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江城脸颊,所以你放心吧,不管我想还是不想,都是死不了的。江城用力吻他满是尘土的额头,你不要骗我。杨聿朗轻咳两声,我何时骗过你?江城将他冰凉的双手藏进怀里,你也不要想离开我。关于这点咳咳江城忙替他顺着胸口,别说话了哥。没事儿,杨聿朗轻轻呼出一口气,对不起,你也知道,我一个病患,还有多少时日真不好说,我这种类型特殊的,除非得到合适的骨髓移植,不然熬不了几年的。那又怎么样?江城非常不认同,谁说旁人就能平安无虞一辈子,哪天出门一个飞来横祸就什么也没有了,谁又比谁活得久?杨聿朗很无奈,你就是偏激了点。他顿了顿,很心疼道,我不想看到你难过,如果哪一天我突然走了,你不会的!江城强调道,不会的,求你别说话了。杨聿朗沉默半晌,我曾经也像你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失去自我,他自嘲的笑笑,我原本以为,此后人生不会再这么去喜欢任何一个人了。他看着江城,尽力安抚他让他放心,说一些让他转移注意力或者开心的内容,我喜欢看你吃东西的样子,吃的特别香,自从跟你一起吃饭后我的食欲也有所增加。江城心疼,你那叫增加食欲?那遇到我之前是吃的多少,比得上一只鸟吗?杨聿朗没理会他的吐槽,继续道,我也喜欢看你绞尽脑汁解题的样子,还有想不起课本内容皱眉躁动的模样,挺挺可爱的。还有你骑车,拿单反拍照,钓鱼江城,其实我应该告诉你,我是喜欢你的!闻言江城一下没忍住,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杨聿朗不说则以,一开口则是句句要人命,他怀疑自己的泪腺出了问题,像坏了的水龙头,断断续续,怎么也停不下来。江城,杨聿朗声音越发微弱,人生到处都是意外,今天这事,不是你的错。江城拼命摇头,泪水横流。不管我会怎么样,杨聿朗抓紧他的手,我无怨无悔,记住了吗?江城继续摇头,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想看见你难过别说了,哥,就当我求求你他绝望的看向那条唯一的来路,为什么救护车还没来?易风呢?易风为什么也还没来?去看看你弟弟怎么样了?杨聿朗极力往前方看一眼,咳咳一直没听到他的声音是不是晕了你别管他了,江城紧紧抱住他,你还管他干什么?如果不是他你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先看看我不去!江城低吼一句,我不会离开你,半步都不会。杨聿朗微微叹口气,躺在他怀里。夜里寒风如冰刀霜剑,清冷夜幕悬挂着一轮弯月,杨聿朗眼看着那轮弯月慢慢变成一团模糊光影。失血过多,他渐渐承受不住,开始神志不清,眼前也变得模糊,出现重影,又慢慢变黑。江城我在这!我在!我可能杨聿朗抓着他的手渐渐失了力气,我有点累,想睡会别,别睡,哥,你别睡江城的声音似乎变得很遥远,杨聿朗努力想说点什么,却只呢喃出他的名字,眼皮似有千斤重,再怎么努力都没法睁开。再最后闭上眼的一刹那,他似乎听到了远处救护车的声音,还有易风远远喊的一声朗哥。不知过了多久。嘀,嘀,嘀~仪器的声音由远及近,耳边有沙沙声,是水果刀刮动果皮的声音,还有隐约对话声。你先去吃饭吧,不是还约了妹子吗?没到点呢,急什么。感觉到模糊光线,眼皮尝试睁开,可努力了几次都没成功,想放弃的时候耳边听到一声,嘿,动了动了,手动了,聿朗,聿朗,醒醒~快,叫维安过来~聿朗~都是熟悉的声音,但没听到那个迫切想听到的声音。眼皮再次挑战性的动了动,这次成功了。看见杨聿朗眼睛缓缓睁开,韩云洲激动的靠近捧着他的脸:嘿,真醒了!从维安一把将他拎开:聿朗,你怎么样?杨聿朗眼珠转了转,一脸茫然看着他,半晌才来了句:你是?在场三人震惊了。从维安靠近他:你说什么?你不认识我了?杨聿朗继续一脸茫然。韩云洲拿着削了一半的苹果:不会吧,那我呢?我是谁你记得不?杨聿朗看他一眼,依旧一脸茫然。不是~从海外赶回来的贺云林拨开从维安,腿伤会造成失忆吗?从维安一脸沉重,也不给个准话。嘿,我叫贺云林,咱俩认识几十年了,你不会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吧?我们是朋友?杨聿朗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干涩。韩云洲端了一杯水:先喝点水润润喉,咱再慢慢想,可能只是暂时的。贺云林见他一点一点喝了水下去,放下杯子又道:咱俩可不是一般的朋友。那是?贺云林端着一张严肃正经的脸道:我是你男朋友。杨聿朗:韩云洲:贺云林继续道:在你出事前咱俩说好去国外领证的,现在这话还算不算数?从维安嘴角微微抽搐,撇开了头。看着一脸懵逼的杨聿朗,贺云林道:你不相信是吧?好,我证明给你看。说完俯下身捧着他的脸就要亲下去。眼看真要亲到,杨聿朗撇开头,率先破了功。贺云林拿过韩云洲手上的苹果啃了一口:跟我玩失忆,呵呵。韩云洲到这时候才后知后觉被耍了:不是,你们怎么发现的?贺云林啃着苹果:他都失忆了,维安一点都不急,也不给他安排什么检查,就那么站那里装出一脸沉重的样子,你傻呀!韩云洲恍然大悟:可以啊聿朗,才刚醒就玩这一出,看来精神不错嘛!第73章 病房里杨聿朗试图掀开被子:我的腿还在吗?在呢在呢!韩云洲按住他的手,放心吧,从家两兄弟拼尽全力把你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还保住了你这条大美腿。见杨聿朗视线投过来,从维安解释道,我从手术室出来接你电话,从维瑾看到了,我没瞒他,所以我们是一起过去的。