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下了楼,气哼哼问了掌柜的常公子的房间,直接过去,把门踹了踹,双手环胸:开门!我们谈谈!既然要演戏还要让凶手看到,自然不能在客栈里谈,所以等下还要争执一番,最后不得已去外头。聂柏昶等了一会儿才脸色不郁打开门,把他让进.去后,两人开始关门争吵,声音传出来,楼梯口慢慢探出无数颗脑袋,侧着脸,把耳朵朝房间的方向使劲儿挪,恨不得能贴在房门上。只是房间隔音不错,只能听到争吵听不到吵得什么,好在突然猛地一位拉开房门:我不跟你吵,既然你不想看到我,那我去住别家。说着,直接背着一个包袱就走出来,丝毫没理会身后少年的拉扯。聂柏昶冷着脸大步往外走,众人吓一跳,赶紧纷纷往下跑,一瞬间坐好,装模作样开始拿着空碗空杯子装喝水,没抢到空杯子的,把头往一边挪,看看天看看地一副思考人生的模样。掌柜的动作最快,站在柜台前拨着算盘珠子,等聂柏昶靠近,转头:常公子啊,你这是聂柏昶:退房。掌柜的视线越过他落在身后紧跟而来的焦昀身上:云公子?焦昀黑着脸,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不退,他开玩笑的。你跟我来!说罢,愣是拖着聂柏昶往外走,聂柏昶配合的跟上去。众人遗憾扒着门:可惜了不能跟过去看戏了,否则目标太大肯定会被发现。焦昀就这么拉着聂柏昶专门往人少的地方去,等到了很空的巷子口,按照昨晚上那么做一样,选了一个很空很黑的巷子,昨晚上凶手没看到,等下还要重演一遍。他就这么气呼呼拉着聂柏昶进了巷子深处,等差不多没人能听到后,猛地一扯聂柏昶手里的包袱往地上一扔,再重重推了他一把:你什么意思?跟我分开?还是直接走人不管我了?当初可是你自己乐意陪我走这一趟的?怎么,现在就不管我了?聂柏昶的后背抵着巷子最深处的墙,垂着眼,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几下,按照昨日重演,他等下会靠过来假装亲他,即使是假装,可想到等下可能是唯二昀哥儿靠他这么近的时刻,聂柏昶需要极大的制止力才能让自己的脑子不这么乱,他脑子嗡嗡的,喘着粗气,反而更像是愤怒隐忍不发的状态。等聂柏昶的状态稳定下来,他才抬起头,痛苦看焦昀一眼,声音沙哑:是我说的又怎么样?你如今不是已经不需要我了?你看她的模样你敢说你没动心?可明明我们才才是偏过头,像是说不下去。焦昀在包袱前走了几步,陡然看到他这模样,忍不住笑了:你看你,我不是说过,我对她们虽然欢喜,可你才是独一无二的啊。她们跟你不一样,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还不了解我?大不了,我带回去,只收为通房,不纳妾,也不娶不就行了?聂柏昶攥着手:你说过你不会收、通、房、的。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焦昀:是不会,可絮娘不一样,她那么可怜,也无家可归,她说了愿意给我为奴为婢,小姑娘都这么说了,我给她一个能活下去的地方,她模样我也欢喜,再说我也没动心,我只是欢喜她的脸。阿常,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可你却打算三妻四妾?聂柏昶咬着牙,声音又轻又恨,到最后深深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你若是选择她,那我们以后也别见了。你!你这是在逼我?焦昀暴躁走来走去,气得咬牙切齿,我不选!我两个都要!聂柏昶:只能选一个!要她还是要我!焦昀:他的沉默让聂柏昶知道戏差不多了,直接抬步就要走人,接下来,就是他今晚上最为期待的果然,焦昀立马伸手去拦,我、我说着,就要上前去拽他的衣襟把人给拦住,顺便抵着墙角假亲,只是焦昀太入戏,加上一想到此刻凶手正在某个位置盯着他演渣男捉摸着怎么杀他的时候,焦昀一分心,忘了他直接为了演戏扔在地上的包袱,一脚踩上去,只感觉脚下不平,身体失去平衡就直接那么扑了过去。聂柏昶被他撞得后背半抵着墙壁,闷哼一声,之前说好的好像没这个,只是直觉揽住焦昀的腰,他还在以为这是焦昀临时加的戏码时,因为当时走了两步被撞到墙壁时后背往后抵着,头低了不少,所以焦昀这么直接扑过来时,刚好就扑了下来。