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让焦昀心情不太美妙的是其中竟然还有方家那位。焦昀以前对这位方姑娘还觉得不错,可自从对方之前直接开口让玉佩他就对对方没什么好感,他落座后,忍不住捣了捣聂柏昶,凑过去,压低声音:我怎么觉得今晚上更像是你的相亲宴?别人是多对多,结果到了聂小柏这里,成了一对多。焦昀忍不住嘀咕一声:桃花不开则已,一开一串串的。聂柏昶耳尖,听到这嘀咕,没忍住眼底有笑意溢开,压低声音:那怎么办?给想个办法挡挡?焦昀睨他一眼:我才不管。聂柏昶在桌下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面上看着他,眨眨眼,看焦昀不为所动,大着胆子,挠了挠他的掌心。焦昀感觉掌心一痒,嗖的一下把手收回来,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虎着脸瞪他一眼,随即迅速把头偏开,只是余光一瞥对面虎视耽耽的众女子,却已经开始想办法了。第77章果然, 酒宴喝得差不多时,隔壁桌女眷那边,侯夫人终于开了口,行了行了, 两个小辈明日还要启程回昌阳县,你这一个劲儿的灌, 当心不舒服, 柏昶啊,你这次得了解元,你婉姨回去肯定特别高兴。聂柏昶朝她拱手笑笑。焦昀抬起手搭上聂柏昶的肩膀, 笑眯眯的:夫人说得对极了, 我娘可就等着这一天呢, 不过我娘说了,聂小柏一瞧就是个聪慧的, 以后是有大学问的, 我就不行了, 我这就不是读书的料,幸亏聂小柏出息, 也算是全了我娘的心愿。侯大人并不知侯夫人受人所托打算保媒, 他跟婉娘他们也熟,好奇:心愿?你娘有什么心愿?认识这么多年,他咋不知道?焦昀闻言,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故意长叹一声:这说起来都好久的事了。他这语气加上这故作深沉的模样把众人的好奇心跟钓了起来, 尤其是酒过三巡,大家这会儿正是酒酣后劲儿回味的时候,哦?说说看?焦昀就等着这一句,他想了,这些人怕不会主动来说,毕竟是女方,还是矜持的,那只有让侯夫人开这个口。只要让侯夫人开不了这个口,那今个儿这些桃花也就挡了回去,等明个儿他们都回昌阳县了,下次再来可就是明年进京后,问题是到时候聂小柏万一得了个好名次给皇帝给赐了官,指不定要去哪儿,要是能留京最好,若是不能也不一定会来青州府。焦昀拍着聂柏昶的肩膀:聂小柏他娘以前还在的时候,是被大户人家收养的,所以会识文断字,后来孤儿寡母将聂小柏养大,就希望他是个有大出息的,可后来我娘那时候就在坟前说过,一定要完成她的心愿,也就把聂姨的心愿当成她自己的。她这些年也把聂小柏当成亲儿子看。都说先立业后成家,为了这个目标,你看我都孤家寡人,就为了能将聂小柏培养成才,不过好日子也快到了,等明年要是聂小柏能更进一步,我娘也算是了却心愿,就可以给我说亲事了,等我这个兄长成了家,之后就可以考虑柏弟的婚事了。他突然提及这个,无心之人听到重点自然在聂柏昶的娘的心愿上,而有心人,比如侯夫人以及她身后那些想以婉娘为突破口询问亲事的,就直接被堵了回去。人都说了,要先立业再成家,还要等焦昀这个兄长成了婚之后再考虑他的。若是别人焦家娘子说的可能无所谓,可焦家娘子一手把聂柏昶养大,她的话那聂柏昶必然是会听的,那今晚上如果再提,那就是自讨没趣。侯夫人不傻,她在昌阳县待了这么多年,婉娘可从来没要求过这个,之前还特意找媒人给焦昀说亲,只是这孩子不乐意。可既然了解,也就听懂焦昀这话里的深意,她了然之后,虽然觉得可惜,不过想想聂家小子是个有大出息的,日后进了京,这婚事可指不定就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她也是昏了头,被方家夫人一说就打算提一提,可若是对方有心,即使等明年到了京里自然会去见方大人,到时候让他们自己操心吧。焦昀直接在侯夫人先开口之前把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侯夫人之后也就没再提及这话头,其余女眷对视一眼,他们自然更加不好开口。焦昀和聂柏昶等酒宴一结束,就以醉酒为由先出了府,到了府外,直接上了马车就回家了,连给方夫人以及方湖灵机会都没有。等回到院子,被风一吹,焦昀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才觉得多喝两杯有点晕,只是心情莫名不错,手臂撑在身后的石桌上,挑眉看着聂柏昶:这次可是我救了你,要怎么感谢我?