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唐原见他眸光熠熠,不懂他兴奋个啥劲,应该刚回来的吧,不知哪儿听说你这两天没去学校,问我你干啥去了?江城心肝一颤:你怎么说?还能怎么说,唐原没想那么多,就说你有事,反正周岩帮你请假了,也是说你家里有事。江城低下头,唐原不知道他想什么,又道:他让你得空去他那儿一趟,说是给你弄了什么学习资料。江城想了想:行,我这就去。话音未落就拿了外套准备走人。等会等会,唐原拉住他,你就这样子去?他指了指江城脸上那些伤,先处理一下。对,江城恍然,我记得这里有一瓶祛伤膏的对吧,拿来给我推推,心口这儿怪疼的。一上完药就骑上唐原的车将他丢到元和路口,转头就直奔公寓,骑车的过程中心口有些钝痛,可他顾不上也不在乎。到了公寓,推门而入后环视一圈没看到人,他有些焦急四处找:朗哥看过了书房厨房卫生间都没人,想来是在楼上,便上了楼梯,刚到卧室门口就看见杨聿朗敞着衣服,胸口一大片春光外泄的走了出来。江城登时一顿,一声哥也卡在喉咙。我刚洗完澡,而且我应了你两声。杨聿朗不知他这么着急忙慌的叫唤什么。噢,我没听见,江城回过神,你先把衣服穿好。杨聿朗本就在扣扣子,见江城转头要下楼,忙道:等会。江城没敢回头看他:怎么了?杨聿朗反问:你的脸怎么了?江城不自在的摸摸脸:没事。打架了?杨聿朗走近他,捏着他下巴将他侧着的脸转过来,仔细看了几眼。江城眼神闪烁,往后退了一步,真没事,你快穿衣服吧,别着凉了,我去楼下等你。杨聿朗下了楼,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脸上,随后招呼:过来。走到落地窗前亮光处,看了他脸上的伤,又看到他外套被扯破的袖子,江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外套不知什么时候破了。什么味儿?杨聿朗凑近他闻了闻。江城忙退后一步,是那个祛伤膏的味道,不太好闻,我离你远点。祛伤膏?杨聿朗皱了皱眉,去翻开药箱,却没找到什么跌打损伤的药,于是让隔壁易风送过来。易风送来了活血膏、药油和喷雾,放桌上的时候看了江城一眼,转头对杨聿朗道:我来吧,这种事我比较擅长。不用。杨聿朗拿了桌上一叠资料,你先去公司一趟,把资料给陈副总,让他明天就拟个方案出来。易风欲言又止,出门前看江城的眼神让江城很是捉摸不透,不过一转头就见杨聿朗要亲自给自己上药,急忙推脱,我来之前才刚刚上的药,现在没必要。你那个药不管用。杨聿朗语气温柔和缓,听起来与往日无异,却带了满满的不容拒绝,过来坐。江城不是扭捏的人,况且杨聿朗亲自上药这种事其实挺美的,他想了想,得了,坐下来好好享受吧。杨聿朗拿一条湿软毛巾替他擦了擦伤处,动作很轻柔,像对待什么美玉宝石,江城这种糙汉子很不适应。伤处主要是额头侧脸和下颌,眼角也有一点,杨聿朗擦拭之后再挤出活血膏一点点揉开涂匀。药膏带着点淡淡的香味,冰凉凉的,杨聿朗的手指也凉,触上江城火热皮肤,是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江城抬眸看了看他,又垂下眉眼,心跳缓缓加速中。非动手不可吗?杨聿朗手下动作没停,边揉按边问。江城听他这是在问打架的事,简短说了个是。杨聿朗接着问:是对方先动的手?不是,想起一碗面扣大柏脸上那一幕,他道,我先动的手。杨聿朗稍顿了顿才道:怎么回事,愿意说说么?他们长期侮辱老唐,就是唐原,这回碰上了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以后滚远点。江城简短带过,并不愿去述说经过。杨聿朗没说什么,他处理完脸上的伤,视线不经意落在江城后脖颈,那里也有淤青,于是伸手将他衣服往下拉了拉,才发现青了一大片,于是道:把衣服脱了。什么?江城差点跳起来,他用力扭了扭后肩表示一点也不影响活动,没事,过两天自己就能好。杨聿朗不吃这套,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唔,江城听了这话马上就想到了别处,他嘴角一挑,笑道:你帮我脱。如果杨聿朗真脱了,他也乐意秀一下坚实肌肉,□□一把看看杨聿朗有没有感觉。等杨聿朗真上手了他又觉得哎哟我靠,不行哪,忙道:开个玩笑,我自己来。