焦昀等双手半撑着强意识到什么时,他瞪圆了眼瞧着近在咫尺的脸,显然聂小柏被吓到了,整个人都傻傻盯着他,都傻了。焦昀暗叫一声:这、这特么都什么事儿?可他这时候怎么爬起来?凶手还在后盯着,他这风流的人设不能崩。焦昀一狠心:对不住了兄弟!亲都亲了,最后一次成了,回头你昀哥给你赔罪!焦昀干脆抬起一只撑着墙的手臂捂住聂柏昶的眼,稍微用另一只手撑了起来,借位蒙混过关。不远处为了防止被发现偷偷躲着的静心方丈以及周大人等人:不、不是焦兄弟聂秀才你们这牺牲是不是有点大?等焦昀觉得差不多了,直起身,手还没从聂柏昶眼睛上移开,把人拉起来,为了逼真,又啄了一下,才笑了声:好了?不气了?你对我才是最重要的,她们以后也不到你跟前闹,放心了?聂柏昶抬起手,自己遮住眼。焦昀松口气,看来是恢复了,他松开手,才走过去把包袱拿起来,抖了抖灰:行了,等回去把房退了,我们还一间,过几日我们走的时候把絮娘父女也带上,你要不放心,那先不收通房,回头当个大丫鬟,得先给她个安身之处对不对?聂柏昶此刻脑海里嗡嗡的,焦昀说得每个字他都懂,可偏偏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却是不明白,只能怔怔跟着焦昀往前走。等回到客栈前时,焦昀依然与聂柏昶错开两步,上前笑嘻嘻跟掌柜的说话让退房,随后就带着低着头看不清模样的聂柏昶回了房,其间女子担忧站在楼梯口看到他们询问是不是她们的错,焦昀把人打发回了房间,这才带着聂柏昶回了房间。等门一关,焦昀把手里本来拿着的包袱一扔,面朝着聂柏昶,退后几步,突然猛地一鞠躬:对、不、起!兄弟把你头一次那啥给夺了!这以后聂小柏阴影得多大啊!第63章聂柏昶这一路跟着焦昀回来原本就不平静, 突然焦昀这一句让他一怔,好半天都没回神。焦昀弯着腰看不清头顶上聂小柏的模样,心里更没底,别是气得都不想理他了吧?就在焦昀忐忑不安时, 终于回过神的聂柏昶上前,把他扶起来:昀哥儿, 你这是作甚?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只有强烈压制住心底翻滚的感情才能稳住心神说出这些平淡的话。焦昀偷偷抬头, 确定聂柏昶脸上并没任何不喜或者厌恶的神情,才松口气:刚刚这一路吓死我了,我就怕你万一觉得那啥以后不理我了。他顿了顿, 不确定小声凑近, 你真不恼我?都怪这破包袱, 躺的不是地儿,这次是兄弟对不住你, 回头回头兄弟补偿你。聂柏昶垂下眼, 望着那个再次被扔在地上的包袱, 上面沾了灰,包袱乱糟糟的, 他上前, 难得不跟以往一样遇到这种沾了不干净的都不乐意摸一下,反而嘴角带着笑,轻轻把包袱上的灰尘给拍掉:补偿?要怎么补偿?聂柏昶声音里带了笑意,这话一听就是调侃,焦昀彻底放了心, 笑了声,那你说怎么补偿?我都依着你!聂柏昶已经把包袱清理干净,放在不远处的花架上,像是认真思考:一时想不起,先留着?焦昀拍着胸口:可以。聂柏昶胸腔里因为这两个字像是注入暖流,他在今夜觉得自己像是活了起来,他自从知晓自己的心意后,一直在怕,在畏惧,在恐惧,他怕极了有朝一日若是昀哥儿晓得他的心思,该是多么厌恶他,用最失望最冷漠的眼神与他分道扬镳。他克制着压抑着,可今晚上却让他知晓,至少,他的碰触对方并不讨厌,甚至他并不排斥听到或者知晓断袖这个词,甚至于他在误亲他之后第一时间是怕他会如何,而重点并不在两人,两个男子亲了。聂柏昶在这一刻生出一股希冀,也许再等等,再等等,等时机到了,这个补偿他可不可以贪心一次?等时机成熟,他若是告知昀哥儿他的心意,至少,能不能用这个补偿作为条件,至少即使失败了,他也不会远离他,或者厌恶他。聂柏昶这一晚难得睡得极好,甚至做了一个梦,梦中昀哥儿听了他表明心意的话,说也欢喜他。焦昀这一晚睡得却是忐忑的,他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张牙舞爪用风流吊儿郎当渣男笑调.戏良家妇男勾起聂小柏的下巴,你喊啊,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的,小爷可亲了啊,亲了啊!焦昀生生自己把自己给吓醒,一巴掌扇了自己一巴掌,要死了,他怎么能做这么禽.兽的梦?肯定是被影响到了。焦昀深吸一口气,四处一看,没看到聂柏昶松口气。刚穿好衣服洗漱好,聂柏昶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上面摆着几样早膳:醒了?过来吃饭。