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的光线被淡色的帘子挡住些, 姜酒撑着身子起来时脑袋有昏眩之感, 她身上的衣物已经换了樱粉色, 看款式是下人穿的衣裳,她喘着气, 坐着的被褥异常柔软。一旁的姜流苏支着手,长眉入鬓,细长的眼睫投下一线阴影,薄唇弯了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穿着一件细布的直裰,头发松松用竹节纹的簪子固定, 靠着大迎枕静静看着姜酒。姜酒还记得他说要如她所愿, 她心里是猜测祁家的水深,里面腌臜之多逼得他跟阿祁长成这样的心理。如今此处想来是祁家, 布置低调奢华,和她的小棺材屋子一看就有天壤之别。“醒了?要不要瞧瞧你的好弟弟?”姜流苏问道。姜酒心里生了不好的预感,摇摇头,斩钉截铁道:“不必。”“那可由不得你,落在我手上, 你要听我的。”他道, 起身抓着她的手几乎是拎小鸡死的,连拖带拽把不配合的姜酒拉到墙边上。这一面墙前挂了白纱, 姜酒话本子看的多, 他撩帘子时就一脚踹了过去。姜流苏拽着她没让她直接从露出的洞里滚了下去。“腿可真不老实。”他给了她一巴掌,打在屁股上疼得她脸一皱。“腿不老实你打屁股做什么?”姜酒道。姜流苏好笑:“让你老实一阵就好,你若不老实, 下次就打脸。”姜酒脸皮厚,心理耐吓,也没把他话放在心上,打脸和大屁股到底有区别,一个给人羞耻,一个是给人羞辱。她暂且不去想这些,低头望着黑黝黝的洞口,指着问道:“这是通到外面还是通到你家某一处?”姜流苏拎着姜酒,道:“你猜。”下一秒他一脚踹这墙上某处,墙翻了过来,里面是一间小室。小室密不透风,四面都是黑纱,光线很弱很弱,屋里有着若有若无的甜腻味道,姜酒闻着面色微变,趁着他松手要去按墙上某处石块的那一会,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往还没完全复位的墙跑过去。“不要过去。”姜流苏低斥道。姜酒不听。他冷着眼见她一脚踩空往刚才的地道里滚去,好半天听到底下的一声从喉咙里滚出来呜咽声。他慢悠悠把地上的石板翘起来,幸灾乐祸看着姜酒抱着头,笑道:“叫你别跑。”姜酒哪里知道这洞到了这里就被大石头给堵住了,方才疯了似的跑一脚踩空,那种失重感现在才慢慢过去,石头磕头,她捂着约莫是青了的位置抑制不住口里低低的叫声。姜流苏把她拉起来,拍拍占衣的尘土,这个时候的姜酒同前几天比真真判若两人。“你以前都是装的吗?原来这么傻。”姜流苏笑着摇摇头,看她捂着脑袋躲避,忍不住想摸一摸她的乱发。“让我看什么?”姜酒忍着疼问道。她眯起一双眼睛,不知是疼的还是如何,姜流苏掐住她的下巴,那眼神依姜酒看,他是恨不得当场锤爆她的小脑袋。褪去纯良的外皮后他就是这样粗暴,他把黑纱撩起来逼着姜酒贴着那面镜子看。光线昏昏暗暗的情况下另一侧就瞧得十分清楚。姜酒对于偷窥这种行为打心底是不屑的,但人天生对偷窥就有种刺激感。她就着纱帘,另一侧一看就是女人的闺房。垂地的水红色帷幔微微拂地,香炉里燃着香,飘出淡淡的白烟,金色的流苏则反出银盏里的烛光,屋子里空当不见人,姜酒看着屋里的一众摆设,心里隐隐冒出一个人名。这镜子不隔音她是清楚的,于是转头扯了扯他的袖子。姜流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一边的唇角翘起,面上还带着坏意。姜酒并不打算罢休,奈何被另一侧贴到这双面镜上的人唬的一震。准确的说是两个人,两个女人。玉体没有一丝衣物的遮拦,背脊贴着,她能清楚看见这个女人的肌肤多么白皙光滑,身骨又是多么小巧。两条长腿相互摩擦着,一直柔弱无骨的手扣着她的脖颈,前面压着的女人半面脸露出来,清雅之中含着几分妖媚,深含情谷欠的凤眸要眯成一条细线,眼尾染了红晕。姜酒震惊地忘了手上的动作,贴在镜上的一双手缓缓垂下,这个人她认得,杏花林里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那傲人的样子更是不会忘记了。