聂柏昶却反问道:你想要什么谢礼?焦昀无奈,他这是被反将一军了吗?难道我要什么谢礼你都给?聂柏昶认真颌首:对,什么都可以。焦昀望着他这么认真的模样反而心虚起来,低咳一声,揉着额头装醉,抬起手,这个啊,这会儿头晕想不起来,等以后想起来再说吧,不过可说好了,既然答应什么谢礼都行,我要是真提了,你可不许不答应。不管是什么,先把要求提好,到时候想起来就提,想不起来就算了,他本来也没打算真的要什么谢礼。聂柏昶却没忍住轻笑一声,显然猜到他的打算。焦昀瞪他一眼,可看过去时却是一愣,趋近于青年的少年身量挺拔修长,就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他这样仰着头看去,觉得几乎整个人都被对方的影子给包裹,尤其是他低垂着眉眼,大概喝了酒,脸上带了些红,愈发衬得面若冠玉姿容无双,看得焦昀心脏莫名停滞跳动一下。聂小柏这家伙长这么一张脸,没事儿笑什么笑。他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长得也不错,可跟聂柏昶一对比,简直小巫见大巫。焦昀和聂柏昶翌日一大早就启程离开青州府赶回昌阳县。聂柏昶成为解元的事早就传到昌阳县,他们两个一进城,几乎是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恭喜声,一直从城门到酒馆,婉娘得到消息也迎了出来,满脸都是喜色。婉娘一直都知道柏哥儿学问好,可没想到竟是这么厉害,不仅成了举人老爷,也成了解元。她知晓两人赶了几日的路怕是累坏了,让他们先回去沐浴更衣歇息一番,她来应付前来恭喜的人,等焦昀和聂柏昶沐浴后出来,就看到婉娘笑着带人端着丰盛的膳食过来:饿坏了吧?赶紧来吃,吃完歇息一会儿,晚上给你们摆宴,这次可是大事,等明个儿拿点祭品去拜祭拜祭你娘,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婉娘本来知道的时候就想去,可想想还是让聂柏昶这个当儿子的亲口告诉更好,她眼底的笑意就没淡去,最近这些时日心情好,瞧着整个人容光焕发模样也愈发娇美,瞧着说是二十多岁都像,和焦昀站在一起,更像是姐弟。焦昀和聂柏昶自然没意见,他们之前回来也是这么打算的。接下来几日,焦昀开始回衙门办事,聂柏昶反倒是忙了起来,因为成了举人,加上还是解元,来见他的多了很多,甚至别县的县令都过来想见见这位聂解元。焦昀白日去衙门当差,晚上有时候回来聂柏昶还没回来,他与婉娘吃晚膳,乍然突然少了一个还觉得挺不习惯。婉娘倒是淡定,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柏哥儿有大出息,也从来没拘着,甚至没太过操心,怕她一旦开口会给那孩子压力,怎么,成天在一起还不够,这不过一顿饭没一起吃就念着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焦昀一怔,无奈看他娘一眼:娘,你、你瞎说什么,我就是怕他这么喝酒万一还没进京就喝坏了怎么办?婉娘:他也得习惯,等以后他进了京,还要见更多的人,到时候酒桌上,少不了,先练练酒量也好。焦昀单手撑着头,他这做学问还得学喝酒,不能都拒了啊?婉娘睨他一眼,臭小子说什么呢,这以后都能帮他,他一个人不容易,不过以后成了家就好了,从知晓他得了解元,比之前成了秀才来说亲的好多,都被我挡了回去。这些年我没敢提,你平时跟他无话不说的,你闲了也帮我试探一下他的想法,他要是也想娶妻,我就帮他说和一下,要是没这个意思,那我都给拒了。焦昀本来正在喝汤,差点呛到,他没想到,他躲过了侯夫人他们,竟然没能躲过他娘催婚?娘,他没这心思!你又不是柏哥儿,你又知道了?你们这两个倒是跟亲兄弟似的,一个不肯定亲,另一个也学着,真是不如你先说说看,许媒人那是怎么回事?婉娘幽幽瞅着这熊儿子,以前都有人来找她询问昀哥儿的婚事,最近这段时间突然一个都没了,她找人打听了一下,没想到这臭小子出息了。竟然拿她与陶大人的婚事这件事威胁许媒人,许媒人竟然也真的答应了,还直接揽下这事让媒人圈子谁也不许再给这臭小子说媒!焦昀心虚不易,装傻:什、什么许媒人,我怎么不记得了,娘我吃饱了!先回去睡了!他赶紧一口把汤喝完,不等婉娘开口,急吼吼往外跑。婉娘急忙喊:一说你就跑!回来吃完!焦昀在门口急刹车,转过头趴在门口,露出个脑袋,娘啊,与其想我的婚事,不如先考虑考虑你嫁妆的事呗,再有几个月老陶可就来娶你了!婉娘脸蓦地就红了:你、你这臭小子!