衣服一脱,江城幻想中的杨聿朗被他肌肉秀一脸的一幕没发生,反倒是他看见自己前胸后背遍布的淤青,当即脸就青了。第30章 鹿角他们把你打成这样?他好像带了点颤音,江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杨聿朗伸手在他心口处按了按,江城忍不住一声痛呼,他便像触电一样立马收回了手。江城心道我操怎么这么痛?缓了缓才说:不是,他们没那么大能耐。他指了指心口和另外几个位置,这些是老头子,就是我爸干的。杨聿朗忍着心中不快,他又为的什么打你?不为什么,江城嘴角一挑不在乎道,只要我在外面惹事,回家都是要挨他一顿揍的。杨聿朗青筋一跳,你不会躲吗?躲了,江城不欲多说,又不得不说,我还还手了。杨聿朗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半晌把衣服披他身上,心口这个位置的伤不能轻视,去医院。医院,江城一听这两字就不干了,不去。杨聿朗见他态度坚决也没说什么,而是再度伸手在他心口用力按了按,江城咬牙忍痛听他道,你用不着忍,这里处理不当可能会猝死。啥玩意儿江城一头黑线的看他。我不想你有什么事。这句话杨聿朗说的时候语调轻轻的,也无甚表情,可江城就是被这么一句话击中了红心,先前的抗拒一瞬间就飘到了九霄云外。杨聿朗带他去了上回那家韦医生所在的医院,到了后就是拍片做心电图,负责检查的医生也认识杨聿朗,诊治过程中问了不少问题。花了几个小时后,诊断结果出了,专业的那些江城也听不明白,只知道医生让他注意休息不能有剧烈运动饮食清淡等,还配了许多外敷内服的药。江城听完来了句:什么时候能打篮球?医生听了这话看了杨聿朗一眼,江城不懂他看杨聿朗干嘛,直接回答自己不就完了。他慢条斯理道:最起码半个月不能碰球。可我学校下个月就举行篮球赛了。江城尽量寻求解决办法。杨聿朗将手掌按在他肩头,淡淡道:篮球赛就别参加了。江城苦恼,我可是大前锋。你如果坚持,杨聿朗不做犹豫道,我就让你们学校取消篮球赛。哎唷我靠!这话要是早一点说江城还未必相信他真会这么干,可自从知道贺云林就是副校长贺宏晖亲侄子后他确信只要杨聿朗一句话就真能取消比赛。唉,算了,输就输吧,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一开始本就不想参加的,刚好把所有时间重新用回学习上。这一步步的,江城没发现自己在杨聿朗这里底线在不停降低,就是有人曾说过的那句你触及我的底线了,那什么,没关系,底线嘛,再换一条就是。结束后,杨聿朗去拿他的外套,见衣服破成那样也没法穿了,遂直接往门边的垃圾桶一扔。江城回头一瞟,那不能扔。他几乎是以冲过来的架势把外套捡回来。杨聿朗嘴角抽了抽,怎么,这衣服对你很重要?不是。江城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迅速藏在身后,再顺手把外套扔了。杨聿朗瞧着他这一波动作,虽他藏东西的动作挺让人不是滋味,却也没对此说什么,只简单道:走吧。走出医院,迎面就是一阵寒风,只穿着毛衣的江城瞬间冷的一阵哆嗦。杨聿朗见状,脱下自己的大衣披他身上,江城推脱,他道:你现在是伤患,不能着凉。披好大衣,他收回手,刚刚江城藏在后面口袋的东西赫然出现在他手心,那是一个塑料自封袋装着的玉石碎片,一开始杨聿朗没想起是什么东西,看到那条编织精巧的挂绳才忆起是天狼星挂坠。碎片沾着血,此时无声躺在手心,好似诉说着江城无从开口的难过。他将碎片递还给江城,江城伸手接的时候表情一僵,一时间真是五味杂陈,披个大衣东西就无声无息到了他手上,这手速真够可以的,他郁郁道:你这人,怎么随便拿人东西?杨聿朗反问,打架弄的?江城不想承认,却只能点头。都碎了,留着做什么?江城将碎片紧握手心,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杨聿朗也看他,对他如此重视自己送的礼物心头是说不清的甜苦酸涩,回去的路上,他道:我给你换一个别的礼物。江城摇头,不要,换一个意义就不同了。杨聿朗不解,你赋予了这个什么特殊含义?江城挠挠头脑勺,说不出双星那个理论,支吾道:我就是喜欢这个。杨聿朗听了半晌没回话,他觉得这孩子其实挺轴的,很有主见,别人很难轻易改变他的想法。