顿了顿又道,电话一直没挂,你跟江城说的每一个字我们都听到了。杨聿朗沉默了。从维安:如果不是因为你现在躺在病床上,我他妈听了那两次会当场掐死你。韩云洲不明状况,那两次什么?诶,先别说这个,贺云林打断话题,问杨聿朗,你知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啊?今天是第六天。韩云洲抢话道,整整六天啊兄弟,差点以为你回不来了知道吗?看来我命挺硬。杨聿朗无奈一笑,江城呢?他呀~韩云洲拉长音调,这小孩为了你那可是不要命的你知道吧?怎么了?从维安拉了椅子坐下:我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这时候还在睡,没办法,他不吃不喝不睡守在你床前,再不休息会出事的。我们刚到那会,易风和他已经把那堵墙给搬开了,具体怎么做到的我不太清楚,只不过他俩那时候满手满身都是血和尘土,也看不出个人样,后面江城听说你失血过多而且血还止不住的时候差点疯了。从维安难得的露出悲悯神色:真的,他都要跪下来求我们了。杨聿朗闭上双眼,心脏似被狠攥一把疼得发抽。韩云洲不解:你凝血机制差,这事儿从来没告诉过他?贺云林碰了他一下,对杨聿朗道:你刚醒,也别多说话,维安你给好好检查一下,我们去看看江城醒了没?说完拉着韩云洲就出了病房。从维安边检查边道:这几天来来去去的,什么人都来过了,伯父伯母几乎每天都守在医院里,静姝在我这就哭了两天,双云过来好不容易把他们劝回去好好吃个饭,你醒了的事我发了信息给静姝,他们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嗯。杨聿朗双眼有些空洞应了一句,你先出去吧,小易呢,在的话让他进来。行。从维安起身,有什么不舒服随时叫我。易风手臂绑着绷带,两只手包扎的像俩大馒头,额上一道划伤,他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站在床边。杨聿朗拍拍床沿,过来坐。易风踌躇着坐下,杨聿朗摸摸他额上的伤,手指滑向他的侧脸,轻声问:父亲打你了?易风摇头。你不用否认,杨聿朗轻叹一口气,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他握着易风手腕,你和江城,怎么把我弄出来的?易风抬起头,我到后看过,钢筋是从下往上的,所以就想办法砸开那面墙再搬开,不难。杨聿朗静默片刻,这事儿,不是你保护不力,明白吗?易风摇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你当兄弟,这点你清楚吧?易风点头。杨聿朗靠近他,那你就无需自责,也不需要跟谁交代,更不用在意父亲说的那些话。他不应该负责吗?门口赫然一声怒斥,易风闻声瞬间从床上起来,走到一旁站好。杨聿朗看着来人,虽然涌过一阵不快,却还是唤了声爸。杨崇元看他一眼,冷声道:你就算死,他也必须给你垫背,这就是我收养他的目的,怎么,你差点连命都丢了,他还能连个责任都不负?杨聿朗艰难的以一只手臂撑起上半身,对易风道:你先出去。易风看了眼杨崇元,没动。杨聿朗又重复一遍:出去。杨静姝到的时候见易风站在门口,想进去被他拦住。杨静姝:你拦我干什么?易风淡定道:吵起来了。什么?杨静姝一把拨开他,推门而入。一进去就听到杨崇元大声道:这事儿如果不是我一力压下,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了,你可知道这事传出去对华容有什么影响?对杨家又会是什么样的打击?易风带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他任何时候都必须要挡在你面前,不管挡刀挡枪他都必须冲上去,你还为他开脱还有那个小孩,这种人只会给你找麻烦,他没有资格,也不配跟你在一起。你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是拜他所赐!杨聿朗不停咳嗽,杨静姝急的跺脚:爸,哥才刚醒,这种时候您能不能少说两句?她冲过去倒了杯水扶着杨聿朗喝一口,没事吧哥?杨聿朗顺了口气,靠坐那儿,年后开始,华容总经理的位置让静姝来坐。他不顾两人愕然神情,淡淡道:我不是在跟您商量,我在华容部署这么多年,也做了彻底整治,该做的我都做了,现在的华容,是静姝上位的最佳时候。不行。杨崇元一声怒喝。我说了,杨聿朗直视他,我不是在跟您商量。哥,杨静姝有点手足无措,你怎么突然说这个?杨聿朗盯着杨崇元,我累了,不想再插手家族生意,你们也很清楚,我时日无多,于情于理,您也该给我一段真正只属于我自己的生活。我不同意,杨崇元大手一挥,我已经联系了加拿大那边的专家,年后你就过去治病,把病治好了再回来,管理华容这一摊子,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选,你别想丢给静姝。您这么做你想对不起你爷爷吗?杨崇元赫然打断他,你是不是忘记答应过他什么了?江城被易风拦在门外,里面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主要是杨崇元声音大,所以听到的几乎都是他说话的内容。他沉默的站在一旁,原来杨聿朗跟他父亲的关系是这样的。他们在里面争论了很久,杨崇元从里面出来时看见门口的易风和江城,脸色一沉,欲言又止后扬长而去。杨静姝见江城进来:你们先聊。她走出去,门一关,病房里就只剩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