这里是祁家,祁家的女人她便直接想到祁爽夷。祁爽夷的脸带着风尘气息,五官与这个人也也有所区别,她下意识去瞧另一个。这一看却吓得不轻,她心跳飞快。细长的手指已经微微在抖了。那张脸不是她的还能是鬼的吗?姜流苏满意地看着她呆滞的那一瞬,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姜酒回首,眼里都是难以置信。张着唇,姜流苏读出了她在说什么。姜酒说:“厉害。”“后面还有更好看的。”姜流苏在她手心写到,一笔一划写的她手心发痒,姜酒缩着侧过身。一个女人顶着一张和她一样的脸被另一个女人亵玩,她是很难继续看下去,因为不自觉就会有一种代入感在其中,她头皮发麻,呼吸略显急促。姜流苏扳这她的脸,让她近距离继续看。后面姜酒慢慢就麻木了,半阖眼,倏然一箭射穿那人的脑袋,从眉心直直将人钉在了镜上,镜子都出了大面的裂痕。她一惊,瞳孔微张。*祁爽夷真过了高潮,略感疲倦,谨敏避开那一箭后懒懒掀开眼皮,舔着溅到嘴角的热血,不悦地将那箭拔下。摸着死人的脸,可惜道:“这样一张脸,皮剥下来也不会好看了。”阿祁阴沉看着她,丝毫不避她的身体。祁爽夷轻佻笑了笑:“她死了谁陪我?”说罢看向他的身体。阿祁习惯这样的目光,忍着不适,沉默着走过去把尸体拖走。几年前祁爽夷就沉迷上了削骨整容易容之术,如今知晓他还对姜酒念念不忘,特意做这事情来恶心他。她纵然换了脸,但透过那双眼睛,阿祁想到她拿人练习那副血淋淋的场面,对上了有些许的厌恶。“你亲弟弟陪你,我这样的冒牌货配不上你。”阿祁冷冷道。祁爽夷不屑他的态度,她这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早就不在乎礼义廉耻了,早些年受过别人的羞辱玩弄,以至于自己有权利了就想折辱其他的人。阿祁越是这样的态度,她便越是想把他踩在地下。“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祁爽夷幽幽道,一步一步靠近他,搂过他的腰,脸贴上他的背。阿祁一动不动,她长长的指甲扣住他的伤口,似挠非挠,故意要折磨他。*姜酒看着另一侧的两个人,心中百感交集。而姜流苏看的津津有味。她背过身,后面的东西她不想看也是看不下去的。阿祁被祁爽夷这样的撩拨,她要亲眼看着两个人滚上床?她冷笑着,望向姜流苏眼神不善。姜流苏微微挑眉,斜眼打量她,她又是老套的动作,一下子扑上来,冲劲不大,他轻而易举就抱住了姜酒。知晓她不是老实的姑娘,但也没想到她这么阴损。她抬着膝盖挤进了他的两腿间就往上狠狠一抵。姜流苏脸色突变,扶墙倒地,蜷缩着怒视姜酒。“疼吗?”姜酒无声问道。答案不言而喻,两个人这般动作外面听不见,姜酒扭头在他先前摸索的墙上找机关,最后实在找不着,见他又仿佛是不疼了,眼睛就瞄向那面沾了一张墙的镜子。“你想做什么?”姜酒笑出声,她是那种坏坏的笑,眼睛睁的圆圆的,手敲敲镜子,见声量不大,抬腿便是一脚。姜流苏头疼,皱眉扯过她要走,他眼里的姜酒没有这么的坏,他以为总归是各姑娘家,看到这些会伤心一把。但姜酒这些年就和普通的姑娘不同,要不然这么大了也不会还嫁不出去。偶尔看上她的都会被姜酒吓跑,她正常的时候有点不近人情,而当她不正常起来就十分的欠打了。她弄出的声音对面听得见。祁爽夷的功夫不及阿祁,听不出这人不是姜流苏,只是一抬头,揪着他胸前的一点,嗔道:“你喊的?”阿祁皱眉,压下身体上的意动,用力把她推开了,不顾她的脸色,走过去凑眼去看。这一看就对上了姜酒的眼睛。阿祁说不上心里是什么心情,像是被人看到了最丑陋的一面。双手无力垂落,眼尾染了绯色,身后的祁爽夷再次贴上身时他居然就哭了,如同无助的孩子。那一瞬姜酒眨着眼,微微笑着,他心里的东西仿佛碎成一地的残渣。他想,她必然也会厌恶他的,一如他厌恶祁爽夷一般。他这样脏。“谁在里面?”祁爽夷突然道,她眯着凤眸,显然瞧见里面人影,为了情趣她做的东西除了姜流苏与阿祁外还没人知道,里面的人不是姜流苏那又是谁呢?她阴冷笑着,吻上阿祁的颈部。