焦昀走过去坐下,看了看,都是他爱吃的,你吃了吗?等看到聂柏昶摇头,邀请他一起过来吃。等吃的时候,聂柏昶压低声音说了刚刚去见了那位女子,对方偷偷交给他一封信,这是周大人给你写的,以及今日的计划。焦昀边吃边打开,等看完乐了:看来昨个儿演得那场人尽皆知的救美后决裂戏码还挺有用的,凶手出现了。虽说不知是不是,但的确有人在跟踪我们,身手也不错,只是凶手没出手,为了怕打草惊蛇周大人他们没出手只是跟着。今个儿我们要做的是等下再因为你刚刚私下里见过女子我这边不高兴,再次因为带女子去城外踏青后因为共骑一匹马你生气不许争执后你愤然离开。到时候我单独与女子独行,凶手如果想杀我,这应该是个好机会,而在只有我们三人时,这次的争执会说得话更难听一些,为了激怒对方不按照之前十日一杀出手。聂柏昶听完皱眉:共乘一骑?会不会对絮姑娘不太好?焦昀想想也是,虽说周大人的意思对方不在意这个,可想想还是算了,到时候看情况,尽量避免。可如果实在引不出凶手,只能如此。聂柏昶嗯了声,一大早的好心情失落很多,可这是为了引出凶手,他只能这般瞧着。两人吃完饭,刚打开门,隔壁隔了几间房的絮娘也打开门,她端着托盘,像是刚给自己假爹送完饭,看到两人,福福身:云公子、常公子。焦昀嗯了声,打开折扇,笑眯眯上前,用折扇轻托了一下絮娘俯身的动作:小娘子别客气,你爹如何了?絮娘眼圈红了:多谢两位公子救命之恩,奴家的爹已经好多,吃过饭喝过药已经歇下。焦昀一合折扇,叫了声好:既然如此,絮娘可要与我们一起去踏青骑马?絮娘迟疑看了聂柏昶一眼:这个还是不了吧。焦昀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聂柏昶:怎么?你看阿常作甚?想去就说,很好玩的,到时候小爷教你骑马如何?这个可,会不会不太好?常公子你想奴家去吗?絮娘的话让焦昀奇怪看了聂柏昶一眼,随后上前搭上他的肩膀,阿常自然没意见,好了,这么好的日子,待在房里多无聊?我让人去备马车!说罢,深深看了聂柏昶一眼,带着他下了楼。等到了楼下,继续演,脸色不郁到了掌柜的面前,拍下一锭银子:备一辆马车,把我们的两匹马牵出来。速度快点。说罢,等小二去牵马时,焦昀直接拉着聂柏昶去了马房外,推了他一把:你是不是跟絮娘说什么了?怪不得一大早这么好心去给我拿早膳,怎么?你也看上她了?聂柏昶:我为何找她你难道不知?我只是警告她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这一招也是为了怕凶手看到早上聂柏昶见絮娘寻个由头。焦昀与聂柏昶继续争吵一番,只是最后看到小二过来,这场争吵才停止,只是两人脸色都不好看。两人骑了马,跟着车夫架着的马车里的絮娘出了城,一直到了一处湖边,焦昀才随手扔给车夫一块碎银子:行了,去随便找个地方喝茶,等天快黑的时候来接我们。车夫视线在马车里看了眼,意味深长笑笑,点头哈腰拿着银子很快跑远,把独处的机会留给他们。焦昀等车夫一走,开始这次来武淳县估计最后一场却也是最难的一场戏,如果成功,那这件事也就顺理解决;可如果失败焦昀让自己不要继续想,他保持着脸上风流倜傥的笑,撩起马车帷幕:小娘子,请。絮娘飞快看他一眼,一张俏脸瞬间就红了,扭扭捏捏下了马车,抚着焦昀的手臂,两人你侬我侬,把在场的第三个人完全无视。聂柏昶沉着脸瞧着这一幕,可到底忍了。只是等听到接下来焦昀提议亲自教絮娘骑马,甚至两人共乘一骑时,他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扯住焦昀的手臂,她不会骑马又如何?一个闺中的小娘子你非要教她这个,到底是教还是目的不单纯?你这是何意?焦昀装作一副被点中心思的模样,恼羞成怒一把甩开他的手臂,再说了,踏青踏青,为何不能教骑马?再说了,她以后是我的人,共乘一骑怎么了?你再说一遍?她是你的人?你昨晚是怎么答应我的?你当我是什么?别仗着我欢喜你就这么践踏我的真心!聂柏昶却是攥得更紧,咄咄逼人,两人这模样,吓坏了旁边的絮娘,她颤.抖着身子难以置信惊恐看他们,公、公子你们你们焦昀装作被戳痛痛脚,彻底怒了,使劲儿挥开他,一把重重推了聂柏昶一把:你滚!我跟你没关系了!你不是嫌我践踏你的真心?那小爷不要了行不行?再说,要不是因为不想失去你这个自小的玩伴,你以为我会欢喜你?我告诉你!从头到尾,我就没欢喜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