焦昀哈哈笑了声,赶紧一溜儿烟跑了。结果回到歇宿院空荡荡的,幽幽朝着聂柏昶黑漆漆的房间瞪了眼,这混小子还真乐不思蜀啊,家都不回了!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门惹你生气了?要不拆了?温热的呼吸拂在后颈,吓得焦昀一哆嗦,一回头,就看到聂柏昶不知何时回来的,就挨着他身后站着,他连忙退后几步,才回过神,你这是要吓死我啊?聂柏昶心情似乎不错,站在那里只知道望着他笑,眼睛泛着光,离得这么几步也能嗅到酒气,看来是喝得不少。焦昀伸手挥了挥,你不会是喝醉了吧?聂柏昶还当真点头:对,醉了。焦昀信了他才怪:醉了就不会说自己醉了,我让人抬热水过来,去沐浴,一身酒气。聂柏昶倒是听话,很快让人抬了热水过来,焦昀带他过去之后,自己也去洗了,之后去外面让人给煮了醒酒汤,端去聂柏昶的房间,等到了地方一看,发现这家伙沐浴之后没擦直接穿着衣服就那么躺在床榻上,不仅衣服是湿的,连床榻都湿了。焦昀:这家伙要不是装醉故意想睡他的房间他名字倒着写!第78章焦昀之所以敢这么说, 是因为如果是他的话,他若是心里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绝对不会真的让自己醉得不省人事,毕竟一旦不小心说出口的话, 那可就没挽回的余地。聂柏昶又不知他已经知晓,所以, 显而易见, 就是聂柏昶学坏了。竟然还知道接着装醉讨点亲近的机会。焦昀能怎么办?他瞧着不惜把自己身上弄得湿.漉漉的聂柏昶,心疼又无奈,还带着一些莫名的情绪, 他没敢继续深究下去, 怕自己压根也想不清楚。又怕万一真的踏出那一步, 如果他以后反悔或者如何,只会对聂小柏造成更大的伤害。如今这样反倒是最好的相处模式。焦昀拍了拍聂柏昶的肩膀, 喂, 起来, 你瞧瞧你,回来喝醉就算了, 还弄得一身湿, 想惹风寒是不是?你要是病了,看娘念叨不念叨你。他虽然絮叨着,手上动作却很快,把聂柏昶身上的湿衣服剥下来,等上半身剥完, 他随手扔在地上。等继续往下,默默耳朵红了红,手上力道大了些,醒一醒?你也不瞧瞧你这么大的个头,我可搬不动你,再不醒,我可喊娘找店里的活计来搬了啊?聂柏昶动也不动。焦昀绕到前头,蹲在他脑袋前,望着他紧闭的双眼,眸仁闪过光,嘴角笑了笑,捏住他的鼻子,因为他是蹲在床榻前的,所以笑起来呼吸都拂在对上的脸上,焦昀一直注意着他的模样,果然看到这家伙身体僵了下。如果不是他早就猜到,像是以前那般怕是还不会注意到,可如今既然知道了,他就等。果然,不过片许,聂柏昶眼睫颤了颤,慢慢睁开眼,像是憋气憋狠了,微张着嘴,呼吸拂在他手心上,酥酥.麻麻的,让焦昀迅速收回手。聂柏昶眼神里迷茫一片,唔,我这是睡着了?焦昀:哼,还装。焦昀面上笑嘻嘻的,可不是,你瞧瞧你这床,看你等下还怎么睡。我去给你重新找一套衣服,自己赶紧把里裤脱下来,等下着凉,我就告诉娘。聂柏昶慢慢坐起身,望着焦昀已经转身朝屏风后的衣柜走去的身影,对方脚步轻快,让聂柏昶迟钝一些的脑子视线随着他一直,直到看不见。聂柏昶太贪恋与他相处的情景,尤其是离别的时日在即,他今晚上回来的时候,突然就生出这个念头。可到底还是失败了啊。焦昀很快找来一身扔给他,就往外走去:赶紧换,换完抱床新被子去我房间,多大的人,喝醉个酒还把床铺都弄湿了,明个儿自己记得晒,我可忙着呢絮絮叨叨的声音越来越远,可对聂柏昶来说,却如同天籁之音,他怔愣之后,确定不是做梦。几乎是立刻把衣服给脱了。焦昀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忘了告诉他把枕头也抱过来,结果探头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他利索脱光的一幕。焦昀:聂柏昶:!!!焦昀在聂柏昶也傻了眼的目光下,上下扫了一圈,怪笑一声,咣当一下把门给关了。聂柏昶的脸从耳根往下蔓延,连脖子都红了。焦昀把门关上的瞬间,老脸也一红,刚刚不还醉的起不来?有本事你别脱这么快啊!接下来一段时间焦昀继续在衙门办差,聂柏昶回来一段时间后终于他当了解元的热度降下来,他开始闭门谢客,对外只说专心看书准备明年的春闱。只是除了这之外,以前养成的习惯倒是没丢,依然每天正午就去衙门接焦昀回来,一起吃过午膳,焦昀回衙门,他继续在家里看书。这样多日下来,让焦昀终有一种他无论何时回来聂柏昶就像是小媳妇儿一样在家等他的感觉,而不知是不是习惯使然,他竟然觉得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