回公寓后,他去柜子那儿打开了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绒盒,拿到江城面前打开,里面是个鹿角挂饰,简约精致,角那儿镶了一颗圆润透亮的红宝石。杨聿朗拿出鹿角,江城细看一眼,发现鹿角上还刻了字,是聿字。这是一块红珊瑚,是我爷爷送的礼物。杨聿朗看着鹿角,我戴了很多年,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说完他把东西递给江城。江城神情茫然,心想:干什么,这是要送我的意思?然而杨聿朗就是这个意思。先别说这挂饰价值不菲,就算是个普通玩意儿,人家爷爷送的东西你敢收吗?所以他立马摇头,你自个好好留着。杨聿朗直接把鹿角往他脖子上套,一如戴上天狼星那回。江城却伸手就要摘下来,我不能收。杨聿朗按住他的手,戴着吧,挺适合你的。他掌心覆着江城手背,没有拿开,在等他同意收下。江城看向他的目光,觉得自个一向冷硬的心肠都化成了涓涓流水,柔软的一塌糊涂。见他不再拒绝,杨聿朗这才连绒盒一起放他手上。喝茶吗?杨聿朗拿出一罐西湖龙井问他。嗯。以前江城只喝过苦的发涩的绿茶,认识他之后,君山银针、金骏眉、高山乌龙、西湖龙井,铁观音什么茶都试过,他口味偏清,这些茶水也是清香阵阵,却都滋味绵长口齿留香。杨聿朗将泡好的茶递给他,去看书?这个时候我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江城牛饮一口,和杨聿朗小口细品形成鲜明对比。我想也是。杨聿朗拉了拉窗帘,招呼江城一起坐沙发上,看部电影放松一下。好。杨聿朗遥控启动了投影仪,选了一部并不轻松的印度电影,很快就在大屏上开始播放。江城第一次在这儿看他使用投影仪,之前一直以为这玩意是个摆设,没想到观影效果直逼影院,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转头看一眼坐在身侧的杨聿朗,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用目光丈量了几遍,然后借着起身续个茶,再上个卫生间慢慢的一点点挪近和他的距离,直到两人几乎贴着肩膀才定下心看电影。杨聿朗双眼看着屏幕,偶尔喝口茶,江城余光瞧着他喝茶的动作,心里一动,也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喝完后装作随意的把杯子放下,其实他放杯子的位置在杨聿朗杯子前面一点。果然,下一趟杨聿朗喝茶时没去看桌面,拿起江城的杯子就送到嘴边。江城余光瞅着他这举动,只觉得喉咙干渴发烫,看电影的心思都快没了。电影前面一大段他也没看懂,不知道那个小男孩终日漫无目的的晃荡什么,小小年纪就活的很郁闷很难受很孤独,看的他有些压抑。他努力平复心情,所以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没懂电影深意想和杨聿朗讨论讨论,结果一转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到这时候他才想起,杨聿朗今天刚刚从另一个半球回来,时差没倒,一照面就陪自己上了一趟医院,花了好几个小时。这特么是不是对自己太好了?他盯着杨聿朗那张脸看了许久才轻轻的扶他平躺在沙发上,在他后颈垫个枕头,再拿来被子严严实实的盖上。这么一番动作,换成平日里的杨聿朗早被惊醒了,可这回,依然睡得沉沉的。江城直接坐在地上,双眼一眨不眨的凝视那副沉睡的容颜,轮廓依旧,看久了又觉得消减了一点,他伸手握住被子中一只冰凉的手掌,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捂热那只手。电影继续播着,后半段小男孩终于迎来了转机,遇到了一个懂他的老师,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小男孩是个有读写障碍的孩子,之前没人知道没人理解,老师同学不懂,相伴的家人也不懂,只有责骂和批评,小男孩孤独无助,和身边所有人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