对周黎的了解,这句话已经足够了。周黎站在那没动,半晌,脸上才露出一个笑:“……那我就不打扰了。”于是我就送他到门口,开门的时候还带着一丝逃出生天和难以掩饰的雀跃。项知言果然站在那,一手还举着没挂断的电话。他大概是从剧组过来,穿的都是我们带去的衣服,头发还是之前被理的乱七八糟的造型。说实在,比起周黎因为参加酒席衣冠楚楚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落魄。这个时候我只能庆幸好歹他长的好,身量也高,虽然眼前这个算不上什么修罗场,但是他要是输了周黎一筹,我觉得他大概是要气死的。项老爷气死了还能怎样,还不是收拾我。周黎和项知言在门口这么一小块地方对上了眼,我原以为项知言看到周黎至少会错愕一下,但是他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甚至还率先打了招呼,笑得非常温润:“周先生,鄙姓项,项知言,久仰大名,没想到在这里碰上。”周黎脸色上同样看不出端倪,他微微颔首:“项先生客气了,出道作就入围金鸡奖的最佳男演员,是我仰慕已久。”“啊,这么巧。”项知言说,“不如一会儿一起吃个饭?”周黎偏过眼看了看我,又看回项知言:“不了,我还有事。”“那就是不巧了。”项知言偏偏头,看上去是真心实意的遗憾:“既然这样就不多留周先生了,我找孟植还有事,下次再聚。”说着,项知言就用绝对不容置疑的力度把我推着进了门,彼时周黎还没走,项知言确定自己进屋了之后还扭头看人家,假模假样地问了一句,“周先生?”周黎就这样站在门口,回头打量着项知言。也不知道他们俩隔着空气交流了什么,周黎最后微微一颔首,就走了出去。项知言等周黎人离开了之后毫不客气地上去关了门,落了锁。姿势非常自然,儒雅,端方有度——如果他关门急得没有差点打到周黎的背的话。我看着他关门的那个动静,感觉自己今天差不多是要死在这个屋子里了。我不敢说做他肚子里的蛔虫,但是他的情绪还是能猜到一二分的,不然之前也不会反应过来他有的时候在演我。尤其是他现在根本就是很不得直接明白地告诉我他就是在生气。怎么说呢,我没多少哄人的经验,之前他假模假样逗我玩的时候我尚且能糊弄过去,遇上他真的生气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边罚站。项知言没急着转身,他还带了个行李箱,就是我们一起去的时候用的那个。他走过去,找了个空的地方就把行李箱打开了,蹲下来整理东西。我不敢作声,只好在旁边观察他的动静。半晌,他突然啧了一声,我以为他终于要准备清算我。吓得整个人汗毛全都立了起来。谁知他这一声完了,竟是检讨自己的。“我是不是表现得太急了。”他说:“是,我关门不该那么急,失了分寸了。”这话听着像问我,又是像在自言自语。我听得实在是忍不住了,小跑上去扑到他背上挂着他脖子。项知言被我扑地突然,险些没载倒,幸好还是稳住了。“你怎么来了啊。”我挂着他问:“什么时候来的?”项知言手里拿着个旅行用的分装包,被我挂着也不说挣开,沉默一会,说:“昨天晚上成琪给我打了电话。”我心里咯噔一下,昨天晚上,那就是为了我受伤这件事来的,既然是成琪打的电话,那就应该是都知道了。现在时间也不过是快到中午。能这么快过来,我都不知道他路上有多赶。结果一过来就碰上周黎。我换位想想,如果是我,简直要气疯了。项知言还能在这边好言好语地回我话,这涵养差距简直让人汗颜。“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的。”我小声跟他讨饶。项知言冷笑一声,终于把我甩下去了,气场越发的冷。“孟植,你知不知道我在生什么气。”“我不该瞒着你。”我也知道我这样说话非常绿茶,但是我真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了:“而且我跟周黎也没什么,就是昨天吃饭的时候碰见了。”项知言突然非常烦躁的笑了:“不是,不是这些。”他又揉了揉头发,笑的无奈:“行吧,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你让我自己待会儿。”我怎么能这个时候让他一个人呆着呢,于是越发黏黏糊糊地跟前跟后。以至于项知言收拾个行李箱,前前后后被我撞了快有五次。项知言被我缠得没办法,才板过我的身子,看着我说。“孟植,你现在先别来招我,行吗?”“你生气你就揍我吧。”我勇于送死,“总比你一个人憋着强。”项知言失笑:“你什么时候这么胡搅蛮缠还会耍赖了。”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你惯的,我知道你就算生气也不会不理我,所以恃宠而骄。”我这话一说完,屋子里就静了,项知言眼里升起一些让人难懂的情绪。我感觉得出来他在权衡什么。这态度和他平时跟我插科打诨的时候相去甚远,我却不觉得违和,好似他就应该是这样的人。“谁打的。”他说。我愣了下,有点瑟缩,毕竟实话告诉他是傅文睿打的也没有什么用。他总不能替我打回去。可是眼下他已经生气了,我想了想,还是乖乖回话:“傅文睿,他昨天晚上犯病了。”项知言越发沉默,我忽然有些拿不准他要说什么,也跟着忐忑起来。等到这熬人的沉默差不多要把我搞炸毛了,他才说话,语气无奈里还带着点沉重:“算起来,其实是我的错。”我瞬间就缄默了,还想说什么话全忘的一干二净。项知言就好像是没有看到我的僵硬一样,径直把话说了下去:“你自尊这么高,这么要强。我是真没想到你退让起来,能退让到这个程度。”他往前走了一步,把我整个抱住:“一天没见了,先来抱抱吧。”章节75:4个月前标题:75概要:谈心项知言的怀抱是我熟悉的,带着暖意和一点点的压迫感。这压迫感恰到好处的瓦解了我心里头的防线。我想过他会跟我吵架,和我冷战。我有恃无恐的根本原因,是我知道他即便生我的气也不会生太久,他那样聪明的人,既然我没做真正的坏事,他就迟早会原谅我。可是那也是需要有生气这样一个过程,怎么能是像现在,零星半点的火气都没发泄出来,就直接原谅我?还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我觉得玄幻,连项知言已经拉着我坐到床上,还缓不过神。他好似已经把所有都揭过去了一样,只是皱着眉毛,查看我的伤。我不是没有在这么近距离地看过的他的眉眼,却没有哪次比现在更心动。他离得太近,我仿佛都能在他的瞳孔里看见自己。“你为什么说自己的错。”所以就说人都是得寸进尺的,他先前放过我,现在反而是我还是喋喋不休地追问。项知言微微抬起眼看我眼睛,又马上垂下眼睫继续查看的我的伤。“成唯这边资金链可能出问题的事我知道的比你早。”他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基本从我进组的时候就差不多猜到。朱姐一直不来剧组一方面是真的在看雅姐的身孕,另一方面也是在帮成唯看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